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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說是大夫辛苦護持倒也不假,水樾這一天下來不是挨針昏睡,就是喝藥,睡也睡得極淺,稍早說完話又半夢半醒地睡去了,恍惚間好像聽見了「那人」的聲音,她心跳亂了,卻仍迷迷茫茫不知今夕是何夕,不知此刻身在何方……

青霄讓小丫頭捧着水盆走到她床邊時,她才完全清醒了過來。

「洗把臉吧。」青霄備了兩盆水,冒着煙的是給她暖手用的,另一盆半溫半涼的清水上浮着幾片薔薇花瓣。

「他來了嗎?」水樾在青霄的攙扶下坐起身,手伸進冒着煙的青花瓷水盆裏,舒服得讓她想嘆氣。

「剛剛差了人去問,就要到了。」

「我臉色是不是不太好看?」她坐直身子,總算有了點精神。

「睡了一天怎麽會好看,洗洗臉吧。」青霄讓捧着銅盆的小丫頭上前。

水樾聽話地捧起水往臉上拍了幾下,負責伺候她貼身事務的小丫頭拿了手巾替她擦臉。

「我頭發也很亂吧?」她對着浮着花瓣的銅水盆撥整散亂的長發。

看着她總算有一絲生氣的青霄,默默地覺得鼻子有點發酸,但她只是咽下嘆息,拿出梳子替她把披散在背後的長發梳直。「要不要上點胭脂水粉呢?」她故作輕松地揶揄道。

「……」水樾兩頰一熱,搔了搔臉頰,「我只是不想像個瘋婆子。」不過,就算是在她未中毒時,哪怕打扮得再精神再漂亮,在他眼裏,她恐怕也是個瘋婆子。

「宮主,香主。」一名小丫頭入內來,朝青霄點頭打個暗號便退下。

青霄會意,立刻支開了寝房內外所有人。

水樾還來不及開口,東方胧明已經入內來,她霎時連自己要說什麽都忘了,彷佛不小心吞了舌頭那般。

青霄收起發梳,看着主子面上若無其事,雙眼卻燦若夜星,心裏又暗暗嘆了口氣。

其實她用不着掩飾,桂王看不出有什麽分別的。他總是匆匆地來,匆匆地去,不曾真正細心地看看她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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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胧明站在寝房門口處,房內還有第三個人,他沒再往前一步,盡管滿身的不自在,他仍是一派昂藏筆挺,正氣凜然,只是此刻房內的燭火對他來說太亮了一些。

畢竟想到自己是來跟一個沒有感情的女子媾合,總有種彷佛赤裸着身子任人宰割的羞恥感。

但滿室的藥味讓他心軟了,暫且把個人喜惡抛到腦後。

青霄知道他們倆都希望她快些離開,雖然理由完全不同,桂王是因為尴尬,而主子是因為期待,但她仍是不疾不徐地點上薰香,并收拾藥碗。

水樾沒有催她。青霄心思何其細膩,向來就像母親一樣地維護她。

她多拖一點時間,東方胧明就能待在這兒久一點。

水樾只是刻意裝作一臉百無聊賴地看着東方胧明。

東方家流着英雄豪傑的血液,更是數百年來的海上霸主,所以盡管他看起來文質彬彬,溫雅似清風明月,可掩蓋不了那一身英氣與傲氣,以前的他總是穿着月白色、銀白色衣服,更顯得俊美容貌出塵不凡,但她猜想那恐怕是因為他的脾性,見不得一點瑕疵污垢。

不過自從開始為她解毒後,她每每在晚上看到他時,他幾乎都是一身黑。

當然了,黑色在夜裏比較不引人注目。

她發現他的發上沾了水氣,「外頭下雨嗎?」

東方胧明本來以為青霄會回答,但她卻好像沒聽到般,他只好道:「沒有。」他立刻便想到,她也許是發現了什麽,但又覺得沒必要主動解釋。他沒有看她,彷佛認命般地等着青霄離開。

大概是被讨厭習慣了,水樾反而有些好整以暇地欣賞他僵直地站在原地,對房裏擺設的興致還大過對她的。

他向來只想盡快完事然後離開,恐怕這還是他第一次知道她的房間是何模樣,雖然不見得真的對她的房間有興趣,但總好過看着她吧?大概她已經沒什麽力氣自憐,明明應該覺得心酸,只是她身上這毒也難以根除,這條命能拖多久是多久,把餘生拿來唉聲嘆氣太浪費,心腸也就變得硬如鐵石了吧?就當苦中作樂呗!反正他的樣子也挺賞心悅目的。

她曾想過,就算他不可能對她有一絲憐愛,至少兩人可以當朋友,只可惜他從不給她機會。她每試一次,就只是更明白他有多讨厭她。

終于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整理了,青霄只得拿着收拾好的藥碗離開,在經過東方胧明身邊時,低聲道:「王爺,大夫交代過,請您務必小心些,宮主上回之後人不太舒服。」

她暗示得極為委婉,東方胧明臉上一熱,耳力極好的水樾則是一陣無語。

她哪有不太舒服?

但她也很清楚,青霄自然是故意的。

其實不是她沒有不舒服,而是她太能忍。他只想盡快結束,根本顧不了她。

「我知道。」東方胧明的聲音有些僵硬,這讓水樾有些同情他了。

想來他對她的評價沒錯,她确實狠絕,否則早該放了他,別讓他這麽痛苦。

可當她想到該放手時,水樾才發現,自己不是真的早已麻木,而是一直假裝麻木。「放手」二字,讓她的心陣陣生疼啊!

她舍不得放手,哪怕他這麽讨厭她……

青霄終于關上房門,東方胧明還不忘确認她真的離去了。

他先是熄了房內的燭火,寝房外隔着紗窗和紙門的火炬與燈籠,足夠讓他看清楚房裏所有事物。

他走向她時,水樾極力平緩着顫動而紊亂的心緒。

幸而黑暗給了她僞裝,否則她臉上若無其事的面具肯定是再也戴不住了。

月華灼灼,穿透紙窗,映照在他身上,他停住腳步,讓可能洩漏心思的五官藏在黑暗之中,然後在床邊一件件脫下衣裳。

水樾竟然聽得見自己的心跳!它太響了嗎?還是這一刻太安靜了?她真希望有些聲音來掩蓋住它。

「桌上有酒呢。」她開口道。聲音有一點兒顫抖,只盼他沒察覺。

「助興」的酒。開始解毒的頭幾回,他總要先喝一杯,其實那對她實在諷刺,好像她逼良為娼一樣,他還得靠催情酒才能碰她。

不過幾次之後,他就不喝了。水樾不知他怎麽辦到的,面對厭惡的她也能辦事,但她猜想依他的性子,必定更加痛恨失控和緊接着而來的放縱。

其實她反倒有些失落。催情酒讓她彷佛窺探了另一個赤裸而野蠻的他,也令他每每待到天亮才醒,雖然她也被折騰慘了。

東方胧明脫下衣服的動作頓了頓,「不用。」

看着他衣襟大敞,露出光滑的胸膛,水樾臉頰越來越燙,慶幸自己藏身暗影之中。

怕他沒耐性,她用棉被把自個兒包住,動作不太靈活地脫下衣裳。

有時候她會佯裝潇灑,那是因為相信他的人格,偶爾偷偷揶揄,也不知揶揄的是他那樣的脾性,或是揶揄自己對他的迷戀。事實上在他面前,她的所有潇灑都像泡影一樣脆弱不堪。

她還沒褪下亵褲,就感覺到一股壓迫感逼近,東方胧明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倒在床上。

她記得他第一次幫她解毒時,盡管開口要求他用身體償還恩情時說得好像豪放女似的,可是他一碰她,她卻抖得像寒風中的小兔子,只能慶幸那時他喝了催情酒,隔天醒來什麽也不記得。

但即便到了現在,她還是很難忍住不發抖。

她不想被他發現她的怯懦,身子有些僵硬地隐忍住。

他扯下她的亵褲,雙手粗魯地揉遍她全身,不帶絲毫的憐愛與溫柔,彷佛把她當成負責供他洩慾的女奴,那一方面也發洩了他長久以來壓抑的憤怒與不滿,讓他得以不用借着催情酒,讓怒火與雄性本能支使他,侵犯她。

當他要進入的前一刻,她的顫抖再也克制不住,而他聽到她破碎的喘息,感覺到她的瑟縮與僵硬。

他停下了動作,終究當不了徹頭徹尾的禽獸,他起身,将她抱到她原來躺卧的位置,讓被窩能溫暖她。

水樾以為他決定終止今晚的懲罰——對他們倆都是,可她盡管身體承受着他的暴虐,心裏卻是甘願的。不是她作踐自己,而是這是她僅剩的,與他的唯一連結。

她有一瞬間心慌意亂,飛快地思考有什麽藉口留下他,他卻俯下身,她感覺到他的氣息吹拂過她頸邊。

東方胧明以為自己做不到,但其實沒有那麽難。他聞到藥味混合着薔薇花的香氣,舌頭滑過柔嫩的肌膚。

那是他第一次親吻她,雖然只是在頸子上,卻令她渾身酥麻而顫栗,幾乎要呻吟出聲。

他輕柔地吻着她的頸子,甚至她的耳朵,雙手也不再帶着憤怒的力道,柔緩地撫上她的酥胸。

如果他不是厭惡她,他早已癫狂。

……

*本書內容略有删減,請諒解*

水樾的意識在雲端飄了半晌,直到被冷醒了,才驚覺自己仍然維持着任他進犯的姿勢,當下急忙拿棉被将全身裹住。

而他早已像來時那般,衣冠楚楚。

看着床上把自己卷成一團的女人,東方胧明有一剎那心軟地想說些什麽,可方才的失控讓他難忍自厭與恥辱,當下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水樾放空一切情緒與知覺,膽小得連他遠去的腳步聲都不敢聽,只是把有他氣味的被子更加包住全身。

一向都是這樣,他把她留在激情狂愛的幻境裏,抽身決絕而毫不留情,彷佛她是瘟疫。

每當那一刻,她堅固的心牆像是因為容納了他的進出而出現了缺口,來不及假裝,疼痛已經襲來。

突然間,她能夠看清過去那些日子她僞裝得多麽成功,靈魂的千瘡百孔都能假裝不存在。

她将臉貼着沾有他氣息的被窩,把自己綑得死緊。腿心還有些酸麻,至少那是他留下的溫度。那說不定是不錯的麻藥。

可惜,那麻藥沒辦法讓她不痛,只能讓她假裝聽不見自己的嗚咽,将害怕示人的淚水埋進被褥裏。

原來她這麽沒用。水樾自嘲地想,但不幸中的大幸是,這個秘密,全天下只有她知道,還算不錯吧?呵……

以往東方胧明會留在水月居稍做梳洗後再回王府,可這天他陰沉着一張臉就離去了,守在偏廳的石羽不敢開口問主子今夜為何待得比較久,只看了一眼主子幾縷散落的黑發,一個又一個疑問憋在心裏。

別說不敢問,石羽連身上的鬥篷都不敢脫。淩虛宮的女人惹不得!他始終站得跟石像似的,不時有小丫頭從各個角落探頭探腦地打量他,地位比較高的,挑釁和冷嘲熱諷更是從沒少過,尤其那個穿紫衣的,動口不夠還會動手。

不過這幾次,也許是水月居的主人下令,她們收斂了許多,暗地裏的觀察和竊竊私語卻是變本加厲,他看似不動聲色,卻覺得那些喁喁私語就像有千萬只螞蟻在身上鑽動一樣不舒服。

主仆倆一路無語,東方胧明急促的腳步顯示他心情的焦躁,直到回到桂王府,他才終于開口。

「叫人備水,我要沐浴。」

「是。」這次待得特別久,卻連清洗都來不及?石羽覺得這麽臆測主子的私事非常不妥也很不應該,當下只好什麽都不想,只管執行命令。

書房裏,東方胧明煩躁得幾乎無法找一件能讓自己分心的事來做。過去縱然不喜歡水月居,但他知道帶着一身她的氣息回到王府,只是徒增自己的困擾,任心魔趁虛而入。

但這回,他簡直像落荒而逃一般,如今反倒作繭自縛。

似有若無,或者只是他心裏有鬼,鼻間盡是混合着藥味的薔薇香氣。

石羽來請主子移駕到澡堂時,發現東方胧明連鬥篷都沒脫。

嗳,好不容易才讓自己別再亂想,這下子各種猜想都冒出來了,幸而他早叫來了伺候王爺的侍奴,由侍奴替王爺更衣。

澡堂裏,東方胧明支開了所有伺候的人。

他整個人完全潛入水中,直到洗去所有滞色膩情的痕跡,才終于找回他熟悉的冷靜。

他知道對任何一個女子來說,他表現得像個混帳。而這女子于他,于東方家,都有恩情在先。

但他不知道怎麽為她的所作所為找一個說法,又為何要找?難道就因為他不想在放縱與道義之間掙紮,想讓自己盡興地與她行那些媾合之事,就要背叛那些被她像棋子般犧牲的人嗎?

東方家自決定跨海參戰平亂,受到諸多江湖勢力幫助,淩虛宮宮主水樾出手幫了他許多次,他知道這女人在打仗方面很有一套,無論在戰場上,或在政局上。

在大哥的軍隊逼近京畿前,曾經陷入苦戰,水樾在他分身乏術之際出現。

後來他幾乎是賭氣地答應為水樾解毒,不只因為這條命是他欠水樾的,最重要的是,他怪自己在那時将營救三萬主力軍隊的任務交給她。

是他錯信她!

他借出兵符,讓水樾帶兵前去營救,結果她卻使出最惡毒的下下之策,将三萬大軍與攝政王的心腹軍隊同時在澗谷中殲滅,再利用三萬大軍力抗到最後一兵一卒的消息,來刺激因為失去主力部隊而軍心渙散的後援部隊。

是,她成功了,那些消息不只讓遲了兩天才進入京畿的援軍以死士之姿日夜兼程,東方家在其他地方的軍隊也群情激憤。

可是往後那十幾日的血戰卻異常壯烈,她甚至連自己的孿生妹妹都能狠心不顧,在水筠受困于平陽城時,命令士兵換上大燕皇軍的軍服焚燒平陽城。最後當她假傳焚城之舉乃攝政王的旨意,只為抹消百姓們對大燕皇室最後的信任,那已足以讓他了解她的手段是如何卑劣令人作嘔。

東方家自參戰以來,堅持不用玉石倶焚的焦土戰。連焚城都做得出,她根本喪心病狂。在進入京城以後,他便要求大哥收了她的兵符。

她或許是知道他的憤怒,又或者自知有愧,戰後大哥論功行賞,水樾全都推辭了。

他要怎麽替她找藉口?是替她或替自己?因為他不願繼續這種內外煎熬的淫亂之事,給自己找個理由原諒她,也省得自己像獻祭的羊羔是嗎?

是他給她權力去做這件事,那麽這一切他自當承擔後果,他不會,也不需要替她找藉口。

月光依舊,他心裏一場無形風暴已然休止,毫無波瀾的深潭依舊明鏡般澄澈。

但不知為何,他卻了無睡意。

石羽送來夜消。東方胧明極少在這麽深的夜裏仍醒着,偶爾他處理公務,王府總管見書齋燈還亮着,便會命廚房備點清淡的粥糜讓他暖暖胃。

因為知道王爺不是為了處理公事才未就寝,也清楚王爺不願今晚他外出的事引起任何人的關注,于是石羽才把下人遣開,自己送粥過來。

入夜後,書齋四面屏風與竹簾幾乎都是緊閉着,只要卷起向月處的竹簾,沐浴月華下的竹林便成了一副靜谧的畫。

已經沐浴完畢的東方胧明,一身月白色的袍子,沾着水氣的黑發披散在肩上,盤腿端正坐在卷起的竹簾前,他身旁那盆花開滿株的櫻樹,有幾片花瓣落在映着燭光的木質地板上,引得他凝望出神。

石羽還記得那盆櫻樹發生的小插曲。他們王爺一向不喜愛豔麗又招搖的花花草草,所以桂王府裏只種梅樹、櫻樹、桂樹一類的清雅花木。

說起來,淩虛宮宮主水樾,如果不是病着蒼白了容顏,以前的她就像豔麗的月季,雖然不怎麽愛搭理人,可一露臉就很難不引起騷動。

而同樣一張臉,她的孿生妹妹水筠卻是眉頭深鎖,水陣總是含情脈脈,顯得楚楚可憐,宛如梨花。妙的是這麽一個柔弱女子,在江湖上可比她姊姊豔名遠播,江湖人稱她「淩虛仙子」呢。

他們王爺搬進桂王府時,這裏有竹有松,但一朵花都沒有,王爺說他要種櫻樹,不過其他幾座王府裏都沒有他滿意的品種,想不到最讓他驚豔的品種,竟然是在水月居裏。

當時水宮主不知從哪裏聽說王爺找不到喜愛的櫻花品種,便主動說要送他。

王爺當然不肯要,一點餘地也沒地果斷拒絕了。他還記得當時水宮主的臉色白得像紙一樣,卻還是笑着讓人送王爺離開。

後來桂王府的這些櫻樹,是小王爺送的。小王爺說他請托了江湖友人,很快便找到了他們王爺要的品種。

「王爺。」石羽捧着粥喚了聲,東方胧明沒回神,他遲疑了一會兒,只好将粥擱在矮桌上。

桌上攤開的,是王爺向來不怎麽看,而且跟他也極不相襯的鄉野奇譚一類的精怪小說……石羽額上冒汗,這本書應該是小王爺之前拿過來,在等人無聊時看的。

看來王爺連自己拿了什麽書都不清楚。他決定放好粥就趕緊離開,假裝沒看到。

但他還來不及離開,東方胧明的嗓音已先揚起。

「我不餓,你撤下去吧。」

「是。」石羽目不斜視,端起粥就走。

同樣一夜無眠的,還有水樾。只不過她只能裝睡,因為知道門外的人就像看顧小雞的母雞似的,絲毫不肯放心。她抱緊留有餘溫的被子,貪婪地想留住屬于東方胧明的最後一絲氣息,好像如此一來,她就能繼續躲在無聲的世界裏,慢慢等心痛的感覺平複。

煩惱了一下午的紫陽放下心中一塊大石,也回房去睡了,明兒一早她還得去視察在京城裏的舖子呢。青霄卻靜靜坐在水樾房外,沒有說話,就只是像陪着她那般地坐着。

決二十年了吧?一切彷佛發生在昨日,水樾和水筠被前任宮主抱回淩虛宮,準備從兩個孩子之中擇一培養成下一任宮主時,兩個小丫頭都還在襁褓中,才剛會笑呢,而青霄當時已經十六歲,進淩虛宮也才一年,因為心思細膩而頗得前任宮主歡心,留在身邊當伺候的丫鬟。

淩虛宮裏,多是命運乖舛的不幸女子——淩虛宮自第一代宮主以來,就只收女徒,不收男徒,凡成親生子者,便必須離開淩虛宮,自此與淩虛宮再無瓜葛。而這些女子,有的小小年紀就被父母賣給妓院,有的是逃亡的貢女和奴隸,她們被淩虛宮游歷在外的香主收為徒弟,大燕的內亂一度讓淩虛宮的門徒暴增至六百多名。

至于青霄,則是不堪公婆淩虐羞辱而逃跑,在差一點被村人打死時,被前任宮主所救。

在武林中,正派人士認為淩虛宮恣意妄為,善惡不分,不屑與之同黨;但邪魔歪道也不想自找麻煩招惹淩虛宮。淩虛宮替人解決麻煩,不管你的來歷如何,只要價錢給得大方,宮主覺得你不礙眼,多半能談成一樁雙方都滿意的交易。

要解決天底下大多數的麻煩,就要有通天大本事。歷任淩虛宮宮主都必須文武全才,除了擁有極佳的資質将內功心法融會貫通,更要有适合習武的身骨,還要博覽群書,精通兵法,擅長權謀之術。至于醫理、易容、機關、毒藥、暗器,在淩虛宮皆有高手擔任香主,她們游歷天下安排淩虛宮的眼線,并招收門徒。

百年來,黑白兩道的各大勢力,都有人捧着財富和爵位到淩虛宮來請益與求賢。

青霄心思慧黠,精通易容術,雖然已是香主,不過如今拜這個可能會氣死老宮主—如果她地下有知的話—的第十四代宮主所賜,整個淩虛宮算是「半」金盆洗手,不插手江湖是非了,今後淩虛宮只管賺錢營生,過逍遙日子。

怎麽是「半」呢?因為若是遇上宮主特別想插手的請托,水樾還是會插手,有時還不收分文,例如戰時一再替東方家解圍。

想到這兒,青霄就想嘆氣。

前任宮主在水樾和水筠還年幼時,就讓青霄照顧她們的日常生活起居,對曾經失去孩子的青霄來說有一種移情作用,她對水樾和水筠始終有着特別的感情。

兩個孩子都很聰明,但水樾聰明在天賦,水筠聰明在手腕,前任宮主選擇水樾為繼承人,但也把水筠培養成一朵八面玲珑的交際花,成為淩虛宮在江湖上最消息靈通的眼線,淩虛宮雲中閣的淩虛仙子,不知讓江湖上多少英雄好漢甘願為她抛頭顱,灑熱血。

這對孿生姊妹展現各自的天賦,就走上迥異的命運。從小陪伴水樾的只有練武與研讀兵書,所接觸的只有淩虛宮上下,是非善惡于她毫無意義,成王敗寇才是真理,面對勝負,死三個人和三萬人對她來說都是一樣的。

而水筠則能夠光明正大享樂,周旋于江湖與朝堂上的名人商賈之間,通情達理、善體人意的表相下,就連愛情都可以是她達成目的的武器。

有趣的是,她們都羨慕着對方——水樾只想過舒服日子,在她看來水筠是過得很舒服;而水筠一心想得到前任宮主的認可,卻不知宮主原就讓她們一文一武,共同繼承她畢生絕學。

在她們十二歲以前,最常玩的游戲就是互換身分,只不過這個游戲随着年紀增長,對她們而言不只失去趣味,也變得陌生。

不知她們是否明白了,那表示在她們心中所羨慕的那個人,其實并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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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我出生起就注定了我不是一個平凡的女人,被活埋,被毆打,被鄙視,被孤立,但我只想說:謝謝你們曾經給我的冷漠,因為有了你們,讓我一步一步成為了一個不平凡的女人!
    這個世界其實不僅僅有鬼,還有妖魔,還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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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家族(初代吸血鬼同人)

    家族(初代吸血鬼同人)

    王牌俱樂部裏響起了富有激情的音樂。舞池中的人們伴着節拍瘋狂起舞,渲染着一種發作似的狂熱。各種耀眼的綠色光束在這個空間裏肆意飛揚,不安的心靈躁動不已。這裏是富人的天堂,需要忘情,呼喚沉淪。——夜幕掩映之下的星城(starcity)又掀開了醉生夢死的一幕。
    內容标簽:魔幻 西方羅曼 正劇
    搜索關鍵字:主角:麗貝卡,以利亞,尼克勞斯,亨利,霍普┃配角:奧利弗,霍普等┃其它:美劇,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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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桃花女總管

    桃花女總管

    隔了八年,至今仍深愛着的男人回頭找你,是怎樣的心情?
    別人或許覺得浪漫,但阮丹荷只想一掌拍死雷之亦那混蛋!
    就算他是主、她是奴那又如何?他怎能為逃命将她棄之山林?
    因此,她決定抛開那總是神出鬼沒的臭男人,不再為他所困。
    然而近來她的桃花盛開,連天市院的大少爺、三少爺也來示愛,
    尤其那手段下作的三少爺,竟買通婢女對她下了媚藥,
    好在院裏新來的夫子“田亦”及時相救,要不,她肯定給糟蹋了!
    可這事卻害得他倆沾了腥,她只得央求田亦與她扮演未婚夫妻,
    本以為事情塵埃落定,哪知雷之亦又來糾纏,也讓她得知個秘密──
    當年他假裝眼盲、抛下她,全因一場陰謀環環相扣的奪位之鬥!
    既知他的不得已及“被迫失憶”,這下,她是恨也恨不了了……
    但,就在她心疼雷之亦,同時又對假扮她未婚夫的田亦抱歉時,
    卻意外發現這兩個男人之間,居然有着奇妙的連系,
    不知為何,她有種預感,他似乎鋪下了天羅地網,讓她再也逃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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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美人謀夫婿

    美人謀夫婿

    花圓圓向來膽怯懦弱,但自從在小廟附近跌了跤撞了頭,
    她卻發現自己變了,很多事情看得透徹,觀察力超乎常人,
    既然得了這能力,她不好好利用為自己挑個夫婿就太可惜了!
    這姓蕭的未婚夫是美男子,但太多人搶,她可沒命消受;
    那姓龐的皇族貴公子心思彎道多,每回總是她占下風!
    還不如另謀良人,在小池子裏當大魚,混得風生水起,
    偏偏那兩位放着大池子不管,盯得她插翅難飛,
    這個他說:不想解除婚約!那個他說:快把婚事退掉!
    兩雙眼睛虎視眈眈,但可別以為她會乖乖就範,
    只因小女子自有一套馭男妙招,誰勝誰負還不知道呢~~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5.0萬字
  17. 重生之田園似錦

    重生之田園似錦

    重生農家小姑娘,又沒錢來又沒糧;家境貧寒是非多,叔叔嬸子聚成窩;東家長來西家短,似錦姑娘要穿暖;鼓勵爹爹重科考,高中舉人樂淘淘;誰料好景不常在,淨身出戶把家蓋;經商種田樣樣來,與君攜手樂悠哉,且看田園多樂事, 靜待歲月似錦時……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09.7萬字
  18. 和鬼一起的日子

    和鬼一起的日子

    我小時候無意間救了一個厲鬼,從此,我就走不出這個圈子,也因此改寫了人生,一切恐怖離奇的事情接踵而來,老村山塘的古怪浮屍,兇殘老板夫妻的人肉包子,磚牆藏屍,富家老太死後的墊背童屍,一切看似與我無關,一切卻又牽扯在我的身上......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90.2萬字
  19. 千萬買妻(幸福第二回合之三)

    千萬買妻(幸福第二回合之三)

    十年前,她是為了錢而抛棄他的狠心女人,
    十年後,她是填補了他身分證上配偶欄位的女人,
    但他常會毫不客氣的提醒她,她只是他花一千萬買來的,
    她唯一的任務就是替他生孩子,等完成了她便毫無用處,
    可他始終未曾細想,為什麽她對于他充滿報複性的惡言惡語,
    總能微笑以對,還能像以前交往時那樣對他撒嬌,
    她又為什麽一直想以他妻子的身分在他員工面前亮相,
    且他也不曾深思自己許多舉動的真正原因,他不準她外出工作,
    看她為了替他準備早餐而受傷,便下令她禁止進廚房,
    卻又縱容的讓她跟着他去公司,甚至為了替她出頭,
    寧可放棄有可能動搖公司根基的重要合約,
    聽見她以為他睡着時說的那句「很愛很愛他」,更讓他感到混亂,
    直到收到她前夫委托律師轉交給他的那封信,他才明白,
    原來要為當年的傷害自責、愧疚甚或彌補的人,其實是他……

    短篇言情 已完結 9.3萬字
  20. 快教姨娘給我跪(緣來是重生之一)

    快教姨娘給我跪(緣來是重生之一)

    母親,是孩兒不孝,直到現在才明白您的用心和痛苦,
    卻只能對着您的墓忏悔,若是能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多好……
    重生後,她才發現上輩子氣血攻心抑郁而終根本是自找的!
    丈夫雖然還是納了妾,可那是他參加義軍推翻前朝有功,
    被新帝封為将軍,賞給他的,他被迫接受,比她還無奈;
    前世她以為他偏寵小妾,所以對她冷淡疏離,錯!
    是她冷淡他在先,加上他對自己佃農之子的出身感到自卑,
    才想着不要打擾她,只遠遠的守護着她;
    前世她以為他和醫女義妹有一腿,唉,那更是天大的笑話,
    那是他身上太多舊傷,怕她會心疼難過,才要義妹偷偷替他醫治,
    她還發現十歲的兒子不像前世一心向着姨娘,
    反倒偶爾會像個小大人似的提點她、給她意見,
    這樣的改變雖讓她有些意外,終歸是好的,她知道要好好珍惜,
    但也許是和丈夫兒子的日子過得太過幸福滋潤讓她松了戒心,
    居然給了小妾機會誣陷她和其他男人私通,
    連帶的讓婆婆更加相信兒子是她和野男人的孽種,
    沒關系,只要他信她,總有一天可以證明她的清白,
    可是……他怎麽會是這樣的反應,居然要和她和離?!

    短篇言情 已完結 9.9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