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第 13 章
很快就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祁麟低頭快速往嘴裏扒拉飯,全然一副惡狠了的樣子,時不時捂住肚子,皺着眉頭和杜金花說話:“我估計今兒個吹了冷風着涼了,肚子一直不舒服。”
杜金花也一臉擔心:“麟麟你吃完飯還是回家休息吧。”沒有絲毫生意忙不過來的焦躁,說出來的話也沒有任何拉扯的意味,很直白的讓她休息,一點不想多掙兩個錢。
祁麟起身接了杯熱水呷着搖頭:“沒什麽大事,多跑幾趟廁所,我就當減肥了。”
話剛說完,門口響起熟悉的吆喝聲,陰三兒抽着煙,身後跟着耿子凡和羊富貴走進來。
祁麟眨巴着眼睛做出好奇狀,卻在對上羊富貴仇恨的眼神時,心底猛地一沉。
羊富貴眼裏滿是狠辣看着她,好像兩人之間有什麽深仇大恨似得,祁麟敢肯定,今天之前他們沒有見過,從前羊富貴面對她的時候眼裏總是充滿着淫邪,不會是這副恨不得把她抽筋扒皮的狠戾模樣。
排除所有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事實。
羊富貴也陷在輪回中。
祁麟一瞬間渾身發冷,腦子空白,好像坐在沒有安全欄杆的過山車上,陡然下降的失重感讓她的靈魂一瞬間離開身體,飄在半空中。
對面的人還在和杜金花說話,她卻什麽都聽不到,耳鳴毫無征兆在頭顱中亂竄,面前的人明明站得這麽近,她卻感覺離着好遠,四肢一瞬間冰涼無比,不為自己,只為後院倉庫中有可能存在的丁康寧和安寧。
無限輪回是她現在僅有的優勢,卻突兀的進來一個羊富貴,新手對上手握明牌的毒販,結果顯然易見。
祁麟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但腦子好像不停使喚一樣,身體本能的反應叫嚣着讓她趕緊逃離這裏,腳卻停留在原地仿佛紮根一般,她的生死早已經無所謂,但後院還有兩個人等着回家呢。
現在去後院就是找死,定時發送短信的手機在家裏放着,她不怕死,只要把時間拖着,拖到那個電話號碼的主人看到短信,帶着警察将這裏包圍就好了。
祁麟定下心神,杜金花已經要和陰三兒去往裏間,讓祁麟出去溜達溜達,別悶着。
祁麟笑着點頭答應下來往門口走去,羊富貴充滿惡意的眼神一直釘在她身上,兩人慢慢靠近,即将擦肩而過的時候祁麟低垂着眼睛輕聲說道:“聊聊?”
羊富貴愣了一下輕笑,在陰三兒警告的目光下沒當回事,吊兒郎當地轉身跟在祁麟身後走出去。
他是恨祁麟沒錯,但他更恨陰三兒,自己跟着他忠心耿耿,到頭來還不是說殺就殺。
原本以為是他自己一個人的奇遇,沒想到竟然還有祁麟,現在這樣好玩多了。
羊富貴現在只覺得自己占據先機,沒有把祁麟放在心上,一個小姑娘罷了,還不是想怎麽收拾就怎麽收拾,最重要的是把陰三兒拉下來,自己上去。
“你想說什麽,求饒的話就算了,跪下給哥舔舔,說不定還能給你個痛快。”羊富貴志得意滿,祁麟只能極力控制胳膊別擡起來扇他。
兩人對視半晌,羊富貴眼睛一直在她胸口處來回掃視,祁麟終于忍不住:“你知不知道我們已經輪回過兩次了,今天是我們第三次見面。”主打就是一個實話實說,反正羊富貴看上去不太聰明,蒙太奇一出,毒販也得幫助我救人。
“你說什麽?”果不其然,剛剛還得意的羊富貴笑容瞬間僵在臉上,眉頭緊皺看着祁麟,仿佛她在說什麽笑話一樣。
祁麟語氣陳述:“你不相信。”接着在羊富貴滿臉不可置信下緩緩說道:“第一次輪回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在做夢,那天是你殺的我,你把我的四肢砍斷,眼睛捅瞎,拿針把嘴縫住,最後仍在無人村中間位置的破屋後面的廁所裏。那天在無人村有你,有陰三兒、耿子凡,後來朱宏勝也來了。”
羊富貴越聽神色越凝重,看着祁麟輕描淡寫說自己是怎麽虐殺折磨她,背後不免升起一絲寒意,數九寒天的季節,卻被她的話吓出一身汗。
羊富貴抓住漏洞:“我為什麽殺你?”
祁麟看他:“因為我殺了那兩個警察,在村口我看到那個男人背着那個女人,他們求我殺了他們,你們以為我是警察。”
羊富貴點頭:“警察絕對不可能殺自己人,你究竟是什麽人?”不怪他懷疑,眼前的女人也太變态了點,手起刀落收了自己一雙招子,眼睛連眨都不眨一下,穩的很。
最主要的是勝哥沒有出現,但她一個外人卻明顯知道的這麽清楚,除了和自己一同重複的人,沒人知道這些。
“尋親之人。”祁麟一語雙關,看羊富貴的樣子,像是暫時被自己穩住,終于松了一口氣。
“那第二次你為什麽救人?”
“因為那兩個警察是我們打破輪回的關鍵,只有讓他們倆活下去,我們才能掙脫這重複的兩天。”
“兩天?”
羊富貴的疑問讓祁麟心底頓時一咯噔,“你是哪天開始重複的?”
“就今天,你……昨天和今天,還是今天和明天。”
“昨天和今天,我必須要昨天出現在九街,和金花姐産生聯系,然後今天在這裏碰到你們。”祁麟眼看杜金花和陰三兒耿子凡出來,趕緊和羊富貴說清楚:“我們必須救下那兩個警察,否則我們永遠都要活在這兩天裏。”
她正要和羊富貴交換一個聯系方式,想着怎麽把丁康寧和安寧救出來,卻見羊富貴斜靠在門框上,好像得到了什麽天大的好事一般,笑的張狂:“誰說我要和你合作的?出不去就不出,每天都重複,那麽說明警察永遠都抓不到我。”說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抓住祁麟的胳膊帶到屋裏。
“富貴,你這是做什麽?”杜金花見羊富貴粗暴地拽着麟麟走進來,蹙着眉頭呵斥他。
羊富貴聽着杜金花的話笑出了聲:“花姐,你這裏混進來個條子都不知道啊?”
“條子?”陰三兒和杜金花同時驚詫,耿子凡則快步沖到門口望風,以免被別人聽到。
兩人目光警惕看着祁麟,杜金花的手緩緩伸到腰後,舉着一把手槍指向祁麟眉心。
祁麟幾乎和她的動作同步,飛快從腰後掏出來一把匕首,在誰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猛地捅到羊富貴的脖子動脈,轉了一圈又拔出來,血倏地湧出來,濺了她一臉。
杜金花和陰三兒呼吸都停了一瞬,兩人舉着手槍對着她,但是死活都想不明白怎麽突然之間就殺了一個人,這姑娘究竟什麽來頭。
祁麟絲毫不懼兩個黑漆漆的槍口,還像上次一樣,慢條斯理拎着羊富貴的衣擺擦拭血跡。
羊富貴臉上得意的笑還沒有完全散去,眼底全是祁麟滿臉是血的倒影,深處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這是人對于死亡的本能反應。
求生的本能讓羊富貴捂住脖子,但是傷口被祁麟轉了一圈,鮮血流淌着脖子、衣服裏,瞬間染紅了身體,洶湧的血往外奔騰,還沒等流淌到地上,已經走到生命的盡頭。
喉嚨裏發出幾聲不甘的咯咯聲,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祁麟,仿佛要記住她可惡的模樣,下次一定要将她千刀萬剮。
祁麟無視羊富貴狠毒了自己的雙眼,斜睨了一眼對面兩人的手槍,不急不慢點了一根煙,才掏出手機調出相冊舉到杜金花面前:“小姨,我找了你好久,你可不能聽別人瞎說啊。”
羊富貴顯然已經到了最後時候,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祁麟和杜金花,最後終于相信這兩人長得像,好像真的有血緣關系一般,只能不甘不願的滑落在地,“嘭”的一聲頭顱摔到地上。
羊富貴死了,在衆目睽睽之下被祁麟親手殺死,但杜金花顯然沒有精力看一個死人,陰三兒也同樣如此,他倆看着祁麟手機裏和杜金花長得一模一樣,但是氣質高雅,明顯不是她的女人。
“小姨?”杜金花滿臉激動捧着手機,看向祁麟的眼神分外親切:“你知道我是誰對不對?照片裏的這個人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陰三兒頭都大了,看看杜金花又看看祁麟,映象中老婆的臉好像都能和她倆重疊起來,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胳膊杵了一下杜金花提醒:“花姐,條子。”
再認親也不能把自己搭進去啊,他就不信警察還能徇私,誰不知道條子最是六親不認,除了法律誰都不好使。親戚?親戚算個屁!
祁麟眼皮輕輕掀起,睨了陰三兒一眼,沒搭理,轉頭回答杜金花的話。
“外婆當年生産的時候被小三去醫院挑釁,外婆當時就要和渣男離婚,但是生産的時候難産了。渣男為了分外婆的家産,把您和我媽媽讓小三帶走了。小三路上抱着兩個孩子,被人販子搶走一個,那個人就是您。七年前外婆過世,她老人家臨走前還不安心,一直拉着我的手囑咐,一定要把您找到。她找您找了五十年,我也找了您七年,這七年來我在全國各地來回轉,終于在前不久終于在山城找到您了。”
杜金花捧着手機已經哭得泣不成聲,看着相冊裏和自己長得一樣的女人過得很好,但是自己卻被人販子拐賣、虐待,嫉妒的怒火頓時如海浪般高漲,如果當初被搶的人不是自己,那麽如今美滿生活的人會不會是自己?
祁麟上前兩步,完全不擔心杜金花手裏的槍,硬是擠出兩滴鱷魚的眼淚,一把緊緊抱住杜金花,也哭的泣不成聲。
這場千裏尋親的戲碼直接把陰三兒看無語了,花姐,就算是真的,大侄女手起刀落殺了一個人,你信她天真無邪?
守在門外的耿子凡聽着屋內嗚咽聲也滿臉好奇,透過窗戶鬼鬼祟祟看什麽情況。
這邊花店溫情脈脈,另一邊剛下車準備行動的褚年卻收到一條信息。
【我是簡天鳳的妹妹祁麟,丁康寧和安寧身份暴露,被囚禁在九街421號金花花店後院倉庫,杜金花掌握運毒路線,和人販子借道運毒,此條線索往簡天鳳當年的線索去查,另一夥毒販領頭人是朱宏勝,他會在今天安排手下小弟陰三兒帶着羊富貴和耿子凡,将丁康寧和安寧搶走,逼問運毒路線,丁康寧和安寧處境危險,須盡快救援。最後,杜金花手下有一個叫做孔浪的男人,他和他的老婆(我不知道她叫什麽名字)昨天乘坐火車,懷裏有一冰冷的嬰兒,他倆是杜金花的手下。】
褚年看着短信上祁麟的話心下一沉,打過去電話半天沒人接,沉靜的眸子陡然焦急起來,想到祁麟也許和自己一樣,重新坐回車裏對着對講機說道。
“隊長,簡天鳳的妹妹祁麟已經陷在花店,請求支援,快速突圍。”
一切都變了,原來不只自己是變數,她也一樣,上次見面之前,自己可沒有收到任何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