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怎麽樣?這樣舒服一些了嗎?”
“有點緊,再松一些。”
“這樣呢?會妨礙你使力嗎?”
“你往這邊挪點,就不妨礙了。”
…
屋子裏明亮的燭火微微晃動,映照出屋子角落處兩道重疊的身影,隔着雕镂的木窗,那盈盈一握的腰身勾人心魂,落坐在男人那雙健拔有力的雙/腿/間,游刃有餘的挑動着對方每一寸肌膚,細長的手臂緊緊的勾住男人的脖頸,溫熱的氣息吐納在耳邊,低低的發出讓人心癢難耐的呻/吟聲。
這場面堪稱一幅令人心潮澎湃的絕美豔畫。
袁戈腦中一根繃緊的弦猛然斷裂,耳中一陣空鳴,渾然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場景。
“砰!”
屋門被人一腳猛的踢開,驚得屋子裏的兩人雙雙撇臉看了過去,只見屋門前站着一位裹袍的男子,俊俏的臉上布滿怒氣的走了進來,一副要生吃人的模樣。
趙昧瞧着,那只透亮的眸子不禁生了幾分薄怒:“你幹什麽?”
袁戈踢開門時心裏拗着一股勁,本想沖上去按住那狗男人先暴揍一頓,先讓對方明白明白不是什麽人都能碰。可當屋門被推開,他看見的不過是趙昧彎着腰在替對方上藥,他看到的兩道重疊的身影也不過是他自己龌龊肮髒的心思。
“我…”袁戈張着嘴愣然的看着,一肚子的污穢話語哽在喉間,方才的嚣張氣勢轉眼間就煙消雲散了。
“我見你屋子裏有人,擔心是那些作亂的刺客。他…是誰?”
袁戈看着床榻上坐着的男人,對方一身得體的錦衣長衫,肩寬體魄,四肢有力,一看就是經常練武耍刀才有的體格。
趙昧收回視線,繼續着手上的活。
由于男人手臂上的皮肉被細鐵鈎劃爛,傷口雖然不深但劃痕很多,因此上藥需得細心些。
袁戈見趙昧并沒有搭理他,心裏免不了失落,又覺得面子上難看,淺淺扯了下嘴角準備離開,那男人自己開了口:“我叫張慎,你就是那位驸馬?”
張慎,邊境鋒武軍的将領。
袁戈對他的事跡幾乎了解的很透徹,但卻是從沒有見過他。
“在下袁戈,此前聽聞張将軍一向居于邊境,竟不知何時回了京中,方才如有冒犯,還請将軍莫要見諒。”
張慎沖他點了點頭,目光便又回到正在處理的傷口上,一副不太想搭理對方的态度。
袁戈對于張慎回京感到十分驚訝,畢竟當時他和瑤素設局引張慎回京可是下了不少心思,只是沒想到最後會意外将他自己卷入局中,這才斷了讓張慎回京的想法。
可眼下,張慎竟然自己就回來了,要知道當初新帝登基,內侍武官全部調整換人,當時新帝連下三封聖召,想讓張慎回京擔任護城軍将領之職,卻沒想到對方以邊境安危為首任連拒三次,固執一方。
袁戈将視線落在張慎手臂上方的傷口處,眉頭皺着:“張将軍這是作何弄的?”
他有意靠近了些,拿起木案上的紗布遞了過去。趙昧沒有擡頭,餘光掃了一眼,淡淡道:“給他包上。”
得了令,袁戈眉頭總算稍稍舒展些,他跨了一大步,來到二人中間,接過趙昧手中的活。
張慎道:“驸馬也會包紮這些細活?”
袁戈道:“在沒當驸馬之前,我還是一名游醫。”
張慎偏着頭:“游醫?呵呵,那不就是個半吊子的醫士嗎?舉止輕度,難怪當了驸馬還不安分。”
張慎常年駐守邊關,京中人情世故鮮少沾染,性子直爽,說起話來也是絲毫不遮掩半分,一雙銳眼淩厲逼人,目光看人時總有三分熟悉的威懾力。
袁戈看了一眼獨自站在窗戶邊上的趙昧,孤寞的背影隐隐刺痛着他的心底。他轉眼再看過來時,眼底淬着一層薄薄的冰霜。
“将軍此言差矣,游醫百經,游走于世間各處,看清世間各種病痛百态,這些将軍又知曉幾分?”
“若當真如驸馬說得這般,倒叫我敬佩,可你是嗎?”
張慎回視着他,眼裏是絲毫的不友善。
袁戈大抵是猜到對方意欲何指,替對方包紮好後也不再搭理,而是轉身來到趙昧身邊,輕聲道:“我有話想跟你說。”
“張慎,我送你回去。”
趙昧轉身拿起桌上的一把長劍,步伐利落的離開了屋裏,從頭到尾沒有再看他一眼。
袁戈面色愁容的看着遠去沉入夜色的身影,心裏滋味難耐。
“你有沒有想過,你娶妾,她要承受多少閑言碎語。”
張慎從他身邊停下:“如果你不珍惜她,做些傷害她的事,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将她奪回來。”
袁戈沉目看着他,是詢問也是篤定:“你喜歡她。”
張慎道:“我和她青梅竹馬,我若說不喜歡,你會信嗎?”
袁戈道:“那你當初…”
“我當初為什麽不回來做驸馬?如果有些事情當真能夠全憑一己之私,那該有多好。”
張慎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夜色當中,他最後那句由心感概的話卻一直停留在袁戈的腦中,思索不解。
當晚,袁戈在屋前等到天邊掀起一道淺淺的日光,還是沒能等到趙昧回來的身影,他坐在前院的石凳上,垂目看着花壇裏光禿禿的枝杆,上面幾滴晶瑩剔透的露珠迎着日出朝輝閃閃發亮,甚似一番別樣的美景。
只是這樣的美景也不知她喜不喜歡…
袁戈似是想到了什麽,猛然起身就要往後院走去,迎面碰上剛出屋的範世偌,對方瞧見他一副急匆匆的樣子,擋住了他的去路。
“袁郎一夜未眠,是有什麽煩心事嗎?”
袁戈不想搭理她,繞開道走了,奈何對方一路跟着。
“袁郎,自從成婚後你便對我時常冷落,世偌想了很久,還是想不出自己到底哪裏做的不對,惹得你不高興了。當日成婚你被公主為難沒有出現,我也未曾怪過你,可你現在為什麽一見到我就是一副躲避的态度,難不成…”
袁戈停住腳步,側頭問:“誰跟你說成婚那日我是遭公主為難才不去的?”
範世偌見他願意同自己說話,面上一陣驚喜,忙道:“就公主身邊的那位曉曉啊。”
袁戈眼底的詫異慢慢變成令人難以忽略的綿綿柔情,那些他任性的背後,有多少是趙昧幫着處理的?
範世偌瞧着一邊渡步來到他的身前,探出一手想要去挽着對方的手,卻見其毫不留情的背過手去。
她握了個空,稍有尴尬的順勢去摸了摸一旁花壇裏的枝頭,心裏是暗自發酸。
她知道,他眼底的柔情不是為自己留下的。
“袁郎這幾日若是想找公主怕是難了,她很忙的。”
袁戈看她:“你知道她在忙什麽?”
範世偌道:“你可能不知道吧?邊境守将張慎昨日剛從邊境回來,據說當日他入宮面聖的途中還順手緝拿了三位流竄的逆黨。聖上知曉此事龍顏大悅,不僅免了他前線私調軍隊之責,還特許公主和他一同審問抓捕餘下的逆黨人員,畢竟他們二人自小就形影不離,互相了解的程度可不是我們這些外人能夠相比的。”
逆黨二字剛一聽在耳邊時,袁戈的心整個懸了起來,那是一種下意識的緊張,可當聽到後面兩句話時,那種緊張轉而被一種酸溜溜的不悅代替。
“形影不離?不過幼時的一點回憶罷了,也能拿出來說是互相了解?我看你近來是太閑了,旁人的事不懂就不要瞎說,膈應!”
袁戈甩着臉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留下一臉懵愣的範世偌,幹瞪着一雙眼睛無處發洩,一張小巧精致的臉變得陰郁駭人。
刑部中廳,趙昧有些疲憊的坐在椅上揉着眉心,一旁曉曉從婢女手中接過一盤糕點落在木案上,又将案上一杯早已經涼透的茶端走,重新倒了杯熱茶。
“公主,審了一晚上了,先吃點東西吧!”
趙昧擡頭看着面前的糕點,拿起一塊吃了一口。糕點很松軟,入口便化了,但是趙昧卻嘗不出味道來。
“這糕點不甜。”
曉曉疑惑的拿了塊嘗了一下:“很甜啊,跟之前味道一樣的啊!”
趙昧又重新拿了一塊嘗了一下,嘴裏好似糊了一層薄薄的膜,将那些可口的味道全都隔絕掉了。
趙昧微蹙着眉,将手中的糕點丢回盤裏:“吃多了,也就這樣。”
“我累了,今天先到這裏吧!吩咐下去,該審審,留着口氣就行。”
“是。”曉曉繞過去打算将趙昧扶起來,卻見對方依舊坐在椅子上沒有起身的意思,詢問:“公主?”
“公主?你沒事吧?”
“公主…”
趙昧昏昏沉沉的坐在椅子上,整個頭好像千金重一般壓着她起不來身子,她的眼中漸漸模糊不清,所有的思緒最終慢慢彙聚成一根細細的短針,猛然穿入她的左眼中。
刺痛從腦海中散開來,那種直擊心底的痛感,最終将她擊倒。
“啊!你們快看她的眼睛,變紅了。”
“哈哈,快看她滿地打滾的樣子,太好笑了。”
“你們差不多得了,她還是一位公主呢!”
“對哦對哦,原來她是公主啊!哈哈…紅眼怪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