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醉酒
醉酒
聽到兩個孩子的話, 葉敏和梁娟都臉色一變，連忙放下籃子走過來，詢問倆人的症狀：“你頭暈了？還是想吐犯惡心？”
兩個孩子想了想, 紛紛搖頭：“沒有。”
葉敏松了口氣：“那你們怎麽說中毒了？”
孟峥不是很确定地說：“我摘蘑菇的時候好像用手擦了嘴巴。”
東東跟着點頭：“我好想也擦嘴巴了。”
葉敏皺眉問：“之前問你的時候, 你不是說沒有擦嘴巴嗎？”
“之前我是覺得沒有擦嘴巴的, 可是剛才想着想着，我又覺得擦嘴巴了。”孟峥說得可憐巴巴, “媽媽，我是不是要死了？”
葉敏又去看東東, 他的說法跟孟峥差不多，再仔細一問, 原來兩人是聊着聊着開始變得不确定的。
孟城聽後認為這是一種從衆心理，兩人采菌子的時候應該是沒有用手擦嘴巴的, 但是聊天的過程中，有一個人心裏咯噔一下，有了遲疑，就會帶着另一個人變得不再确定，繼而導致兩個人都分不清他們到底做沒做那件事。
他的分析有理有據, 葉敏幾人都覺得是這麽回事，但兩個孩子不這麽想, 他們努力回想許久，仍不确定自己采完毒蘑菇後有沒有用手擦嘴巴。
葉敏雖然相信孟城, 但事關孟峥的身體健康，她不敢大意，便說：“我先洗個手, 待會給你好好看看。”
孟峥松了口氣，催促道：“媽媽你快點。”
雖然後來采的菌子裏除了見手青, 其他的都沒有毒，但見手青的毒素也能讓人進醫院，葉敏不敢大意，用肥皂好好地搓了搓手才去看孟峥和東東。
這時候醫療設備方面的技術沒那麽先進，普通的病中醫以望聞問切為主，西醫用上的輔助工具一般也就是聽診器和溫度計，确診不了才會進行進一步檢查。
吃菌子中毒也是這樣的，胃腸型的如惡心、嘔吐、腹痛、腹瀉等症狀，和神經精神型嚴重的出現幻覺，都是根據症狀直接對症治療。[1]
更嚴重的如出現溶血性貧血等症狀，才會在促進毒物排洩的同時進行化驗，再根據情況進行進一步的治療。
葉敏給兩個孩子做檢查時，也是以望診和問診為主，把脈為輔助，簡單的檢查過後，她認為兩人沒什麽問題。
但也說不準，有些菌子中毒後反應沒那麽快，所以葉敏看過後說道：“沒什麽大問題，今天你們別出去玩，有情況立刻叫我。”
聽前半句時倆孩子都松了口氣，但聽到後半句，孟峥的心又提了起來：“媽媽我們是中毒了還是沒中毒啊？”
怕說得太确定兩人下午玩瘋找不見人，有了症狀都沒感覺，葉敏保守說道：“應該是沒有的。”
東東心思淺，聽葉敏說沒有就放了心，但孟峥沒法忽略“應該”兩個字，一顆心惴惴的。以至于中午菌子火鍋端上桌，他一口都沒敢吃。
中午孟丁兩家一起吃的飯，本來葉敏還想叫上梁娟一家子，但後者覺得自家人多，過來一張桌子都有些坐不下，就說算了。
不過兩家中午吃的菜差不多，大菜是菌子火鍋，裏面除了見手青，還有雞枞、竹荪等沒有毒的菌類。
而除了菌子，裏面還放了青菜豆腐，湯底則是用老母雞煮的，口感非常醇厚，融合菌子的味道後又添了幾分鮮，讓人一開動就停不下來。
在吃得滿頭大汗的衆人中，光吃青菜的孟峥格外鮮豔。
葉敏吃掉挾上來的鮮掉牙的菌子後，用湯瓢從鍋裏盛出半瓢菌子雞肉，送到孟峥面前問：“很好吃的，你真的不想嘗一嘗嗎？”
雖然為了涼快點，吃飯時他們把前後門都打開了，但流通的空氣讓香味飄得更開，孟峥早就被勾起了饞蟲。
這會看着湯瓢裏的菌子和雞肉，他沒忍住舔了下嘴唇，喉嚨吞咽的聲音根本藏不住，嘴巴倒是挺硬，堅持說道：“我不……”
葉敏卻不管他，直接把湯瓢裏的食物往他桌上一倒：“行了，你趕緊吃吧，要是真中毒了，你也不差這一頓菌子，要是沒中毒，明天想起這頓飯夠你後悔的。”
孟城也說：“你媽說得對。”
安安則窩在老爸懷裏，吹面前碗裏菌子的間隙擡頭說：“好吃！”
早在葉敏把食物倒進孟峥碗裏時，他的自制力就開始丢盔棄甲，再聽到三人的話，徹底放棄抵抗，扭捏地說：“……好吧。”
話音剛落，就開始風卷殘雲，動作絲毫看不出勉強。
菌子火鍋好吃，但吃起來也累，一頓飯吃完，四個大人還好說，兄妹倆都癱在了沙發上，肚子看起來一個比一個鼓。
兩人的表情倒是很愉悅，動作也很統一，摸了圈圓滾滾的肚子，發出一聲舒服的長嘆：“啊~”
……
吃飯時孟峥忘了菌子中毒這件事，睡完午覺就想起來了，摸着肚子總覺得肚子往下墜。想到上午葉敏的話，剛忙捂着肚子跑出去，找到坐在院子裏跟人聊天的葉敏：“媽媽！我肚子好痛！”
葉敏臉色一變，趕緊起身走到孟峥身邊問：“哪裏痛？”
“肚子痛！”
孟峥回答了一句廢話，葉敏只好問得更明确些：“肚子哪裏痛？”
“這裏痛。”孟峥指了指肚臍下方，猜測問，“媽媽我是不是中毒了？”
葉敏也擔心這個可能，趕緊把孟峥抱回房間，将他衣服拉上去，同時褲子往下拉兩寸，在他肚子上方一點點按壓，邊按邊問：“是不是這裏痛？”
但孟峥的回答很含糊，一下子覺得痛，一下子又說好像不痛，邊說邊流眼淚：“媽媽我是不是要死了？”
葉敏不愛聽這話，沉着臉道：“瞎說！”
孟峥不相信，流着眼淚問：“那我為什麽肚子痛？我肯定是要死了！”
越說他越堅信自己中了毒，躺在床上邊流眼淚邊交代後事，指着櫃子說：“我的百寶箱裏有十七塊兩毛八，是我存的零花錢，爸爸媽媽你們把錢拿去吧。”
又擡手摸了摸藏在枕頭底下的玩具車，遞給趴在床邊的安安，交代道：“這是我最喜歡的玩具，桌子上也有我喜歡的玩具，都給你。”
安安年紀雖然小，不明白孟峥口中“死”的意思，但看他流着眼淚交代這些事，也忍不住嚎啕大哭：“哥哥！哥哥——”
場面一時悲戚非常，彈幕上問號一片：
【不是吧？原著中孟峥不是活到了大結局嗎？不可能現在就死了吧？】
【我本來想說不可能，但想到原著劇情早就大變樣，又覺得好像沒什麽不可能】
【那也不能是因為這種烏龍死啊！這是不是太兒戲了？那到底是什麽菌子，有這麽毒？】
【嗚嗚嗚別說了，眼淚要尿尿了】
……
此時彈幕上包括房間裏，唯一還能保持冷靜的只有孟城。
葉敏給孟峥做檢查時，他雖然沒吭聲，但一直在觀察孟峥，見他嘴上雖然說肚子痛，但臉上表情并沒有繃緊，也沒怎麽出汗，覺得不太對。
正想詢問葉敏，卻見她眼眶微紅，知道她是關心則亂，便出聲道：“我來看看吧。”
說着彎下腰，伸手直接按在孟峥下腹，問道：“是不是這裏痛？”
“對對對就是那裏！”孟峥連忙喊道，“痛痛痛！”
孟城臉上卻絲毫看不出心疼，語氣淡定地診斷道：“按壓手感偏硬，應該是大號沒拉。”
“啊？”
“嗯？”
葉敏和孟峥齊刷刷擡頭，瞪大眼睛看着孟城，後者卻是一臉波瀾不驚道：“去廁所吧。”
孟峥覺得自己被懷疑了，不高興地辯解說：“我是真的肚子疼！”
“嗯，知道你肚子疼，”孟城敷衍附和，“你先去廁所，好了我跟你媽再看送不送你去醫院。”
說完見孟峥不動，幹脆把他打橫抱起，到廁所放下後說道：“你慢慢蹲。”拉上門走出去，對追過來站在後門的葉敏說，“不用擔心，沒事的。”
葉敏問道：“你覺得他真是要上廁所才肚子痛？”
“大概率是，”孟城回答說，“等他出來再看吧。”
兩人說着走出去，梁娟幾人還在院子裏，看到他們出來問：“小風筝沒事吧？”
“沒事。”孟城搖頭，又問，“你家東東呢？”
“早不知道跑哪玩去了。”梁娟說完有些擔心，孟峥和她兒子是一起摘的毒蘑菇，兩人洗完手後還都說可能用手擦嘴了，孟峥肚子痛，她兒子會不會也有了症狀？
這麽想着梁娟再也坐不住，起身說：“我出去找找他。”
梁娟走後，另外幾名軍嫂也散了，葉敏和孟城坐在院子裏，邊逗安安，邊等孟峥從廁所出來。
這一等就是十幾分鐘，孟峥從後門進來時扶着牆壁，整個人有氣無力的，還有些腿軟。
葉敏連忙上前問：“怎麽樣了？”
“腿麻了。”孟峥擡頭，可憐巴巴地說。
葉敏心想他進廁所一蹲就是十幾分鐘，腿不麻才怪，繼續問道：“肚子呢？還痛不痛？”
孟峥沒吭聲，扶着牆走到沙發坐下，長長舒出一口氣才有心思管肚子，掀開衣服擡手在肚皮山到處摸了摸，驚訝擡頭：“诶？好像不疼了。”
“看來你剛才确實是想上廁所鬧的。”葉敏放下心來，明白自己剛才是關心則亂，光想着孟峥菌子中毒的可能性，忘了最尋常的一點。
孟峥雖然也松了口氣，但想到自己肚子痛的原因是想拉大號，覺得有點丢臉，便辯解說：“我剛才是真的肚子痛。”
葉敏是親媽，哪能不知道他心裏的想法，好笑地說：“好好好，你肚子痛，那現在不是沒事了嗎？”
跟葉敏比起來，彈幕上的嘲笑就直接多了：
【絕了！要不是IP在雲省，剛才我都差點被孟峥騙過去】
【已經被騙了！虧我還為哥哥流了這麽多眼淚，結果是個烏龍！哥哥這演技，以後別創業了，進娛樂圈吧】
【哪有演技，明明全是真情流露好不好？你們不要瞎說！我們小風筝就是這麽天真單蠢的啊！】
【哈哈哈天真單蠢的喜劇人吧？】
【難道只有我的重點在孟峥的存款上嗎？七十年代的十七塊兩毛八，夠普通工人半個月工資了吧？我現在存款都沒半個月工資，連個四歲孩子都不如嗚嗚嗚】
【更可怕的是他才四歲，就已經有存錢意識了吧？我小時候都是有多少花多少，這麽一對比，難怪人家能發財】
【我只關心孟峥沒事了，我們安安還能拿到哥哥的玩具嗎？】
……
彈幕給葉敏提了個醒，她看向孟峥：“你存款有十七塊兩毛八？”
孟峥裝傻，一臉茫然：“啊？”
葉敏卻沒有順着他裝傻的意思，挑明道：“你剛才說要把錢給我和你爸爸……”
孟峥年紀雖然不大，卻已經有了財迷的苗頭，葉敏剛起個頭他就叫喚開了：“媽媽我頭好暈，肚子也疼，腿也酸……”
“你是不是要死了，”不等孟峥說完，葉敏就替他說出最後一句，然後說道，“正好，你要是出事了，你的存款我跟你爸分掉，玩具都給你妹妹。”
聽到玩具兩個字，坐在茶幾邊的小凳子上專心玩鐵皮車的安安，将手裏玩具舉起來說：“車車！我的！”
媽媽妹妹兩連擊，孟峥立刻頭不暈腿不酸肚子也不疼了，可憐巴巴地看向葉敏：“媽媽！百寶箱裏的錢我存了好久的。”
葉敏當然知道他存了很久，他以為自己做得很小心，可這個家裏發生的事怎麽可能逃過她的眼睛。
不過她本來也沒打算要這錢，畢竟錢給了孟峥就是讓他花的，他知道存錢還是好事，見他表情實在可憐，說道：“這次我和你爸可以不分錢，但下次你再這麽要死要活說要把財産分給我們，我跟你爸就不會手軟了，知道嗎？”
“知道啦！”存款得以保住，孟峥立刻眉開眼笑，哪還管得了以後？他現在更關心的是，“那我答應給妹妹的玩具……”
雖然沒要孟峥存款，但葉敏心裏還是想給孟峥一個教訓的，聞言似笑非笑地問：“怎麽？你當哥哥的把玩具給了妹妹，反悔還要收回去？”
孟峥要面子，不好意思點頭，只輕聲嘀咕：“那給我留兩個玩具總可以吧？”
“可以，除了安安手上的玩具車，其他玩具你可以挑兩個留下，”葉敏痛快點頭，又叮囑，“剩下的記得送到我們房間。”
請求得到允許是好事，但……玩具車才是他的最愛！
但看着妹妹拿着玩具車玩得不亦樂乎的模樣，孟峥實在做不出來跟她搶玩具這種事，只好唉聲嘆氣地回到房間，從一堆玩具中挑出兩個比較喜歡的，再把其他玩具送到主卧。
雖然這些玩具被他放棄了，但他心裏還是很舍不得的，放下玩具後挨個摸了下，然後用飽含感情的語氣說：“再見了，以後我會經常來看你們的。”
站在門口看完全程的葉敏：“……”小孩的世界真豐富，就是讓人搞不懂。
……
剛進七月下旬，孟城工作上就傳來好消息，他升職了。
孟城之前就跟葉敏提過這事，但這種人人盯着的崗位，在落實下來前随時都可能出現變故，所以當時他說得沒那麽肯定。
葉敏倒是覺得十有八、九，因為彈幕上說了，原著中他生前是營級幹部，也就是說他出事前是升職了的。
早的話今年，晚的話明年出事前，總會升職的。
但葉敏不想讓孟城知道彈幕的事，倒不是擔心他暴露她，讓她被人抓去做研究，而是覺得命不久矣這種事壓在心頭挺難熬的。
除非到年底，她依然不知道他是怎麽死的，且勸他轉業調職他不答應，需要拿出理由來勸他，否則這種事她一個人知道就行了。
所以在孟城告訴葉敏這個好消息前，葉敏半點口風也沒有露，知道後也配合做出了高興模樣，吃飯時還開了竹筒酒。
這酒是孟城之前出任務的時候帶回來的，酒液用竹筒裝着，色澤金黃，口感芬香濃郁，還帶有竹子的清香，味道很不錯。
夫妻倆開了酒，兄妹倆看到也想喝。
孟城買回來的竹筒酒度數雖然沒那麽高，但也有三十來度，兩人哪敢給孩子喝，便拿着竹筒進屋，用蜂蜜化兩杯甜水，再端出來給兄妹倆。
蜂蜜水是用涼白開沖的，當時就能喝，安安抿了口，立刻眉眼彎彎：“好喝！”
孟峥卻沒那麽好忽悠，他雖然才上育苗班，但認識的字可不少，抿了抿蜂蜜水後說：“這不是酒啊。”
葉敏眼睛不眨地問：“你怎麽知道這不是酒？”
“酒有味道的，這個是甜的。”
孟峥說得有理有據，葉敏卻眯起了眼睛：“你怎麽知道酒不是甜的？難道你喝過？”
雖然葉敏聲音平靜，但孟峥可不傻，一聽就知道話裏有個坑，想了想說：“我沒有喝過酒，可這不是蜂蜜水嗎？”
“你怎麽知道酒和蜂蜜水不是一個味道呢？”
看着葉敏坦然的表情，孟峥深色漸漸茫然：“酒……和蜂蜜水一個味道嗎？”
葉敏卻沒順着這個問題回答下去，只說：“不管酒和蜂蜜水是不是一個味道，今天晚上你和妹妹只能喝杯子裏的，別想其他，知道嗎？”
在家屬院大多數人眼中，孟家是嚴父慈母的典型，孟城一看就兇，葉敏則性格溫柔。
但實際上，孟城還真不一定能管得住孟峥，反倒是看着溫溫柔柔的葉敏，在家說一不二，她的話沒人敢不聽。
聽她這麽說，孟峥雖然好奇爸爸媽媽杯子裏竹筒酒的味道，但也确實只敢在心裏惦記，面上端起搪瓷杯，仰頭喝一口清甜的蜂蜜水，老老實實地說：“知道了。”
哄好兩個孩子，晚飯也順利開始。
葉敏吃得并不多，酒興倒是很好，吃兩口菜就要抿一口酒。她喝孟城也跟着喝，甚至喝得還多一些。
但兩人酒量沒法比，部隊裏喝酒的場合挺多，孟城那些戰友結婚生子，或者媳婦孩子随軍來到部隊，基本都會請客吃飯。
哪怕沒喜事，一群大老爺們也能想出個理由去下館子，而他們每次湊到一起，煙酒總是少不了。
孟城的酒量就是在這些場合練起來的，煙也差不多，只是葉敏随軍不久壞了安安，才慢慢抽得少了。
葉敏生活中卻沒多少練酒量的機會，這時候買酒要票，好的白酒價格還不便宜，一瓶就要兩三塊甚至四五塊。
在這方面，女人呢總是比男人更舍不得花錢。
而葉敏随軍前因為獨自帶着兒子居住，在外面很注意和男同事保持距離，生活圈子裏大部分都是女人。
來到部隊後雖然少了很多顧忌，但熟悉的男性只有董老，其他人都只是點頭之交。而就算是請董老吃飯，也一般是孟城陪着喝酒，她喝得少。
所以葉敏和孟城喝酒，雖然她是一口一口地抿，他是大口大口地喝，算下來一竹筒酒大半進了孟城肚子，但醉得更快的卻是葉敏。
不過葉敏酒品很好，喝醉了不吵不鬧，只是被孟城抱回房間放到床上後，拉着他的手不肯撒。
孟城也沒多想，她要抱着他的手睡，那他就在屋子裏多坐一會呗。
于是這一坐就是十來分鐘，直到外面響起安安的聲音：“爸爸！”
緊接着又響起孟峥的笑聲，有些莫名，讓人不是很放心。
孟城低頭去看葉敏，她砸了砸嘴巴，換了個姿勢，像是已經睡熟。他将空出的那只手搭在她右手上，動作輕柔地拿開，再小心翼翼地将手抽出來。
起身後，孟城彎腰拉過疊在床尾的薄被，打開蓋到葉敏胸口，然後轉身出去。
剛走到大門口，孟城就看到孟峥腳步踉跄地在院子裏跳來跳去，嘴裏還發出奇奇怪怪的聲音：“我沒醉！我還能喝！”
孟城臉一黑，沉着臉走到飯桌前。
看到爸爸過來，坐在固定木椅上的安安眼睛一亮，喊道：“爸爸！”
孟城伸手摸了摸閨女頭發，拿起竹筒往裏看了眼，裏面空空如也。不過剛才他和葉敏差不多把酒喝完了，所以他不确定進屋時裏面有沒有酒液殘留，便放下去拿孟峥的搪瓷杯。
搪瓷杯裏的蜂蜜水已經喝完，拿到鼻子下方一聞，果然有淡淡的酒味。估計是竹筒裏有酒液殘留，孟峥把蜂蜜水和殘酒兌到一起喝完了。
看着面前跳來跳去撒酒瘋的兒子，孟城唇角微抽，一時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
孟峥學着以前看過的叔叔們醉酒後的模樣嚷完，腳上一歪，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好在院子裏地面還算平攤，他沒被咯到，因為喝醉痛感遲鈍也不覺得屁股痛，反而緩緩擡起了頭，目光迷離地看向孟城。
看着看着，他歪了歪頭，伸出手一點一點地說：“咦？怎麽有兩個、不對，有三個爸爸？”又伸出雙手，“爸爸！要抱抱！”
孟城不想抱他，只想給他一頓竹筍炒肉。
他也真這麽做了，不過揍人前還是先把孟峥抱了起來，感覺到老爸懷抱的溫暖，孟峥在他肩膀蹭了蹭，不忘說道：“媽媽說得對，酒真的是甜的，嗝~”
那是因為你喝的時候兌了蜂蜜水！
孟城心裏想着，嘴卻沒動，回到飯桌前坐下後就把孟峥調了個方向，讓他趴在自己腿上。因為在外面，被扒他褲子，直接一巴掌拍下去。
酒醉後的孟峥痛感遲鈍，對摔倒沒什麽感覺，但對挨揍這件事很敏感，巴掌一落下來就嚎叫出聲：“媽媽！媽媽！救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