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此行目的地是處農家莊子, 也不算太遠,但那莊子經常無故走失些幼童男子,反倒是女兒家不容易丢。
因此被人戲稱“女兒城”。
但有些奇怪的是這女兒城并沒有因為男性缺失而減少人口, 反而是愈來愈多, 只是多的是女人,并非幼童或男人。
路途雖不遠, 但他們不能用術法瞬移過去也是需要花些時日,因此在路上尋了個客棧,溫玉沉并未管束他們,只是與華清棠靜靜跟在隊伍後面。
“你不與他們一起?”溫玉沉其實是有些好奇為何華清棠不喜與人接觸的。
華清棠搖了搖頭:“弟子有潔疾。”
溫玉沉有些不信, 潔疾跟與人同道而行有何幹系?
“只是潔疾?”
華清棠點頭:“嗯。”
他當然不是因為潔疾, 而是因為上輩子那幾人早就與他有過節,事事與他嗆着來,他不屑于與這群人聯絡, 他覺着有這功夫倒不如修習術法來的好。
溫玉沉不再追問,左右再問問出的話也不一定是真話。
他見五個少年都交了銀兩選好了卧房, 偏頭睨了一眼華清棠,示意他與自己一同前去, 華清棠也讀懂了他的意思, 在離他幾步之遙地方跟着。
溫玉沉覺得第一次帶徒弟出來住也不能叫他住的差了,畢竟他是個嬌生慣養的小少爺,而且還有潔疾, 掏出荷包将銀兩往桌上一砸, 不經意道:“上等房兩間。”
結果那掌櫃的沒收,反而兩手一疊, 大喊了一聲“少爺”。
溫玉沉:“?”
溫玉沉被這聲少爺喊的一愣,下意識看向身後人, 只見他利落将腰間龍紋玉佩往下一拽,面無表情的把它在手裏掂了掂,足以讓人辨別這玉佩真假,又把它壓在了溫玉沉的銀兩旁。
“上等房,三間。”
溫玉沉足足沉默兩秒,收回了銀子,轉頭看向他:“你家?”
華清棠如實點頭:“家母的産業闊得有些廣,但并不算業內翹楚,還望師尊不要嫌棄。”
這還不算翹楚???
那什麽才算翹楚???
要知道華清棠老家離這還有些距離,說不上遠,但也絕對不近,他家能把店開到這也絕非是華清棠口中“不足挂齒”。
溫玉沉一陣淩亂,但面上仍舊維持着雷打不動的泰然自若,點了點頭:“嗯,不會。”
溫玉沉正震驚于華清棠的母親如此有野心,壓根沒注意到華清棠多要了一間房。
小二領着他倆上樓時他才恍然回神,仔細打量了他一下:“你想金屋藏嬌?”
被溫玉沉這麽一調侃他耳根漲紅,連聲否認:“沒有,師尊你誤會了,弟子只是…”
他得給燭封空出一間房啊。
燭封前些天趁溫玉沉不在竟然化了形,本來他把燭封握在手裏當劍或是抱在懷裏當小貓仔養着都挺方便,但它不知為何竟然化了形。
化形當日小貓仔撲進靈池裏折騰半天,華清棠趕過去要撈它出來時燭封正巧化形,從水池裏探出個腦袋來,身形大概是個兩三歲的小丫頭。
睜着雙無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他,華清棠實在沒辦法,整日裏擔驚受怕生怕被人撞見他帶了個小娃娃,再傳出什麽荒唐言論…
比如看見燭封單純無害的喊他爹。
他簡直有口難辯。
“只是什麽?”溫玉沉雙手抱臂興致勃勃,他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華清棠必然是瞞着他做了些什麽。
華清棠思量了半天要怎麽跟他解釋自己的佩劍化了人形這件事,最終猶豫開口:“我要一間專門修習用。”
溫玉沉:“?”
溫玉沉自然是不信,但也沒當面拆穿他,趁着入夜悄無聲息的把門縫開了個小縫隙,自己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想要看看他到底玩的什麽名堂。
這房子不太隔音,但溫玉沉有意放輕腳步,因此屋內人并沒發覺什麽異常,他像極了一個做賊心虛的小偷,微俯身将耳朵貼在木門上。
屋內十分安靜。
他等了半天也沒聽見什麽聲響,正當他以為是他想多了時門吱呀一聲響了,裏頭的人牽着一個水靈的小姑娘與他面面相窺。
溫玉沉:“?”
華清棠:“?”
燭封:“?”
溫玉沉看着這丫頭沉思了半天,張了張嘴,最終只問了一句:“哪來的?”
他覺得很大概率是華清棠的閨女,畢竟上回見他抱燭封時便如此順手,想來也是沒少抱小孩…
至于燭封去哪了,溫玉沉猜它被華清棠藏起來了,估摸着是打算找個機會給他介紹燭封的來歷。
華清棠跟小丫頭對視良久,艱難發聲:“她…”
她其實是我的佩劍。
這話說出去鬼才信。
溫玉沉表情複雜:“她如何?”
華清棠放棄掙紮,後退一步,讓出空隙:“說來話長,師尊還是進來詳談…”
溫玉沉也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他怎麽敢這麽大膽私自帶一個小丫頭來歷練的,這不是存心給自己添堵麽?
溫玉沉在木門關上後又十分謹慎的隐匿了屋內聲音才開口問道:“現在可以解釋一下了?”
“燭封你說句話。”華清棠有些別扭,試圖讓燭封自己解釋,但很快他就被燭封打敗了。
小丫頭仰着頭,奶聲奶氣的喊了他一句:“爹。”
瞳孔瞬間放大,臉上是抑制不住的震驚,溫玉沉被驚的直接忽略了“燭封”二字,半張着的嘴一時間不知說些什麽。
真是閨女啊。
他才十幾?孩子都這麽大了?
近些年因修仙諸多富貴人家的子弟都被送往邵陽拜師學藝,也就不似前些年一樣到了歲數就婚嫁,更多的是背井離鄉來修仙。
已經很少有人到了年歲就成親了。
沐少卿正是那背井離鄉來修仙的一員。
當然,他的乖徒兒華清棠也是。
華清棠肉眼可見的慌張了起來:“不是,師尊,她是我的…我的劍靈?”
他也不知道該叫燭封劍靈還是什麽,但要是再不解釋清楚他恐怕就要被溫玉沉當成一個抛棄發妻的“負心漢”了。
溫玉沉仍舊有些不信:“那為什麽她叫你爹?”
燭封變成獸體他還能勉強相信,畢竟之前他親眼看着燭封從一個血盆大口的妖獸成了一只無害的小貓妖。
但是它變成人就有點過分了吧。
誰家佩劍能有三種形态?不,準确來說是四種,妖獸形,貓妖形,劍身形和…人形?
多少有點超标了。
“我也不知…但她真的是弟子的劍靈,她就是師尊前些日子看見的弟子的佩劍,是在秘境中所捕的妖獸。”為了增加可信度,他特意提及了沐少卿,“沐少…沐師弟就是被它所傷。”
溫玉沉半蹲下身,握着的手往小姑娘面前湊,結果小姑娘吓得往後退了兩步躲在華清棠身後,目光帶着敵意。
直到他張開手,小丫頭看見手裏沒什麽傷害她的東西時才略微收斂,但這股莫名的敵意仍舊存在。
手上憑空變出了盤綠豆糕,溫玉沉誘惑的拿起一塊,在小丫頭嘴邊轉了一圈:“不吃?”
果然沒有人能拒絕甜食,包括化形前跟溫玉沉有仇的燭封。
小丫頭搶下了他手裏的綠豆糕,認真的開始吃了起來。
趁着她吃的入神,溫玉沉一把拽起華清棠往出走,到了自己屋內後雙手抱臂依靠在門框邊:“現在給為師個合理的解釋,比如你的佩劍為何會化為人形。”
華清棠面露難色。
“…師尊,我說她是自己想明白了化形的你信麽?”
溫玉沉挑眉,深深睨了他一眼,眼神裏寫滿了“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麽屁話”。
華清棠這回真有點詞窮了,長話短說道:“她那日掉進了靈池裏,弟子正打算撈她上來,她就化形了。”
其實溫玉沉這時候是有些信了他的話,這丫頭跟燭封一樣喜歡沖着他炸毛,且靈池的确是容易叫妖物化為人形,那麽燭封日日在池邊飽受熏陶最後掉進池子有了契機成人,也确實合乎情理。
“所以你是給她單獨定一間房?”溫玉沉恍然大悟。
華清棠點頭:“是。”
溫玉沉又問:“那為何你方才與她在一個房裏?”
華清棠有些羞恥,默默偏過頭,聲音小的像蚊子叫似的:“因為她說想要我哄她睡覺…”
溫玉沉盯着他無言,兩秒後笑的毫不收斂。
他彎着眼,唇角上揚,湊到華清棠面前半俯身與他面面相對,仔仔細細的盯着他的臉打量着,兩人幾乎是鼻尖碰鼻尖。
他慢慢悠悠道:“怎麽個哄法?”
“為師正好沒哄過人,不如你當着為師的面示範一下?”他故意拉長了“示範”二字,饒有興致的挑了挑眉。
華清棠緩緩閉眼:“……”
努力隐忍下壓着想要罵他有病的心思。
偏偏這人還一邊說一邊上手捏了把華清棠的俊臉:“以後有事要先與為師說,不要等為師來問你,你瞞不住了才解釋,懂了麽?”
華清棠忍辱負重:“…弟子知曉了。”
下次他肯定如實交代,不讓溫玉沉調侃他的可乘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