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站在十字大街上,一眼就能望見那棵槐樹。
街邊的t槐樹不止一棵,但如果提起大槐樹,一定就是指那棵。它比一般的槐樹粗上許多,枝葉也更為繁茂,甚至讓人懷疑,它究竟施了什麽肥料,能長的如此粗壯。
因為槐字中帶着鬼字,普通人極為忌諱,絕不會在自家宅院中種植。因此又有槐樹聚陰的說法。
這棵格外粗壯的槐樹也難免引起猜忌,有些好事者編造故事,說這槐樹是吸人血肉長大的,因此才長的快、長的好。
現在看來,這也不完全是無稽之談,因為這樹下埋着白骨。
馬車上帶着工具,錢善武遞了一把給白逢春,向掌中吐了口口水,來開架勢準備在樹下挖洞。卻被白逢春一把拉住了。
白逢春望了望周圍,覺的有些不對,周圍的有很多樹木,但每間隔一段就有一棵槐樹,似乎有什麽規律。
霍英素收回掃視的目光,說:“你也發覺了?看來有人在這樹附件布下了陣法,鎮壓這樹下的骸骨。”
白逢春仔細标記了周圍的槐樹,将槐樹構成的圖形連接起來,發現構成一個“中”字,而那棵最大的槐樹就在“中”字的中心。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幸虧剛才自己攔下了錢善武,否則現在後果不堪設想。
布置這陣法的人用心極為歹毒:槐樹聚陰,周圍的一圈槐樹像圍牆一般,将樹下白骨的陰氣牢牢壓制住。又通過倒轉陰陽的走向,将原本可以随着陰陽自然流動散去的陰氣循環流轉,導致這陣中聚集了無數無法釋放的幽怨陰氣。
他走到“中”字兩頭的樹下,看見靠近樹根的位置果然刻着符咒,一個是陰符,一個是陽符,恰與自然的陰陽走向相反。
這陣名為“倒轉囚龍陣”,即使你是條真龍,落入這陣中,也難逃生天。因為陣中聚集大量無法散去的陰氣,一旦貿然開陣,會被無數陰氣沖撞,輕者失魂,重者喪命。
白逢春向霍英素笑笑,問道:
“霍姑娘,你見多識廣,可認得這陣法?”,霍英素眨眨眼說:“陰陽陣法實非巫者所長”,接着她挺了挺胸,顯然不想被輕視,接着說:“不過我可以試試破陣,白先生先在一旁幫我掠陣好了”。
Advertisement
白逢春見她心意已決,知道無法勸阻,只能先将陣法中的奧妙說給她聽,免的受傷:“此陣以槐樹聚陰,又用陰陽符引導陰陽走向,目的是将陰氣聚集,貿然開陣恐有危險。”
霍英素點點頭,又仔細看了看周圍的環境,走到外面的那圈槐樹處,摸了摸樹皮。那槐樹似乎承受了極大的壓力,樹幹有些彎曲,樹皮也龜裂開來。
她走回白逢春身邊,說道:“陰陽之術我雖不懂,但巫者信奉自然,認為自然之理乃是存在于萬事萬物中、至高無上的道理。陰陽應該也是同理。既然這陣法違背自然之理,我們只要順應自然,冤魂自會離去。”
說罷她站到那棵最大的槐樹下,敲了幾聲鼓,又用那聽不懂的語言說了幾句:
“處戎處祈,貢巴貢祈,貢巴藏斯!”,天空中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像是什麽東西被撕裂了一樣。霍英素捂着耳朵蹲了下去,白逢春、錢善武也被這嘶鳴聲震的緊捂耳朵。
過了一會兒,聲音漸漸消失了,霍英素起身說道:“這些冤魂的戾氣太重,根本無法溝通,只是一味的發洩憤怒!”
看來讓這些冤魂自行離去不太可能了。白逢春感覺身上似乎有些發冷,看了看腳下的草地,竟然開始結霜了。四周空氣中也出現了淡淡的黑霧。冤魂們感知到了他們的存在,如果再不想辦法破陣,他們很可能要被陣中的冤魂困死。
生死存亡之際,他的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破陣的辦法。不過這個辦法有些兇險,又要霍英素冒莫大的風險,他實在沒有把握,因此躊躇着無法開口。
霍英素也感知到了危險,對白逢春大喊:“白先生,你有什麽辦法快使出來吧!現在不是鬥氣的時候了……”,她以為白逢春不言是勝券在握,故作姿态。
白逢春聞言不禁氣的笑了,于是将破陣之法說了出來。哪知霍英素聽了沒有絲毫的猶豫,道:“降妖除魔本是我輩的職責,豈能懼怕危險!就照你說的辦!”,按照他說的。走到“中”字的下端站好。
白逢春帶着錢善武走到“中”的上端站好,從懷中取出那個曾被冬青藏起來的小香爐。這香爐名為“真言爐”,是真言宗修煉的法器。他寫下幾句真言,放入爐中點燃,香爐中飄散出藍色的煙霧。
藍色的煙袅袅升起,圍繞着白逢春的身體一點點升起,最後繞上他的小指,如一條升騰的飛龍,停在了他的指間。
白逢春向霍英素發出了信號,二人一起揭下貼在樹上的陰陽符,那陣中的黑霧突然濃重了起來,形成了一個個的漩渦,在盤旋扭轉着。
白逢春明白,現在到了最危險的關頭,容不得半點失誤。他将指尖盤旋的藍煙向前一送,又低聲喝了一聲:“起!”,那藍煙瞬間形成了一道罡風,猛烈的吹拂着陣中的一切,将凝聚的黑霧迅速向霍英素的方向吹去。
白逢春捏了一把冷汗,剛剛他和霍英素同時除去陰陽符,讓陣中的陰陽走向瞬間恢複了正常,他又在陽位上吹了一陣罡風,将陣中的冤魂們驅趕去了陰位。只要冤魂能順利的通過陰位,散入自然,今天的事就算成功了解。
在場的人中霍英素陰氣最盛,而且她經常與鬼魂溝通,只有她站在陰位最為合适。但冤魂要通過她的身體散入八荒,這個時節也最為危險,如果哪個冤魂起了歹心,要占據她的身體,她是很難反抗的。
不過好在她也是修煉之人,以法力護住了元神,因此受傷的可能性并不大。那團黑霧飄過她的身體時,她臉上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悲傷、喜悅、失望、憤怒等情緒不停的轉換,最後她終于力竭倒地。
白逢春忙趕上去照顧,她迷茫的雙眼過了好一陣,終于恢複了堅定的光芒。她喃喃自語道:“他們都走了……他們告訴了我一些事情……”,接着低頭沉思起來,半天不語。
白逢春見她沒有大礙,和錢善武在大槐樹下挖掘起來,果然挖出了十幾具白骨,看樣子确實是人的骸骨。卻沒有發現一顆頭骨。錢善武看着挖出的白骨出神,因為他知道,這又意味着十幾樁未破的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