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仇2
仇2
诶？
伊耿愕然，他從未見過，薇瑟如此冷淡的神色。
伊耿心說不會吧，新舊諸律在上，難不成白老師和“黃金雨”——有仇？
伊耿不可思議地看了林一眼：
拜托，這可是黃金雨啊！！
在奧古斯都帝國，沒有任何一個男孩，不是聽着黃金雨的傳說長大的。
甚至每一本暢銷的騎士小說，男主角基本都是以黃金雨為原型，這位身負八翼、披挂黃金甲胄、駕馭八足天馬的最強聖堂騎士，除暴安良、拯救公主、心碎退隐……林林總總，樁樁件件，這些事跡都被詩人和作家翻來覆去地寫爛了。
寫爛了也無所謂，事實證明大衆就愛看這些，騎士小說圈甚至有“不像黃金雨的男主角根本賣不出去”的說法。
林·德·伊麗斯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瑰麗的傳說。
黃金雨的生平事跡，伊耿都能倒背如流：
林·德·伊麗斯，原名林·德·彌賽亞，翡翠海行省彌賽亞大公的長子。
他是最年輕的大君審判庭首席，率領聖堂騎士們梭巡諸省，先後斬殺過“食腐暴君”莫爾迪基安、“深淵之民”坎貝爾、“阿薩仆役”笛笛……八足天馬踐踏過邪魔的屍身，用火與鋼傳播至高神的慈悲與光榮。
在震驚大陸的凱爾卡保衛戰中，林直面上有史以來最強大的龍王阿詩迦·希爾德麗克，有人親眼目睹，他沐浴在焚滅一切的龍焰中，斬斷了阿詩迦的龍角。
英雄傳說中總是不缺美人。說起黃金雨，就不得不提到他的宣誓守護公主，帝國最美麗的女人，“虹莺公主”伊麗斯·奧古斯都——也就是現在皇帝陛下的皇姐。
林主動抛棄“彌賽亞”這一姓氏，以公主之名為姓，又因公主之死而退隐，給後世留下無限的遐想。
許多的詩歌、戲劇、小說中，都把林和伊麗斯寫成一對愛侶。
作為黃金雨的死忠粉，伊耿對此嚴正辟謠：
伊麗斯殿下起碼大了黃金雨三十來歲，對林有養育與教導之恩，請不要用“愛情”來編排黃金雨的忠誠，诋毀伊麗斯殿下的純潔。
但是，“心碎退隐”，确有其事。
伊麗斯殿下死後，林主動退出了耀庭，放棄了爵位和封地，自此淡出了世人的視野，愛琴諸陸再無黃金雨的消息。
伊耿激動地捂住心口：“……”
粉絲見到偶像是什麽感覺？
伊耿現在十分激動，感覺快要厥過去了，他想繞着黃金雨拼命轉圈，正在用畢生的涵養和理智，按捺這一丢人現眼的沖動。
誰能想到，在一個地精巢穴裏，居然能被他伊耿遇上正主？
原來黃金雨沒有郁郁而終，也沒有遠游東方，而是順應時代潮流，當世界樹主播去了！
贊美新舊諸律，伊耿捧着自己的少男芳心，發出了無聲但是激烈的尖叫：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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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瑟與伊耿的心情截然相反。
她面色冷淡，唇角緊抿，原先清澄動人的眼睛，此時像是暗寂冰冷的紫湖。
薇瑟攥緊了骨手，骨骼發出了瀕臨爆裂的響聲，若是黃金雨膽敢再說一個字，她生怕自己——
林神色莫名，他跟伊耿一樣茫然，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薇瑟：“女士……”
唰！
——會忍不住殺死他！
刺劍“黑伯勞”唰然出鞘，速度快到無法以眼辨識，伊耿只覺得眼前掠過一道黑色的驚電，再定睛一看，白老師那柄纖細華麗的刺劍，已經冷冷地點在了林的咽喉上。
伊耿看呆了。
林倒是面色平靜，他沒有認出薇瑟的臉，但是認出了刺劍的一字劍格中央，那塊菱形的紅色附魔寶石。
這是“紅皇後”，色澤鮮妍，奢華靈動，全愛琴諸陸也只有一顆，正是“群星帝王”伊拉斯禦駕親征尼福爾帝國，從“永夜君王”的皇冠上敲下來的極品寶石。
這塊稀世珍寶，被伊拉斯陛下贈給了他的摯愛，“薔薇魔女”薇瑟密爾·白。
“……”
林無奈地垂下眼睫，頂着黑伯勞的劍尖，微微地傾身俯首，任由銳利的劍鋒，劃破了自己的喉嚨皮膚。
薇瑟用劍指着他。
而林回以标準的騎士見面禮，優雅的、沉穩的、嘲諷的：
“暌違已久，薔薇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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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耿：“……”
伊耿一臉空白，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炸裂的消息一個接一個地砸來，頭好癢，他可能是要長腦子了。
眼下的情況是：
在他左手邊的，是帝國三劍聖之首，“黃金雨”林·伊麗斯；
在他右手邊的，是有史以來最強大的死靈法師，“薔薇魔女”薇瑟密爾·白。
總而言之，這兩位出現在史詩上的大佬，眼下正站在伊耿的左右兩邊——肉眼可見，他們相處得并不愉快，好像馬上就快要打起來了。
伊耿的腦子轉得都快要冒煙了：
急，在線等，歷史書上，講過他倆有仇嗎？
關于白老師的傳說，伊耿聽老爹唠叨過不下八百次，這位偉大的死靈法師，貢獻巨大、功勳赫赫，但是世人對她的評價并不高——
因為她是伊拉斯陛下的情/婦。
世人不敢指責皇帝，但是敢于指責皇帝的女人，白老師的惡名大多來自于這段非法同居關系。
伊耿的禿頭老爹，正是白老師的學生，一喝醉就開始罵皇帝，是一位皇帝陛下的忠實黑粉。
伊耿恍然，他明白了。
已知：
林曾是伊麗斯公主的守護騎士。
薇瑟曾是伊拉斯陛下的非法妻子。
又知：
歷史上，伊麗斯與伊拉斯，大皇女和小皇子，因為争奪王位，打得血流成河。
由此可證：
——黃金雨和薔薇魔女肯定有仇。
伊耿理解了一切，清了清嗓子，開始拉架：
“那個，我覺得，既然已經過了一百年……”
他冷不丁地一開腔，更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薇瑟聞言看了伊耿一眼。
然後，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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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新舊諸律在上，“薔薇魔女”薇瑟密爾·白，在看了伊耿一眼之後，捂嘴小聲哭了起來。
林：“……”
伊耿：“……”
伊耿茫然地撓了撓後腦勺：？
我是洋蔥麽？看一眼能哭。
林閉目扶額。
好吧。
因為“那件事”，他倒是能理解，薇瑟為什麽會哭。
只不過，皇帝陛下的摯愛，跟市井傳聞中的“魔女”，性格上确實出入大了一些。
林嘆了口氣，伸手探向衣領，薇瑟手腕一震，刺劍“黑伯勞”直逼林的咽喉：
“——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這一震非同小可，刺劍立刻在林的喉嚨上，劃拉出了一道驚心動魄的血口子。
她真是不小心的，薇瑟自己都吓了一跳，骨手戳了戳她的人手，示意要不要自己來。
林喉嚨流血不止，表情倒是很冷靜，攤開雙手道：
“夫人，誰會懷疑‘薔薇夫人’的狠辣無情？”
薇瑟：“……”
薇瑟默默地收回刺劍“黑伯勞”。
林把手伸進衣領，從內襯中取出一塊手帕，遙遙地遞向薇瑟。
薇瑟吸了吸鼻子，眼眶還是紅紅的，但表情十分冷酷：
“騎士先生，我可不會要你的東西。”
“哦，沒說給你。”林淡定無比，“借你擦擦，然後還我。”
薇瑟：“……”
這人怎麽這麽讨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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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地精的喉嚨裏，發出一聲喜悅的低吼！
伊耿吓得小辮子都豎起來了：
“我×，這貨居然沒死？”
薇瑟和林異口同聲道：“——小孩不可以說髒/話！”
伊耿：“……”
伊耿乖乖地閉上了嘴。
此時，地下水全數砸了下來，土石崩碎、泥流狂舞，有幾處洞穴坍塌，有幾處洞穴堵塞，又有幾處暗洞露出，地下空腔的地形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但地下水并沒有積攢在地下空腔裏。地下洞穴的結構複雜非凡，狂躁的水流順着或明或暗的孔洞，匆匆地四下分流而去，漫耳都是嘩啦啦的水聲。
先前似有若無的硫磺味道，此時反而更加濃厚了起來。
林眉頭一皺，他早有疑慮：
“這裏是不是靠近維蘇威炎魔的封印地？”
封印維蘇威炎魔的法師，此時正站在林的跟前。
薇瑟聞言一愣，這都多久的事情了，她怎麽可能記得住？
林：“……”
林匪夷所思：“夫人，您完全不打記憶戰場的嗎？”
所謂的記憶戰場，就是實力強勁的邪魔，被封印或者被消滅之後，由新舊諸律産生的“時空碎片”，以供後來者修煉之用。
比如說，薇瑟封印維蘇威炎魔之後，在封印地便形成了一個“記憶戰場”，後來的冒險者進入此地，便可以再打一遍維蘇威炎魔，獲得經驗和材料。
也就是冒險者行話中的“打副本”。
而維蘇威炎魔的記憶戰場，由于名氣、難度、獎勵俱高，各路高手争先恐後地來打，甚至以“速刷”、“單通”為榮。
薇瑟：“……”
薇瑟的骨手心虛地對了對手指。
她自然是很想打副本的，但是……
林觑着她的表情，恍然大悟：“夫人，您沒有同伴。”
薇瑟：“……”
确實如此，如果是單通的話，那就沒什麽意思了，畢竟維蘇威炎魔的“首殺”，就是由薇瑟一個人封印的。
是以，薇瑟不打本——從來不打。
薇瑟惱羞成怒：“沒、沒有同伴也很正常……的！”
社恐怎麽了？社恐又不犯法！
“嗯，”林溫和地點頭，“——騙我可以，別把自己也騙到了就行。”
薇瑟：“……”
這人怎麽這麽讨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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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地精站了起來。
以它的體格自然不會被地下水拍扁。反而是他被燒傷的雙眼，被地下水這麽一沖，居然慢慢地恢複了視力。
方才薇瑟向前走去，就是想立刻宰了這個禍害，然後帶着伊耿迅速離開這裏。
黃金雨太危險了。為了守護伊麗斯的榮譽，林絕對會殺了伊耿這個私生子。
但是薇瑟方才回身拔劍，林連眉毛都沒動，她知道自己毫無勝算——這個距離下，“七生七死”，死的只可能是法師薇瑟。
也罷，薇瑟嘆了口氣，黃金雨确實該死，但眼下更該死的另有其人。
巨大地精看着薇瑟，笑得猙獰又邪惡，炫耀一般地，亮出了手中抓着的事物——
伊耿驚道：“蕊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