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白逢春沉吟道:“鞑靼騎兵?難道蘇合是鞑靼奸細?邊關盤查如此嚴密,那些鞑靼人是如何進來的呢?”
“一聽您就沒去過邊關附近”,安老大帶着些賣弄的口氣說:“邊境綿長數千裏,哪能處處設防?不過是在交通緊要處設置營寨、關隘,目的是阻止大規模的軍隊通行。至于十幾個人以下這種規模的隊伍是完全看不住的。鞑靼騎兵動起來速度極快,在邊境兩側來回穿插,神出鬼沒,根本抓不着!小股鞑靼人越過邊境劫掠也是常有的事。”
白逢春點了點頭,又問:“那後來呢?蘇合有沒有其他異常舉動?”
安老大想了想,搖頭說:“後來他和我們混熟了,大家對他都不怎麽提防,自然也不會留意他有什麽特別的舉動。不過據我看,他是個爽直漢子,沒什麽壞心眼。”
說完蘇合,安老大又想起了他的貨物,壓低聲音說:“二位大人,能否行個方便?我這商隊常年進出京城,路引、文牒各種手續都是齊全的,人員除了蘇合是新來的,其他人都跟了我幾年了,我保管他們不會亂來……”
說着将手攏在袖子裏伸了過來,拉住錢善武的手,錢善武感覺他手中夾着一張薄薄的紙片,偷眼觀瞧,竟是張銀票。
錢善武尴尬的咳了一聲,将銀票推了回去:“不是我們有意為難,實在是出了命案,幹系太大,擔待不起啊。”
安老大倒是老神在在,一點尴尬的樣子都沒有,他将銀票放在案上,也不收起:“這錢就當給您買茶喝了,也不圖您什麽,只要案子查出真相,您提前給我們通個消息,讓我們早點準備。”
說着也不待錢善武回答,起身就走。錢善武看了看白逢春,又看了看錢票,更覺的尴尬異常:“這也太不規矩了,我們平時辦案從沒有這樣的事……”
白逢春點頭道:“你先将銀票收着,等案子查的水落石出了,給他通個消息,再将銀票還他不就行了。”
“也只能如此了”,錢善武讪讪道。
說回正事,鞑靼騎兵的出現讓案子變的更加複雜,可首先要确定的是,蘇合究竟是哪方的人?崔千戶知道他的行程,又派人來和他接頭,照理說應該是一夥兒的。可既然蘇合是自己人,有什麽緊急軍情不能通過驿站傳遞?非要潛伏入京呢?
還有另外一種可能,就是蘇合是鞑靼部落派出的奸細,但如果他是奸細,崔千戶為何要派張青峰與他接頭?他又如何得知鞑靼奸細接頭的暗號的?難不成崔千戶本身也是奸細?急于找到那封信是為了毀滅證據?
這倒是能了為什麽崔千戶今日會如此失态,不惜人命也要查出殺人的兇手。他是怕那兇手拿走了真正的信,暴露了他的身份。
張青峰此刻也了想到了這種可能,頭上冒出冷汗,哆嗦着說:“我真的……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崔千戶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其他……我真不知道!”
白逢春看他模樣不像裝的,而且崔千戶發現信丢了,第一反應就是要逼他自盡,有殺人滅口的嫌疑。如果他真的知情,崔千戶無論如何不敢如此相逼,一旦逼急了,張青峰說出真相,豈不是自掘墳墓嗎?
目前留着張青峰還有作用,所以他和錢善武商量,讓張青峰繼續躲回藏經閣中,等事情查清楚再出來,免的崔千戶醒來又要加害他。
白逢春的法術可以困住崔千戶一時,卻不能一直困住他,再有一兩個時辰法術就會失效。二人決定趁這個時間好好查查,争取有些進展。
又回到兇案上,究竟是什麽人殺了蘇合呢?不論他是哪一方的奸細,錦衣衛都沒有動機殺他。唯一的可能是這宏界寺中有其他的鞑靼奸細,發現他暴露了,殺了他以絕後患。不論如何,兇手一定還在寺中,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徹查寺中的人員,确定什麽人有嫌疑。
二人剛要出門查問,卻碰見了冬青回來了,她見了二人一臉扭捏,搖搖擺擺的走進屋子,靠着牆站着。
她将符箓貼在崔千戶背上後,被他放了一炮,就逃走了。白逢春知道火铳奈何不了她,因此并不着急,不成想她等了這麽久才回,問了一句:“你去哪了?怎麽才回來?”
冬青默默無語,像是做了什麽錯事被抓到了一般。錢善武好奇的問:“冬青姑娘怎麽轉了性了,以往你一進門就大聲嚷嚷,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在。今天怎麽這麽安靜,還扭扭捏捏的,活像個要出閣的新娘子!”
冬青白了他一眼,難得的沒有回嘴。白逢春見她神态有異,知道事情蹊跷,打發錢善武先走,自己将房門關好,回到冬青身邊問:“到底出了什麽事?”
冬青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倒在牆邊的崔千戶,方才側過身子,讓白逢春看了看。原來火铳雖t然沒有傷到冬青的身體,迸出的火星卻将她的尾巴點着了,燒掉了不少狐毛。
本體受損,幻化成的人體自然也受了影響,冬青屁股的位置上燒出了個大洞,露出了一片肌膚。白逢春看了“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冬青羞紅了臉,跺腳呵斥道:“笑什麽笑!還不是為你辦事才受的傷。丢臉死了,以後讓狐姑狐嫂知道了,我不用做狐貍了!”
白逢春打趣道:“不做狐貍也好,以後你就留在我身邊做個小姑娘,不也很好嘛。”
冬青低下頭去不語,臉上卻是欣喜的表情。過了一會兒,她想了什麽,猛地跳了起來說:“不行,不能便宜了這惡人,我要把他的屁股也點着!”。
她指了指崔千戶,就要去找火把。白逢春急忙攔住:“這人還又用,有些疑問還要靠他解答。你可不要亂用私刑。”
接着他極溫柔的對冬青說:“想要做人,要先學會為人處世的規則,像你這樣莽撞可不行。我還有正事要辦,你将他看好了,我們去去就回。”
……
二人一出門,就見到院子裏站着個人,似乎在等他們。那人是香客打扮,皮膚粗粝,面色黝黑。白逢春注意到那人拇指關節處長着厚厚的老繭。他聽茶樓裏的常客提起過,從事一般的體力勞動很少會用到拇指,但如果他是軍人的話就解釋的通:軍人射箭要用拇指和食指夾住箭羽,長期摩擦會留下老繭。
難道這人是軍人?軍方如果也卷入其中,只會令這案件更加的難辦。白逢春揉了揉眉心,感覺太陽穴兩側隐隐作痛。
那人自報門戶:“在下神樞營參将張英,有勞二位出寺一敘,有要事相商!”
白逢春吃了一驚,這小小的宏界寺卧虎藏龍,居然還有神樞營的參将。神樞營負責拱衛皇宮,怎麽會到了這裏?
他與錢善武交換了一下眼神,心中都是莫名驚駭,難道這案子還牽扯到了皇宮?那人看出二人的猶豫,解釋道:“寺外有人能解釋二位的疑惑,二位一去便知。”說着前頭帶路,自顧自的向寺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