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第4章
第 4 章
“怎麽不問問我為什麽出來了？”火焰勾勒出曼妙身姿，她的笑聲清脆如銀鈴，說出的話卻無比惡毒，“你知道，只要有一口氣在，他們就不會放我跑出來的。”
何異看白癡一樣看着火牆裏的女人：“你能出來是因為在我在這裏等你啊。”
“在這裏等人家做什麽呀？”女人撒嬌般的輕哼一聲，堵住樓梯口的火牆應聲破碎，她朝着何異吳蔚二人款款走來，”若想做些有趣的事，不如我們出去做呀。“
何異對女人的魅惑無動于衷，只随意的把手裏火柴往吳蔚那裏抛去，微弱的火苗在空中搖動，幾次都差點熄滅，可在它接觸到吳蔚的剎那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張，蠶繭一樣包裹住了她。
隔着這層火焰，吳蔚才看清楚所謂的案犯，之前只聽聲音她以為是個眉梢眼角都風情萬種的女人，卻沒想到居然還是清純少女，約莫十五六歲的年紀，身上穿着粉色風琴褶連衣裙，手裏抱着玩偶兔，神情楚楚可憐。
少女盯着吳蔚瞧了片刻，忽然笑得花枝亂顫，媚眼如絲落在何異身上：“還以為你們臭男人不要臉的兩人對付我一個，原來是有人誤打誤撞的進來了，弄得你來守着他。小哥哥，拖着這麽個累贅，你要輸慘了哦。”
“輸？我倒想試試。”何異嗤笑一聲，倒出火柴盒裏的所有火柴，本該下墜的火柴燃起上浮，密密麻麻如同蜂群尾刺排列在他身後，只等一聲令下便群起而攻之，他的雙手微張，好像壓抑着什麽東西，輕聲說道，“我還從來沒有輸過。”
少女委屈得憋了嘴：“人家又沒有做錯事，你們為什麽追着我不放？”她嬌聲嬌氣的看向吳蔚，“你來評評理，他們非說我殺了人，有誰死了嗎？”
吳蔚當然不知道她殺的是誰，她殺沒殺人吳蔚都不知道，當時鋪天蓋地的新聞，沒有一個明确提到死者是誰。華國有無數失蹤人口，更有無數在戶籍系統上不存在的人，很多有頭的屍體都對不上姓名，何況無頭之屍。
少女的聲音越來越輕：“我自己不想要沒用的肢體就丢了，他們就說我殺人，天底下哪有這般道理？”
“我們追捕你從來就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何異打斷了她的話，伸手指向少女，他身後的火柴如箭雨落下，旋轉的火焰把空氣都燎得扭曲，“複制，變異，淘汰是世界的基礎規律，殺人對于我們來說只是正常的淘汰而已，你觸犯的是人類社會的法律，與我們無關，我們追捕你是因為你偷渡，造成了3-121世界七級混亂。”
少女在何異的攻擊下左閃右避，裙角都被火燎成黑色，妩媚的眼神變得怨毒：“偷渡，呵呵，偷渡，如果我們的世界能生存下去，誰願意背井離鄉的偷渡！我們的世界完了，難道我們就只能在那裏等死嗎？我們只是想活着啊，這有錯嗎！”
何異操縱火龍貫穿了少女的胸膛，少女被撞得向後飛去，踉跄着倒地，她用白蕾絲手套捂住胸膛上燃燒的創口，卻連手套也被點燃了，轉眼間灰燼落下，只剩下一個孤零零的頭飄在空中，衣裙之下空空蕩蕩，根本沒有血肉之軀，她既是419案的受害者又是419案的加害人。
“落頭氏……”吳蔚呼吸加劇，搜神記成為眼前現實，好像她過去多年見過所有怪異存在都能找到對應的記載。
“你們是叫我們為落頭氏，飛頭蠻。”少女看起來頗為狼狽，汗水順着她的額頭流下，但是無損她妖冶又清純的美貌，反而更加的惹人憐愛，“但在我們的世界，我們稱自己為人，我們是世界的主宰。那裏曾經綠草如茵，曾經月光如水，曾經的大地上滿是歡聲笑語，而今……哈哈哈，而今都活不下去，如果有一線生機，誰願意背井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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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異看見少女凄慘的模樣，非但沒有生出同情，反而冷嘲熱諷：“有時間追憶往昔的歲月，不如想想是怎麽弄成這樣的，現在還自稱世界主宰，真是可笑至極。”
“我們想救我們的世界，可是你們呢！”落頭氏的頭發在空中亂飛，聲淚俱下的控訴，“當我們誠心誠意上門求助，你們卻閉門不見，任由土地失去生機，空氣難以呼吸，反正這些與你們無關是吧！世界維護部，你們的名字可真好聽，真好聽……”
“3-641世界維護部在提交的材料顯示，他們在世界達到惡化标準的四百年前就發布過警示，你們對此置之不理。”何異舉起右手做了個切斷的動作，包裹着吳蔚的火殼剝落一層，那層火随即貼附在落頭氏的皮膚上，牢牢的困住了她，“世維部的義務已經盡到，所謂的環境惡化其實是世界自我清理恢複，就像感冒發燒一樣，屬于正常流程，既然世界已經将你們定義為病毒，我們又能做什麽呢？”
“原來你們是樣想的。”落頭氏哀切的神情忽然變得陰冷，張口一吐，青光從舌尖溢出，熄滅了附着在頭顱表面的火焰。
何異本就分神看顧着吳蔚，青光突如其來的砸到他身上，使得蜂擁而至的火柴紛紛墜地，火柴杆散成黑色煙塵，流暢的進攻節奏出現短暫的停滞，他也喪失了回撤防守的能力。
“小哥哥，剛剛忘記和你說了，我也未嘗一敗呢。”落頭氏皮笑肉不笑的向何異飄來，她的話帶着令人恐懼的震顫，“超維者……可不止有你們。”
何異用手擦下嘴角的鮮血，笑得依舊不屑：“又是從伏衰那裏偷渡的，真是蟑螂一樣啊，趕不禁殺不絕，稍不注意就從陰溝裏跑出來。”
“不，小哥哥猜錯了呢。”落頭氏歪頭微笑，露出潔白的牙齒，“我不是從伏衰那裏偷渡，我本來屬于伏衰。”
青紅兩色的光芒在天橋上激蕩，腳下的鋼筋混凝土都開始顫抖，而西南樓梯依舊漆黑。
吳蔚看見浮動的黑卵随兩人力量而泛起漣漪，她雙眼捕捉着這微弱痕跡，在他們視線的死角，一步步挪移。
何異正與落頭氏對峙，卻突然扭頭看向吳蔚所在的位置，對她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就若無其事的轉回了頭，左手在身後成爪，掌心閃爍着微弱的火焰，任落頭氏步步逼近，身體一動也不動。
落頭氏已經可以想象到熱血從何異的喉嚨噴湧而出的樣子，這可是個超維者，她舔舔嘴唇，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何異擡起頭打量着落頭氏，他的眼睛是下三白，一向兇狠有餘，此時卻極為狹促：“小妹妹，照鏡子看看自己，就你這樣連個身體都沒有，哪個男人能看上你，人啊，都是欲望動物。”
“死到臨頭了嘴還這麽損。”落頭氏氣得七竅生煙，她舌尖積蓄着青光，卻見何異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頭，更加氣憤了，張開大嘴道，“既然你不喜歡活着，就去死吧！“
話音落地，青光綻放。
“啪！”
一顆頭飛向橋柱，又滾落到地上，紅得發白的火球緊接着炸了，橋面撞出爆裂的深洞。
何異站起身，大笑道：“這腳漂亮！”
吳蔚活動了下右腳：“謝了，我是校足球隊的。”
火焰漸漸散開，一個燒焦的頭顱躺在坑底上，除了發絲外沒有任何損傷，皮膚依舊光潔得像剝了殼的雞蛋，美麗得詭異。何異上前查看了一番後脫下夾克，用蹭得髒兮兮的夾克包住了落頭氏，哀聲嘆氣道：“死透了啊。”
“當然死透了。”殷弛光的身影浮現在西南方的樓梯口，他皺眉看向何澹，“你比她高一維度，還搓那麽久火球，她要是不死的話，你就可以去死了。”
“老大講點道理，我昨天才升成維度二，還沒回過味就出任務了。”何異欲哭無淚，全然不見了對落頭氏對戰時候的狂放，“要不是帶着個小姑娘，我用打得這麽保守嗎？連獨明都不敢用本體，留着給人當蛋殼？”
吳蔚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她不知道殷馳光是早就在旁邊看到發生的一切，還是某種意義上全知全能，無須身臨也能知道具體事情，後面她摻上一腳，故意顯露出自己的膽識，确實是因為她想加入他們，可當殷馳光的目光看過來，她頓時就覺得自己被一覽無餘，任何想法都□□得可怕。
殷馳光面無表情的看了吳蔚片刻，卻什麽也沒有說，只朝何異伸出了手，何異連忙把落頭氏交給了他，他從風衣內側口袋取出一個金色小球，塞進了落頭氏口中，一陣空氣模糊，那塊地方只剩下他一個人。
“何異你現在就把人送回去。”殷馳光說着順時針在天橋上走了三圈，風衣烈烈作響，最終停在一處平淡無奇的地方，“在這裏。”
“好的。”何異走到了殷馳光身邊，白色火焰跳躍在他的指尖，似乎火焰周圍的世界都在顫抖，手指聚攏再分開，白色火焰也分成了五點飛向虛空，火線燒成反萬字符。
反萬字符是古老的符咒，曾出現在埃及，希臘，波斯等許多文明中，它象征火或者是太陽，直到納粹使用了這個标記，這才聞名于世。
吳蔚望了眼西南樓梯，那裏的黑暗幾乎凝固為實體，厚重得驚心動魄。之前殷馳光說的是，解決完再送她，可現在明顯事情出了變故，沒解決完事情就要送她走。
“你們走吧。”殷馳光說完這句話就又消失了，只餘一縷晚風拂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