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從廢墟升起的朝陽
第一次忍界大戰,在各個忍村喪失了影級領導人後,終于落下帷幕。
史書上雖然是這樣子記錄着,然而,戰争當時并不會真的立刻停止,除了是因為通訊手段不發達以外,更多是很多秘密任務因為鮮有人知,而仍然進行着。
一個小村子正是因為無意間得知了一個任務的內情,而被無情地趕盡殺絕,不留後患。
每一戶的父母都想盡辦法保護孩子,不足五歲的鹿野直樹就被父母藏到了地下室,狹小的土坑讓他有呼吸間都是塵土的錯覺,驚懼的眼睛大大地張開,試圖透過木板的間隙窺探外面的狀況。
外面人聲嘈雜,淩亂的腳步聲交錯着,很多人都來不及發出最後的慘叫,便永遠喪失了說話的機會。
鹿野直樹遵從着父母的吩咐,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讓哽咽悶在喉嚨中。
突然,從地面傳來兩聲重物落地的悶響,黏稠的血從地板滲下來,一點一滴地流到土坑裏,幾不可聞的腳步聲朝鹿野直樹靠近。
鹿野直樹不自覺地往後縮,即使背靠着牆,也盡可能把自己縮成一團。
對未知的敵人抱有極度恐懼的鹿野直樹幾乎要下意識尖叫,幸好捂住嘴巴的雙手并沒有放開,這才止住了叫聲。
腳步聲停留鹿野直樹的上方,幾乎可以聽到木板承受重量變形的聲音。
鹿野直樹壓低呼吸,飄忽的眼神遲疑地往木板外瞄,這才他跟土坑外的人對上了眼,那一瞬間,他的驚恐達到了瀕臨崩潰的邊緣。
與此同時,一顆「隕石」穿過空間經過此地,它的外觀是绀色的菱形結晶,上面飄散着同色的霧氣,像是被鹿野直樹所吸引一樣離開結晶,飛進他的腦袋,鑽進他的心靈,先是侵蝕了幾乎佔據全部心靈的紫绀色的蛇,霧氣變得凝實,然後霧氣繞着心靈幾圈後,化作一個血盆大口,一口把心靈吞下,霧氣轉化成液态,最終在原來心靈的位置形成一顆迷你的菱形結晶,原本飄散在心靈附的其他情感,也跟變成同色調,然後聚集它身上。
而那顆隕石則是堕落到一片森林中,落下的那一刻,天崩地裂,任何靠近的生物都會被撕碎,土地化成碎片懸浮在半空,圍繞着在中心的結晶。
土坑外的人被這個變動吸引了注動,被波及的他再也無法對鹿野直樹造成任何傷害。
小村子離隕石不近,土地也沒有支離破碎,但在地表上的人無一生還。
「鹿野直樹」此時才緩緩的睜開眼,用平淡無波的眼睛掃視這個環境,再結合記憶,他放下心頭大石般在小小的土坑裏舒展手腳。
現在,這個鹿野直樹才是森山時子認識的那個鹿野直樹。
鹿野直樹在危機過後,才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不妙,大量的屍體會滋生傳染病,自己的食物來源亦是一大問題。
鹿野直樹以異常成熟的想法在思考自己的行程,當下他的首要任務,就是打開頭上的木板,親眼看看外面究竟發生了甚麽事。
鹿野直樹邁開自己的小短腳,站在較高的土堆上,雙手使出吃奶的勁地推開木板,木板文絲不動,他推了幾次也毫無反應。
鹿野直樹轉而躺在土堆上,雙手撐起身體,一腳踹開木板。
木板打開的那一剎那,一團塵土灌入土坑,鹿野直樹不由得咳了兩聲,緩一緩氣以後,他手腳并用地爬出土坑。
映入眼簾的是片荒蕪的平地,原本的小村落不見蹤影,鹿野直樹雖然看不到那顆結晶,但是他能看到遠方破碎的土地,圍繞着同一個中心點。
原本應該存在的村民和外來者,跟遠處的破碎土地作一個聯繫,想到剛打開木板時的塵埃,嗯……還是不要深究下去會比較好。
鹿野直樹拍掉身上的塵粒,往最近的森林走去,小村子消失,原本家裏有足夠小孩吃上七天的存糧全沒了,該去找今天的晚餐了。
鹿野直樹運用着記憶中,獵人父親的作法,追尋着蹤跡,在地上找到了野兔的洞穴再順藤摸瓜地找到其他出口,并把找到的出口處放上陷阱,一切準備好後,在預留好的其中一個出口生火,大量濃煙吹向洞穴,在裏面居住的野兔四處逃逸,率先沖出洞穴的野兔撞進陷阱,其他後來的野兔繞過牠逃走。
鹿野直樹踩熄火焰後,去查看陷阱,除了有幾個被撞倒外,捉到了兩隻野兔。
鹿野直樹捧起兔子,模彷記憶中的父親一樣的手法捏斷牠的脖子,另一隻也依樣畫葫蘆。
鹿野直樹拿起一塊較小的石頭把一塊成人巴掌大的石頭的邊緣敲尖,再用幼藤綁上木條,做成一把簡易小刀,吃力地處理兔子。
待鹿野直樹割出一份完整的兔皮、內髒跟分割完成的幾份兔肉,他已經汗流浃背,他的體力低到他不能連續處理兩隻兔子,于是他把兔肉串在一條細長的樹枝上,放到早已生好的火上方。內髒則是埋到深坑裏,等另外一份內髒也埋進去時會填上土免得引起獵食者。
當兔肉剛烤熟,飢腸辘辘的鹿野直樹也顧不上有沒有調味料,咀嚼兩三口就吞進肚子。
吃飽才有力氣做事,被大半隻兔子就填飽肚子的鹿野直樹再接再勵的處理剩下的那一隻兔子,有了第一隻的經驗,雖然力氣仍然不夠,不過速度顯然快多了,鹿野直樹用煙燻的方法處理另一份兔肉,手上沒有可以腌製肉品的調料,記憶中父親就是用這個方法使肉品能保存的更久。
趁着兔肉在煙燻的過程中,鹿野直樹已經埋好內髒,跟着平常抱着自己,哄自己睡覺的母親的手法來編草袋用來盛兔肉。
鹿野直樹抱着兩張兔皮跟一袋兔肉來到河邊,自己喝了兩口水後,清洗兔皮,然後挂到附近的樹上吹乾,過幾天就能收起保存。
鹿野直樹伸懶腰,活動活動根骨,心想明天再去捉幾隻兔子,短期的糧食都不用愁了。
一想到這裏,鹿野直樹就心情愉悅地抱起兔肉,回到暫時當家的土坑去。
鹿野直樹拔起幾把草,打算捆成掃帚好好打掃土坑,再要加上個草蓆就更好了。
記憶中,每天一家人躺在草蓆上,鹿野直樹被父母懷抱包圍着,聽着父親勇鬥勐獸的事跡入睡。
輕快的步伐驀然停住,鹿野直樹看到不是自己的那一個土坑木門,他再三确認不是自己的那個。
而且,在鹿野直樹的印象裏,那個位置原本是裁縫阿姨一家,阿姨作的衣服既鬆軟又耐穿,冬衣更是特別的暖和。
阿姨為人和善又親切,村裏的小孩包括鹿野直樹也很喜歡待在她的身邊,偶爾有些頑皮的小孩會被她捏着鼻子作懲罰。
鹿野直樹警惕地把物品都放在自己的土坑存着,小心翼翼地靠近,心中存着或許有跟自己一樣經歷的想法,掌心向天,曲起手指,食指跟中指稍微凸出,敲響木板兩下。
鹿野直樹猝不及防地到達一個陌生的環境,他的身旁有一個黑圓桌,慘白的燈光從上方照射下來,光線只及黑圓桌的一寸外,除了這個範圍,到處都是烏漆漆的。
鹿野直樹轉動圓熘熘的眼觀察四周,更是像給自己添膽一樣對漆黑的地方說:「是誰!」說話時緊握着懷中的石刀。
精神繃緊的等了一會後,甚麽也沒有發生,鹿野直樹再也抑壓不住小孩心性,把黑圓桌摸過一遍,然後認着光源往黑暗處跑,除了撞倒甚麽不知道放了甚麽架子外,甚麽也沒有得到。
沒過多久,鹿野直樹把該翻不該翻的都翻過一遍,找不到出口的他無聊坐在黑圓桌上晃着腿想着出去的方法。
鹿野直樹靈光一閃,進來之前他曾經做過的動作,再做一次不知道能不能離開,他試了一下,果然可行。
看着熟悉的環境,鹿野直樹輕呼一口氣,目光看往等了一待沒有反應的木板,他屏着氣打開,看到裏面趴着的剛死去不久的小孩屍體,腦門插着一根成人手長的細長的針狀物。
鹿野直樹往他那邊伸手,又再縮回去,他記得裁縫阿姨家的小孩好像是上個月才剛滿月——他想到的時候往後退,剛好閃過對方的攻擊。
頭上綁着有着畫有四撇的護額的男人揮舞着苦無,說:「下次沒這麽幸運了,小鬼。」
鹿野直樹對上男人的眼睛,讓他回憶起在土坑裏看到的那一雙眼睛的恐懼,他的雙腿不自主的開始打顫。
「你很幸運,跟我一樣找到躲開那場詭異的災難。」男人一步一步地走近鹿野直樹,說:「不過你只會有死路一條。」
這時的鹿野直樹卻跟躲在土坑時的不一樣了,随着時間流逝,他心中的害怕愈來愈少,體力漸漸回復,黑圓桌房間裏被撞倒的其中一本書,即使無風吹拂也在慢慢地翻頁。
鹿野直樹眼中的時間流速緩下,他握緊石刀,在男人的苦無揮過來的那一刻與他互擊,本來小孩的力氣是完全比不過成人,但是從觸碰到的苦無開始,迅速的崩解,男人只來得及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身體下場跟苦無一樣,亦跟那場災難一樣,最終化為塵土。
鹿野直樹伸手接過從男人額頭高度落下的護額,手指下意識動了動,把上面殘留的懼怕吸收掉,他看到男人的下場,心中有一絲念頭閃過,不過沒有細想,就靜盯護額上的圖案,像是要把它刻在腦海裏似的,然後将它收到懷裏。
鹿野直樹轉身看土坑裏,裏面甚麽都沒有,看來那具小孩屍體是男人的掩眼法了。
鹿野直樹回到自己原來的土坑,用着笨拙的手法捆起掃帚,草草地掃去灰塵,另外因為草蓆太難編織,乾脆找來一堆草堆鋪在土坑裏,抱着兔肉乾卷縮着身體躺在草堆上,夜深人靜的時候,鹿野直樹想起會抱着他睡的父母,裁縫阿姨一家,村尾擅長種各種植物的阿姨,雖然她很讨厭外人靠近她的田,但是她偶然會給幾顆梅子當零嘴;村口那位對打造用具很拿手的大叔,每次跟父親鑽研新用具的做法總是可以忘記時日。
鹿野直樹閃過村子裏的人的臉孔,身體卷縮地更厲害,他隔着衣服碰了碰護額,他并沒有哭而是立下誓言:「還回去吧。」
「把你們的恐懼還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