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052
妻子。
腦海中緊繃的那根弦仿佛應聲而斷, 阮青黛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下一刻,手腕上也傳來清脆的碰撞聲。
借着帳外亮起來的燭火,她這才看清自己的手腕上多了一根細巧的銀鏈, 一端扣在她的手腕上, 一端則扣在床榻內側的雕花扶欄上。
一瞬間, 阮青黛心中的懼意、驚惶甚至蓋過了怒火。
便是前世,便是晏聞昭為了報複刻意折辱她的時候,也沒有像這樣,用一條鏈子将她鎖在床榻上……
晏聞昭這個瘋子, 若是動起了真格,誰也阻止不了他。與他破罐子破摔、硬碰硬,最後受苦的只會是她自己。
阮青黛咬着牙關, 強自平複心緒, 鎮定下來,語氣不似之前那樣冷硬, “你先松開我……”
晏聞昭面無波瀾地盯着她, 默然不語。
“晏聞昭……”
阮青黛緩和口吻,帶着些哀求地喚他,“你放開我, 讓我回去再好好想一想……有什麽話, 等我們都冷靜下來, 再慢慢談,好不好……”
“如今我已分不清, 自己究竟是真的還有機會, 還是你又在刻意逢迎哄騙……”
晏聞昭截斷了她的話, “事緩則變,我不會再給你任何機會。”
“……”
阮青黛的心驟然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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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一早, 我就會拿到你和晏嶼的和離書。他若識趣,自然不必受苦頭。可若不識趣,前世的法子我只能再如法炮制一次。文書一到手,你與晏嶼和離的消息便會傳得人盡皆知,我會進宮向父皇求一道賜婚聖旨……”
頓了頓,晏聞昭側目看向殿內高燒的紅燭,“與其說是求,不如說是告知。父皇已經将國玺交給我保管。冊封你的聖旨,我會親自動筆,親自蓋印。”
“不過如今皇宮裏亂成一團,成婚大典暫時還不能舉行,得等我收拾完大朝會的殘局。”
“對外就稱,太子在大朝會遇刺,身中奇毒,永嘉郡主出城,奔襲一日一夜求來解藥。太子為感念救命之恩,許以太子妃之位……”
自顧自地說完這麽一大段,晏聞昭才垂眸,對上阮青黛疏遠、惱恨、驚惶的目光,語調緩緩,“眉眉,我想得可周到?你還有什麽想添補的?”
突然放低的姿态,竟像是在與她商議似的。
阮青黛定定地看着他,一雙溫婉漂亮的眉眼終于失了平和,露出銳利的嘲諷。
她動了動唇,嗓音嘶啞,“有何區別?姜晏,你現在要做的事,與前世有何區別?!你不會以為在做這些事之前,好言好語地告訴我,再假情假意地問我一句,便是在征求我的意見,便不是在強迫我嗎?!”
“誰叫你要逃?眉眉,是你先逼我的。”
晏聞昭嘆了口氣,“為何你就不能像前世那樣,乖乖待在我身邊?”
聞言,阮青黛面上的諷意更甚,“為什麽?你問我為什麽?當初讓我別再退讓,別再逢迎,別再委屈自己的人是你,可如今讓我順從,讓我聽話的人也是你……”
晏聞昭的眉頭終于皺了起來。
“姜晏……可笑你重活一世,未蔔先知,才總算有了時來運轉的跡象。可現在呢,你竟還要舊戲重演,重蹈覆轍!你不肯放下前世的因,定是就要再吞一次前世的果……”
阮青黛的心口劇烈地起伏着,微紅着眼瞪他,口吻近乎詛咒,“你若還要強迫留我在身邊,只會名聲盡毀,衆叛親離……被傀儡散折磨至死的結局,你也不可能逃得了!”
若換作從前,晏聞昭或許會被她這番話觸怒,甚至是動搖,可如今,此時此刻,他卻只是麻木而偏執地吐出三字——
“不、重、要。”
阮青黛戰栗着,最後一絲渺茫的希望也被這三個字打碎。
她眼眶一熱,尖聲道,“我也會死的!我也會死在你的手上,死在诏獄裏……是白绫,是鸩酒,還是那道琵琶刑?!”
晏聞昭烏沉晦暗的眼眸裏終于起了一絲波瀾。
他低俯下身,不顧阮青黛的掙紮,将她擁進懷中,低聲地重複着,“不會,不會的……眉眉,這一世我絕不會讓你再進诏獄……”
阮青黛卻聞所未聞,用力地掙紮着,然而力道卻如蚍蜉撼樹。絕望下,她忽地張唇,隔着衣衫在晏聞昭肩上狠狠咬了一口。
痛楚自肩頭傳來,牽動了幾寸開外的傷勢。
晏聞昭低哼了一聲,卻不肯放開攬着她的手,眸光愈發深邃。
阮青黛死死咬着晏聞昭的肩,嘴裏甚至都漫開些許腥澀的血氣,直到她察覺到自己的衣襟忽然一散,才驀地松了口。
“你……”
她眼眸一垂,便見晏聞昭已經解開了她的衣裳。
阮青黛還想反抗,可這一次晏聞昭卻沒有再縱着她,而是扣着她的腰肢,低頭親吻她的耳垂,面上隐隐燒灼着欲色。
“眉眉……”
沙啞的嗓音,“別推開我,我也不想弄傷你。”
阮青黛的面頰漲得通紅,屈辱地別開臉,目光恰好落在自己手腕的銀鏈上。
晏聞昭的吻落下來,目光卻一瞬不瞬地盯着阮青黛的眉眼,不願錯過她的絲毫反應。
銀鏈的寒光在眼前閃動,阮青黛驀地閉上眼。
下一瞬,她的臉便被轉了過去,唇瓣也被封住。
晏聞昭一手褪下自己的外袍,丢下床榻;一手則探入她松散的衣衫,沿着她的腰肢游走。
與畫室那次不同,這一次,晏聞昭是清醒的、冷靜的、克制的,卻也是更狠心,不留餘地的——他的一切動作,從唇舌到手指,無一不在刻意撩撥、賣力取悅。
阮青黛很快便沒了反抗的氣力,猶如疾風驟雨下不堪一折的袅娜花枝……
寝殿外。
陸嘯風塵仆仆、急匆匆地趕了過來,卻離了百米之遠就被宮人攔了下來。
“陸大人……”
那宮人露出些一言難盡的神色,“殿下今夜不許任何人打擾。”
陸嘯頓在原地,面露難色。
他自然知道晏聞昭今夜要做什麽,可他剛剛得了一件極為震撼的消息,所以一時沖動,才趕過來求見。
這消息,說要緊也要緊,可也并不是不能等到明日,非要今夜回禀……
陸嘯眉頭緊蹙,遲疑着沒出聲。
見他這般臉色,那攔路的宮人反而有些慌了,“大人是有什麽要緊的事嗎?”
東宮裏人人皆知,陸嘯是太子殿下最為得力的心腹,太子殿下多少不為人知的事都會交給他去辦。誰知道太子殿下說的不許任何人靠近打擾,這個“任何人”裏到底包不包括陸大人也未可知……
陸嘯望着不遠處緊閉的殿門,思忖片刻,還是一咬牙,沒好氣地朝着那宮人道,“若不是要緊的事,我會這麽沒眼力見,現在來找殿下?!”
“那……”
宮人還在猶豫,便被陸嘯一把推開。
陸嘯徑直朝殿門口走去,走得近了,才聽見殿內傳來些細微的動靜和不可言說的聲音。
陸嘯身形一僵,老臉一紅,一邊暗自罵了晏聞昭無數遍畜生禽獸,一邊硬着頭皮上前敲門。
“篤篤篤——”
寝殿的門忽然被急促敲響。
阮青黛重重一顫,眼底猝然恢複了一絲清明,于是又提起氣力,在晏聞昭身下掙紮起來。
晏聞昭皺了皺眉,攥着她纖細的腳腕,側頭看向帳外,沉聲道,“什麽人?”
陸嘯遲疑不決的聲音自外面傳來,“殿下,屬下有要事禀報。”
“……明日再說。”
晏聞昭斬釘截鐵地往外丢了一句。
“是藥王谷。”
陸嘯連忙又補了一句。
藥王谷……
晏聞昭眸光微閃,不知想到了什麽,他才緩緩松開了扣在阮青黛腳腕上的手掌。
阮青黛一下将腿蜷縮了回去,終于趁他分神,飛快地從他身下躲閃到了床榻內側,緊t緊貼着那拴着銀鏈的扶欄,眼眸濕紅地盯着他。
晏聞昭看了她一眼,深吸了口氣,才啞聲道,“等我回來……”
語畢,他轉身下榻,從雜亂疊在一處的衣裳裏拾起自己的外袍,随意披上,大步朝殿外走去。
阮青黛狼狽地靠在床榻內側,淩亂的發絲垂落而下,遮掩了她松散的領口和前襟。
寝殿的門一開一合。
直到聽見殿門掩合的聲音,阮青黛才堪堪回神,她匆忙攏緊衣領,哆嗦着身子想要下榻,手腕卻被銀鏈勒住,整個人僵在原地。
腦海中唯獨剩下一個“逃”字。
阮青黛慌忙擡手,在發間摸索着。
若能用簪尖解開銀鏈的鎖扣,她便能離開這裏……
柔軟的發頂空無一物,莫說簪子,就連一朵珠花也摸不着。
阮青黛這才想起,她在離開上京城前,已經将所有金銀細軟都藏在了包裹裏,全身上下都沒佩戴一枚首飾。
正懊惱時,目光落在了床帳外那把的匕首上。
阮青黛眸光一滞,艱難地傾身靠過去,伸手去夠那把匕首,被桎梏的手腕很快就被銀鏈勒出了一條紅痕。
指尖觸到匕首,小心翼翼地一勾,攥緊掌心。
阮青黛眼裏掠過一絲驚喜,驀地收回手,用匕首撬起了銀鏈上的鎖扣……
另一邊,偏殿裏只燃了一盞燭燈。
四周的布置簡陋單一,與寝殿內的喜慶幾乎是天壤之別,于是顯得愈發凄冷。
陸嘯望着披衣走進來、渾身低氣壓的晏聞昭,心頭惴惴,上前拱手道,“殿下見諒,屬下本也不想來叨擾您,實在是藥王谷傳來的消息太令人驚駭……”
晏聞昭掀起眼看過來,冷笑一聲,“若不能讓孤魂驚膽喪,孤便會叫你嘗嘗真正驚駭的滋味。”
陸嘯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吞咽了一下口水,才從袖中拿出一方香盒,遞給晏聞昭。
晏聞昭垂眼,“這是什麽?”
“皇後娘娘的香盒……”
陸嘯剛說到一半,忽然耳廓動了兩下,聽到什麽聲音,臉色有些異樣。
他下意識望向晏聞昭身後的側門,恰好看見一個袅娜纖弱的身影一閃而過。
“怎麽了?”
察覺到他的異樣,晏聞昭問道。
“……”
陸嘯欲言又止。
還未等他想好要如何應答,晏聞昭已經順着他的視線朝側門瞥了一眼。
僅僅停頓了一瞬,他就神色如常地收回視線,聲音略微提高了些許,像是生怕門後之人聽不清似的。
“皇後的香盒有何異樣?”
陸嘯只能答道,“殿下不是懷疑,陛下的咯血并非是痨症,而是中毒所致麽?昨日藥王谷那位鬼醫跟着使臣們進了宮,潛入陛下的寝殿。鬼醫在寝殿待了足足一日,才診出陛下脈象有異……”
晏聞昭若有所思,目光仍盯着身後那道側門,“所以父皇的确中了毒,而且此毒還與皇後有關。”
“……是。”
“那與這香盒又有什麽幹系?毒混在香粉中?”
“香粉若是有毒,怕是早就被人發覺……”
晏聞昭手中轉着香盒,随口道,“難不成皇後也将毒藏在了這香盒上裝嵌的寶石裏?”
側門後。
阮青黛拖着手裏那撬了一半鎖扣的銀鏈,屏息凝神地躲靠在牆角,将晏聞昭這番話聽得清清楚楚。
她心裏一咯噔,随即就意識到,晏聞昭這是想起了前世藏在赤霞珠裏的傀儡散……
“殿下怎麽知道?!”
陸嘯震愕的嗓音自門後傳來。
一句話,同時驚住了門內門外兩個人。
晏聞昭擡眼看向陸嘯,神色莫測,一雙眼卻冷到了極點,沒有一絲光澤,“你說什麽?”
陸嘯從晏聞昭手裏拿回香盒,将盒蓋掀開,并将盒蓋裏鑲嵌的紅色珠子輕輕撥了出來。
看清那瑩潤剔透的紅色珠子,晏聞昭眸光微縮,“……赤霞珠?”
側門後,阮青黛也驀地睜大了眼。
“屬下是沒見過什麽赤霞珠,不知道這兩個珠子長得究竟有多像,不過鬼醫一開始也以為是普通赤霞珠!”
說着,陸嘯将那珠子浸在茶水裏,才将茶盅遞回到晏聞昭眼前。
“若不是有水濺到了香盒裏,鬼醫恐怕還真的發現不了端倪。這根本不是赤霞珠,而是仿造的贗品,且這贗品的材質從外表上看,與赤霞珠極為相似,可質地卻很特殊,是通透的。在珠心裏藏着毒,毒卻會一點點浸潤出來……”
晏聞昭臉上那張鎮定的面具逐漸裂開了縫隙。
陸嘯察覺出了他的異樣,一時卻摸不清楚,這消息于他而言究竟算不算“驚駭”,繼續道,“鬼醫已經查過這裏頭的毒,名為水滴石穿,粉末無毒,但入水即化。皇後只需每日将這珠子在陛下的茶水裏滾一遭,長年累月的積攢,這毒恰似滴水穿石,要人性命……”
一個是水滴石穿,一個是傀儡散,卻用一模一樣的手法,都藏在這精心仿造的“赤霞珠”中。若說不是同一人所為,誰會相信?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晏聞昭盯着那茶盅裏浮起的“赤霞珠”,眉宇間的陰翳愈發濃沉。
這幅神态,竟讓陸嘯瞧出了幾分風雨欲來的意味。
“殿下,那如今您打算怎麽做?毒殺天子,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啊……”
陸嘯問道。
晏聞昭掀起唇角,笑容卻異常冰冷陰鸷,“天子犯法,同于庶民。”
言下之意,就是要不顧一切地揭發皇後。
晏聞昭潑掉茶盅裏的茶水,将那赤霞珠裝回香盒,“帶上所有人證物證,進宮。”
陸嘯頓了頓,剛要應聲,卻突然聽得“砰”的一聲。
早已被二人忽略的側門被用力推開,衣衫不整、披頭散發的阮青黛從寝殿裏跌跌撞撞地沖了出來。
“等等……”
她臉色煞白,嗓音也在顫抖。
晏聞昭也變了臉色,幾步上前接住她,外袍一張開,便将人攬在懷裏遮得嚴嚴實實。
下一刻,晏聞昭回頭,眼神如刀子一般飛向陸嘯,“滾出去。”
“……”
陸嘯連忙移開視線,逃也似的出了偏殿。
“不能,你不能……”
阮青黛縮在晏聞昭懷裏,死死攥着他的衣袖。那雙盈着霧氣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晏聞昭卻垂着眼睫,并不看她。
阮青黛還想要繼續說什麽,腰間一緊,被晏聞昭打橫抱了起來,走回了寝殿,回到了床榻邊。
将阮青黛丢回床帳中,晏聞昭的目光從榻上那把匕首上一掃而過,停頓了一瞬,随即伸手拾了起來,轉身就要離開。
“晏聞昭!”
阮青黛慌忙撲上去,又拽住了他,“你不能進宮……她是你的親生母親!”
晏聞昭驀地回身,一揚手,便将她拖到了自己眼前,咬牙切齒地,“親生母親?一個甚至不希望我降生,一個任由襁褓中的我被調換卻無動于衷,一個給我下毒,折磨我、将我逼至死地的……親、生、母、親?!”
青年壓抑了一整夜的情緒終于爆發,就好像冬日結冰的江水,表面那層薄冰忽然噼裏啪啦地碎裂,翻湧的水流伴随着陰森徹骨的寒意沖破而出,直直撲向了阮青黛。
然而阮青黛抖顫的眼睫忽然一頓,一瞬間甚至忘了恐懼。
她驚惶地睜大了眼,“你在說什麽?”
晏聞昭心緒不穩地扣緊了阮青黛。
“二十年前接生的穩婆,根本不知道什麽嬰孩互換的真相,可前世卻有人冒充她,在禦前揭發了一切。當晚沒有第四個人在場,能知道這一切,并安排人在二十年後捅破的……唯有所有人都以為不知情的阮昭芸。”
“她對父皇深惡痛絕,連帶着也憎恨他的骨血,所以哪怕眼睜睜地看着許氏将我換走,她心中也只覺得痛快!”
阮青黛呆怔着,忽地想起什麽,直起身反駁道,“這不可能……若她甘願看着你流落山野,前世為何還要特意安排一個武英!她大可以永遠守着這個秘密,她為何還要把太子之位還給你!”
“因為魏國公府。”
晏聞昭眼底的戾氣漫溢而出,一字一句道,“她要用我這把刀,誅滅阮氏全族……”
晏聞昭的話給了阮青黛狠狠一擊,叫她腦子裏轟然一聲,渾身都僵住。
晏聞昭冷笑連連,“可她如願以償之後,我這個棄子又成了她的眼中釘、肉中刺。她急于攬權,所以才借刀殺人,在那鼻煙壺裏摻入了傀儡散……”
說着,他松開阮青黛,從袖中拿出那方香盒,盒蓋一掀,露出那粒赤霞珠。
目光落在那赤霞珠上,阮青黛瞳孔劇烈地縮了一下。
晏聞昭眼眸微垂,定定地看t着她。盡管他還什麽都沒說,可那了然、篤定的森冷眼神,已經讓阮青黛如墜冰窖——
“是她,對不對?”
“……”
阮青黛臉色慘白,動了動唇,卻發不出絲毫聲音,只是機械地搖頭。
“我早就該想到……”
晏聞昭的眉宇也被陰霾覆蓋,他喃喃出聲,“除了她,這世間還有什麽人,能讓你咬緊牙關不肯松口,寧可自己下诏獄,寧可是死,也要以命相護……”
阮青黛蒼白無力地重複着,“不是這樣的……”
晏聞昭卻不願再聽,他的手覆上阮青黛的手背,将她攥着自己手腕的五指一根一根撥開。
阮青黛咬着牙不肯松手,可指節處卻傳來被掰折的痛感。
這一絲痛意,叫她愈發确認了晏聞昭的決心。
他是睚眦必報的性子。
當初被傀儡散折磨之死的怨仇,他不可能不報,更不會因為什麽母子親情就輕拿輕放。
他若入宮,将香盒□□的秘辛告訴皇帝,或是公之于衆,這世上便再沒有人能保得住姑母……
眼看着勾在袖袍上的最後一根手指也要被撥開,阮青黛呼吸愈發急促,眼眶也漲得越來越酸澀。
直到她視線一瞥,忽地看見什麽。
晏聞昭一狠心,終于丢開阮青黛攥着自己的手,剛要拂袖離開,眼角餘光卻閃過一道閃動的銀光。
“咔。”
銀鏈鎖扣再次合上。
一端繞在阮青黛的手腕上,另一端卻扣住了晏聞昭的手腕。二人的雙手被銀鏈強行鎖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