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滿屋子的瘋子
第53章 滿屋子的瘋子
梁夢腿一軟,用手撐住身後的桌子。
可她始終還是無法相信林青說的一切。
她也不能接受,江寒對她十多年的感情,就因為剛認識不到三個月的林青,灰飛煙滅。
“你倆一定是在逗我對不對?”梁夢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江寒賣出龍泉股票,他已經知道錯了對不對?林青你在幫江寒掩飾對嗎?”
梁夢竭力自我安慰着。
就像一個青春期的孩子回家對父母說,自己未婚先孕,還打傷了同班同學,其實只是數學考試不及格而已。
林青冷笑:“所以我說你是理想主義者。都這時候了,還在腦子裏寫小說。”
江寒端着威士忌也走過來,道:“梁夢,別再自欺欺人了。抛空龍泉的股票已經表明了我的态度。”
“不會的,不會的。”梁夢捂住額頭。
人做什麽事,一定有一個動機。
想到這兒,梁夢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她雙手用力掰住林青的肩膀,問:“林青,你沒有這麽做的理由!”
“理由?”林青直視她,鼻子裏哼出一股冷氣,“那可太多了!”
說完,她向外用力甩開梁夢的手:“我媽生病了,是很嚴重的癌。治療費、醫藥費、手術費需要上百萬。我媽還把老家房子賣了,我們在魔都只能靠我出賣感情寄住在盧舟的房子裏,可你偏偏還不識趣,我不過好心收留你兩天,你卻賴着不走!還有我媽,你以為她是真的對你好嗎?還不是因為你是我老板,我需要這份工作養活我們母女倆,所以才不得不陪着我看你臉色、溜須拍馬!”
梁夢想起那日無意瞥見的藍色文件袋,又聯想到這一個月來江寒的靜默、林青的失聯。
似乎一切隐約間變得有跡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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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縱然林青把理由說得如此清楚,擡出了林媽罹患的重病,梁夢還是無法說服自己,八竿子打不到一處的他倆,會這麽快搞到一起去。
“那我姐怎麽辦?”
梁夢不死心地提梁醒。
她沒有任何掩飾自己失落的意思,這麽離譜的事前,她首先還是為姐姐打抱不平。
“船到橋頭自然直。”
江寒無所謂的态度,就像是一個娴熟的渣男。
“不過如果梁醒不介意、林青也默認的話,是不是其他人就不應該再有意見了?”
“無恥。”
梁夢聽不下去了,她也糾纏不起,于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逃也似的,摔門離開了現場!
狗男女。
如果是真的話,梁夢心裏翻江倒海地怒罵。
她得趕緊先呼吸一口冷靜的空氣!
再做打算。
裏面的一切令她窒息!
梁夢奪門而出後,林青平靜地走過去将書房門合上,反鎖。
走回來,她一把癱軟在江寒面前。
江寒扶住,亦松了口氣:“總算把祖宗打發走了。”
一番表演後,林青有些虛脫,江寒扶她坐到會客沙發上,安撫道:“事從權宜,我也是沒有辦法。汪賢成的事情,在沒有理出頭緒之前,還不能讓梁夢知道。而且,我估計,汪賢成很快就會有下一步的動作。打草驚蛇可不好。”
林青摸了把汗,點點頭:“他能這麽快吞下龍泉,确實厲害。梁夢暫時不是她的對手,還有梁醒總那邊……”
江寒擡首:“暫時我也沒搞懂,所以才要你陪我演戲。”
林青苦笑:“但這戲是不是太刺激了點兒?江總,我女兒家的清白都搭進去了。”
“你不願意可以不演。”
江寒從不勉強任何人。
林青想了想,回道:“我繼續留在梁夢身邊,不過還是一個人微言輕沒什麽存在感的小助理,除了打雜,發揮不了太大的價值。這戲演就演了,站到她的對立面,也許很多事能看得更清楚。”
“你明白就好。”江寒站起身,拍了拍林青的肩膀,去給她倒水。
“最近我交代你的事,辦得如何?”他問。
林青微微點頭:“他做多,你做空;他做空,你就做多。江總,我都是按您的吩咐操作的。汪賢成在期貨市場的操作模型,我統計得差不多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均衡操作就行。他玩得大,本金多,還加了幾倍的杠杆。當然,股市裏也是一樣。”
“好。盯緊他。”
江寒把一杯溫熱的水,放在林青面前。
“可是,我們今天這突如其來的一場戲……”林青抿了口水,說出了自己的擔憂,“我覺得梁夢未必會全信。”
江寒贊同,颔了颔首:“她信不信的,不重要,先把人打發走。後續……”
林青面如滿月,眼神渴求地望着江寒的臉,期待他的下一部吩咐。
最好她立刻能洗脫“卧底”身份。
畢竟梁夢說的對,這事兒要是鬧開了,她怎麽跟盧舟解釋
“後續也只能先演下去。”江寒知道林青委屈,坐下耐心給她分析,“先激怒小夢,再刺激梁醒。梁醒比梁夢難捉摸多了,以我對她的了解,她不會那麽容易受到刺激,所以,我們現在只能從先把水攪渾做起。”
“我可以相信你嗎?江總。”
林青将信将疑看了江寒一眼。
江寒仰面,靠在沙發上望着天花板:“除了我,你現在還能相信誰?龍泉是肯定保不住了,希望你老板梁夢還能保得住,這樣你那140萬才有希望。”
“江寒,我也不是完全為了錢……”
林青很小聲地說。
這些日子,她通過和江寒的相處交談,清楚了他對梁夢的感情确實很深,也了解了一些有關他的為人。
江寒仗義,果敢,有城府;但也是他冰冷外表掩蓋的至情至性,一直在扭曲桎梏着他。
為了拉攏林青求幫忙,江寒和她講了很多過去發生的事。
很多對梁醒梁夢無法啓齒的糾結與噩夢,面對林青這樣一個毫無瓜葛的小助理,江寒的包袱确實輕得多,吐槽起來沒有那麽多顧忌。
而且江寒手握醫療中心這張王牌,林青于情于理目前也只能站在他這邊。
“行吧,今天先這樣。我累了。你也先別回去睡了。一樓客房,管家給你打點好了,你去吧。”
江寒吩咐。
林青點了點頭,瞥了眼一臉疲憊的江寒,退了出去。
她有的選嗎?
完全沒有。
龍泉大廈将傾,她一個人別說扶起來,不被壓死就算幸運。
她要找靠山,江寒是最近的靠山。
任何時候,都先得活下去。
……
梁夢咂摸着這些不可思議的事,回想方才離了個大譜的畫面,不知不覺地走到了梁醒的卧室門前。
她下意識推開門,希望梁醒能幫她捋捋。
只見梁醒正點着蠟燭坐在地毯上邊艾灸邊冥想。
“小夢?”
梁醒不用睜開眼睛,單憑腳步聲和急促的呼吸,就知道是梁夢進來了。
望着姐姐面如平瀾水波不驚的樣子,梁夢一肚子的委屈疑慮,倒不敢立刻吐露出來了。
“姐,你和江寒最近還好吧?”
梁夢試探性地問。
“老樣子。”
梁醒依然閉目,很坦然。
“江寒……”梁夢踟蹰再三,還是鼓起勇氣開口,問,“姐,江寒最近有睡在你房間過夜嗎?”
梁醒微微睜開眼,迷離看了她一眼,而後又漫不經心地合上。
“你想問什麽。”
梁醒的聲音平靜且老練。
“其實也沒什麽……”梁夢突然又不想說了,開始掩飾前面的話,“我就是随便問問。
也許偶爾在感情裏,對一些事懵然不知,就不會痛苦。
姐姐說她想享受生活,她現在确實也是這樣做的。
梁夢環顧了四周璀璨的蠟燭,又狠嗅了到處彌漫的艾草芬芳,她覺得自己不該打破這平靜。
只是還有一個問題,她不明白,姐姐為什麽也要将股份賣給汪賢成?
“因為他有錢,出得起價錢。”
梁醒是這樣回答的。
梁夢不解:“可是姐姐,你不是一直說龍泉是我們梁家的祖業,祖業不能賣嗎?你還說,我們姐妹倆一定要把龍泉做好,龍泉是我們的龍泉……”
梁醒無所謂地笑笑,由盤坐站起身。
她沒有回答梁夢的提問,而是回轉到上一個問題。
“小夢,你不是問江寒……最近有沒有在我這留宿嗎?”
“是、是啊。”
梁夢不習慣她姐這種跳躍式的聊天方式。
顯得很神叨。
“你那個小助理,叫啥來着?”
“林青。”
“她最近一個月常來別墅,待到深更半夜是常事。”梁醒告訴梁夢。
梁夢驚掉了下巴。
倒不是因為林青,而是梁醒描述這件事時的态度。
就像是在說某些個和她不相幹的人。
原來她早就知道。
可是,江寒是她老公啊!
名義上的丈夫!
梁夢親眼看見他們同床共枕過的人!
梁醒平靜冷漠得令人發指!淡定從容得讓人寒心。
“姐,你不生氣嗎?”梁夢問。
梁醒重新坐回蒲團,反倒說梁夢的問題幼稚。
“我為什麽要生氣?”梁醒似笑非笑,“男人嘛,逢場作戲是必備的本領。更何況江寒那麽好的條件,我嫁給他的那天,就知道會走到這條路上來。”
“姐!你……”
梁夢還沒來得及往下說。
“你不會連這個覺悟都沒有吧?”梁醒又斜了她一眼道:“林青又沒有想上位,大家玩玩而已,我何必介懷。”
梁夢覺得簡直不可思議!
她才solo了幾天,這世界已經發展成她完全不認識的樣子了。
“喜歡江寒的女人多,有的我知道,有的我不知道,有的我看出來能說出來,有的我看出來也不能說出來。但那又怎麽樣?我始終是江太,三生的老板娘。”
梁醒閉目念念,這話也不知道在點誰。
此刻,梁夢的腦袋已經搖成了漿糊罐子了。
“男人嘛,能用就行,回家就行。其他的,不重要。就像股份,賣給誰不是賣,我又何必追究買家是張三還是李四?我只要拿到我想要的,至于其他……抓大放小,不重要!”
梁醒淺淺幾句話,回答了梁夢一連串的問題。
梁夢帶着一顆懵逼的心,搖搖欲墜地離開了別墅。
這滿屋子的瘋子!
倒顯得她這個正常人不正常了!
梁夢想了想盧舟的房子,苦笑笑,那不是家。
漫漫夜色裏,只剩下無家可歸的境遇和破碎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