第11章 卡金帝國
雪莉第一次遇見這樣的玩意。
她上輩子跟金跑的時候,不說六大陸所有魔獸全見過,但危險評級C以上的,她看圖都能說出名字。但眼前這些樹繩,她敢肯定哪本百科全書都沒記載過。甚至……她舔了舔幹澀的唇,眼裏仿佛跳躍着火光。
說不定,他們肉眼所見的,根本不是它們的本體。
就算隔着一層玻璃,她光靠看也能發現樹繩活動之僵硬。沒有殺氣,也沒有畏懼,這些不似活物的東西在靠近他們,卻似乎只是想碰觸什麽而已。這種猜不到對方目的,遇上無解難題的局面,真是久違了。
雪莉食指微擡,周遭一圈的空氣頓時變得壓抑。氣變成她身體的一部分,陰暗而隐晦的向樹繩的方向伸出觸手,像往常那樣,想将對方感染成自己的同類,再任憑主體處置。
無效!
沒有體|液接觸,直接被免疫的情況她之前也遇到過,一或對方已經先被|操|作系控制,二或對方就像純水一樣沒有雜質。後者可以忽略不計,連空氣都有雜質,世上哪有那麽多巧合。
她真是太得意忘形了。
雪莉後撤的動作更加謹慎,不管是因為隔離服不方便,還是堅信螞蟻随處可見,種種借口導致她現在陷入僅有幾只自爆工具的困境。
螞蟻炸彈只能阻擋樹繩幾秒,而距離她們撤回安全區域,還需要更多時間。她能控制的小家夥已經不多了,如果用那招……
雪莉的手停住。
如果這些玩意後面還有個操作系或是念獸,她感染空氣來壓爆它們,說不定粒子化,它們反而會擴散的更厲害,鬼知道它們之前怎麽穿過隔離服弄倒其他人的。想到這,她有點猶豫。
戰鬥是不容遲疑的。
西索察覺到她的窘境,那張從他手心拉向樹幹的網一下繃緊,合攏,将那些湧動的繩子黏在一起。
雪莉聽到背後的動靜,頭也不回的提醒道:“桑比卡。”
西索是個有大局觀的人,懂得什麽時候該玩鬧,什麽時候該正經些。再垃圾的念技也有用武之地,現在救下那個醫療獵人,沒準也就保住了他們自己。氣網一下分成兩條,樹繩拼命掙紮湧動,但還是給落在後面的桑比卡留出一條安全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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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莉這次在無線電頻道裏催促的聲音又快又急,“你都知道這病無解,非拖着大家一起死才開心嗎!”
桑比卡口罩下的嘴動了動,不去看那些躺下的隊員,快速跑向他們。但西索的網沒堅持太久,因為他們離最初那棵樹越來越遠了,氣脫離身體太久,終于不堪重荷的斷掉。
前面說過,哪怕是三星,輔助類獵人基本戰五渣。對上不會念的普通人沒問題,但現在,雪莉清晰的聽見頻道裏桑比卡的呼吸聲越來越大。
她的節奏亂了。
再厲害的長跑運動員,一旦被別人帶了節奏,最後也有可能跑不完全程,更別說現在的環境更加激烈,雪莉不用回頭也知道,越來越多的樹繩正踩着同伴的身體,擠擠攮攮地湧向他們。
“茲——”
突然,她耳鳴了。
接着在她前方,出現了那只獨一無二的螞蟻。它還是老樣子,盤腿坐在地上,尾巴尖朝天,曲成一個極富張力的弧形。
它一副真不想應付你這愚民的表情,“還要打嗎?”
當然要啊!雪莉冷冷的笑起來,飽含蔑視:“可你現在連顆受精卵都不是,打個鬼哦。”她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就在原地,連西索都還在背後和繩子“逼真”的鬥争。
到底什麽時候中的招?
“茲!”
“我已經找到誕生的理由。”蟻王蹙着的眉緩緩松開,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腐爛,“可你還沒有。”
雪莉擡起右手,面無表情的看着自己爛出骨頭的掌心。
真是久違了。
“滴答!”
雪莉知道自己正流鼻血,她還知道,接下來就該是渾身流膿,五感衰弱到完全失去,最後毫無尊嚴的死去。
一道陰影侵入她的視線,用力想擺脫自己抓過去的那只手,惱羞成怒的道:“喂,松手,想被我殺了嗎!”
“恩,好啊。”雪莉笑着替那時連舌頭都爛掉的自己道出心聲,“謝謝。”
“謝謝你,糜稽。”
“再不起來我就送你一程哦?”西索猛的拍了下她的玻璃罩,那震動讓她整個人都眩暈了。雪莉恍然回神,發現自己的手正被桑比卡牽住,後者閉上眼,正被自己召喚的人形念獸從背後環繞。
所有的一切都靜止不動了。
或者說,那道人影的速度超過時間。雪莉感覺只是一眨眼,她的身體就已經懸在半空,一低頭,底下就是持槍警戒的營地守衛。
瞬移?
桑比卡背後的人影還沒消失,雪莉側頭看着她,看着那道光影。覺得自己仿佛成了一片羽毛,順着風游蕩,又像一只矜持的鳥,收翅自如的落到地上。
真是個好能力。
桑比卡可沒她那份閑适心情,把無線電調到營地的特殊頻道,厲聲“快,按照之前的方案來。”說完就是一連串急促的咳嗽。
雪莉覺得她這是念技超負荷使用的代價,休養一陣就行,可四周的守衛吓得臉都白了,槍嘩啦啦的往背上一甩,逃難似的遠離他們。
這樣也好,雪莉隔着厚重的手套,把感受到威脅而興奮顫抖的十指合攏到一起。在她旁邊,西索嘁一聲,散去已經堵上那些槍眼的氣,順便把那個不知道活着沒有的隊員踢到另一邊。
“你們先別脫隔離服。”這兩人完全沒想過遮掩自己的小動作,桑比卡還在喘氣,卻不得不先安撫問題兒童,“營地附近有克制病毒的東西,所以它們暫時不會來。”
又過了一會,全副武裝的後勤部隊過來——穿得比宇航員還誇張,生怕他們身上帶着傳染細菌。臃腫而笨拙的士兵緩緩地拉開帳篷布,站成一個碩大無比的圓,将三人圍在裏面。
帳篷頂從天空蓋下來,雪莉視野一下陰暗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在祭祀呢。雪莉調了下耳機頻道,全是些“空氣密封性測試安全,無菌環境測試安全”之類的通知,無趣又僵硬。
浪費時間等于謀財害命。
等到三個人終于能脫下隔離服的時候,桑比卡正忙着拿送進來的電話給上頭彙報情況。因為之前行動本身就有錄像,倒不用她說太多。雪莉和西索守着那個隊員百無聊賴,但西索之前似乎把撲克藏褲裆沒被查到,這時候疊撲克塔疊得津津有味。
雪莉左轉右轉,最後撩開帳篷,發現外面多了層防彈玻璃。從上到下,就像一個巨型魚缸,把他們三個反扣在裏面。
正守在外面,用平板劃拉的白大褂們對上她的視線,一臉“你怎麽可以出來”的懵逼表情。
雪莉在玻璃上哈了口氣,完全不覺得自己是在找事,十分認真的拿指頭寫道:[我想喝可樂]
“……”
桑比卡接到外面的電話,那些研究員本指望這個隊長能嚴厲的制止一下,沒想到她說話特別小心翼翼,“我們在這待不了多久,堅持一下,出去我給你買一箱好嗎。”
雪莉視線劃過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西索,還有那具一動不動的隊員,嘴一撇,完全不接受安撫:“玻璃關不了我的。”
五分鐘後。
雪莉坐在半人高的集裝箱上——這應急椅子估計之前是裝物資的,拿着營地提供的,不知從哪個倒黴士兵那搜刮來的娛樂雜志,姿态悠閑的喝着可樂。
她才看到第二本,就看到糜稽的心頭好娜娜莉。不知是因為攝影師會P圖,還是手辦就是不如真人,作為雜志內頁的寫真照,帶着讓雪莉也怦然心動的魔性魅力。
俗稱,好看,想幹,幻肢硬。
雪莉眉頭一挑,正好這時候西索已經疊完身上最後一張牌,她看過去,就目睹這人對着自己的作品一個擊掌。
最中間的牌在搖晃。
兩秒。
完全坍塌。
西索:“呵呵呵——?”就像天空競技場那次一樣,他轉過頭,就像事先約好了一樣,以散落的撲克為背景,天真又無辜的沖她眨了下眼睛。
雪莉放下可樂瓶,沖他懶洋洋的勾了下指頭,“吉吉·帕爾。”帳篷裏不知道有多少針孔攝像頭和竊聽器,她沒興趣把自己的真名暴露在大庭廣衆之下,反正就撩一下打發時間而已,報個假名足夠了。
恰好對方也是這樣想。
“初次見面?,我叫萊恩”西索笑起來,“是對你一見鐘情的人哦。”
“呵。”
距離隔離觀察結束還剩55分鐘,桑比卡隔着玻璃牆,認真嚴肅的拿着手機和外面的醫護人員讨論帶回來的感染者。
在她背後,雪莉坐在集裝箱上,擡起腳,輕輕踢了下西索膝蓋。
“啊,真抱歉。”
西索手指撫上她的腿,順勢彎腰,就那麽單膝跪在她的面前,“這樣可以嗎?”嘴上問着毫無意義的問題,那指尖隔着雪莉的褲子,摩挲出酥麻的癢意。
他們對彼此的身體熟悉極了。西索知道如何才能讓她興奮,她同樣也是。
雪莉居高臨下,俯視着西索的身體。從這個角度,可以看清他微彎的背部曲線,就像一張蓄勢待發的好弓,随時能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不管是在戰場,還是在……床上。
雪莉右手曲起,輕柔的撫上他的頭發。
猛地一拽!
西索的下巴被迫揚起來,嘴上還在笑,眼底卻閃過利芒。但雪莉很喜歡這個占據主導權的姿勢,她身子向前傾,另一只手摸着他的唇瓣,仔細瞧着那張現在格外順眼的臉。
西索還是毫不還手,就像在為比賽那天的小手段認錯一樣,笑眯眯的任憑她看。
他是故意的!雪莉無趣的松開手,之前就說過,她喜歡勢均力敵,哪怕互相撕咬的鮮血淋漓,也比西索這幅态度強。
她表情變淡,完全失去性趣。
但在別人,別的攝像頭看來,他們現在的姿勢依然暧昧極了。桑比卡帶着口罩看不清表情的越過他們,要去檢測那個隊員的身體數據,确認自己是真的完全被他們無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