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
“你不是王昭儀的那只貓嗎?”寧桓彎下腰,疑惑得問道,“不是跑了嗎,怎麽還待這裏?”寧桓不指望一只貓能回答自己這些疑問,他擡眸瞧了瞧頂上空空蕩蕩的樹枝,零落枯黃的葉子飄蕩停落在他鼻尖,揭下葉,微微蹙緊了眉,心中暗忖道,方才那人是誰?
“喵!”軟綿綿的貓叫聲打斷了寧桓接下來的思緒,他垂眸望着腳邊的白貓。
那只看上去不過還是只小奶貓,僅有寧桓手掌般的大小,淩亂的毛發像是從哪處撒野完回來,圓圓的小腦袋綴着一雙琉璃般的大眼,正一眨不眨地凝望着寧桓。
肅冼也不明白為什麽自己醒來後會變成一只貓,他将爪子擡起放在眼前仔細地瞅,低罵了一聲,居然還是那只讨人厭的貓。“喵嗚”連罵出的聲也這麽奶氣,這下肅冼更氣了。
“喵——”(寧桓!)肅冼張嘴叫道,想引起寧桓的注意。
白球的爪子不安地刨着地,喉間發出“嗚嗚”的奶叫聲。寧桓看了眼趴在他腳邊上的白球,他一手穩住了肩上失了魂的肅冼,一手抱起了白團子。
“喵,喵。”(寧桓!)奶貓的爪子扒拉在寧桓的手臂上,不安分地在他懷裏四處掙紮,發出軟綿綿的貓叫聲。
“噓。”寧桓回望了眼伏在肩上雙眸緊阖的肅冼。纖長的睫毛在肅冼眼下投下了層淺淺的陰影,濕漉的額發緊貼在那張白俊的臉上,顯得他的唇色愈發蒼白。他乖巧地趴在寧桓肩上紋絲不動,一時間恍如陷入了沉沉的酣眠。寧桓的眉宇間閃過一絲憂慮的神色。
“喵!”(爺在這裏!)寧桓被奶貓拽着衣領垂下頭,他蹙了蹙眉,凝視着這滿臉焦慮甩着尾巴的奶團子。寧桓無奈地搖了搖頭,将食指放在小貓的唇間,“你乖一點。”說完在那毛茸茸的腦袋上安撫着親了下。
幹澀的唇輕輕觸碰在額頭,懷中的白貓頓時停止了掙紮,那雙湛藍的貓瞳呆楞地望着寧桓任由着寧桓将它塞入懷中。“真乖,也不知道叫什麽。”寧桓想了想,摸着貓腦袋,“賜予你名諱,小乖!”說着咧着嘴惡劣地笑了笑,露出了半側的虎牙。
“真俗。”肅冼哼哼地心道。半側的臉頰輕輕蹭了蹭寧桓胸前的衣衫,仰着圓圓的小腦袋望着寧桓脖頸,喉間小小的凸起順着主人的吞咽上下滾動,白團子晃了晃神,伸出的舌頭輕輕舔了一下,在寧桓低頭的瞬間又迅速把頭深深埋進了他的衣衫,只有那露在外頭的半側白耳在空氣中微微抖了抖,一會兒功夫,泛上了一層薄薄的紅。
寧桓懷中抱了只貓,肩上背着肅冼,拖着疲倦的步伐一路朝着京城方向走去,所幸半路遇見了上回認識的那兩個錦衣衛。兩錦衣衛見狀,急忙下馬迎了上去。
“肅大人這是怎麽了?”其中一名叫王喚的錦衣衛問道。
“一言難盡。”寧桓搖了搖頭,“總之先将他送回府上再說。”于是三人齊力将肅冼放到了馬背上。
寧桓想了想,又怕肅冼路途颠簸,畢竟被壓着肚子的感覺不好受,索性也爬上了馬背,将他人身扶正,靠在自己身上。這下可好,壓到了懷中的白貓。“喵”的一聲,白團子從寧桓懷中跳到了馬背上,滿臉憤懑地怒視着寧桓。
寧桓一拍腦門,“糟了,我怎麽把你給忘了。”
“喵。”(呵。)
“喲,這還有只貓。”王喚見這貓崽新奇,說着就想伸手去捉。寧桓心想反正這貓也是王昭儀的,随他們帶回去也好。可沒想見王喚還沒碰着貓,就被手中白貓靈巧地躲過去,爪子倒是在他手上留下幾條血痕。
白貓“喵”地一聲回頭,像是嘲諷地一記冷哼。“你這貓。”寧桓擰着眉,正要拎起貓脖子教訓,沒想見被那白貓搶了先,輕輕一躍躲進了他的衣襟,還蹭了蹭寧桓地胸膛。
寧桓低着頭,見那一臉若無其事的白貓。白團子見寧桓垂眸瞅他,白色的長尾輕輕打在寧桓的臉上,嗆得寧桓一嘴的貓毛。白團子“喵”的聲冷漠地撇過了頭,隐隐中透着一股“別煩老子”的傲嬌勁兒。
“你……”寧桓氣地咬了咬牙。誰知這時懷中的白貓忽然轉過了頭,湛藍的貓瞳微眯着。寧桓一臉被抓包的讪讪地笑了笑,白貓這才滿意地複又阖上了眸。
寧桓撇了撇嘴,也不知道自己在怕這貓什麽。他忽而想到了身側的那兩名錦衣衛,于是問道:“你們怎麽來了?”
兩名錦衣衛聽寧桓這麽問,想起來時的目的,臉色頓時凝重了起來,另一名叫做馬複的人嘆了口氣道:“別提了,京城中出大事了。”
寧桓皺了皺眉:“什麽大事?”
二人遲疑了片刻後道:“鎮撫使大人行刺皇上被抓了。”寧桓猛地擡起了頭,懷中的白團子也不打瞌睡了,從寧桓衣襟中探出了腦袋。
“怎麽回事?”寧桓問道。
王煥道:“正是因為不知是怎一回事,才想到來找肅大人。”王煥看着馬背上昏迷的肅冼,眉宇間透過一絲迷茫之色,“哎,沒想到肅大人如今也……”
“不過我相信鎮撫使大人定當是無辜的。”馬複咬了咬牙,臉上閃過一絲怒色。
“二位可是有什麽線索?”寧桓問道。
二人相視了一眼,馬複道:“我們二人懷疑這件事與一人有關。”
“什麽人。”
馬複的眉頭擰了擰:“一個僧人,一個自稱為喜樂佛使者的僧人。”
寧桓聞言,猛地一擡頭,“喜樂佛?”
王喚點了點頭:“那僧人幾日前忽被引薦,口中胡言亂語,說是紫微帝星旁有妖星作祟,且是皇上身旁親信之人。”王喚掩着怒意憤懑地往地上啐了一口,“這分明都是陰謀!”
他深吸了口氣繼續道:“因護駕有功,皇上觐見,特地祭拜了他口中的那個喜樂神佛。而後前日忽然傳來張貴妃有喜。皇上大喜,讓城南幾處修建喜樂佛廟。這些日子,宮中的大臣及貴人們都興起祭拜喜樂佛。說許願必靈。”
寧桓聽了,頓時覺得腦子裏嗡嗡作響。寧桓緊蹙着眉,此事非同小可,可僅他一人能有什麽用?他不安地看了看身側雙眸緊阖的肅冼:“只能等肅大人醒來了。”
二人無奈地道:“也只能如此了。”
行了一段路,終于來到肅府前。馬複、王喚二人向寧桓表示告辭。“你們不來嗎?”寧桓問道。
王喚擺了擺手:“我二人先行告退了。鎮府使大人冤屈未了,我們還得緊盯着京城中的動向,不然等肅大人醒了,少了雙眼睛。”
馬複抱拳道:“若是大人醒了,還煩請告知一聲。”
寧桓點了點頭,只得作罷。二人走後,寧桓敲響了肅府的門,“吱呀”一聲門開了。又是上回那名叫王伯的老人開的門。見靠在寧桓身側昏迷不醒的肅冼,他臉色一變,眉頭緊鎖:“這……這是怎麽回事?”王伯問道。
寧桓穩了穩肅冼的身子:“說來話長,進去再說。”
“哎哎,好。小啞巴,過來扶着大人一把。”那個馬廄裏幹癟精瘦的少年聞聲走了過來,見着肅冼的摸樣也是微微一愣,接過了人直接單手扛起。
寧桓看着那人還不及他高的瘦弱少年,不禁感嘆:“他真是好大的力氣。”
“小啞巴不會說話,但是力氣大。”王伯解釋道。寧桓懷中的白貓也探出了一個腦袋,盯着小啞巴的背影,似是不滿地發出了一聲“喵”叫。
王伯見貓,倒是驚喜地感嘆了一聲:“這是哪來的貓?”寧桓長嘆了一口氣,連着将這幾日發生之事及貓的來歷一股腦兒道來。
“這裏可是皇城,什麽妖物竟敢如此膽大妄。”王伯聽完,額前的皺紋又多了幾道,“啞巴,去一趟三清山,就說京城裏面出事了。”
小啞巴方從裏屋內出來,聞言點了點頭。寧桓未見人怎麽出門,眼前就已經沒了蹤跡。
王伯嘆了口氣,看了眼身旁滿是血污的寧桓:“多謝寧公子舍命相救。”說着,要沖寧桓跪下。寧桓急忙扶住:“這話我擔不起,肅……肅冼也救過我不少回了。”
王伯起了身,看着寧桓:“老頭子嘴拙,也不知如何道謝。寧公子不如在這裏小睡一會?您堂兄的下落我這就派人去打聽。”
寧桓如今已是身心疲憊,對如此的安排也不反對,于是道謝道:“多謝王伯了。”
寧桓拖着下颚,見着一順排的紙人挨個提着壺燒來了水,銀川面無表情地擡起了頭看着寧桓:“怎麽,總不見得本姑娘親自給你燒洗澡水吧?”
“水倒完了,自個兒洗澡。”她瞥了眼寧桓一臉呆愣的摸樣,“哼”的一聲轉頭離開了。
啧,連換洗的衣服也沒有,總不見得要自己穿回那一身髒污的衣服吧。寧桓小聲地嘀咕着,不管了,他脫下衣物直接跳進了熱氣騰騰的水中,舒服的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喵”,堆砌的衣物中緩緩拱出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寧桓伸手正要抱起貓,只見那白團子打了一個滾跳開了,嫌棄的看了寧桓一眼,邁着優雅的步子走出了隔間。寧桓撇了撇嘴,心道這裏總不可能出事,便也随那貓去了。
過了半響,白團子拖着件白色的長袍從窗臺邊跳了進來,扔到了一旁的桌上。
“你從哪找來的?”寧桓露着白花花的胸膛,趴在澡盆邊,好奇地摸了摸白貓的腦袋。
毛團子不滿得抖了抖腦袋上的水,跳上了盆沿上,居高臨下的望着寧桓,琉璃般的大眼中透着濃濃的嫌棄。
“喵。”(哼,當然是從我櫃中拿的。)
“說起來,你究竟是公的還是母的。”寧桓打量着小貓,忽然對白貓的性別起了興趣,趁着白團子不注意,直接伸手按住了他的爪。
“喵!”(你松手。)
“喵!”(寧桓,信不信小爺撓死你!)
“別害羞,我就看看,沒人知道。”尖爪藏在貓墊下,軟綿綿的貓墊子抵在寧桓的胸膛上,寧桓惡劣地笑着,不顧白貓的掙紮,硬生生将他翻了個身,“是公的。”語氣中透着失望。
“喵!”(蠢貨!)
“叫什麽?瞧你這大臉盤子。”寧桓捏了捏貓臉,看着白貓一臉羞憤欲死的表情,松開了白團子,滿不在意得道,“大家都有那東西,你別這種表情看着我,大不了我給你看就是了。”說完,寧桓大咧咧地敞開了身體,倒是一副大方的摸樣。
“看,大不大!”寧桓得意的道。
“喵。”(有病!)
白貓扒拉着爪子就要外跑,被寧桓扯着他的後腿拖了回來:“都給你看了,你還跑。說,大不大?”
“喵”(寧桓,和貓崽比大小,多大出息?)熱氣蒸得白團子差點窒息,雙耳抖了抖,連耳根都成了紅色。白貓被寧桓按在胸前,生無可戀得擡起貓瞳凝望着寧桓,聽着寧桓絮絮叨叨得安慰:“你還小……”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說你年紀小。哎,真是,等你長大了……”寧桓露着胸膛,粉色的小突起在那雙貓瞳前晃蕩,口中念叨個不停。
湛藍的貓瞳眸色漸漸變深,他舔了舔唇,忽就撲上去一口咬上。
“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