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見應溪音面色難看,宋城連忙解釋:“您別誤會,老板是在和梁總監談工作。”
應溪音收回視線,閉了閉眼,眼部酸脹得到緩解,“他今天不是沒有工作嗎?”
“一直是有的。”宋城點擊行程表,放大給她看,“只是周四那天,臨時說要更改時間,但是……”後來又取消了。
宋城頓住,撓撓頭沒繼續往下說。
那天他通知完梁嘉敏更改工作時間後,沒多久,再次被叫進辦公室。
一進來,就被眼前的場景所震驚。辦公室內氣壓低至谷底,而散發低氣壓的男人正背對着他,看不出具體情緒。
向來規整有序的辦公桌淩亂不堪,文件鋪滿了整張桌面不說,甚至有些紙張掉落在地板上。
宋城大氣都不敢喘,安靜上前,将紙張一一拾起,連同文件擺放整齊。
“機票退了。”許易澤驟然冷冷地說:“周六工作排滿。”
看來是和太太吵架了,怪不得發這麽大火。宋城不敢多問緣由,默默聽從他的話,把機票退了。
應溪音自然聽得懂他未說完的話,略微點點頭,說:“他現在在氣頭上,肯定不想看到我,我就先回去了,你別說我來過。”這一趟,是她來得沖動了。
宋城面露難色,應溪音補充:“放心,過幾天我會主動聯系他,和他說清楚的。”
宋城這才答應,客氣地将她送走。
回到熟悉的家後,應溪音洗淨一身的疲憊,編輯了條信息給Jane。
小溪潺潺:【我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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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溪潺潺:【和您一起調往江城。】
發送完成後,熄滅手機,阖眼入睡。
應溪音這兩天太疲憊了,疲憊到即使心中郁結,滿懷心事,還能立刻進入夢鄉。
夢裏,她是只可憐巴巴的流浪狗,被父母帶回家。父母對她很是寵愛,特別是父親,會違背奶奶重男輕女的觀念,答應只養她一只狗狗。可後來,母親去世了,父親帶回了一位陌生阿姨。
當時她問父親:“你會有新的狗狗嗎?”父親搖頭說不會,然而不到一年,就養了只新狗狗。她指責父親,父親卻說單純是為了滿足阿姨的願望,他最愛的依舊是她。
她沒信,因為父親看向新狗狗時,眼中愛意更甚從前,而對待她,只剩被迫解釋的不耐煩。
後來父親的一切行為,都是刻在她心頭的劃痕,驗證世間真的沒有人愛她的事實。
………
“叮咚——”
門鈴作響,将應溪音從睡夢中喚醒。
她因缺覺,腦袋昏昏沉沉,來不及多想是誰,直接開門。
一股苦澀的煙草味撲面而來,夾雜濃郁的玫瑰花香水味,應溪音忍不住揉了揉鼻子,蹙眉望去。
男人單手撐牆,身體稍彎,垂着頭。聽到她的開門聲後,他迅速掀起眼皮,往日好看的瞳眸,此刻布滿了紅血絲,下颏長出微微青茬,整張臉寫着頹唐二字。
許易澤來了。
應溪音的心顫了顫,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偏頭去看挂鐘,分針在此時恰好指向十二。
她眨了下眼,分針時針同時偏移,十二點過了,情人節也結束了,一種無法形容的滋味在全身上下蔓延開。
應溪音抿了抿唇,回頭,發現他正目光熠熠地注視自己。
她有意識地垂眼避開,意外發現他身上的衣服也是皺巴巴的。一向将精致得體的男人,此刻竟把自己弄得如此憔悴,她的心尖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們相對而立,兩相靜默,僵持了十來分鐘。
終是應溪音禁不住開口,讓身,“進來吧。”
應溪音沒問他為什麽來,也沒問他為什麽突然抽煙,更沒問他為什麽把自己弄成這幅樣子。
畢竟她快沒資格問出這個問題了。
應溪音沒等他進門,轉身向前走,聽見關門聲,說:“密碼我已經改好了,是你的生日。以後你想來這裏随時可以來,不想來的話。”
她的聲音變得緩沉,說:“可以把房子賣了。”
“你什麽意思?”許易澤倏然掐住她的雙肩,将她扭過身。
他的動作粗魯急躁,應溪音被他弄得踉跄,穩了穩方才站住腳。
應溪音的心沉了沉,擡眼直視他,輕聲說:“許易澤,我們分手吧。”
她的眼眶泛紅,瞳孔中含着微微水光,可眼神毅然堅定。
室內僅開了盞黃色的走廊燈,朦胧暗淡。
許易澤眼底劃過怔愣,握在她肩頭的手掌微微收緊,語氣故作輕松,“bb,別拿這個開玩笑。”
應溪音深吸了口氣,“我沒有開玩笑。”
“為什麽?”許易澤難以置信,“就因為那天的事?”
“不是,那天的事我們不提了。”那件事情發展到最後,應溪音已經不想再去深想,去鑽牛角尖。
她想分手,自然不是因為這件事。
許易澤追問:“那是為什麽?我的霸道惡劣?”
他低頭,讓步,“你不喜歡,我可以改。”
應溪音回答:“不全是。”
應溪音憶起剛剛的夢,與其說是夢,不如說是她的真實經歷。
唯一的區別是,現實中的她不是只小狗,所以情感比小狗複雜得多。
她說:“許易澤,我知道你愛我,我也愛你,這一點我不會否認。”
“但是愛從來不是永恒的。曾經我的父親也很喜歡我,可現在呢?”說到這,應溪音自嘲地笑笑。
許易澤挑起她的下巴,篤定:“我不會。”我不會和他一樣。
應溪音搖搖頭,“我不是質疑你的愛,而是質疑愛的本身,過于虛無缥缈。”
“現在的我一無所有,不能選擇相信一份随時可能離我遠去的愛,而放棄我本可以牢牢把握住的機會。”
許易澤收了收手上的勁兒,問:“什麽機會?”
應溪音直說:“和我的上司去江城發展的機會。港城辦公室的某些同事抱團欺壓,得過且過,這不是我想要的職場氛圍。去江城,一切可以從零開始,創出屬于我自己的閃亮。”
“是有人欺負你?你為什麽不告訴我?”許易澤的眉目帶上些許愠怒,“你可以來我公司,或者我随便給你開家公司,你想幹什麽都可以。”
應溪音蒼然笑笑,“小學生遇到事都不全會告知家長,你還這麽霸道幼稚,說要給我開公司。”
“我很感謝你,但我想一切都靠自己啊。如果遇到點事,就求你幫忙,我這只‘莺鳥’學不會飛翔。”
“……”
許易澤松口,“那你飛去江城,我們異地戀,沒必要分手。”
“是的,本确實可以這樣。”應溪音坦言:“但是你知道嗎?今天中午我去找你,撞見了你和梁嘉敏在一起。”
許易澤打斷:“我們沒什麽。”
應溪音抽了抽鼻子,那玫瑰香反複萦繞在鼻尖 ,“這不重要了。”
沒去思考是要多親密的距離,才會沾染上她人的香味。
應溪音搭上他放在肩頭的手,一小一大對比鮮明,“你太優秀了,喜歡你的人很多,而且她們都比我好。我會因此自卑,自卑到時時刻刻想東想西,還不敢說出口,怕你生氣不耐煩,到最後不愛我。我這樣的狀态,不可能談得了異地戀。”
許易澤抽出手,手掌反附在她之上,“我可以給你安全感。”
“安全感是自己給自己的。”
應溪音移開他的手,重申:“所以,我們分手吧。”
許易澤手上用力,應溪音移不開,正打算用巧勁。他突然反手,并住她的兩只手腕,握住,“不分。”
“我要分!”應溪音掙紮,可男人的禁锢力太大,大到她根本撼動不了分毫,“許易澤,你不要這樣,分手了我們還能做朋友。”
“誰要跟你做朋友。”
許易澤猙笑,單手利落地将她箍抱在懷中,拉開她的腿盤在腰間。
應溪音懸在半空,不敢妄動,既是因害怕墜落,也是因他們之間此時的暧昧姿勢。
彼此最隐密的部位相抵,不知是由于先前她的掙紮,還是其他,她感受到了他的情.動。
應溪音恐慌,忙勸他松手,“不做朋友就不做,你快放開我。”
“當然不做朋友。”
許易澤将她摟得更緊,吻住她的耳垂,用氣音說。
“你是我的bb,我們要做也是做別的事。”
話音剛落,許易澤摁住她的後腦,瘋了似地吻上了她的唇。
應溪音抿緊嘴,他嫌流連雙唇不夠,咬了咬她的唇瓣,痛得她将唇微微張開。
他順勢進入,唇齒間是不同于以往泉水的甘甜,帶着淡淡的煙草苦澀感,極盡輾轉厮磨,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剝。
應溪音起先抗拒不已,漸漸地,開始享受沉溺,配合着他的狂肆。
她想,最後發洩一次吧。
他們吻了很久很久,吻到應溪音兩瓣麻木,幾近窒息,舌尖也不知何時被他輕咬了口,隐隐作痛。
應溪音重重捶打他的胸膛,許易澤才終于舍得放開她。
雙目相對,許易澤眼尾猩紅,聲音很低,低到淹沒在他們的喘息聲中,“不分,好不好?”
又是那句好不好,似是在輕哄,似是在哀求。
應溪音別過頭,忍住不看他,語氣堅定。
“許易澤,我們之前說好的。這次重新開始的主動權歸我。”由我開始,由我結束。
“你不可以違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