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白逢春和錢善武将白骨收集起來,用衣服包成一包,準備帶回衙門慢慢查看。二人去附近的河邊清理了一下,回來時見霍英素俯身在那包白骨上,不知做些什麽。
錢善武咳了一聲,對她說道:“霍姑娘,你看出些什麽沒有?”
霍英素搖搖頭,道:“除了都沒有頭骨外,實在看不出這些骸骨有什麽共同之處。”
“頭骨去哪了呢?難道是兇手收集起來了?”白逢春問。
“有這種可能,我曾經就碰到過一個殺人犯,他殺完人後喜歡收集死者身上的東西。說不定這個兇手也有這種癖好”,錢善武回憶着,那可怕的經歷讓他汗毛不自覺的豎起。
白逢春捏了捏眉心,真是這樣嗎?兇手喪心病狂的殺了人,将屍體埋在一處,還将頭顱收藏起來,似乎也只有用變态心理才能解釋的通。
霍英素受了冤魂的沖擊還未恢複,她抱了抱肩膀,身子在微微的發抖。白逢春将她攙上馬車,先送她回去休息。
第二天,十字大街發現白骨的消息傳遍了全城。聚盛茶館的客人全都在讨論這件事情。錢善武将白骨擺在衙門的後院,不停的帶各路人馬進去查看,希望能找到什麽線索。
但是幾天過去,依舊沒有什麽線索。仵作确認這些的确是人骨,死者都是男人,年齡各不相同,有老有少。而且查看頸部的骨骼發現,每具都有利刃切割的痕跡。也就是說頭顱确是被人斬下的。
衙門裏的捕快,包括錢善武得知這個消息都沉默了。他雖然之前就有預料,但真正的确認了這一消息,仍給他帶來了巨大的沖擊。這是他捕快生涯至今,面對的最為殘暴的兇手。
沒有一具骸骨的身份得到了确認,錢善武如無頭蒼蠅般忙了幾天,卻一無所獲。無奈之下,他又來尋白逢春出主意。
“方總萬的管家賀铨不是在全楚會館中住過嗎?這些骨頭應該都是全楚會館失蹤的人的,要不請他來認認,”說不定能有發現”,白逢春想到了一個辦法。
“我倒把他忘了”,錢善武拍掌道,馬上動身去找賀铨。
“這……恐怕不好吧,這麽久了,一想到那些人都變成了骨頭,我這心裏就有點發怵……”,賀铨猶疑道。
“這有什麽,你還怕那骨頭跳起來咬你?你放寬心,t有我和小白在,保你安全。你只要去瞧一眼,想想有沒有能和你記憶裏對的上的地方”,錢善武寬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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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他撐腰,賀铨放下心來,終于答應了。但當他随着錢善武來到衙門後院,看着擺了一地的白骨,還是不自覺的向後縮了縮。
他眼神一瞥,突然走近,指着一支腿骨說道:“我記的當時有位客商,以前在西北從軍,他的腿受過箭傷,形狀好像和這個很像。”
說着他靠近那塊骨頭,用手摸了摸上面的一處缺口。就在他的手摸到缺口的一瞬間,他猛地發出一聲慘叫,向後退了幾步,跌坐在地上。
他捂住心口,痛苦的呻吟着:“燒起來了,五髒六腑都燒起來了!”
錢善武撓了撓頭,顯然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麽。白逢春盯着賀铨的眼睛,發覺他的眼睛裏有火苗竄動,他的體內似乎燃起了一把火。
他的手伸向虛空,仿佛要抓住什麽東西,可伸了幾次都沒有夠到。然後他又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癢啊……”,用手拼命的抓着胸口,甚至抓出血來。又掙紮幾下,他終于不動了。
一切發生的太快,白逢春來不及救治,賀铨已經一命歸西。他的皮膚迅速的轉變成深黑色,有明顯的中毒的跡象。幾乎在他咽氣的一瞬間,一只綠色的小蟲慢慢從他嘴中爬了出來,白逢春眼疾手快,用紙包裹着手掌,将蟲子抓在手中。
他将蟲子放在陽光下看了看,蟲子的身體呈現透明的顏色,嘴裏來吐出幾根白絲。很快綠色小蟲就化成了一堆黑灰。
錢善武反應不及,一時愣在當地。但他很快明白過來,這賀铨是他請過來的,這麽不明不白的死在衙門裏,如何向世人交代?
一滴冷汗慢慢的從他的臉頰滑落,此刻他也已顧不得擦汗,幾步搶到賀铨身前,翻了翻眼皮,又摸了摸鼻息,确定他的确是死了。他放下賀铨,急忙奔至衙門前院,喊仵作和別的衙役來幫忙。
一名衙役突然從賀铨的懷中取出了一封書信,遞給錢善武。他看了看封面,上面寫着“錢捕頭親啓”幾個字。
錢善武皺了皺眉,不知道為何賀铨會留信給他。他拆開信封,讀了讀,眉頭舒展開來了,本想對白逢春說些什麽,可擡頭時才發現,白逢春不知何時已經走了。
他喃喃自語道:“這小白,怎麽走了也不說聲”,不過此時他也顧不上尋找白逢春,喚來一名手下,對他道:“去禀報上官,日前發現的十幾具屍骨一案,已經破了。兇手就是這個賀铨,他已經服毒自盡。将這封書信收好,上面有他的認罪自述。”
其他捕快聽過案子已破,都圍過來詢問,錢善武一一解釋。
原來賀铨的信中承認了全楚會館中失蹤的人,包括張金都是他所殺,目的是為了搶占那些人的財物。原本以為無人知曉,不料張金鬼魂居然顯靈為自己伸冤,錢善武又對自己步步緊逼,自知難以逃脫,這才服毒。
捕快們聽完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錢善武卻在低頭思索。他口述信件內容時有回想了一遍整件事情,如果賀铨是兇手,的确可以解釋很多事情,可也有些事情解釋不通。
一是全楚會館中鬧鬼的傳聞是怎麽回事?難道真的只是好事之人造謠?二是發現屍體的頭骨哪裏去了?賀铨信中完全沒有解釋。
錢善武躊躇不定,又想找白逢春商量。在這緊要關頭,他究竟去哪了呢?
趁着院子裏亂做一團,沒人留意自己的去向,白逢春悄悄出了衙門。他辨了辨方向,低頭向西疾行。
他已經知道誰才能弄清這一切。那只綠色的蟲子他之前見過,那日王之問帶着他拜訪霍英素,她為了向二人解釋蠱是什麽,曾經施法讓王之問吐出一只蠱蟲,與今天他所見的這只幾乎一模一樣。
賀铨絕不是死于中毒,而是中了蠱。而京城之中能使蠱術的,據白逢春所知,只有霍英素一人。他要去問問清楚。
可剛走出沒多遠,他就知道,已經不需要去尋霍英素了,因為她已經先找上了自己。
孔九站在街邊的屋檐下,面無表情。他慢吞吞的對白逢春說道:“巫女讓我告訴白先生,如果想知道一切的真相,只需跟着天上的東西走。”
他指了指天,白逢春擡頭看去,天上飄着一只紙鳶,是燕子的形狀,看着做的很是精致,惟妙惟肖。
那紙鳶與一般的紙鳶只有一點不同,就是沒有繩子牽着,不知依靠什麽指引方向,在天上忽高忽低的漂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