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應溪音定睛一看, 方才認出希姐手牽的男人,是有過幾面之緣的許易澤大哥。
那希姐,就應該是。
她驚奇地問:“希姐是你大嫂?”
許易澤沖他們颔首, 前去泊車。
他語調随意,暗含強勢意味,“別客氣, 也是你的。”
一如既往的霸道強勢, 幫她做主,仿佛過往都已煙消雲散。
應溪音的眉心蹙了蹙, 劃清界限:“我們已經分手了。而且月底工作忙完,我就回江城。”
回到江城後, 應溪音的生活會重新回歸正軌,按照先前既定的方向行駛,過上平淡幸福的生活。
或許有人會覺得這種生活乏味單調, 然而這就是應溪音從小到大, 夢寐以求的理想生活。
哪怕缺少玫瑰。
可那又怎樣,月滿之時, 尚有千分之五的缺損, 人生何必追求完美。
遺憾才是常态。
至于許易澤。
應溪音雖對他有情,但他們差距懸殊的家世背景, 分隔兩地的工作環境, 根本不可能彼此遷就。
況且與他相處的每時每刻,也都像在坐過山車一般,心情跌宕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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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她會盡量減少來港城出差的次數, 即使要來,也躲他躲得遠遠的, 避免理智和情感的雙重失控。
汽車熄火,引擎聲停止。許易澤睨她一眼,打破沉寂。
他似笑非笑,“應溪音,你的心真狠。”
狠嗎?
應溪音反倒覺得自己心腸軟,不然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任由他欺負。
她不願與他争論,本着完成任務的原則,先行下車。
遠遠一看,應溪音瞧見別墅的門牌號——X座。
想來是和許易澤的Y座相鄰。
應溪音抑制住眺望Y座的閑心,仰頭打量起這棟建築。
天未黑,整座別墅燈火通明,奢華無邊,宛若一座宮殿。
由此,應溪音聯想起先前去過的許宅,壯觀華麗,匹及此,有過之而無不及。
是她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高度。
“溪音,好久不見。”希姐熱情地迎了上來,親切地問候。
應溪音回以微笑,“希姐好。”偏了偏頭,禮貌道:“大哥好。”
是希姐和大哥。
而不是大嫂和大哥。
希姐夫婦對視兩眼,希姐率先回神,放開丈夫的手,挽住應溪音,狀似随意地問:“許易澤還在磨蹭?”
是吧。應溪音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許大哥笑了笑,撂下句,“我去看看他。”然後離開。
沒了許大哥,兩女人之間陌生的氣氛緩和不少。
希姐懷孕了,久站易勞累,望了望丈夫的背影,說:“別理他們,我們先進去。”
“好。”應溪音答應,攙扶着希姐進門。
希姐抱怨:“總說女人事多,我看,男人才是事多。”
應溪音笑笑,正要附和,意外聽到身後許大哥的巨聲斥責。
“你怎麽回事?幹坐在車裏抽煙!”
希姐同樣聽見了,可應溪音在面前,她不好揭短,語作輕松,“許易澤也就這幾年,才沾染上抽煙這毛病。”
她補充:“沒事。他雖然抽得猛,但從來不會在公開場合抽。”
抽煙。
應溪音頭次見許易澤抽煙,是在分手那晚。
難道與她有關系嗎?
應溪音杏眸微斂,皺了皺鼻子,終究沒忍住問:“幾年前開始的?”
希姐思考一番,拍了拍腦袋,“記不清楚了。”八卦心瞬起,她眨眨眼,“要不我幫你去問問?”
“不用了。”應溪音用夜色掩飾神情,“我就随便問問。”
兩人進到客廳後,許易澤他們仍舊沒來。
希姐吩咐傭人拿來水果茶水,擺放在桌上,随後看向應溪音,她坐得端正,兩手搭在膝蓋處,分外乖巧。
“其實那次在機場,我就認出了你。”
應溪音張大嘴巴,想起那日希姐的那句,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原來是在暗示,她認出了自己。
“怎麽會?”應溪音當時以為希姐會是從許易澤那裏看過她的照片,但事後回想,她并未和許易澤拍過照片,而且确定自己沒有見過希姐。
希姐定定地注視應溪音,“不是憑借照片,而是阿澤的态度。”
态度。
聽罷,應溪音眼神閃了閃,偏頭避開。
希姐輕笑了聲,捧起口茶,小啜:“看來他要走的路還很長。”
應溪音不知該如何回答,手指捏了捏沙發。
見她不語,希姐放下茶杯,說:“他把你送來這裏,我身為大嫂,總歸要幫幫他。”
應溪音眼波流轉,意識到希姐誤會了許易澤的想法。
許易澤狂傲,不會需要、接受、容忍任何人幫他。
他之所以送她來這,不過是因為自己誤會了他與希姐的關系,他懶得解釋,便直接讓自己求證另一位當事人。
應溪音沒有否定希姐,一是許易澤沒明說,二是過于唐突尴尬,三大概是好奇心在作祟。
希姐見她沉默,緩緩闡述:“那趟旅程,本是我和他大哥約好同去江城游玩。可惜剛到不久,律所臨時出事,他大哥要回港城,我不舍得,就獨自留下,和昔日好友玩了幾天。”
“他大哥便答應旅程結束後來接我,沒想到事到臨頭,又為工作爽約,我因此生氣。”
“不過他仍舊不放心我一個人乘飛機,于是囑咐當日同在江城的阿澤,幫忙照看我。”
應溪音捋清頭緒,這是希姐和許易澤意外同乘的原因。
希姐清了清嗓子,“在飛機上,一切正常。下機後,我們撞見了一迷路的女孩,這也不足為奇,畢竟港城機場很大,頭回來的确容易迷路。”
“可沒想到的是,許易澤竟然主動提出要給她帶路。”
竟然是許易澤主動給汪漾帶路。
應溪音記起汪漾的話,誇許易澤帥且人好,聽到她迷路,主動說要帶她過來。
然而那時她的專注點都在“夫妻”二字上,并沒有在意這些細枝末節。
可是,他怎麽會知道汪漾與自己的關系?
希姐解答:“起初我也以為阿澤是對汪漾有意思,直到見到了你,見到了你之後,阿澤明顯狀态不對勁,整個人變得異常暴躁。”
“我當時就覺得古怪,卻也沒想通,直到他又讓司機繞路去接你們。”
許易澤能找到她們,大約是看到了她發的朋友圈。
希姐喝了口茶,“不過我真正看出苗頭,是在他唯獨替你放行李箱的時候。我不知道你們說了什麽,但想來不是他愛聽的話,以至于上車後,竟然要抽煙,完全不将我這孕婦放在眼裏。”
原來希姐将一切都看到眼裏。
希姐說:“我追根溯源,想起汪漾迷路打電話時,喊了聲——溪音姐。許易澤大概是聽到了熟悉的名字,方才主動幫忙。”
溪音。他難道不擔心是同音或是同名的人嗎?
畢竟世界上叫xiyin的人,多得數不清,他不可能所有人都去幫忙吧。
“我知道的就這麽多了。”希姐的話語停止。
應溪音的思緒翻湧,持續往後。
後來。
許大哥為求希姐原諒,煮制了那碗愛心熱粥。
許易澤則是在酒吧裏喝酒,喝得大醉後,打電話讓她去接。
可她沒去。
應溪音有些後悔,想說些什麽,又什麽都說不出口。
希姐看出她的為難,拍了拍她的後背,“許家是百年世家,有祖訓,子孫後代都要定居港城。”
“你不甘心放棄自己江城的事業,嫁來港城,我也能理解。”
應溪音驟然失神,許家人竟然都要定居港城。
所以她要是想和許易澤在一起,就要一輩子分隔兩地。
除非她放棄自己的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