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玩鬧歸玩鬧。
再次确定許易澤是真的沒有吃午餐後, 應溪音掙脫他的懷抱,拿起桌上的面條,準備轉身離開前, 忍不住催促他,“你快去刷牙。”
許易澤扯住她的手腕,哼笑問:“嫌棄我?”
應溪音本不想回答他的問題, 可是他抓住自己不放, 只好甕聲甕氣地說實話,“有點吧。”
他伺候她, 她竟還嫌棄上了。
許易澤揚眉,重重點了點她的手腕, 提醒她,“沒記錯的話,我剛喝的水是bb你的吧。”
他們是共犯, 沒有誰嫌棄誰的道理。
應溪音的面色僵了僵, 是她的,是她的又怎麽樣了。
剛欲要反駁時, 她猛然記起了他的好, 記起了他發的那篇澄清聲明。
應溪音捏緊拳頭,忍下怒意, “行, 那我嫌棄我自己。”
聞言,許易澤面色凝了凝,否定:“不行。”
怎麽又不行了。應溪音實在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許易澤放開她的手腕,漆黑的瞳孔中是少見的認真, 聲線也沉了下來,“你很好。”
你很好, 所以不要嫌棄自己。
應溪音從小到大,哪怕做得再好,都極少受到家人的誇獎。更別提,此刻竟然能從素來沒好話的許易澤嘴裏,聽到誇獎。
Advertisement
心頭頓時被暖意充斥,她禁不住嘟了嘟嘴,語氣中帶了些恃寵而驕的味道,第一次毫不謙遜地承認,“我知道。”
不過她本來也沒嫌棄自己,只是說得氣話而已。
許易澤見她露出得意的小表情,驟然升起作弄的小心思,“是啊。畢竟你…能高又能噴。”
“什麽?”應溪音沒立刻反應過來,對上他意味深長的眼神,才明白他又是在打趣自己,忍不住罵道:“流氓。”
本以為他是真心誠意地誇她認可她,鼓勵她不要自我嫌棄,沒想到他竟然在扯這方面。
她又羞又氣,直接轉身離開,看都沒看他一眼。
…………
吊着一口怒氣,應溪音為許易澤煮了碗白面,沒加任何配菜配料不說,甚至連鹽都少放了一半。
應溪音煮完面時,許易澤恰好來到廚房,他看着清湯寡水的面條,問:“好了?”他不确定她後續是否還要加東西。
應溪音本就心虛,聽到他的詢問,下意識以為是他發現了自己的敷衍。
她抱臂佯裝鎮定說:“好了。”耍流氓的人,不能吃太好。
許易澤倒是沒說什麽,端到餐桌上,拿起筷子,好整以暇地夾起長面,淺嘗了口,“很好吃。”
應溪音自認廚藝一般,加之煮這碗面是敷衍了事,怎麽有資格擔得起,他這吃慣了山珍海味的小少爺的一句“很好吃”。
她撇撇眼,神色是顯而易見的不相信,以為他是像剛剛那樣,想要找理由打趣自己。
許易澤沒多解釋,安靜地吃完了這碗面,甚至連湯汁都沒有放過。
放下碗時,他淡瞥了眼時間,不動聲色地問:“還有嗎?”
應溪音坐在客廳看電視,聽到許易澤的聲音,方才擡頭看他。
他問還有沒有,是真的餓了?還是真心覺得好吃?
應溪音猜不準是哪種,不過是哪種都沒關系,因為答案是一樣的,“沒有了。”
她沒多煮,因為他們待會兒要出發去度蜜月旅行,不會在家吃晚餐,她擔心煮多了會浪費。
“行吧。”許易澤貌似有些遺憾,收拾好餐桌,主動将碗清洗幹淨。
捕獲到許易澤遺憾的神色,應溪音心頭的疑惑變大,她等他洗完碗,禁不住說:“許易澤,我發現我有點看不懂你。”
他不是能将就的人,卻說她煮的白面好吃,還要和她這個他完全不喜歡的人在一起。
“哪裏看不懂?”許易澤垂眼看她,兩人中間只隔着半臂的距離,卻好像離得很遠很遠。
應溪音抛出自己的疑惑,“白面好吃?”
許易澤實話實說,“好吃。”但不一定是味道。
“我都沒放多少鹽!”應溪音反駁。
“我愛吃清淡的。”許易澤聳聳肩,“港城這邊口味都偏清淡。”
行吧。應溪音自然是不比他了解他的口味,她摸了摸鼻子,“哦。”
見她氣焰降下去,許易澤問:“還有哪裏看不懂?”
應溪音當然還有困惑,就是那句“你真的不喜歡我嗎?”。她想問出口,卻害怕自己是自作多情,于是推脫道:“暫時沒有了。”
許易澤沒深問,只是簡明扼要地道出事情本質,“不是你看不懂我,而是你根本都不了解我。不了解,何談看得懂。”
不了解他。這一點,應溪音無從辯駁。他們現在雖是夫妻,卻依舊十分陌生。
許易澤見她縮了縮腦袋,未再多言,信步坐到沙發上,悠閑地看起報紙。
應溪音坐在沙發另一側,起初還沒覺得有什麽,可随着時間一分一分地流逝,她突然有些慌了。
應溪音和許易澤每次鬧矛盾,都是大事輕放,因此她想當然地認為,此刻兩人已經和好了,所以蜜月旅行将會繼續進行。
可是許易澤現在連行李都沒收拾,反而慵懶閑适地坐在這裏看報紙。
這是不打算一起去了嗎?還是說,他仍在生自己的氣?
不應該吧。應溪音覺得不太可能,不過她也不想胡思亂想,內耗自己的情緒,問:“我們還出去度假嗎?”
“你想去嗎?”許易澤放低報紙,征詢她的意見。
應溪音還沒出過國,肯定是有些好奇和向往的,她抿了抿唇,“嗯”了聲。
“那就去。”許易澤将報紙扔在一旁,說:“不過——”
“不過什麽?”應溪音奇怪地問,他還能遇到難處?
許易澤說:“我沒收拾行李。”
她當然知道他沒收拾行李。應溪音正要說,現在收拾就行。
許易澤搶先一步,“你幫我收拾,順便多了解我。”
收拾衣服能了解什麽。
應溪音不想,況且自己不了解他,難道他就很了解自己嗎?
她犯倔,“你也不一定很了解我。”
“賭嗎?”許易澤約莫是胸中有數,直接提出賭約。
應溪音認為他過于自信,不甘示弱,“賭就賭。怎麽賭?”
許易澤随口說定規則,簡單明了,“互相提問。誰先錯三道,就算輸。”
“行。”應溪音答應得爽快。
許易澤讓她先問。
應溪音故意挑了個難題刁鑽他,“我是在哪所醫院出生的?”
“江城二附院。”許易澤秒答。
應溪音很是好奇,“你怎麽知道?”
許易澤彈了彈她的腦門,說:“我比你大。”
比她大就能記得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嗎?
沒等應溪音想通,許易澤提出問題,打斷她的思路,“我大學讀的是什麽專業?”
“啊?”應溪音只知他是在美國讀的大學,連具體的學校都不清楚,更別提專業了,她瞎蒙,“金融?”
“錯了。”許易澤毫不留情地反駁。
接下來,哪怕應溪音題目問得再刁鑽,許易澤都能輕而易舉地答出來。
然而應溪音在面對許易澤的問題時,卻支支吾吾地僅答出了一個關于他生日時間的題目。
至于其他的。
許易澤問:“我在哪一年大學畢業?”
應溪音掐指算了算,報出年份,卻沒想到他小時候,竟然接連跳過兩級。
許易澤又問:“随便說出我一個朋友的名字?”
應溪音想說宋城,可他們倆,更多算是上下級的關系,于是低頭認輸。
她一敗塗地。
應溪音不是輸不起的人,她拉開衣帽間裏的櫥櫃,随便取了幾件他的衣服褲子。
他的衣物上沾染了他身上獨有的烏木氣息,不是來自于任何香水味道。
很好聞。
應溪音深嗅了一下,随後意識到自己的舉動異常古怪,她趕緊将衣服塞進許易澤的行李箱中。
邊塞邊嘀咕,許易澤的行李箱與她的好像,遠遠看着都像是情侶款一般。
應溪音以為是巧合,默默準備扣好行李箱時,許易澤走入。
裝箱的時間迅速匆忙,僅五分鐘左右的時間,她怕有遺漏,說:“你看看,有沒有漏掉什麽東西?”
許易澤撥了撥衣物,只有衣服和褲子,他說:“有。”
應溪音彎腰垂面,鬓邊的發絲松散開,許易澤幫她挽至耳後,順便捏了捏她的耳垂,嗓音低醇地說:“你沒拿內褲。”
內褲!她竟然把這個給忘了!應溪音埋着臉,手指蜷縮,“你自己去拿。”她不好意思拿。
許易澤的指腹順着耳垂往下,一寸寸地移動,“你不拿,是不是想看我不穿的樣子?”
怎麽可能。應溪音昨晚為了不看,都蒙住眼睛和他做.愛了,她坦誠,“我是真的忘了。”
“那就現在去拿。”許易澤不給她多餘的選擇,指了指挂鐘,提醒:“時間不多了。”
怪不得他有閑功夫坐在沙發上看報紙,原來是故意浪費時間,在這裏等她。應溪音沉吟不語,一動不動。
許易澤添了把火,他說:“宋城馬上會過來,你應該不會想當着外人的面拿吧。”
“……”應溪音聽罷起身,狠狠地拉開抽屜櫃,然而低頭随意一看,便僵在原地感嘆,好大。
“挑你喜歡的。”許易澤調笑的聲音傳來。
她才不要。應溪音收回視線,面色通紅地随意抓了一把,通通塞入行李箱中。
許易澤見狀,臉上的笑意更深,“bb竟然喜歡這麽多條。”
應溪音大聲否認,“我沒有!”
許易澤不再笑她,提着兩個行李箱,說:“走吧。”
見他不讓自己出力,應溪音樂得清閑,走在許易澤前面,威威風風地出門。
宋城剛到不久,招呼着應溪音坐入後座,随後看見許易澤提着兩個大號的行李箱。
他有心幫忙,想要伸手接過,卻被許易澤拒絕了。
宋城沒覺得奇怪,畢竟老板從不将太太的物品假手于人,因此他左看看右看看,問:“老板,你的行李箱呢?”
他以為這倆行李箱都是應溪音的。畢竟女人出門游玩,帶兩個箱子實屬正常,而且這兩箱子長得很像,一看就是同一個人買的。
更何況許易澤有常用的行李箱,他用順手的物品,從不輕易更換,因此他絲毫沒想到許易澤會更換行李箱。
許易澤将行李箱放入後備箱中,拍了拍手上的灰,随後點了點左邊那個箱子,說:“在這。我太太特意替我收拾的。”
啊?老板怎麽無緣無故換行李箱了?
宋城撓了撓頭,而且他怎麽從這句話中,意外品出了一絲傲嬌得意的情緒?
因為什麽?因為太太給他收拾了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