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第 32 章
沈母的話還沒說完, 不遠處突然傳來了吹吹打打,以及馬蹄飛濺的聲音。
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句,“快看, 是新郎官來了!”
随着人群散開,一支吹吹打打, 喜慶熱鬧的隊伍走了進來, 為首的正是一襲喜袍, 頭戴展腳幞頭, 襯得人卓爾不凡的沈歸硯, 只是他的臉色略顯慘白,仿佛剛受到了什麽驚吓。
——屋內——
已經把蓋頭掀開的寶珠正要說不嫁了, 誰愛嫁誰嫁, 反正她不要嫁時,先前到前院打聽消息的雪蘋急匆匆地跑進來,人未進門,聲先大喊。
“小姐,歸硯少爺來了!”又見把蓋頭掀開的寶珠, 急道,“你們還不快點幫小姐把蓋頭蓋上,姑爺馬上就要過來了。”
“要是在耽誤下去,誤了吉時我看你們怎麽辦。”
聽到姑爺馬上就到的丫鬟婆子們瞬間手忙腳亂起來,唯有一旁的蕭苒慘白着一張臉, 身形輕顫的似一枚風中柳絮。
一直注意着她的湯芩竹譏諷道:“要是那日郡主信了我說的話,今日我們來參加的應該你福樂郡主和沈家少爺的婚禮,可惜了。”
要不是這蠢貨心虛膽小不敢來, 寶珠也不會遭了人算計。
至于算計的那人是誰,恐怕除了今日春風滿面的新郎官, 她還真找不出第二個人選。
丫鬟們剛把寶珠扯下的蓋頭給她重新蓋上,鐵青着臉的沈亦澤走了進來,身後并不見新郎官的影子。
沈亦澤從進屋的那一刻,他的眼睛便黏在坐在喜床上,一襲紅嫁衣美得令人窒息的少女身上,呼吸急促地上前,拽過她的手腕,壓低聲線,“寶珠,要是你不想嫁的話,二哥可以帶你走。”
今日的新郎官應該是他才對,而不是那個早就該死的廢物。
被蓋頭遮住視線的寶珠感覺到二哥握住自己掌心時泛起的濕濡,不免奇怪,連向來軟甜嬌懦的嗓音裏都帶上了一絲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埋怨,怨怼,“二哥,你明知道我不想嫁,為什麽前面沒有帶我走,到了今天才說。”
今天府裏來了那麽多人,要是她真的走了,以後丢臉的不止是她,還有整個沈家。
但凡二哥能早一點和她說,事情也不至于變成這樣。
“對不起,是二哥的錯。”被她一句話堵住的沈亦澤喉嚨哽得難受,歸根結底,是他的自大造成了現在的局面,他就應該聽大哥的話,多做兩手準備,而不是把所有的籌碼都壓在最後一天。
成,皆大歡喜,但他唯獨沒有想過自己會失敗。
就像自己從來沒有想過寶珠會嫁給其他人,還是嫁給一個早應該死的人!
把手抽回的寶珠垂下眼簾,甕聲甕氣的壓下湧到鼻尖的難受,“我不怪二哥,要怪,怪的也應該是我。”
要是她那天沒有喝那麽多酒,不去看熱鬧,或者是在小心一點,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
也怪她離家出走連一天都堅持不到就灰溜溜的回來了,但凡她多堅持兩天,事情說不定還會出現轉機。
沈亦澤喉頭像是哽住硬物一樣難受,更多的是他對自己輕敵後産生的怨恨,自責,“如果寶珠哪天想要休夫了,一定要告訴二哥,知道嗎,二哥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任何人都不能。”
寶珠趴在二哥的背,輕輕地點了點頭。
她分明是不想嫁的,可是當二哥背着她走出房門的剎那間,她只覺得鼻尖酸澀得難受,喉嚨,心髒口都悶悶的,好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壓得要喘不過氣來。
寶珠的手指蜷縮着抓住二哥的衣服,小聲地呢喃着,喚了一聲“二哥。”
“嗯,二哥會一直在。”
沈亦澤背着寶珠出來後見到大門外的沈歸硯,眼底閃過一抹濃烈的殺意,又很快掩下,千算萬算,唯獨沒有算到他命會那麽大,更多的還是小瞧了他,讓他有着活回來的可能。
那群人也真是沒用,就算殺不了他,為什麽不能阻止他在吉時前趕來。
只要他在晚上半刻鐘,今日迎親的新郎就會是他沈亦澤,和寶珠上祭先祖,下告神靈,洞房花燭的也應該是他沈亦澤!
大門前的喜婆正打趣着和人說話,“新郎官你可算是來了,你要是在不來,等下誤了吉時可就不美了。”
“今天是我大婚的日子,我又怎麽會耽誤吉時,只不過是路上遇到了t一點兒事罷了,畢竟小人作祟,防不勝防。”嘴角噙着笑意的沈歸硯說話時,視線正好落到走出來的沈亦澤身上。
“說來,我今天還得要感謝二哥,要不是二哥的幫忙,我又怎麽能及時趕到,生誤了娶嬌嬌。”
知道他是在諷刺自己斬草不除根的沈亦澤扯了扯嘴角,笑意不達眼底,“小弟能及時趕來,二哥自然是為小弟高興,只是你在大喜的日子都能遲到,看來是對我們寶珠不上心啊。”
“上不上心可不是用嘴巴說的,而是要用行動表明。”沈歸硯毫不避讓的炫耀,“我既然娶了寶珠,又怎麽會不上心,二哥這些話日後還是不要在說了,以免遭了人誤會。”
子安在一旁急得不行,“公子,你現在的情況不太好,要不先讓大夫給你包紮下傷口,要是在耽誤下去。恐怕。”
沈歸硯拒絕了,“吉時一旦錯過了就不吉利了,我不能讓我的新娘等我太久,要不然,她會不高興的。”
今天是他們大喜的日子,他不希望她留下任何不美好的回憶。
背着寶珠過來,并把人交付給對方的沈亦澤薄唇勾諷,“你運氣倒是不錯,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次次都那麽好運。”
這一次是他輕敵,下一次絕對不會在發生。
沈歸硯對上他的挑釁,笑眯眯地回:“二哥你放心好了,說不定等你化成一堆白骨,我和寶珠都還會活得好好的,以後還有機會帶着我們的孩子帶你墳前上幾炷香。”
“你!”
“我知道二哥要恭喜我和寶珠喜結良緣,百年好合,可是有些恭喜的話,等我和寶珠拜堂成親後再說也不遲。”抱着人放進馬車裏的沈歸硯取出袖袋裏,早已準備好的零嘴兒遞給她,。
“要是餓了就吃些糕點疊下肚子,可別餓壞了。”
一個繡着鴛鴦戲水的荷包落在寶珠懷裏,外面的人還沒看清他扔的是什麽,轎夫已起了轎。
朝氣蓬勃的少年郎君利落的翻身上馬,引來一片叫好聲。
以至于誰都沒有注意到,喜服是紅的,血也是紅的。
只是沾了血的喜服在陽光下一照,總會印出一朵深花。
坐在花轎裏的寶珠聽到喊起轎的聲音,好奇地掀開簾子一角往外看,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幕刺眼的紅,随後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今日盛國公府公子娶妻,熱鬧得連半個金陵城人都趕來沾喜氣。
只要是說上一句吉祥話,更是能獲得一把銅錢和一把瓜子糖果,兩側的茶樓酒肆上更是安排了灑花瓣的小童。
等花轎經過,就是滿天的紅粉花瓣随着清風飄悠悠的落下,不知豔羨了多少未出閣少女。
看着看着,寶珠的眼睛不自覺地飄向了騎馬走在前面的沈歸硯身上,一身喜袍穿在他身上,更顯窄腰寬肩,風流又恣意。
但凡他來得在晚一步,她都能有理由不嫁了,誰知道他居然會踩點。
着實可恨,也氣得寶珠直咬牙根的放下轎簾。
很快,當吹吹打打的喜轎繞着城外走了一圈,并重新來到沈府時,才發現此時的沈府大門外擺滿了各色嬌豔的牡丹花。
地上鋪有一層紅毯直通正廳,兩邊站着穿着喜慶的小丫頭,她們手上各自拿着一個花籃,等她們進來後就抓花瓣撒花,嘴裏說着百年好合,永結同心等好話。
随着花轎落地,喜婆高聲唱道:“現在有請新郎官踢轎門,迎新娘!”
翻身下馬的沈歸硯含笑的掀開轎簾,彎身将人抱出來。
抱住人的那一刻,沈歸硯整個人的手都是抖的,一顆心劇烈得要跳出胸腔外,也在不斷告訴着他懷裏的新娘,此刻的他有多麽的緊張。
被他抱出來的寶珠感覺到身子一墜,吓得連忙摟住他的肩膀,生怕他又來一下,生氣的威脅,“我告訴你,你不許說我胖知道不。”
她今天是吃了不少東西,但也沒有胖到抱不起來的程度,所以肯定是他的問題。
接連遭遇刺殺,并縱馬過來的沈歸硯此時早已脫力,即便如此他仍是舍不得放開懷裏人,而是選擇咬牙硬撐,咽下湧到喉間的血氣,挺直因疼痛而要蜷縮的脊背,“男子漢大丈夫,哪裏有連自己夫人都抱不起的道理,夫人可不能太小看為夫。”
還沒嘲諷他兩句的寶珠聞到從他身上散發的濃烈香味,嫌棄的皺起鼻子,“你身上什麽味啊,該不會是昨晚上又沒有洗澡吧。”
“嗯,等寶珠晚點和我一起洗。”因為身上血腥味過重,擔心會熏到她的沈歸硯往身上熏了大量香粉,以掩蓋那濃郁得幾乎要化成實際的血腥味。
也在慶幸喜服的顏色和血相近,不會讓人看出什麽端倪。
“從今天過後,寶珠就是我的夫人,可不能嫌棄我才對。”
還沒等寶珠反駁,喜婆已在旁邊高聲唱道:“現在請新郎新娘跨火盆,寓意以後的生活和和美美,紅紅火火,明年添財又添丁!”
從喜娘下轎後,大部分都是新郎抱着新娘跨過火盆後就放下,沈歸硯卻不願,而是徑直抱着人往喜堂走去。
此時高堂上坐着的沈父和沈母正笑眯眯的看着一對新人走來。
沈歸硯抱着寶珠走進喜堂,眼睛被明亮的燭火一晃,眼前陣陣發黑的即将要倒下去之時,又身形一晃的回過神來,舌尖咬破,嘗到滿口血腥。
不行,他絕對不能再這個重要的節骨點暈下,哪怕是要暈,也應該是在禮成之後。
他已經往前走了九十九步,又豈會甘心倒在最後一步上!
察覺到快要被甩下來的寶珠立馬從他懷裏跳下來,生怕他把自己摔了個屁股蹲怎麽辦,很丢臉的好不好。
等兩人的手中都塞着一段紅綢,喜婆也跟着高聲唱起。
“一拜天堂。”
“二拜高堂。”
“三,夫妻對拜。”
前面兩拜都很順利,倒卡在了夫妻對拜上,喜婆的臉上也有些挂不住,不知道還要不要再接着唱。
沈母看着遲遲沒有動作的寶珠,以為她是忘記了步驟,正要派個婆子過去提點她一下時。
沈歸硯拽了下紅綢,輕聲道:“寶珠,該到我們對拜了。”
仍是直挺挺站着沒有動的寶珠手指難堪的掐進紅綢花裏,說實在的,她并不想要嫁。
也清楚的明白,當自己點頭後,這件事就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的喜婆整理好臉上的表情,哄笑道:“看來是我們的新娘子緊張了,新郎官還不過去哄一下新娘子。”
“寶珠是後悔了嗎。”
蓋着喜帕的寶珠聽到了沈歸硯的聲音,咬了咬唇,其實連她本人都說不準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要是真的嫁了,她不知道自己以後會不會後悔,婚禮步驟都進行到最後一步了,她要是突然反悔………
大概猜到了什麽的沈歸硯握住她的手,擠出一抹即将被抛棄後的苦澀笑意,“寶珠要是後悔了的話,我可以帶寶珠離開。”
“我答應過的,無論寶珠想要做什麽,我都會答應你。”
“我希望你嫁給我是出自于真心實意,而不是強迫自己做出不喜歡的事。”
聞言,寶珠愕然地擡起眼睛,随後下一秒就被愧疚淹沒的死死咬住嘴唇。
她雖然蠢笨無腦,也清楚要是她現在真的說不嫁,今天丢臉的不只是她,還有爹娘,沈家更是會淪為整個金陵的笑柄,自己本來就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又讓他們丢了那麽大的一個臉。
恍惚間,寶珠想到了蕭雨柔的下場。、
那麽一想,嫁給沈歸硯也不是那麽的難以接受了。
沈歸硯感受到掌心裏的手變得不在那麽僵硬,便知道他剛才說的那句話賭對了,不由松了一口氣。
因為他設想過他們的婚禮上會發生很多意外,也提前想到了應對的法子,唯獨不願去想的意外只有一個——
她後悔了,她不願意嫁給她了。
那他又該怎麽應對?
喜婆見他們小兩口說好了,繼續轉頭笑着唱道:“夫妻對拜。”
随着雙方對拜結束,在寶珠直起身子時,上前一步的沈歸硯掀開喜帕,低下頭親了寶珠一口,随後又迅速離開。
喜帕下的寶珠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個吻給震得愣在原地,瞳孔瞪得大大的,檀口微張,顯得呆萌又可欺。
誰都沒有想到他會公然在喜堂上親吻新娘,哪怕是隔着一張喜帕,仍是令人感到驚世駭俗,準确的來說是不知羞。
圍觀中的沈亦澤眼神陰鸷得宛如t在看死物,手上一個用力,既是硬生生捏斷了檀木把手。
曲紅纓,宋绾晴滿臉震驚的捂住泛紅的臉頰,還能這樣,姓沈的也太會一點了吧!
沈母用帕子捂着唇忍不住笑,她就說宥齊喜歡寶珠得很,看你們誰敢說不是。
臉色慘白的蕭苒死死咬住下唇,才克制着要沖出去的舉動,明明和宋哥哥成婚的應該是她,宋哥哥親吻的人也應該是她才對。
難道就因為她當時走錯了路,所以來遲了的原因嗎。
“看來咱們新郎官對新娘的感情可真好。”喜婆笑着跳出來打趣,“夫妻對拜,禮成,送入洞房!”
随着喜婆尖利的唱完祝詞後,前來觀宴的賓客們也相互說着祝福。
再一次被沈歸硯抱起的寶珠的胸腔悶得越發難受,鼻腔澀澀的,她以為中途會發生意外的,結果都沒有,她更成了板上釘釘的沈家婦。
而且她除了剛才拜堂成親的時候腳沾過的,基本都是被姓沈的抱着走,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個殘廢了。
“喂,你把我放下來,我能自己走。”寶珠伸手推搡了他的胸口,随後聽到一道不合時宜的悶哼聲。
奇怪,她分明沒有用力啊。
傷口被撞到,疼得臉色發白,額間冷汗涔涔的沈歸硯咬緊牙關,加快腳步往婚房走去,“可我舍不得在今天讓夫人腳沾地。”
“平地”與“貧地”諧音,他不希望他們的婚姻中産生任何變數。
喜房在鹿鳴院,寶珠出閣前的琳琅院依舊保留着。
按照習俗,新郎把新娘送入洞房後,新郎還得要出來待客。
沈歸硯卻是一反常态的說,“我不舒服,就不出去了,我相信我二哥會幫我款待好各位的。”
宥同窗不滿,“沈兄,你這可就不厚道了,哪裏有像你這樣的,這天都還沒黑,就急着入洞房了。”
“對啊,你就算是再急,今晚上也多的是時間,又不急于一時。”
沈歸硯無視他們的挽留,炫耀道:“家有嬌妻,自是舍不得讓她多等。”
端着酒樽走來的沈亦澤錯過他身旁,嗤笑一聲,“看來我們的新郎官還真是迫不及待了,連今日來參加婚禮的同窗們都不願招待,也不知道是看不起人,還是真的着急趕着入洞房。”
沈歸硯揚起炫耀,“二哥這句話就說笑了,我既然是今日的東道主,又哪裏會對客人們招待不周,不是還有二哥在嗎。”
這是,有人打趣道:“沈五,那照你那麽說,你二哥幫你招待客人,這洞房是不是也得要二少爺幫忙入啊。”
沈歸硯眼皮撩起,諷刺道:“哦,聽你的意思,等你以後結婚,也得要讓你兄弟幫你洞房花燭才行,誰讓你們友情天地可鑒。”
被怼的那人瞬間鐵青了臉,憤憤不平,“沈二,你這弟弟怎麽回事,連點玩笑話都開不了。”
沈歸硯斂下笑意,一雙幽寒的眸子泛起森冷,“玩笑話是鑒于兩個人都覺得好笑的情況下才叫玩笑話,很明顯,我并不覺得你的話好笑。”
拳頭攥緊的周钰沒有想到他倒是牙尖嘴利,眼見周圍人看他的臉色都變了,急道:“就只是一個玩笑話而已,你何必上綱上線。”
“既然你都說是玩笑話了,我倒是想要問你一句,在我大喜之日說這些龌龊下流的話,你居心何在。”說完,沈歸硯也不理會他們的表情,腳步迅速的往鹿鳴院走去,并屏退在院裏伺候的丫鬟婆子。
好不容易支撐着回到布置好的新房裏,沈歸硯身上的喜袍已完成徹底被血染透,連一張唇都失去了血色。
坐在四簇雲紋雙月洞架子床上,不顧喜婆勸阻就一把把蓋頭扯下的寶珠看着推門進來的少年,想起昨晚上母親給她看的那些避火圖,莫名的咽了咽口水,頭皮一陣發緊。
這天都還沒黑,他應該不會那麽禽獸吧。
在他快要靠近時,擔心他真的是個禽獸的寶珠急忙呵住他,“姓沈的,我有件事要和你說。”
像是沒有聽見她聲音的沈歸硯正緩慢又堅定的向她走來,鮮紅的血液從火紅的喜袍裏滲透出來,随着他每走一步,身後就會落下一個鮮紅的紅腳印。
滴答,滴答,是鮮血滴落在地板上的聲響。
燭火搖曳中,滴落在地的鮮血像被賦予了生命活了過來,散發着妖異的紅。
被這詭異的一幕給吓得頭皮發麻的寶珠正縮着往床裏躲,哆哆嗦嗦着不忘拿腔作調的警告,“姓沈的,本郡主警告你,你,你要是敢對本郡主做什麽,本郡主………”
寶珠的話還沒說完,她的腳踝猛地被一只骨節分明,泛着淡淡青色脈絡,完美得像是沒有一點挾持的手給握住了。
手腕被冰涼的掌心握住的那一刻,寶珠吓得全身僵直,手臂上的汗毛都炸了起來,“姓,姓沈的你想要做什麽,我命令你趕緊放開我!”
“你,你在不放開,我可得要喊人了。”
握住她腳踝的人正單膝跪在床邊,虔誠得像神明最忠誠的信徒親吻上她鞋尖上綴着的珍珠,狹長的桃花眼裏湧現着無盡的病态癡迷,隐秘的瘋狂。
“寶珠,我現在有資格當你的狗了嗎。”
昔日那句話,他還一直記得,并以之為目标。
當日高高在上,滿臉倨傲的嬌小姐在一堆人的簇擁下,驕傲又自信的說着,“本小姐的狗,可不是什麽人都能當的。”
哪怕是當狗,他身邊的狗也只能有自己這一條才行。
否則,他可是會嫉妒得發瘋,忍不住把任何靠近她的狗都給咬死。
他是最忠心的狗,他的主人只有她一人,所以,她的狗也只能有他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