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到現在為止,祁麟已經經歷過兩次死亡,不同于第一次單純的虐殺,第二次死亡既迅速又沒有痛苦,還多了解到一些消息,朱宏勝上面有人,看來他們也對杜金花手中的運毒路線很感興趣。
祁麟捏着眉心感覺到了煩躁,她一向随心所欲,及其粗暴,把暴力美學展現的淋漓盡致,有人讓她不痛快擡腳踹就行了,遇到那種不能動手的,轉身走,眼不見心不煩就可以,就比如那對不靠譜的爸媽。
可現在牽扯進來的人越來越多。
先是還沒有摸清楚底細,但是大概率來說,好像是警察的褚年。
接着是有血緣關系,但是已經板上釘釘的毒販杜金花,不不不,應該用毒枭來形容她更準确,祁麟也沒打算手軟,摁住死穴第一時間就把她往監獄送。
杜金花手下暫時有孔浪和他媳婦,這兩人祁麟在火車上見過,就是今天這趟列車,他倆貌似是人販子,但是孩子是親生的。
祁麟思緒飄遠,想到了那個孩子冰冷的身體,但是一時之間找不到什麽頭緒,只能暫時放下。
然後還有帶着兩個馬仔的陰三兒,原來還以為他是什麽緊要人物,朱宏勝一出場,好麽,直接降級成了小弟。
羊富貴好說,別看手段狠辣,但這人是真的沒有腦子。倒是結巴的耿子凡,讓祁麟看不透,總感覺有點危險。
最後還有朱宏勝,他上頭竟然還有人。
祁麟都麻了,毒販的人際關系怎麽跟螞蟻似得,沒完沒了。
她翻身下床坐到書桌前,緩緩在紙上寫下杜金花和朱宏勝下面的人物關系,最後在朱宏勝頭頂打了一個問號,他還有老大,暫且記下。
“不對呀。”祁麟看着杜金花的優勢,再轉頭看朱宏勝,臨死之前的疑問又浮現回腦海中。
杜金花手握運毒路線,還能借着買花的關系往花泥裏塞毒|品進行少量販賣,那麽作為她合作夥伴的朱宏勝,究竟是憑什麽優勢在這樣一條完整的産業線下立足。
雙方合作總得有所圖吧?
祁麟回想那日陰三兒去花店中買花的情形,恭敬又不谄媚,很像乙方二把手面對甲方一把手,沒有刻意的讨好,就更加說明朱宏勝最起碼是和杜金花站在一條線上的。
假設,朱宏勝上頭有人,那麽……杜金花會不會也有呢?
她一個自小被拐賣到山裏的中年婦女,頭婚被丈夫打的實在受不了,沒管生下的女兒自己逃了出來,然後二婚丈夫去世,是怎麽和毒販打上交道,還成了毒枭,這其中值得運作的空間實在多。
祁麟緩緩給杜金花頭上也打上一個問號,應該還有人隐藏在暗處,她和朱宏勝更像是被幕後之人抛出來的靶子。
但現在最關鍵的不是這個,而是丁康寧和安寧。
祁麟腳搭在桌子上,靠着椅子,吸一口煙緩緩吐出,杜金花帶陰三兒去裏間包花,褚年來之前,這一段時間就是她進去倉庫查看,救人的最佳時間。
算計好時間,祁麟默默将丁康寧當時報出的一串電話號碼寫在紙上,編輯好短信內容之後,将它設定好時間,如果自己不幸被抓,警方還有多餘的時間能夠救出他倆。
她有感覺,只要把丁康寧和安寧救出來,就能打破無限輪回的這兩天。
現在最重要的是出門買花,有機會和杜金花産生聯系,明天才能合理的出現在花店。
祁麟泡了個澡,披着浴袍和牆上的畫擦肩而過,現在不得不承認,人活着就不可能一直擁有自由,凡事都有代價。
十年前一次相逢,終究是把兩個人綁在一起一輩子,即使你已經離開,我也會忍着痛,帶着你的意志,好好活下去。
從此你我合二為一,你的理想就是我的理想。
祁麟一向漫不經心的眼神頭一次堅定起來,層層衣服穿起,好像把自己包裹在一個虛假的牢籠裏,她放棄了自由,只為給簡天鳳一個公道,只為了把她的戰友帶回來。
掐着時間,祁麟步行去了九街,“金花姐,我要一束狐尾百合。”意料之中趕上杜金花往車上搬花,揚着燦爛的笑上前搭一把手,麻利的把地上的花全部搬到車上。
下一秒就聽到杜金花說出同樣的話:“小麟,還好有你,不然我這腰又要不行了。”說着用力錘了錘腰兩側,帶着祁麟往店裏走去,“又來買花啊,怎麽這回不要菊花了?”
“她不喜歡了,說讓我換個花樣,菊花回頭送給別人就是了。”送給傷害她的人,祁麟掩下後半句,意有所指地說道。可惜杜金花完全沒聽出來,手腳麻利包好她要的花,卻死活不要錢。
祁麟歉然一笑開始了自己的表演,和杜金花來回拉扯,手上動作刻意緩慢的避開她的腰,你推我往好不熱鬧。
正當她即将要掃到牆上的二維碼時,祁麟心底着急了,酸辣粉老板娘阿姨咋還不出現,正要表演一下腳步踉跄,擡轎子的阿姨終于出現。
隔壁酸辣粉店的老板娘聽見動作跑過來,站在門口朝裏面探頭探腦,一見是祁麟立馬扯着嗓子打招呼:“小麟來了啊,你倆這是幹嘛呢?”
“我買花,金花姐硬是不要錢。”我的親阿姨呦,您可終于來啦,祁麟再沒這麽熱情過,看着酸辣粉老板娘就跟親人似得。
酸辣粉店的老板娘靠在門口嗑瓜子,見杜金花和祁麟站在一起扯着嗓子說道。“原來是這樣啊,還以為誰鬧事呢,我看你倆就跟母女似得,這長得也太像了。”
“我哪能養的出小麟這樣鮮活的閨女呦。”杜金花聽完連連擺手,看向祁麟的眼中帶着懷念。
“金花姐這麽年輕,怎麽就平白長了一個輩分。”祁麟接過老板娘遞過來的瓜子磕了兩口,立馬重複回答這熟悉的話。
三人互相寒暄了幾句,祁麟又開始新一輪的拉扯,杜金花死活不收錢,這個時候酸辣粉店老板娘扯着大嗓門給她倆出主意:“既然花姐不要錢,小麟你就算了,正好明天情|人節,反正你也單身,明天買花的情侶多,你過來給花姐幫忙。”
雖然她扯着大嗓門,但祁麟頭一次不覺得煩,只覺得如同天籁,眼睛唰的一下亮起,趕在杜金花拒絕前急忙點頭:“行,那這錢咱倆也別掰扯了,明天我過來報道。”不等杜金花說什麽,就直接拍板定下來,和她倆打了聲招呼,繞道隔壁酸辣粉店打包了兩份酸辣粉,抱着百合一溜煙小跑着離開。
只留杜金花在原地嗔了鄰居一句:“你說說你,一束花罷了,麻煩琳琳做什麽。”
按照既定的軌跡走完這一步,今天就沒什麽事了,祁麟沒打算再去火車站,至于下午等在樓下的女人,沒找上門的話就算了吧,留給祁阆去解決。
祁麟躺在浴缸喝酒,點了一根煙緩緩抽着,呆呆望着天花板,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呔,關關難過關關過,這算個屁!”祁麟煩躁的揉揉頭,赤着腳走出浴室,濕漉漉的腳印灑了一路,直到沙發邊停下。
沙發對面是祁麟的自畫像,和她現在的姿勢一樣半側躺着,就跟照鏡子似得,一切束縛的東西都沒有,主打一個自由。
她就這麽躺着,直到月亮爬上枝頭,這一天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安靜的如同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好像回到從前,她還是那個肆意潇灑的祁麟,身邊的人還是那個正義的簡天鳳。
“你如果在的話,肯定會說我躺的骨頭都生鏽了,起來活動一下,總說我像只貓。”祁麟慵懶的樣子确實像只貓……“貓?”
祁麟突然想到濤濤虐待的那只貓,蹭地一下坐起來,思考半天,随便套了身衣服,穿着拖鞋就往樓下走去。
“咪|咪……咪|咪……小奶牛……”
“喵兒~”
随着祁麟繞着小區來回轉圈圈,終于在車庫裏傳來一聲奶兮兮的喵嗚聲,一只小奶油從車底下颠颠地跑出來,祁麟定睛一看,小家夥剛剛待着的地方正好是她的車。
“這就是咱們有緣。”一把将小奶油抱在懷裏,也不回家,直接開車去寵物醫院,連夜給她檢查完身體之後,拎着一堆貓貓用品回家。
第二天清晨祁麟是被小奶貓小小軟軟的喵嗚聲叫醒的,把小家夥抱在懷裏揉了好一會,起床給她放了足夠半個月吃的糧食,才重新把匕首藏在後腰,臨走之前摸着小家夥的頭告別。
“你好好在家待着,如果我能回來,咱們以後相依為命,如果不能的話,我那對不靠譜的爸媽還算有錢,看在我死了的份上,會好好照顧你的。”
小奶貓聽不懂,只覺得祁麟在和自己玩耍,歪着小貓頭眨巴着圓溜溜的眼睛看她,一疊疊喵嗚聲十分可愛。
祁麟再不耽擱,轉身離開。
剛出門就碰到對門的濤濤,祁麟了然,下一秒就聽到熟悉的話:“手表好看,我要這個手表。”
祁麟哂笑,低頭慢條斯理接下手腕上的表遞給他:“喏。”
濤濤一把将表搶了過去,連聲謝謝也沒有說,轉身往家裏跑跳叫嚷着,祁麟輕笑一聲走進電梯,沒有任何不滿,和将死之人有什麽好計較的。
直接到負一層把車開到九街,剛到門口,正好看到杜金花在搬運東西,“花姐早啊。”
說着打開另一側車門,幹脆利落鎖定記憶中的花泥箱子,上手的重量一沉,心下了然,這個重量如果全是毒|品的話,足夠杜金花死個百來回。
“小祁這麽早就來了啊。”杜金花顯然沒想到祁麟竟然會打開那一側的車門,正好搬到目标箱子,眼神陰冷一瞬立即消失,重新挂起笑,放下懷裏的箱子往另一側走去。
“花姐沒事,我能行。”祁麟不等杜金花走過來,就往店裏走去,邊走還邊詢問:“花泥怎麽這麽重,加水了?可箱子也沒漏啊。”說着還一臉疑惑把箱子擡起看了一眼幹燥的底部,爪子蠢蠢欲動,眼裏全是好奇,顯然是想打開看一看。
杜金花當然不能讓她打開箱子,強迫自己冷靜,肅着一張臉把箱子搶過去:“小祁我來吧,這裏面放的是我老公的遺物,你一個小孩碰這個不好。”
這時兩人已經走進花店裏面,杜金花硬是把箱子搶了過去,還說出這麽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祁麟直接忽略密封嚴實的紙箱,很給面子的信了,在把箱子放進裏間的杜金花身後神色淡淡,聲音感同身受帶着一絲哀悼:“您節哀順變,想來您丈夫也是希望您過的好。”
“唉,你不知道,我老公活着的時候雖然脾氣暴躁了點,但對我還是很好的。”杜金花說起亡夫情緒不免低落起來。
祁麟連連附和,臉上也跟着同步難過,心裏差點沒笑死,真以為大家夥不知道實情呢?
整個九街的店面誰不知道誰啊,經常來這吃飯,這個說一句那個說一嘴,就能把基本情況确定下來了。
更別提杜金花還是祁麟重點關注的對象,早就把她早年的遭遇聽了個全乎。
把家暴美化成脾氣暴躁,把□□成瘾但是沒離婚,美化成了對你不錯,戀愛腦真是害人不淺,和年齡沒啥關系。
把車上的東西都搬下來之後,祁麟和杜金花開始忙着包花,兩人期間還是同樣的話,祁麟也照常把曾經被渣男欺騙的故事給她講了一遍,這次終于又發現了一些不對勁。
杜金花有兩個手機,一個黑色一個白色,黑色手機的訂單她都是自己準備的,而白色手機的訂單則交給祁麟。
祁麟有所猜測,故意捂着肚子多去了幾趟廁所,杜金花卻不慌不忙,只要黑色手機的訂單無誤,白色手機中的訂單放棄幾個完全不在乎,每次她去廁所的時候,都會把身子挪到窗戶邊,看着往後院廁所走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