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采菌子
采菌子
時間不等人, 隔天上班梁娟就跟李主任說了葉敏出的主意。
李主任考慮過後采用了其中兩條，一是聯系周邊大隊，請了個老師傅來每天上午來大院坐鎮；二是确立了懲罰制度, 按人頭罰款, 每人每次中毒罰款一塊, 以及張榜批評。
至于限制醫療費用報銷，這事牽扯比較多, 李主任斟酌過後選擇了放棄。
事情辦妥後，婦聯很快組織了全院大會, 這次參加會議的不止軍嫂，還有各家男人以及孩子。
因為人多, 大會地點定在了籃球場上，開會時李主任直接拿着喇叭喊, 免得有人聽不見找借口。
會上她說到請老師傅來大院坐鎮時，參會的全體鼓掌，都覺得婦聯幹了件好事。但等聽說以後吃菌子中毒要罰款，大家就不樂意了，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越說火氣越旺。
但李主任不是一般人，才不管大家怨氣重不重, 直接拿着喇叭說：“這是我們和上面商量後的結果，有意見的可以去部隊提意見, 也可以寫保證書，說菌子中毒的後果你們自行負責，承擔治療費用, 不要部隊報銷。”
聽到這話，有意見的人基本都慫了。
他們敢頭鐵帶着半桶水去采菌子,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們覺得反正吃出問題能全額報銷醫療費，不用自己出錢。
雖然一般的食物中毒，治療費用都不高，但一個人幾塊錢還是要的。要是這錢得自己掏，那還不如罰款，才一人一塊呢。
但也有人問了，如果請的老師傅沒檢查出問題怎麽辦？
開會前婦聯衆人沒有預設這個問題，但李主任反應迅速，說道：“那就按照中毒人數罰婦聯的款，這筆錢會攢起來，以後給軍嫂發福利。”
不把罰款直接補償給出事的人，主要是擔心有人起歪心思，換個用途大家既能接受，也能表明婦聯的态度。
果然，聽到李主任這麽說，大家都沒意見了。
會議結束，婦聯把相關文件貼到了大院進門的公告欄上，以免有人記性不好，開完會睡一覺就忘記這事。
第二天上午九點，婦聯請來的老師傅就走馬上任了。
這天葉敏要工作，直到中午回到家，梁娟過來聊天才知道情況。
“別說，這陳嫂子是真厲害，眼睛一看就能把菌子的祖宗十八代全說出來，哪個毒性強不能吃，哪個毒性雖然弱，但要煮夠時間，她全都知道。”
梁娟誇完陳嫂子，又說大院裏的軍嫂：“平時看她們每天去山裏采菌子，我以為她們成半個專家了，結果今天一檢查，好些都是半桶水，難怪隔三差五有人中毒進醫院。”
葉敏說道：“以後應該會好一些。”
“肯定的。”梁娟點頭，又想起來問，“你什麽時候進山？”
旁邊聽她們聊天的錢曉雲問：“進山？”
“這不是大院有了老師傅坐鎮嗎？我打算有空帶兄妹倆去山裏玩玩。”葉敏解釋完說道，“周日吧，到時候我和孟城都休息。”
錢曉雲有些心動，問道：“你們去那座山？陡不陡？”
“就後山，我跟孟城說好了，就在外圍轉一轉，不去深山。”葉敏回過味來問，“你也想去？”
“有點想，但……”
葉敏看向錢曉雲肚子，她懷孕才三個月，還不怎麽顯懷，不影響行動。只是山裏的路肯定沒有那麽好走，容易出意外。
但看錢曉雲真心想去，葉敏想了想說：“你回去問問丁楊吧，要是他那天有時間，也願意一起，你們就跟我們一塊去呗。”
“行，我回去問問她。”
兩人說好，葉敏又問梁娟去不去。
梁娟愛熱鬧，自然願意去，并說：“到時候我把幾個孩子也帶上。”
“行。”
……
周日當天，葉敏一家子行動如常。
依然是葉敏孟城先起，再是孟峥，洗漱後母子倆開始體能訓練。今天不用上班，孟城就趁兩人訓練的時候生火煮了鍋粥，等兩人回來後，抽出二十來分鐘教他們練軍體拳。
葉敏學得很快，第一套軍體拳已經融會貫通，力量上雖然有不足，但在一點點彌補。
進入七月份後，她每天的訓練內容有所調整，跑步和紮馬步交叉進行，再每天打一套拳，另外還會抽出十分鐘跟孟城過招。
過招時間是訓練中最短的，但最費體力，在這樣日複一日的訓練中，她在孟城手底下終于能扛過三分鐘。
除了這些訓練，最近他們還增加了第二套軍體拳的教學，因為有之前的基礎，這套拳葉敏學得更快，才幾天就把拆解後的動作差不多了。
跟葉敏比起來，孟峥的學習進度要滞後很多。
進入七月份後他才開始學武，今天才開始學第一套軍體拳的第五個動作。
不過他年紀小，可以慢慢來，孟城不着急。
訓練過後，母子倆沒跟平時一樣搶着洗澡，他們吃完早飯要進山，到時候可能還要出汗。
但兩人也是真累了，站着緩了會後，葉敏進屋倒了兩杯溫水，出來遞給孟峥一杯，邊喝邊休息。
孟城則進了廚房，簡單炒兩道菜，等他忙活得差不多，葉敏也休息夠了，起身去喊安安起床。
安安昨天睡得比較晚，這會沒睡夠，被叫醒時扯着嗓子嚎了半天，直到擦幹淨臉被抱着坐到飯桌前，嗅嗅食物的香味止住眼淚，聲音軟乎乎的：“餓~”
葉敏樂了：“現在知道餓了？剛才不還哭着說要睡覺嗎？”
嘴上嘲笑着閨女，手上動作卻沒停，她舀起一勺粥，吹了吹喂給女兒。
小姑娘嗷嗚吃掉勺子裏的粥，吧唧幾下嘴巴，咽下去，再沖清炒包菜擡擡下巴：“安安，吃。”
吃完包菜，再沖韭菜炒雞蛋擡擡下巴，挨個品嘗過後，才肯繼續喝粥，且還要嚴格遵循一口粥兩口菜的順序來。
忒挑剔！
這也就是安安年紀小，她再長半歲，葉敏都不會這麽伺候她。
吃過飯，孟城收拾碗筷進廚房，葉敏則抱着安安回了房間。
想着上山要出汗，葉敏沒換衣服，但重新梳了頭發，高馬尾換成粗辮子，免得上山後被樹枝勾到。
再打水洗了把臉，擦上雪花膏，換一雙方便上山的運動鞋。
忙活完自己，再去打扮安安，葉敏給她找了條褲子，配的是布鞋，頭上再戴個草編的帽子遮陽。
草編的帽子比較樸素，葉敏看了會，從衣櫃裏找出根淺藍色帶子，纏在安安的帽子上，再系上蝴蝶結。
安安雖然小，卻已經學會愛美，直到媽媽在打扮自己，做得端端正正的。
等葉敏停住動作，她伸出兩只胖手去摸帽檐，帽檐有點寬，她摸了好一會才摸到蝴蝶結，歪着頭看向媽媽。
“這是蝴蝶結，系着好看。”葉敏說道。
安安哦了聲，不扯蝴蝶結了。
随着母女倆打扮好，隔壁梁娟也帶着孩子過來了，葉敏聽到動靜，也拿了個草帽戴上，牽着安安的手出門。
梁娟是個很會活絡氣氛的人，看到葉敏母女倆牽着手出來，立刻驚喜道：“呀！這是誰呀？哪來的小姑娘長得這麽漂亮啊？”
雖然很多時候，大人說話時安安都一臉茫然，但別人誇她的話，她從來沒有聽不懂過。
就像現在，聽到梁娟的話後安安傲嬌地翹起下巴，以至于帽子差點掉下來。
葉敏給她按住帽子，笑道：“好了，別得意了，帽子要掉了。”
安安聞言立刻擡手按帽子。
寒暄過後，一行人往錢曉雲家裏去。
丁楊雖然擔心錢曉雲的身體，但見她想去，想着只要不進深山，自己再一步不離地跟在媳婦身邊應該沒事，所以兩人決定湊這熱鬧。
到丁家時錢曉雲夫妻倆剛吃完早飯，看他們過來，兩人碗都沒收，匆匆找頂帽子戴上，挎上籃子就出門了。
今天是周日，上山采菌子的人比平時要多些，他們往外走的時候，不少跟他們一樣打扮的人或挎着空籃跟他們同行，或跟他們逆行滿載而歸。
出了院子，他們繞過家屬院，沿着小路上山。
平時大院裏順着這條路上山的人不少，因此路雖然沒有修過，但已經被踩得很平整，而且能容納三人并肩，晴天時很好走。
沿着路沒走多久，他們面前出現個三岔路口，分出去的兩條路都要窄一些，而且兩邊野草的印子可以看出，稍寬的那條路去的人多一些。
有經驗的人都知道，人多的地方路一般會好走一些，但同時也因為人多，采菌子時競争也會大一些，人少的地方情況則相反。
他們今天主要是來玩的，隊伍裏有小孩有孕婦，不圖采到多少菌子，只求保證安全，就沒往人少的地方走，沿着稍寬的路往前。
走了兩三分鐘不到，沿途開始有菌子出現，這些菌子形狀顏色各異，有的被摘了，有的則好好生長在那裏，也不知道是被遺漏，還是前面的人擔心有毒。
葉敏、錢曉雲和梁娟拿不準，孟城則因為經常帶隊野外訓練，對菌子的了解要多一些，上前查看後說道：“是見手青。”
見手青是牛肝菌的一種，也是最常見的引起中毒的菌類[1]，這段時間大院裏見小人進醫院的，至少一半是因為吃了見手青。
但見手青不是怎麽做都會中毒，只要烹饪過程中滿足食用油放得足夠多，足夠的烹饪時間以及足夠的大蒜[2]，中毒的概率就會大大下降。、
只是吧……後兩個條件還好說，多放食用油這一點，大多數家庭其實做不到，因為這時候油是限量供應物資。
部隊供應還算高的，每人每月能領四兩油票，很多地方供應才兩三兩。
這個數據，遠遠不夠一個成年人每月食用油的攝入量，所以這時候的人炒菜，很多都只用油擦一擦鍋底，更有甚者，直接水煮。
也因為這樣，這時候的人大多營養不足，走在大街上很難看到胖子，導致審美風格偏圓潤。
話說回來，不管是大院裏面還是外面，那些上山采菌子的人，根本目的都是為了節省買菜錢，所以其中舍得用大量食用油烹饪食物的人很少。
而見手青因為烹饪後比較美味，所以很多人雖然知道它可能有毒，但抱有僥幸心理吃它的人依然不少。
部隊菜站是不賣見手青的，大院請了老師傅坐鎮後，檢查到有見手青，也會再三強有中毒風險。
估計這也是其他菌種都被采摘，而見手青完好無損的主要原因。
聽到孟城的話，葉敏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點猶豫要不要下手。
幾個孩子不懂那麽多，他們只知道今天是上山采菌子的，看到大家都不動，孟峥走過去問：“爸爸，我們不摘嗎？”
孟城說道：“可能有毒。”
“嘩！”
孟峥瞪大眼睛，往後退了半步，但沒兩秒又忍不住好奇，蹲下來仔細觀察着地上的紅傘傘，仰頭說道：“爸爸，這個蘑菇好好看啊！它真的有毒嗎？”
“就是因為好看才有毒。”孟城嘴上那麽說，手上動作一點沒停頓，直接把看得到的幾顆見手青都拔了起來。
孟峥立刻叫喊起來：“爸爸你幹嘛！它們有毒的！”
孟城起身時順便提溜起孟峥衣領，邊往回走邊說：“回去做給你吃。”
“可是它不是有毒嗎？為什麽要做給我吃？”孟峥猛地停住腳步，瞪大眼睛看着孟城的背影，一臉震驚地問，“爸爸你要毒死我？！！”
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然後哄然大笑。
孟峥卻不覺得好笑，眼眶漸漸變紅，眼淚争相湧出，看上去可憐極了。
葉敏見了瞪一眼孟城，又去哄兒子：“你爸忽悠你的，這種菌是帶毒性，但做好了可以吃的，你是他兒子，他怎麽可能想毒死你。”
“真的？”孟峥眼角挂着淚，半信半疑地問。
“當然是真的，”葉敏不但肯定點頭，還出主意說，“回去以後炒好菌子，讓你爸先吃行不行？他沒事咱們再吃。”
孟峥覺得這辦法行，吸吸鼻子忍住眼淚，看了眼孟城說：“那行吧。”
雖然相信老爸不是真想毒死自己，但後面的路孟峥不敢跟在老爸身後了，開始黏着葉敏不松手。每次孟城一走過來，他就繞着媽媽轉圈，防備心理十足。
孟城看得好氣又好笑，趁着他不注意，越過葉敏重重揉了下他的腦袋：“真生氣了？”
孟峥連忙去按翹起的頭發，惱羞成怒道：“爸爸你壞！”
“我哪壞了？”孟城問。
孟峥哼哼說：“你想給我吃毒蘑菇！”
“你媽不是跟你解釋過了嗎？蘑菇炒熟了沒毒。”
孟峥繼續哼：“誰知道呢？”
孟城磨牙，準備再薅一把兒子頭發，但孟峥眼疾腳快，在他下手前就跑遠了。
看到父子倆打鬧，被老爸抱在懷裏的安安樂得咯咯笑，葉敏也有些忍俊不禁。
不過在這件事上，葉敏還是向着兒子的，對孟城說道：“你也別總逗峥峥，在山裏呢，別待會他跑着摔了。”
感受到自己媳婦不疼閨女不愛，孟城長嘆一口氣：“唉。”
他們一家子笑笑鬧鬧，梁娟和錢曉雲幾人都在後面看熱鬧。
錢曉雲夫妻還好，丁楊和孟城是多年好友，各自什麽性格都有了解，梁娟則看得有些咋舌。
雖然馮家和孟家就隔了條人行道，但孟城在外面還是比較端着的，他年輕嘛，手下連長副連長好些比他大，不裝得穩重點很難壓住陣。
而他逗孟峥的模樣，就算沒到幼稚的程度，但也絕對跟穩重搭不上邊。
梁娟邊看邊想，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想不到孟城在家是這樣的性格。
再對比自家老馮，今天也不是沒時間，可一聽說他們是上山來采菌子，就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沒法比。
說說笑笑間，幾人很快走到了一片相對平坦的樹林。
這片樹林已經很多年，因為樹木茂密，枝繁葉茂，為了争奪陽光，林子裏的樹都長得又直又高。
樹林下方是連綿的草地，草并不高，大概沒過成人的腳踝，但在從樹葉縫裏射進來的陽光照耀下，葉子看起來格外翠綠。
而在草叢或者樹幹底部，則有大量形狀種類各異的菌子蓬勃生長。
因為林子大菌子也多，挎着竹籃在這裏找尋的軍嫂也不少，一行人剛走進去，就有不少人跟他們打招呼。
看到孟城和丁楊兩個男人也在，不少軍嫂神色訝異，還有人問了出來：“孟同志丁同志你們怎麽也過來了？”
“今天休息，陪家裏人來看看。”孟城說道。
一名穿花襯衫的軍嫂羨慕道：“哎喲孟營長你可真有心，像我家那個，一到放假就睡覺，別說跟我一起來采菌子，在家油瓶倒了都不見得會幫着扶一下。”
孟城倒沒趁機拉踩戰友，只說道：“我們營裏這周沒什麽大事，比較清閑，沒有那麽累，所以放假才出來走動。”
聽他這麽一說，那名軍嫂便點頭道：“我家那個這星期确實比較忙。”
簡短的寒暄後，兩邊分開找菌子。
花襯衫軍嫂的朋友走過來，壓低聲音問道：“你剛才怎麽喊人孟營長？”
另一名軍嫂說道：“你剛來随軍，不懂，部隊裏當着人面，副營都是連着姓喊營長的，再不然直接喊同志，直接喊人孟副營長，碰上小氣的搞不好要得罪人的。”
花襯衫軍嫂說：“我這次還真沒有捧着人，孟營長真要升了。”
“要升了？怎麽沒聽到消息呀？”
“這就要升了？他升副營都沒多久吧？”
“怎麽不久？都三年多了，”花襯衫說道，“孟營長只是年紀輕，資歷可一點都不淺的。”
“長得也年輕啊！”花襯衣朋友說道，“不過這消息确定嗎？怎麽沒聽說啊！”
另一名軍嫂附和點頭，家屬院裏可是沒有秘密的，升職不是小事，要是定下來了，她們不可能沒有聽說。
“他們營廖營長不是要轉業回鄉嗎？走了一個，總要有人補位啊，我家男人說了，這次升營長的十有八、九是他。”
廖營長要轉業這事倒不是秘密，另一名軍嫂則有些不解：“他是廖營長手下的？”
花襯衫驚訝問：“那當然！你随軍這麽久，該不會這些都沒搞清楚吧？”
“咱們駐地那麽大，團長營長那麽多，我哪搞得清楚呀。”
那名軍嫂心想，大院裏住着那麽幾百號人，她能搞清楚大部分人的職務，路上碰到不喊錯已經很厲害了，除了和丈夫同團同營的，哪有那麽多心思去打聽其他人手底下都有誰。
花襯衫的朋友更是暈乎，她才剛來随軍呢。
看着兩人臉上的表情，花襯衫軍嫂心中油然升起一股自豪感：“你們倆啊，在咱們駐地待的時間還是太短了，以後有不懂的來問我，我什麽都知道。”
……
幾名軍嫂嘀咕的時候，孟峥已經忘了路上的插曲，投入到了采菌子的工作中。
他和東東一起，沿着直線往前，看到菌子就拔，兩人運氣倒是好，沒一會就裝滿了衣兜，扯着下擺朝着朝大人們喊：“爸爸媽媽！你們看我摘了好多蘑菇！”
葉敏正在教安安摘菌子，聽到聲音擡頭望去，就看到孟峥朝他們跑過來，大聲說道：“你慢點，別摔了。”
雖然這片樹林看起來很平坦，花草也都長得不高，草叢裏掉落腐爛的樹枝不少，不仔細很容易被絆倒。
孟峥很聽話，聞言放慢了腳步，飛奔變成小跑，很快來到三人身邊，扯着衣擺沖他們炫耀：“當當當！你們看我摘了好多蘑菇！”
旁邊采菌子的孟城擡頭，看了眼躺在孟峥衣擺上的顏色鮮豔的菌子，哇了聲說：“好多毒蘑菇啊！”
說着起身就要讓孟峥把菌子放下，但孟峥沒理他，往後退了步才小心翼翼地把衣服兜着的蘑菇都放到地上，不高興地說：“才不是毒蘑菇，媽媽說煮好的蘑菇可以的！”
“見手青毒性不強，煮的時間夠長确實可以吃，”葉敏仔細看了看孟城摘回來的那堆蘑菇，大多顏色正常，但其中有兩顆紅的晃眼，便說，“但這兩個蘑菇毒性可能有點強，不能吃。”
“可是我覺得它們長得都差不多啊！”孟峥不服氣地說。
摘完菌子的安安擡頭看了眼那堆蘑菇，眼睛一亮說：“好看！”
孟峥立刻得意起來：“是吧，我覺得好看才摘它們的！”
安安附和點頭，伸手就想去摸，葉敏趕緊攔住她的手說：“不能摸。”
指揮孟城把閨女抱走，然後對孟峥說：“采菌子不能圖好看，色彩越鮮豔的蘑菇毒性越強。”說着把之前摘的見手青拿出來，“這樣一比，見手青顏色沒那麽豔麗對不對？”
事實依據擺在面前，孟峥沒法狡辯，點頭說：“是。”又有些不甘心，問道，“我摘的蘑菇真的不能吃嗎？”
“當然不能，吃了要出事的。”葉敏語氣嚴肅，“這些蘑菇都不要了。”
看到她臉上的表情，孟峥再顧不上不服氣，緊張地問：“我摘了蘑菇會中毒嗎？”
“你手給我看看。”葉敏拉過孟峥的手，檢查了下沒有傷口，說道，“沒事，但你記得別用手擦嘴，回去後再用肥皂好好洗下手就行。”
孟峥松了口氣：“哦。”
因為這個插曲，葉敏和梁娟都不敢再讓孩子們跑遠，他們也沒在林子裏多待，籃子裝滿就回去了。
到家屬院先去婦聯找老師傅檢查，今天周日上山的人有點多，婦聯院子裏排着長隊。
而孟峥和東東因為摘了毒蘑菇，精神都有點緊張，葉敏就讓孟城先帶孩子們回去洗手，自己和梁娟他們留下排隊。
孟城雖然喜歡逗兒子，但見他可憐巴巴的也有些心疼，沒有多說，領着幾個孩子就走了。
回到家，孟城進浴室拿了塊肥皂出來，讓馮家兩個大些的孩子先洗手，再進去給孟峥找了件幹淨衣服，給他把髒衣服換下來。
東東那邊則是讓他大哥馮慶平回家找的衣服，換好後才讓他們圍到水池邊。自己則單獨打了盆水，給夠不到水池的閨女洗手。
洗完手，兩個剛作死過的難兄難弟紛紛長出一口氣，知道摘了毒蘑菇後，兩人一路提心吊膽，就怕自己一不小心，用手擦了嘴巴中毒。
這會劫後餘生，兩人雖然沒抱頭痛哭，但也互相發表了長長的感言，只是聊着聊着吧，話題漸漸變了味。
洗手之前他們都堅信自己沒有用手擦過嘴巴，但洗完手後，兩人不太确定了。
于是等葉敏幾人提着被篩選過的菌子回來，就看到兩個小家夥哭喪着臉說：“媽媽，我好像中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