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Chapter 50
Chapter 50
舞會在船艙二層的宴會廳舉行,衣衫鬓影,香氣撲鼻,處處皆是紙醉金迷。
游輪的主人姓王,也就是宴會的召集者,他發表了幾句講話後,就宣布舞會開始,他本人走下舞廳,和昔日的合作夥伴們輪番交談了起來。
看見蘇淮之沒來,他有些失望,但下一秒,他就對着蘇慎玉喜笑顏開:“慎玉都長這麽大了。”
蘇慎玉不卑不亢地與他交談了幾句,對他學業、事業方面問出的問題對答如流,得到了王總贊許的目光。
待王總看見一旁的奚衍宸,他的目光轉為喜不自勝,連忙奉承了幾句。
“好嘞,你們年輕人慢慢玩,需要什麽就和我這個老骨頭說。”
音樂徐徐響起,所有人走入舞廳。
蘇慎玉打量着周圍的賓客,将他們的樣子逐一記在了心裏。
賓客們看起來并沒有什麽異樣,他們身心沉浸在音樂和舞蹈中,只有少數幾位女士看起來有些驚慌,正被他們的男伴小聲安慰着,聲音順着空氣流入蘇慎玉的耳朵,她們在因為白天發生的事情而恐懼。
蘇慎玉注意到,船長、大副等船員也聚集在宴會廳的角落裏,正在相互交談着什麽。
不知道是否是錯覺,蘇慎玉感覺大副遙遙看了他一眼,那目光絕不是善意。
“專心。”蘇慎玉的腰被掐了一下。
蘇慎玉把腳從奚衍宸的腳面上挪開,抽了抽嘴角,連忙調整好腳步,假如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
奚衍宸:“在想什麽?”
蘇慎玉一五一十地數着:“在想侍者是不是被大副推下了海,在想我們接下來能做什麽,如果揭穿大副的話有多少人能相信我們,在想輪船究竟是如何偏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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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後知後覺地看了奚衍宸一眼,福至心靈地問了一句:“你在想什麽?”
奚衍宸嘆了口氣,目光幽深:“在想你。”
蘇慎玉心熱了,他騰出一只手摸了摸臉,發現心中的溫度上了臉。
一曲終了,大副突然輕咳了幾聲,随後走進了舞廳。
他擺出一副嚴肅的表情,聲音洪亮:“女士們,先生們,很抱歉打擾你們這一美好的夜晚,我們需要對全體賓客進行搜身。”
“為什麽?”
“你們憑什麽?”
所有人質疑的目光聚焦在在大副和他身後的船員身上,議論紛紛。
大副不卑不亢:“我們懷疑,今天船員之死并非意外,是船上的某個人對他下了手,為了防止那雙黑暗中的手再次動手,我們需要搜查賓客随身攜帶的物品中有無兇器一類。”
有人反對:“你們怎麽不自查?我們哪裏認識你們的船員?如果那個船員是被人殺的,那必然是被你們的人殺的。”
船長接了話:“我們已經進行了相互搜查,沒有發現問題。我們懷疑船員被人殺害的原因是因為,我們發現他丢失了一條項鏈……”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人打斷:“你們懷疑是我們偷了項鏈?老天爺,我沒聽錯吧?是我們這些身家幾百萬上千萬的人偷一個船員的項鏈?”
船長臉色不太好:“這只是一種可能,也有可能是推他下水的人順便拿走了項鏈。”
船長沒再理會沸反盈天的人群,徑直轉向游輪的主人:“王總,我們可以對船上賓客進行搜身嗎?這也是對其他賓客的安全保障。”
王總沉吟了一會兒道:“既然可疑,那就搜吧,對待女士要禮貌一點。”
搜身開始。
賓客們起初十分抗拒,甚至覺得這場鬧劇十分可笑,但看見周圍有人坦然接受了搜身,又看見船員們對待女性賓客十分禮遇,不會親自動手去搜,于是漸漸放下心防,只是吐槽了幾句:“你們動作快些,待會兒我們還要繼續舞會呢。”
賓客排成了一條長隊,船員們搜身的速度很快,眼看着就到了蘇慎玉和奚衍宸這裏。
蘇慎玉張開雙臂,看着眼前的年輕船員在他衣兜裏摸索着。
在他旁邊,奚衍宸很快被搜查完了,幾步就走到了他面前。
正在此時,年輕船員驚訝地叫了一聲,他立刻把手從蘇慎玉的衣兜裏抽出來,在他的手指間,纏繞着一串金色的項鏈。
“我找到了!”
轉瞬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蘇慎玉這裏,其中湧動着驚訝、不可置信、看好戲種種情緒。
“居然真的有這串項鏈!”
“天吶我沒看錯吧,那是蘇家的小公子,上船後我們還說過話呢!”
“真的是他拿了船員的項鏈?”
“怎麽會這樣?我和他父親是故交,他父親是個本分的企業家,怎麽把兒子教成了這個樣子?”
突然,人群自動分成兩側,從中讓出了一條通道,大副一步步地走近蘇慎玉。
“原來是你。”
如此簡單的四個字一落地,卻仿佛判了蘇慎玉死刑。
一聽到這句話,周圍的人群更加議論紛紛了起來。
大副的眼裏滿是濃濃的惡意,但他展露在衆人面前的姿态卻十分友善,注視着蘇慎玉的樣子,像是注視着一個年幼無知的孩童:“孩子,你為什麽要偷盜項鏈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蘇慎玉看見奚衍宸張了張口,似乎要說什麽,他遞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示意自己能夠應付。
“我沒有偷盜項鏈。”蘇慎玉眼神清明,不似說謊。
大副慢條斯理道:“那你如何解釋,這條項鏈為何在你這裏?”
“因為是那個船員偷偷放進來的。”
蘇慎玉指向一旁剛要悄悄溜走的船員,船員驚慌地看了他一眼,不動了。
這一席話引起了軒然大波,人群裏簡直炸開了花,原本就對搜身抗拒的賓客們瞬間就出離地憤怒了,雖然仍有些人投來了不信任的目光,但局勢不再一邊倒了。
“我就說,好端端地為什麽要搜身,原來是想嫁禍!”
“會不會那個船員才是真正的殺人兇手,他為了洗脫自己的嫌疑,竟然敢誣陷到賓客頭上!”
“我看啊,不光是那個船員,這艘船上的船員全都是蛇鼠一窩!沒一個好東西!”
蘇慎玉看見,大副臉上風平浪靜的表情中多了一絲裂痕。
“是嗎?”大副咬牙切齒,終于不再掩飾面目的猙獰:“可是你如何解釋,你手上拿着的這支玫瑰,正是那個受害者船員房間裏的!”
蘇慎玉眯起了眼。
大副以為自己勝券在握,準備乘勝追擊,他一把奪過蘇慎玉手裏握着的玫瑰花,高舉在頭頂,對着蘇慎玉,但更是對着其他的賓客揚聲道:“無論你如何辯解,你都無法否認的一點是,你就是受難船員見到的最後一個人!”
賓客們因這一出戲的變化而驚呆了,有些人懷疑地看向蘇慎玉,也有人懷疑地看向大副,更多人張目四望,不知道該相信誰才好。
蘇慎玉朗聲道:“好吧,你确定要讓我在這裏說實話嗎?”
大副:“什麽?直到現在你還不打算說實話嗎,你這個……”
大副感覺到了有一絲不對勁,仿佛事态即将超出了他的掌控,但無論他如何細想,他都沒意識到不對勁的關鍵究竟在何處。
但一種不妙的預感卻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眼睜睜看着蘇慎玉說:“首先,我不是最後一個見到他的人,他是在換班之前出去找人的時候遇害或者意外身亡的,這一點所有人都可以找他在監控室的同事求證。”
監控室的船員張口就接下了話茬:“對對,就在我們換班之前,他出去了,他明明說十分鐘就回來的。”
大副怼蘇慎玉:“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蘇慎玉坦然道:“因為我當時,就在監控室,和這位船員待在一起,所以在那個時間點,我是最不可能殺害遇難船員的人!”
大副瞪大了眼,他終于知道自己的計劃是如何百密一疏的了,可緊接着,他就找到了反駁的辦法:“誰知道你是不是刻意制造不在場證明?而且,如果你心裏沒鬼,你為什麽要去監控室找一位小小的船員?”
大副以為自己能把這個年輕人吓住,然而蘇慎玉卻笑着問:“你确定要知道嗎?”
又是這句類似的話。
大副的心裏越來越慌,他想讓蘇慎玉別說了,但他的面上只能表現得風平浪靜,否則就會讓其他人看出端倪。
就在他方寸大亂的時刻,蘇慎玉猛然向前上了一步,伸手向他的臉上摸去。
“你幹什麽?”大副臉上一疼。
“咦?怎麽沒有……”蘇慎玉看起來有些困惑。
大副心頭稍松,心想他怎麽會這麽容易就露餡。
就在這時,一杯水兜頭朝着他的臉灑了過來。
雖然他躲得快,可臉上還是被濺到了一些。
奚衍宸擡起手,臉上卻沒多少歉意,淡然道:“抱歉,手滑。”
“你!”
大副剛要發飙,卻見衆人看向他的目光變了,那是一種驚恐的眼神,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伸手觸碰上自己的臉頰。
在所有人的眼中,由于那杯水的潑灑,大副臉上的五官和棱角突然模糊了起來,就像是有一張面皮懸浮了起來。
蘇慎玉距離大副最近,他伸手就把那張面具撕掉了。
面具之下,是一張布滿刀疤的臉。
與曾經的大副大相徑庭。
“啊啊啊啊啊啊——”女士們驚恐地尖叫着,一無所知的船長終于反應過來,發出命令:“快抓住他!”
大副剛想跑,就被一群圍過來的船員和安保堵住了去路。
他見逃跑無望,目光重新落到了蘇慎玉身上,臉上終于露出了他真實的暴戾表情:“你是怎麽知道的?”
蘇慎玉展示出那張紙條:“是那名死去的船員告訴我的。”
“大副”咬牙切齒道:“還是晚了一步。”
“不過,你們不要得意,你們以為這一切就要結束了嗎?”大副望向宴會廳的舷窗,在窗子外面,一道閃電剛好劃過蒼穹,在海平面上映照出猶如劍刃的雪白光芒。
緊接着就是轟隆隆的雷鳴,就連游輪仿佛都在這樣的雷聲中晃了幾下。
大副臉上的刀疤格外猙獰,他獰笑着道:“暴風雨就要來了,你們一個都逃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