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一章
“我不需要外族幫忙,只要外族不插手,我會有辦法奪回一切。我的孩兒,會離開深海,會回到仙界故土。”伏憶道。
“我也希望龍族能被你掌控在手中,我也希望你和文俊能夠離開深海。”二夫人道。
伏憶心痛道:“娘,你怎麽還不清醒?還不死心?我也疼愛文俊,他是我的兒子,卓然絕對不會将他視作孫兒,他沒有未來的。娘,頌程也是你的孫兒啊!頌程尚有機會。”
二夫人沉思許久,問:“我能看看孩兒嗎?”
伏憶帶着母親來到屋內,金時坐在帳後,正在哄睡孩兒。
二夫人輕輕的靠近,小心的将帳子掀起。
金時急忙将孩兒抱緊,她的目光越過二夫人,看向伏憶,像是在質問,像是在責備。
伏憶忙上前,道:“母親想看看孩兒。”
金時自是不肯的,她怕在不知覺間,孩兒便莫名病了。
二夫人退後兩步,道:“我不碰他,我就在這裏,我只是想遠遠看一看……我的孫兒。”
伏憶溫柔的安慰着金時:“沒事的,相信我。”
金時仍舊有些不願,但她看着二夫人懇求的神情,實在有些不忍,便謹慎的松開懷抱,将睡熟中孩兒的小臉,露了出來。
二夫人常說,文俊幼時,長得與伏憶幼時極像。她曾錯過那時的伏憶,便分外疼愛文俊,像是想要,将曾經未付出給伏憶的愛,全部交托補償給文俊一般。只可惜,文俊并未像伏憶那般健康。
金時懷中的孩兒,眉眼并不像伏憶,也不是那麽像金時,今日方才發覺,這孩兒到底是二夫人的親孫兒,與二夫人長得更為相似。
二夫人問:“他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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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時答:“尚平安。”
許是想到了文俊,二夫人用帕子捂住嘴鼻,暗暗哭了起來。
金時又将孩兒抱緊,伏憶放下帳子,想帶母親離去。
二夫人透過朦胧的紗帳,看着金時懷抱孩兒的模糊身影,即便聽伏憶說起多次,但她仍問:“孫兒,叫什麽名字?”
金時答:“頌程。”
二夫人道:“好!”
誰也沒想到,這是二夫人與頌程的第一次相見,也是最後一次。
那天以後,文俊的病毫無征兆的加重了。
沫沫不知所措,她想不明白,明明在好轉的病情,為何會突然到達如此地步。
二夫人與沫沫日夜守着文俊,伏憶雖心憂,卻不敢離開金時和頌程半步。
金時問:“文俊為何會如此?”
伏憶搖頭。
金時問:“他們為何要如此?”
伏憶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不能走,我若此時離開,只怕頌程……”
金時問:“是誰?”
伏憶答:“或許是卓然,他想以此,讓我離開你的身邊,好做些什麽。亦或許是三夫人,她雖容得下我,卻實在容不下帶有卓然血脈的文俊。又或許……”
金時道:“或許是二夫人。這些年,文俊的痛苦,她看在眼裏。或許,她想帶走文俊,甚至帶走沫沫,以此與卓然劃清界限,讓三夫人繼續護你。”
伏憶沉默。
金時道:“亦或許是你,亦或許是我。似乎這龍宮內的每個人,都有傷害文俊的理由。下一個,會是頌程嗎?”
伏憶道:“不會。”
金時将懷中孩兒輕輕放下,道:“你去看看文俊吧!早些回來。”
伏憶尋過去時,正聽到沫沫的哭嚎聲,看到沫沫抱着孩兒,要往哪裏去,二夫人卻緊緊攔着。
見到伏憶前來,二夫人驚訝道:“你來做甚?快些回去。”
分神之間,沫沫抱着文俊沖了出去。
二夫人大喊:“沫沫,不要去,她不會幫你的。”
伏憶問:“她要去何處?”
二夫人道:“文俊即将斷氣,沫沫忽然想起,人魚一族有元神結珠之法,能救活将死之人。她要去尋人魚一族救文俊,尚不說,那法子能不能成,就說,人魚一族,怎會幫我們?”
伏憶急忙去追沫沫。
沫沫如瘋魔般,無人攔得住。
她抱着文俊,來到明可院前,雙膝跪地,連連叩頭,道:“郡主,是我對你不起,可孩兒是無辜的,求你救救他吧!救救我的俊兒。”
文俊一動不動的睡在沫沫懷裏,任由沫沫緊緊的抱着,任由沫沫額頭的血低落在他的衣裳之上,任由沫沫臉頰上的淚,灑在他的臉上。
沫沫止不住的哭着,道:“郡主,你不是喜歡伏憶嗎?我将伏憶給你,你幫我叫醒文俊好嗎?文俊……文俊是伏憶的孩兒啊!只要你願意救他,我願意去死。我願意立刻去死。”
伏憶趕來,他試圖将沫沫拉起,可沫沫力氣出奇的大,她非但沒有站起身,還一把将伏憶拉到身邊,說:“伏憶,你跪下,你幫我,幫我一起求求郡主,讓她救救文俊,文俊睡着了,只有她能叫醒文俊。”
伏憶跪到沫沫身旁,他心疼的抹去沫沫臉上的血和淚,而後,他輕輕撫上文俊的額頭,發覺文俊早已走了。
伏憶擁住沫沫和文俊,道:“沫沫,俊兒已經沒了,我們回去好嗎?”
沫沫猛然将伏憶推開,同時,多日照顧孩兒,又如此悲痛的她,一時支撐不住,抱着孩兒,半歪在地上,但她很快便強撐着重新跪起身,道:“你胡說什麽?定是你有了新的孩兒,便不在意文俊了。我的文俊還活着,他只是睡着了。”
伏憶站起身,大喊:“沫沫,你醒醒吧!文俊沒了!文俊死了!文俊解脫了!他再也不會醒過來了,誰也救不回了。”
沫沫道:“沒有!你胡說!你走!”
接着,沫沫繼續朝着院內哭喊:“郡主,我求求你,救救我的俊兒吧!”
就在伏憶準備前往院內,去詢問明可是否真有辦法時,明可從屋內走出。
明可遠遠望向伏憶,而後,目光落在懷抱文俊的沫沫身上。
沫沫猶如看到仙丹靈藥,抱着孩兒止不住的叩頭稱謝。
明可蹲下身來,看了看文俊,既而與沫沫平視,道:“我救不了他。”
沫沫道:“為什麽?我答應你,只要你幫我喚醒文俊,我願意去死,我願意将伏憶給你。”
明可扭頭看向伏憶。
沫沫道:“伏憶,快跪下,你快說,你願意。你快說,只要她肯救文俊,你便永遠跟她在一起。”
伏憶再次上前,試圖拉起沫沫,勸道:“她救不了文俊的,我與她也是不可能的。我們走吧!”
沫沫不肯起身,她憤怒的對伏憶說:“你不是很愛她嗎?你不是很想跟她相守嗎?為什麽不可能?你為什麽不願意?為了俊兒我什麽都願意,你為什麽不行?你是俊兒的父親啊!”
伏憶愣住,沫沫轉身繼續哀求明可,說:“救救俊兒好嗎?我知道,你恨我,可俊兒是無辜的,你看他才這麽小,他受了那麽多病痛的折磨,他總是那麽堅強,總會笑着叫我娘,我的俊兒,是天底下最好的。只要你救救他,你要我怎麽樣都行。只要你救救俊兒,我,還有伏憶,都聽你的,我們都聽你的。”
明可為此動容,但她沒有辦法,只能說:“對不起,我很想救他,便如你所說,他是伏憶的孩兒,我若能救他,絕不會保留,可我真的救不了他。”
沫沫拉住明可的衣擺,問:“能,你能。我聽聞,你們人魚一族,能以元神結淚珠,此法,能救文俊。你能不能用此法,救救文俊?”
明可道:“元神結淚珠之法,确實能喚醒他。可是,此法不易,大多數人魚,終其一生,只能使用一次。我曾用過一次,再無法用此術。”
沫沫道:“你用過?什麽時候?為什麽?你在騙我對不對?你就是不想幫我,不想救我的俊兒對不對?”
明可忙道:“不是的,我說的都是真的。”
沫沫道:“我不信!我不信!你沒有用過,你能救文俊的。”
伏憶再次來到沫沫身邊,他緊緊抱住沫沫,道:“是真的。沫沫,你不要再逼明可了。她曾以元神結珠,向族人自證,無婚嫁之心。而後,你打傷了她,她命懸一線之時,被自己所結的元神淚珠救了回來。此術法,好比以命換命,人魚一族,除了明可,不會有人願意用此法救文俊的。但,明可如今确實無能為力。”
沫沫呆愣住了,她的手,還緊緊抓着明可的衣擺。
伏憶試圖讓沫沫松手,但沫沫固執的搖頭,她再次詢問明可:“你真的,救不了文俊了?”
明可為眼前的母親感到可悲,忍不住表達歉意:“對不起。”
沫沫憤怒的将明可推倒在地,伏憶連忙上前去扶明可。
沫沫抱着孩兒起身,看着攙扶明可的伏憶,沫沫怒道:“我不信,定是你們這對奸夫□□,不願救我的孩兒。今日,我要讓你們給我的孩兒陪葬。”
沫沫以手結印,喚出術法,勢要将伏憶和明可打死。
伏憶立刻将明可推到身後,出手制止沫沫,好在沫沫懷抱孩兒,尚不能施出全力,且伏憶反應夠快,才沒被傷到。
伏憶抱住瘋癫的沫沫,讓明可快些離開。
見明可離去,沫沫更加氣憤。
伏憶搖晃着沫沫道:“一切皆是因果!若不是你當年将她打成重傷,那今日,她尚有元神結珠可用。”
沫沫霎時靜了下來,她抱着孩兒,将臉緊緊貼在文俊臉上,大哭道:“文俊,是娘害了你,是娘救不了你。”
伏憶試探着說:“沫沫,文俊累了,讓他睡吧!不要再吵他了。”
沫沫難得聽話的點了點頭。
伏憶又道:“你也累了,你将文俊給我,我來抱,行嗎?”
沫沫搖頭,她抱着孩兒,喃喃着:“我們回家,娘帶你回家。”
見沫沫肯往回返,伏憶松了口氣,還沒等他徹底放下心來,行至鯊魚出沒之地時,沫沫停了下來,一點點朝鯊魚群靠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