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馳魚有一瞬間的慌神，鎮定下來後，她畢恭畢敬問好：“總裁好。”
顧淵沒有反應，目光緊緊鎖着她。
馳魚心想，難怪大家都叫他大魔王。
總裁頭銜在那，又用這種深不見底、琢磨不透的目光看人，真的蠻吓人的。
作為員工，基本的禮儀做到了，是不是就可以從老板眼前消失了？
馳魚這麽想着，轉身就要開溜。
身後顧淵倏然出聲叫住她：“馳魚。”
馳魚的背脊瞬間僵直，她慢慢轉過身去，心髒在狂跳，卻仍是強自鎮定地等待他的下文。
顧淵邁着長腿從階梯上下來，走到她跟前，聲音緩緩：“是我，顧淵……百裏顧淵。”
頓了頓，說：“馳魚，好久不見！”
馳魚怔怔看他。
什麽意思？
之前見過三次面都沒認出她來，這次，是認出她了？
可怎麽認出的？
每在他跟前刷一次臉，熟悉度就+25點，湊夠四次，數值剛好是100點，所以就認出她來了？
見她愣怔，顧淵嘴角扯出一個笑容，略顯苦澀：“不記得我了？”
怎麽會不記得。
九年來未曾有一刻忘記過。
心裏這麽想，臉上卻做出恍悟的表情來：“啊，顧淵，是你啊，你長高了，發型也變了，我都沒認出你來。”
顧淵：“……”
顧淵笑容淺淡：“這麽多年沒見，一起吃個飯？”
那句“好久不見”到底沒有來得及說出口，馳魚喉嚨哽了哽，點了點頭。
顧淵：“就今晚，方便嗎？”
“嗯。”馳魚再點頭。
兩人沉默地往樓下走去，顧淵走在前頭，馳魚跟在他身後。
來到一樓大廳，他停下腳步，等着她上前。
馳魚捏着手機跟了一路，此時才記得将手機收進包裏。
顧淵瞥見她放手機的動作，嘴角強撐着笑容，等着她開口說，那個人也要來。
卻遲遲沒等到她開口。
她只是看他一眼，就越過他走了出去。
也好，他也不想同時面對她和他。
顧淵跟上，與她并肩同行。
“想吃什麽？”他問。
馳魚：“都行。”
“那我做主了。”顧淵點頭，将手機掏出，“我的車送去檢修了，我們打車過去。”
他在手機上操作，叫了輛車。
“還有五分鐘到。”
兩個人等在路邊，一時無話。
過了片刻，顧淵先開口，明知故問：“結婚了？”
馳魚頓了一下，回道：“還沒，你呢？”
顧淵回答時語調很輕：“單身。”
馳魚詫異地看他一眼，而後移開目光。
前方一輛橙色的出租車開了過來，停在兩人面前，顧淵走上前替她拉開車門。
馳魚并不知他要給自己開車門，已經繞到另一邊上車。
顧淵沉默地坐上了車，報出餐廳的名字。
車輛發動，馳魚坐在一旁有些呆怔。
是那次遇見他的那家餐廳……
狹小的空間，讓不知道該怎麽和他熟絡起來的馳魚顯得有些局促。
她不知道他們現在，是多年前關系還可以的老同學再見面之後的正常交際，還是分別多年的好朋友再次重聚話從前，因此，不知道作何舉動。
要說是好朋友……
馳魚望着窗外，唇角露出一抹淺淡的自嘲的笑。
她家的地址從來沒有變過，座機也是，可高中畢業後，他從來沒有聯系過她，除了那封客氣至極的信之外，沒有再給她寫過一封信。
而她給他打過去的電話，從來沒有被接聽過。
寄出的信，也石沉大海。
在她心裏，他一直都是她的好朋友，也是她很喜歡很喜歡的人。
可對他而言，卻好像并不是如此。
不然也不會，在她當面打招呼之後，都沒能認出她來。
現在能認出她，大概是因為聽說了她的名字，喚醒了些許記憶吧。
胡思亂想間，出租車到了餐廳門口。
進入餐廳，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點餐，而後又進入寒暄環節。
他好像對她結婚這件事特別的感興趣：“什麽時候結婚？”
馳魚心情頗為複雜，随口說了句：“明年吧。”
然後思考着該怎麽結束這個話題。
顧淵點點頭，說了句：“記得請我”。
服務生将熱飲端上來，他低頭喝茶，終于不再繼續聊這個話題。
馳魚松了口氣，抿一口茶，思忖片刻後，終于鼓起勇氣問他：“聽說你出國了？”
顧淵點頭，“嗯”了聲。
“這麽多年一直在國外？”她狀似不經意地問。
“對，上個月剛回來。”他淡淡道，似乎不願說太多。
馳魚一向不擅察言觀色，卻也能看得出他此時是冷淡還是熱情。
她噤了聲，不再多問。
那句，這麽多年過得好嗎？
更加沒辦法說出口了。
用餐的時候，兩個人都安安靜靜的，堅決貫徹食不言寝不語的用餐準則。
吃完飯，馳魚拿起紙巾擦了擦嘴，擡眸看去，對上他深黑的眼眸。
她愣了愣，擡眸的那一瞬間，她似乎從他眼裏看見了憂傷。
然而再看，他翹着唇，心情挺好，哪來的憂傷？
是她看錯了吧。
顧淵看着她露出淡淡的笑：“你還是和從前一樣，安安靜靜的。”
馳魚也笑，笑容客氣，不露痕跡的：“你還是和從前一樣帥氣。”
顧淵臉上的笑容深了幾分：“謝謝。”
吃完飯，結了賬，顧淵将馳魚送到路邊，替她攔下一輛出租車。
馳魚坐上車，朝他揮揮手，關上車門後，沒再往窗外看一眼。
等車輛開出一段距離，馳魚這才回頭。
茫茫車流擋住了視線，看不見來時路，就像他們之間橫亘的那九年。
有些情分，在歲月的流逝中，成為過往，再也回不去了。
唯有她，還站在原地，默默澆灌着一朵無法盛開的玫瑰花。
一路恍惚地回到小區，從包裏摸出手機的時候，馳魚才發現，他們彼此，竟連個聯系方式都沒留。
失魂落魄地往小區裏走，對自己說，留了聯系方式又如何？
見面都沒有多少話可講，留了電話也只是擺設。
就這樣吧。
就，這樣吧。
……
又上了四天班，五一小長假來臨。
五一有三天假，分別是29號、30號和1號。
周五下完班回到住處，馳魚稍微收拾收拾就背上包出門坐車回家。
陸珉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已經坐在回家的公交車上。
陸珉說：“1號那天想上你家玩，歡迎我不？”
“行啊，下午正好可以坐你們的車回去。”馳魚笑說。
這事就這麽定了下來。
五一假期的第一天，馳魚回了一趟鹿城一中。
鹿城一中的高三生還在上課，學生上課期間，除了家長，其他人無法入內。
馳魚騎着自行車在校外轉了一圈，因為是假期，學校旁邊那條道上的流動攤販也都沒有出攤，學校周圍極其的安靜。
這麽些年，一中周邊變化不少，從前低矮的樓房被高樓替代，就連路邊的樹木也煥然一新。
公交車站也翻新過，不過，它仍是在那個位置上，馳魚閉眼都能找到。
她曾經和顧淵一起去過的那家沒有名字的小小的面館，現在也還開着，卻已經不再是曾經的蒼蠅小館，店面擴大不少，正式取名為“小小面館”，挂上醒目的牌匾。
那些關于顧淵的記憶從來都沒有褪色，他的一颦一笑，他說的每一句話，她都還記得。
暗戀是一個人的甜蜜苦澀，一個人的掙紮沉浮，有苦有甜，有笑有淚。
……
回過神來，馳魚走進小小面館，點了一碗面，打包帶走。
提着打包盒從面館出來，一擡頭，猝不及防的，看到一張英俊的臉。
是顧淵！
他怎麽會在這？
就在馳魚愣神的瞬間，顧淵的視線從她臉上掠過，然後，走了……
走！了！
馳魚：“…………”
馳魚站在面館門口，久久沒有反應過來。
他剛剛明明就看到她了，居然一個招呼都不打，一個笑容都不給，扭頭就走了……
也不是沒有這樣一種情況：你以為對方是在看你，但對方其實是在放空。
或者視線掃過的時候，腦子沒有跟上，等到走出老遠才猛地反應過來剛剛似乎見到了熟人。
給他找了各種理由，還是說服不了自己。
馳魚的心還是沉了下去，人也清醒了幾分。
她到底是為什麽，要回學校附近追憶和他的往昔！
頓時覺得學校周圍也沒什麽好轉悠的了，騎上車回家。
之後馳魚又恢複宅女屬性，一直在家吃吃睡睡看看劇，或者跟着她爸養養花逗逗鳥。
五月一號這天，和說好的一樣，陸珉和趙慢登門做客。
陸珉也不是第一次來馳魚家，初中時來過，大學放假期間也來過，不過次數倒也不是很多。
張美麗女士很喜歡陸珉，覺得他長得周正，人也謙遜有禮。
可女兒似乎不喜歡，她也就沒有多嘴去說些有的沒的，只是在心裏暗暗可惜。
馳銘對陸珉态度一般般，客客氣氣的，不似張美麗的熱情。
吃過午飯，坐了沒多久，趙慢就說有事先走。
陸珉在馳家和馳父下棋，一直到晚飯時間吃過晚飯，才和馳魚一起離開馳家。
因為陸珉在，馳魚一整個下午都沒睡，回去的路上忍不住在座位上打起盹來。
陸珉本想跟她提看電影的事，見她這樣，也就什麽都沒說，把她送到小區單元樓下。
回到出租屋，馳魚先跟家裏報了平安，這才撲到床上睡了一個小時才起來。
……
又是新的一周。
馳魚按部就班地起床洗漱出門，坐的那趟公交車，售票員都熟知她的臉了，她一上車對方就熱情地同她打招呼。
路上的情況和以往上班的每一天都差不多，公交車準點準時将馳魚送到公司附近的公交站，她下了車就從包裏拿出工作牌戴上，往公司大門走去。
小紅每天都來得很早，此時正坐在前臺吃早餐。
和她打過招呼，馳魚往樓梯口的方向走去。
在樓梯口，她碰見了從樓上下來的顧淵，他視線瞥過她胸前的工作牌，這才緩緩擡頭，嘴角一彎淺笑：“早。”
馳魚有時候犯懶，上樓才會将工作牌戴上。
此時見顧淵這樣，她無比慶幸自己提前将工作牌戴好。
“早。”她應了一句就往樓上走。
接下來幾天就沒再見到過顧淵。
其實顧淵從早到晚都在公司，只是因為訓練區和辦公區兩個區域是分開的，如果他從訓練區那邊的側門進出公司，雙方是很難見到的。
小紅在前臺工作，最常見到顧淵和戰隊的弟弟們，跟戰隊的助理小哥哥混得也很不錯，小道消息很多。
偶爾會聽她說，今天大老板如何兇殘，戰隊的弟弟們如何如何辛苦。
“不過大老板也挺辛苦的，每天弟弟們幾點起他就跟着幾點起，幾點睡他就跟着幾點睡，完全沒有自己的生活。我要是像他這麽有錢，早就躺平過日子了。”小紅完全的鹹魚心态。
“大老板天天宅在公司，他是不談戀愛的嗎？”有人好奇。
“沒見過有女人來找他，”小紅說完忽然想起件事，“話說，也已經好久沒看到二老板的女朋友來找他了。”
“相比大魔王，二老板簡直是甩手掌櫃，潇灑得很，每天想幾點來就幾點來，想幾點走就幾點走。”小紅很勇，公然吐槽許諾。
小紅大學畢業工作也有兩年，也不是沒有因為吐槽老板吃過虧，但她向來嘴巴把不了門，想到什麽就說了。
好在Y&Y的同事人都挺好，不愛打小報告，也不玩勾心鬥角那一套，不然她又要吃虧了。
大家聊到顧淵的時候，馳魚就在一旁靜靜的聽。
她性格安靜少言，就算對某個話題緘口不言也不會讓人覺得奇怪。
……
周四上午安夏忽然在後勤部門的工作群裏發了一則通知，是關于聯誼的。
聯誼時間：周六晚上七點。
聯誼地點：XXX高級會所。
聯誼包含內容：高規格自助餐（有龍蝦鮑魚海參海膽螃蟹三文魚等等），設有幾個游戲互動區但無強制性互動游戲，不投票不送花，自由活動，自主交流，有XXX樂隊表演，不收費。
參加聯誼唯一的要求是單身。
有意向參加聯誼的員工周五上午之前将名字報上。
內容相當的吸引人！！！
“我之前不報名，就是因為不喜歡聯誼上那種男女各排成一列，男的給喜歡的女的送花的環節，特別的尴尬。要是沒有投票或者送花環節，我還是很樂意參加的。就算沒有遇到自己的Mr Right，吃一頓高規格的自助餐也不虧，愛了愛了，我要報名。”
杜夢潔說完就私發安夏報名。
非常不巧，周六晚上陸珉約了看電影，電影票都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