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你要我做什麽?”祁麟扶着褚年的褲子,腦子裏一片空白,晃晃悠悠起身,胳膊上被一只大手鉗住,這才能站穩。
褚年見她小臉蒼白,十分擔憂:“你沒事吧?她是不是欺負你了?”眼神冷冷看着鄭娟。
鄭娟沒把他的不友好當回事,冷冷說道:“我可沒欺負她,她不過是知道了我老公毒殺親生兒子,把五髒六腑掏空,運送毒.品,心理受不了,覺得惡心罷了。”
即使黑沉沉的夜色也沒能阻擋鄭娟眼裏的怒火,猶如幽靈一般想要将這個世界全部毀滅。
褚年扶着祁麟滿臉關切看着她,聽到鄭娟的話猛地回頭,就對上這樣一雙想要掀翻全世界的眼睛,腦子裏好像有滾滾海水在洶湧,一時之間懷疑自己聽錯了。
好半天才找回聲音,艱難地說道:“你是說,孔浪為了販毒,把親兒子殺死,然後用屍體販毒?”這麽喪心病狂的事情也能幹出來?
他不是人,是個畜生吧?
不是,畜生也幹不出來這事兒啊。
虎毒還不食子呢,他怎麽忍心,怎麽敢呢?
鄭娟看着褚年眼底的懷疑,和祁麟眼裏的憤怒,終于繃不住悲傷,淚水奪眶而出。
“哈哈哈哈,你們也不信是吧?可這就是事實,我不過是晚回家一會,福寶的死在他親爹手下,你們說我怎麽不恨啊!”
哭着哭着她又笑起來,整個人十分瘋癫,狀态明顯不對勁。
祁麟深深看着她,“你想要我做什麽?”
鄭娟也怔怔看着這個自己唯一能該表兒子命運的人,這樣心碎的場面她已經經歷兩次了,這一次絕對不能再讓那個畜生得逞,咬牙切齒一字一頓說道。
“我要你回去殺了他,把他千刀萬剮!十三日淩晨的時候我還沒有回家,只有你帶着記憶,你把我兒子救下來,我會把那兩個卧底交給你們。”
這一瞬間,祁麟把憤怒的鄭娟,和火車上那個冷臉的鄭娟重疊在一起,她好像也被劈成兩半,一半是複仇的母親,一半是冷血的毒販,割裂又和諧,十分別扭。
“既然你這麽恨他,為什麽會答應他帶着孩子的屍體,乘坐火車去運送毒.品呢?”
沉默的褚年扭頭看祁麟,看到一張漠然的臉,再扭頭回來看向鄭娟,她呆滞的那一瞬間,就明白了祁麟所言非虛。
“你懂什麽,他是我老公啊!”鄭娟又哭又笑,好好地開始在原地打轉,祁麟剛和褚年對視一瞬,就被她嘶吼聲吓得一個激靈正襟危坐,支起耳朵聽鄭娟語無倫次發洩情緒:“對啊,他是我老公,福寶是我們的兒子,他怎麽忍心啊!”
祁麟感覺鄭娟本人應該都不知道該怎麽辦,這麽多次輪回她也不是沒收獲,最起碼毒販裏每個人的八卦聽了個全乎。
據說鄭娟家庭情況不錯,爸媽都是厚道人,家裏就她一個獨生女,天有不測風雲,他爸出車禍離世,賠償金被奶奶私吞,把她和她媽趕了出來。
後來具體發生了什麽不知道,反正沒兩年她媽也去世了,孔浪對她不錯,順其自然結婚生子,夫妻倆一起走上歧路。
一無所有時遇到的人,就像溺水後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憑借着一腔憤怒和僅剩的慈母心腸走到了今天。
祁麟只能慶幸鄭娟沒有一直現在輪回中,不然她遲早得瘋。
雖然現在也差不多。
“你可以報警,警察會給你一個公道,就算你是罪犯。”
“我答應了,但我現在就要那兩個卧底。”
祁麟和褚年的聲音同時響起,打斷陷在癫狂中的鄭娟。
三人一起無語。
“警察同志,你也知道我是罪犯啊,我販的毒足夠槍斃幾百回了。”鄭娟說的可是大實話,報警等于自投羅網,她還沒活夠呢。
祁麟聽到褚年這麽天真的話,頓時眼前一黑,深吸一口氣緊閉雙眼,懶得看他諄諄說教的模樣。
簡直無語。
這人腦子怎麽長得,怎麽不知道變通呢,現在最重要的難道不是把丁康寧和安寧救出來嗎。
你這麽正直真的好嗎?咱們稍稍迂回一下,回頭再抓她不就行了。
祁麟沒想到褚年腦子不拐彎,褚年也沒想到祁麟沒底線,兩人面面相觑片刻,又一同挪開眼盯着鄭娟。
鄭娟冷笑:“現在這樁交易我占據主動權,你幫我殺了孔浪救下兒子,我把卧底交給你們。”
祁麟不忿,這個交易表面看上去是雙方都得利,其實她在被鄭娟牽着鼻子走,誰知道之後她會不會卸磨殺驢,毒販可不會講道義,他們還不如□□要臉呢。
想要說什麽,卻被褚年擡手阻攔,祁麟不解,褚年搖搖頭。剛剛鄭娟神色微閃,他突然有了別的想法,神色篤定,試探問道:“卧底不是你轉移的,以你一個人的能力,沒有這麽大的本事。”
如果真的有本事,不可能無法給兒子報仇,她和祁麟合作屬于下下策,那麽只能說明一個問題,手下的小弟都屬于孔浪,而她則依附孔浪。
手上沒人,根本沒有辦法悄無聲息轉移兩個卧底。
褚年在時刻觀察鄭娟,見她果然神色慌亂,心底已經有了猜測,面上越發不動聲色。
祁麟也時刻緊盯着鄭娟,同樣發現了她眼底一瞬飄忽,突然冒出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和褚年一樣炸她:“杜金花背後的人轉移了我要的人,是你告的密?”說着把三.棱.刺抽了出來,神色冷厲看着她。
褚年看着身旁一言不合就動刀子的熊孩子,沒忍住抹了一把臉,神色無奈:“我有槍,你把三.棱.刺收一收。”不小心捅到自己就不好了。
鄭娟本以為他們兩個會給自己施壓,繼續談判,誰料竟然互相關心起來,心态頓時崩了,抖着手從後腰把槍掏出來,以極快的速度上膛。
褚年上膛聲,立馬把槍口對準她,這時候鄭娟的槍口已經抵在祁麟腦門上。
每次都被槍口怼在腦門上的祁麟……
合着都看我好欺負是吧?誰都有槍,就我沒有!
呔,真讓人生氣。
只見鄭娟寸步不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今天你們不答應我,也注定找不到人。”
她掌心裏全是汗,只能兩只手緊緊握在一起,才能找到一點勇氣,可以繼續和他們兩個對峙下去。
對面褚年看祁麟的眼神實在算不上清白,鄭娟回想祁麟的所作所為,如今竟然連槍都沒有,肯定不是警察。
鄭娟眼珠子一轉,決定給她找點麻煩,意有所指對着祁麟說道:“你小姨背後确實有人,但我不知道是誰。”
“什麽小姨?”褚年狐疑,渾身肌肉條件反射繃緊,盯着鄭娟的同時,餘光也在注意祁麟。
祁麟面對鄭娟的不懷好意,直接冷笑,完全沒當回事:“杜金花是我媽被拐賣的妹妹,确實是我小姨。”
這有啥不好承認的,她在褚年這個警察的面前,都殺了多少次人了,還怕這個?
鄭娟說這個完全對她造不成任何傷害,所有關于和杜金花的親戚關系,小.嘴十分麻溜,把事情的始末說清楚。
褚年剛聽了一個開頭,渾身就像被潑了一盆冷水似得清醒過來,默默遠離祁麟一點,三人呈三角形站立,互相壓制對方,暫時還算平靜。
除了鄭娟臉上閃過一抹笑意。
随着祁麟一點都沒有隐瞞的意思,特別詳細的将事情解釋清楚,從外婆慘遭背叛,到如今家裏只剩下她一個,要多詳細有多詳細。
相對應的,鄭娟的臉色則要多難看有多難看,褚年則松了半口氣,另外半口是在懷疑祁麟是不是在賣慘,畢竟她日子過得太過波瀾壯闊,多少有點不真實。
褚年腳步沒有挪動,依舊在原地站立,時刻警惕的看着鄭娟,外加一個祁麟。
祁麟當然無所謂了,雙手抱在胸.前,探出去一只腳輕輕點着。
這回輪到鄭娟爪麻了,剛剛十分有信心分裂他們的樣子,現在被祁麟氣的要死,還不如不說呢。
現在這個局面,呈三足鼎立之勢,而一旦起了争執,祁麟鐵定站在褚年那一邊,看她手起刀落毫不猶豫捅死親小姨就知道了,這人腦子有病,想拿親情綁住她,純屬白日做夢。
鄭娟思考半天,眼瞅着過去一個多小時,再耽擱下去做早市做生意的該來了,她決定退一步:“你幫我救下兒子,我幫你們打探消息。”
“可以……”
祁麟話還沒說完,就被褚年打斷:“不行,你可以報警,而且她也不會幫你殺人。”
孔浪那貨是個心狠手辣的,從他手底下把人救出來,哪有那麽輕松的事情。
熊孩子已經死了這麽多次,難不成還要找死送上門嗎?這本來就是警察的事情。
祁麟白眼在夜裏翻的十分明顯,不理會褚年,在他倆誰都沒注意的時候,一刀捅進鄭娟胸膛,下一秒太陽穴上就被抵上槍口,不用扭頭都知道是褚年。
“我答應你,但是你要記住,我會把你兒子放在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如果你反水,我就像殺你一樣殺了他。不過你放心,我有底線,會給他找一個風水寶地安葬。”頓了頓,話鋒一轉:“如果可以配合的話,交易達成。”
鄭娟低頭看了一眼胸口的三.棱.刺,點頭答應下來,艱難說道:“龍華大街往北的第一個院子裏,你記住,我兒子一定活着,我會給你想要的。”說着一臉滿足閉上雙眼,朝地上滑落。
褚年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還不等他要和熊孩子說什麽,嘭的一聲槍響,趕緊朝她撲了過去,扒開鄭娟,一眼就看見祁麟胸膛上的槍口,她用鄭娟的手扣動扳機。
“你這又是為了什麽?”褚年睚眦欲裂十分不理解。
祁麟搖頭,把血摸到了鄭娟皮膚上,轉頭又沾了點鮮血,見褚年靠近,往他手背上劃了一條紅線:“我殺了人,你把我帶回去審訊,這一天就浪費了,你應該趁着剩下的時間,把杜金花和朱宏勝的人際關系清理一遍,他倆背後都有人,我們只能一點點收集信息。”
“龍華大街西邊有一個莊園,那是我的私産,如果我成功把孩子救出來,你去那裏找我,我會把鑰匙藏在大門右手邊第三個花壇裏。”
一段話楚楚說的斷斷續續,褚年把她抱在懷裏,這是他第一次直面熊孩子的死亡,心裏十分難過,還帶着說不清楚的憤怒,難不成是死上瘾了嗎,怎麽總沒個安生的時候。
“不許殺人,你等我回來一起去!”褚年一時情緒激動,抱着祁麟使勁晃了兩下,剛反應過來趕緊停手,懷裏的熊孩子最後一口氣成功被他晃散,閉眼前恨不得揪着他的耳朵喊老古板:我又不是警察,只要傷害過簡天鳳的毒販全部伏法,我管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給姑奶奶去死!
祁麟死了個幹脆,褚年則抱着她的屍體,和旁邊鄭娟的屍體爪麻了,胳膊收了手,把祁麟抱得更加緊了幾分,逐漸冰涼的小臉貼在自己臉上,神色悠遠不知道在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