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差錯
044 差錯
“留影？”
期待萬分的孔雀舞表演已經開場，但兩個人都沒了欣賞的心思，李琪琪說，“這好像是咱們學校一起玩攝影的幾個人開的工作室，我以前聽說褚秋思也在裏面當攝影師。”
夏昭以前混不在意時她胡亂揣測，但夏昭難過起來李琪琪卻不願意再亂說傷她的心了，只猜：“秦述是不是也去那裏做兼職？”
“或許是吧。”夏昭吸了吸鼻子，“但是……但是如果是兼職，他為什麽要告訴我是去幫忙呢？”
她覺得秦述不是那種會因為閑暇時兼職覺得丢臉的人，而且他應該不缺錢的，周倩阿姨這些年應該一直有給他打生活費。
難道是上次周倩阿姨和秦述吵架後，斷掉了他的生活費？所以他缺錢去做兼職？
如果真是那樣，那歸根結底還是和她脫不了幹系……
李琪琪噎了一下：“好像是有點說不通哈。”
夏昭摳着自己校服上布料的紋路：“應該……應該就是我小心眼又胡思亂想，即便他們真的相處時間很長也說明不了什麽，朋友之間也這樣。”
臺上穿着亮片長裙的主持人聲情并茂地念着銜接詞：“下面，讓我們一起來欣賞話劇表演，《雷雨》。”
夏昭癟了癟嘴，看起來快要哭出來了：“退一萬步講，他們又沒有什麽禁斷關系，真在一起也沒什麽。”
是她自己太想當然，以為秦述會一直單身到大學。
他又沒有女朋友，對她好或許也只是單純的回報和照料，憑什麽不能和別人談戀愛呢？
李琪琪看着她的模樣，心裏有些泛酸，摸出手機找有沒有能打探出褚秋思消息的聯系人，卻意外發現自己不知什麽時候加過褚秋思的Q/Q。
她點進主頁，意外發現褚秋思的生日就在這個周末。
Advertisement
一個不那麽靠譜的計劃在李琪琪心中飛快成型——如果秦述和褚秋思有些什麽，生日時肯定能觀察出個所以然來！
李琪琪在心中暗暗做了決定，不過并沒有告訴夏昭，只安慰她：“不想他了，繼續看表演！”
她指了指臺上跳街舞的男生們：“天下男的這麽多，比秦述強的多的是！”
李琪琪想具體找出一個給夏昭舉例，可尴尬地發現臺上沒一個長得比秦述好看，于是悻悻收回手：“讓男人都見鬼去吧！”
不知道李琪琪和吳嘉木說了什麽，他把名府小區上下學隊伍的二人行重新變回了三人。
夏昭因此感到放松，甚至對吳嘉木生出感激來。她現在的确有點不知道怎麽和秦述單獨相處。
朋友就是好啊。
她的心情轉好，卻沒有注意到兩個男生目光不經意相撞時的暗潮洶湧。吳嘉木回到家就扔下書包給李琪琪回消息：“姓秦的絕對是喜歡夏昭的！你不要再懷疑我了！！今天晚上他恨不得用眼神刀了我！”
會有男的認錯自己的情敵嗎？絕對不會啊！
他在秦述剛轉學不久時就意識到他對夏昭的心思不單純！
李琪琪回了個“OK”的手勢：行，聽我後續安排。
她一定得弄明白秦述到底有沒有同時喜歡兩個人。
如果沒有，那可以讓昭昭放心。如果有，可以讓昭昭死心。
夏昭的心情在回到家後再次多雲轉陰。
——天知道為什麽她老爸突然變得八卦起來！她一點也不想知道秦述和褚秋思的校慶采訪上了同城熱搜！
她試圖忽視這件事，臨睡之前手卻不受控制地點進了熱搜。
讨論度并不是很高，只有寥寥幾條，大多數都是很客觀的評價。
“一中教出來的孩子就是好，不怯場，口條清晰。”
“男帥女美，養眼【微笑】”
“祝母校85周年校慶快樂！為啥我畢業後學校才重修了體育館和教學樓啊！”
可現在讨論度不夠不代表過幾天讨論度不夠。周末時，＃校園文男女主照進現實#的詞條榮登熱搜榜前二十，點進去最先看到的正式采訪的一張視頻截圖。
夏昭是在朋友圈看到有同學發才去看的熱搜。
這次映入眼簾的評論就不是那麽無關風雨了。
“媽呀怎麽都長這麽好看……代一下。”
“路過，磕一下。”
“有沒有導演請圖上這兩位拍個校園戀愛劇，想看。”
“校友來說一下，這兩位不僅擔得起我們學校的校花校草，還都是實驗班的學霸。”
這條評論被頂上了前排，回複大多是“更好磕了”之類的話。夏昭把手機倒扣在桌上，靠着椅背盯着天花板出神。
其實他們确實是相配的。都長得好看，成績都好，就連愛好也相同。
她記得以前李琪琪嘴上跑火車給他們拉過郎，她當時是怎麽回的來着？
夏昭回想起自己的話。
“但是秦述配褚秋思的話，是不是有點矮？”
那時候她還能輕松地說出這樣一句玩笑話，為什麽現在卻不可以了呢？
夏昭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很悶很沉。腦子裏亂糟糟的念頭把她撕成兩半，一半在理智分析沒有什麽證據能證明他們真的在戀愛，一半又在不安地反問如果他們在談呢？
如果是真的呢？是真的該怎麽辦？
——好像也不能怎麽辦。
她踢掉拖鞋抱起膝蓋，心想其實可以把熱搜直接發給秦述，像朋友之間互相揭短那樣。如果是假的，他肯定會回一句“這都是在說什麽。”
可如果是真的呢？
夏昭不敢再想下去。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在秦述面前膽怯的次數太多了，許多事她都不敢直接問出口，這都不像她了。
還是說，喜歡一個人就是會讓自己變得不像自己？
果然還是皓月說得對，女孩子要過得好就是要和男人離得遠一些，戀愛和結婚都不是什麽好事。
夏昭深深呼出一口氣，像是在催眠自己——那就不喜歡秦述了，只做朋友也很好。
她不想總是有那麽多雜七雜八的情緒，她想變回原來的樣子。
期末考近在咫尺，她不能一直消沉下去。夏昭翻開自己的物理筆記本，看到的卻不是自己的筆跡。
清瘦的字跡，條理的思路。
是秦述給她整理的題目。
她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感覺眼眶都在泛酸。
……可是秦述那麽好，她好像做不到不喜歡。
與此同時，“留影”斜對角一家很小的奶茶店裏。
李琪琪惡狠狠地關掉微博：“我今天非要看看秦述到底和褚秋思是什麽關系！”
吳嘉木靠着玻璃牆，目光一直盯着留影的大門：“秦述轉學半年，和大多數同班同學的關系也只能稱得上普通，和一個別的班的女生走那麽近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好不好。”
他意猶未盡地繼續補刀：“還幫忙拍照呢，他是那種樂于助人的人嗎？”
皓月很難得的出現在了這種場合裏。
其實沒有人把這些雜七雜八的事告訴她，畢竟她一向對這些事不敢興趣，是她自己察覺出夏昭最近不對勁兒找李琪琪問出來的。
“我一直以為在戀愛這種事上拎不清的會是吳嘉木。”皓月表情很冷淡，“誰知道是昭昭。”
吳嘉木心口被刺了一劍：“……我還不夠拎得清嗎？”
他以前連表白都拐彎抹角的，現在甚至都趨向于放棄了！
等待的時間實在難熬，吳嘉木有些捱不下去了：“萬一秦述不會出現呢？萬一他們是去別的地方約會的呢？”
“反正褚秋思就在這裏。”這是李琪琪裝客戶在工作室社交賬號裏問出的準确消息，“我們看看秦述會不會來接她，如果秦述不來……”
她萬分艱難地下了個決定：“那就跟着褚秋思看看她去哪裏！”
生日這種重要的日子，正在暧昧或者戀愛的男女怎麽可能不見面！他們又不是異地！
吳嘉木身為警察子女的正義感蠢蠢欲動：“不好吧。”
李琪琪瞪他一眼：“你就不能把自己當成便衣嗎？！”
秦述的确在工作室。
他冷着臉聽面前的褚秋思不知道第幾次的抓狂：“大哥！！！你就不能自然點嗎？！！我們拍了七個主題，沒一個達到預期效果的，甚至都比不上我在學校的抓拍！！！”
這幾個主題都是褚秋思這小半年觀察和抓拍以秦述為首的一衆男生得出的靈感，每一個都新穎又吸引人——她在攝影這方面确實很有天賦。
負責整理照片的助理弱弱開口：“我覺得效果已經很完美了……”
這幾組樣片肯定能給他們工作室引來不少客流量。
秦述強忍着煩躁，努力維持着語氣都平靜：“那你幹脆把抓拍拿出來做一個校園專題，現在是畢業季，應該也能引來一部分客流量。”
“至于其他的，我已經做了最大努力。”秦述感覺自己快要變成一具沒有靈魂的木偶，“所以你是時候給我報酬了。”
他絕不奉陪了，現在他看到鏡頭就想吐。
當初加入攝影社只是希望拍自己想拍的人，為什麽會發展出這樣的後續！好在高三就不會再有太多社團活動了，他不想再看到褚秋思了。
褚秋思勉強接受他的提議，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張內存卡，再次重複：“這是經過你允許的合理盈利，我們不侵犯你的肖像權啊。”
秦述點了點頭：“當然，你也不能再随意傳播昭昭的照片。”
死變态。褚秋思忍住了翻白眼的欲望，皮笑肉不笑：“行，咱們的交易到此為止，以後最好不見哈。”
她怕自己以後見到他就開始抓狂。
秦述面無表情：“借你吉言。”
走出“留影”時，秦述感覺渾身輕松。外面燥熱的空氣都比攝影棚裏的冷風讓人舒适，他扯掉別在衣領上用作裝飾的新鮮玫瑰，環視了一周。
沒找到垃圾桶。
那就先拿着吧，看到垃圾桶再扔。
一牆之隔的店內，褚秋思揉了揉酸痛的胳膊，走進了休息室。
彩帶紛紛揚揚落下，工作室的其他人推出一個超大的蛋糕。
“17歲生日快樂！”
疲憊在這一刻都減輕了不少，褚秋思臉上綻出個肆意的笑。
奶茶店裏，吳嘉木和李琪琪湊在皓月身邊看她眼疾手快拍下來的照片。
照片上的秦述一臉放松，手裏還拿着一朵鮮紅的玫瑰。
李琪琪有些不解：“我怎麽看着玫瑰花是被他從衣領上扯下來的？”
吳嘉木給予肯定的回答：“……我也看到了。”
看起來那玫瑰花像是什麽裝飾品或道具，而不是暧昧的罪證。
“這不重要。”皓月調着照片的清晰度，“重要的是我們如何轉述——今天褚秋思過生日，秦述拿着紅玫瑰出現了，這是事實，不是嗎？”
兩個人大為震驚：“……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皓月平靜反問：“這難道不是事實嗎？”
是事實沒錯，但就是很怪啊！李琪琪弱弱提議：“或許我們可以客觀描述一下前因後果，讓昭昭自己判斷。”
“那她只會傾向于相信她想相信的。”皓月一針見血，語氣近乎冷酷了，“你們也看得出這件事對她影響特別大，所以為什麽還要有不必要的‘心軟’？”
他們這時候本就不該有這些雜七雜八的念頭，徹底斷掉也沒什麽不好。
李琪琪有些動搖了：“下周就期末考了，考完再告訴她吧？考前說這種事估計會影響考試狀态。”
皓月擰起眉頭：“我覺得她現在狀态就夠不好的了，現在告訴她，然後留給她幾天調整狀态迎接考試不是更好嗎？”
兩個人無法達成一致，看向仿佛置身事外的吳嘉木。
吳嘉木雙眼放空：“我覺得你們說的都有道理……”
真是指望不上。皓月揉了揉額角，幹脆利落點開了四人小群的對話框：“照片是我拍的，我做主。”
皓月：【圖片.jpg】
皓月：@天理昭昭，今天褚秋思過生日，我們看到他拿着玫瑰花出現在留影工作室門口。
李琪琪最終還是補了一句：“是拿着花從工作室裏出來，而且那花很像衣服上的裝飾品。”
雖然她也不想昭昭因為感情的事分心，但她還做不到像皓月那麽快刀斬亂麻。
吳嘉木看着兩人的信息掙紮了一會兒，也補了一句：“不說玫瑰花，但在生日當天出現在人家工作的地方能夠說明他們關系挺好的。”
至于是什麽關系，那他就不随便定論了。
夏昭盯着那張照片看了很久。
的确是秦述。
她腦子裏渾渾噩噩一片，幾乎生出拿着這張照片去問秦述到底有沒有和褚秋思戀愛的勇氣來，卻被僅存不多的理智攔下。
不能讓他看到這張偷拍的照片，不然對皓月他們不好。
她難過極了，覺得自己實在是很沒用，還要讓朋友們大熱天費力去蹲點，于是删删減減，敲出了一行字。
天理昭昭：我知道了，辛苦你們了。
天理昭昭：明天請你們吃雙皮奶。
皓月感覺她的狀态還算穩定，臉上終于露出些許笑意來：“我就說她沒那麽容易受到打擊的吧。”
李琪琪欲言又止。
兩行文字能看出什麽東西啊！
她看向吳嘉木：“我覺得你這段時間還是陪昭昭一起上下學吧。”
至少能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