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伏憶深情的望着金時,道:“只要你願意,我都依你。”
金時的心有一瞬柔軟,險些再次掉進伏憶的陷阱。
金時避開伏憶的眼神,說:“收起你這幅虛僞的可憐模樣,真是叫人惡心。”
伏憶非但沒惱,還寬慰她:“你覺得惡心了?聽聞女子懷孕初期,都會覺得惡心,這是極正常的,過幾日就沒事了。”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金時道。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金時有孕的消息,還是傳到了沫沫耳中。
正如金時所料,伏憶有事外出之際,沫沫來了。
金時道:“你想讓我見的人,我見過了。”
“那你為何還在這裏?你為何不走?”沫沫問。
“我亦想走。可這深海之底,處處被海水環繞,沒有知情者指路,我如何走?”金時道。
“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我已經指給你了。”沫沫道。
金時仔細回憶那方小院,仍舊不解離去之路的方向:“在哪?”
沫沫道:“就在那院子裏!我雖不知具體在哪,但我能确定,那裏有一條路,一條隐秘的,通往海面的路。”
“可他們不肯放我走。”金時道。
“真是沒用的家夥。”沫沫變了臉色:“我若是你,要麽就離去,要麽就打死那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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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死她做甚?最該打死的人,不應該是伏憶麽?”金時感嘆。
沫沫道:“你住口!同你說上許多,真是浪費口舌。你同那賤人一樣。不!你連她都不如。”
沫沫将帶來的湯藥端到金時面前。
“若我當初離開了,你會放了我的孩兒麽?”金時問。
沫沫道:“他有文俊就夠了!我可以放過你,但我不能讓其他孩子,分走文俊的父親。”
“果然!就像他說的那樣,我就算離開這裏,也不會好過。”金時道。
沫沫将湯藥遞到金時嘴邊,道:“我聽聞,你們外族女子孕育孩兒,同我們龍族不同,我們的孩兒,長在蛋中,若你是龍族女子,便不用這般麻煩,搶了去,砸了他,一了百了。但聽聞,你們的孩兒,是長在腹中,雖麻煩一些,好在總是有辦法的。”
“沒了其他孩兒,文俊的病,便能好了麽?”金時說着接過那碗湯藥。
“文俊的事,無需你來操心。”沫沫不屑道。
在金時将湯藥送到嘴邊時,沫沫說:“這藥不苦!這藥不會傷害到你,他們說,不能讓外族的郡主,在龍族受傷。可你的孩子,不是外族的,你的孩子,是龍族的孩兒。”
金時将湯藥一飲而盡,而後,松手之間,碗掉在地上,發出響亮的聲音,碎片飛濺開來。
沫沫繞着金時走了一圈,她期待會發生些什麽,但金時一直那般平靜,她沒有哀嚎痛哭,也沒有憤怒悲憤,這讓沫沫心生奇怪。
在最後确認,金時确實咽下了那碗藥,而屋內亦沒有藏着孕育生命的龍蛋後,沫沫頗為同情的看了金時一眼,而後離去。
伏憶闖進來時,金時正在窗口,以法力灌溉一株幼苗。
伏憶瘋一般的撞開門,奔向金時身邊,摸摸金時的肚子,問:“孩子呢?孩子呢?我們的孩子呢?”
“他不在那裏。”金時道。
伏憶松開手,崩潰道:“我不該離開你半步。”
“你總要做些什麽啊!總是盯着我,還能辦成什麽事?”金時道。
察覺出金時的平靜,伏憶問:“往日你總那般不屑,如今到了這般地步,你想讓我辦些什麽?”
金時道:“送我們的孩兒安全離開深海。”
“孩兒?不是沒了嗎?”伏憶道。
金時目光看向那顆幼苗,它在小小的水壇裏,長着圓圓的葉子。
“我知道沫沫會來找我。我知道,他在我肚子裏,會有危險。你們或許有聽聞,外族女子,不以蛋孕育生命,會将孩兒養在腹中。但你們不知道,我們花族的孩兒,還可以如此。”金時輕輕碰了碰小水壇中的圓圓葉片,葉片輕輕晃動,似在做出回應。
伏憶感到不可思議,他小心的湊近過去,問:“這是我們的孩兒?”
“嗯。迫于無奈,只能如此。他喜光,喜暖,可我們在這深海之底,陰冷潮濕。又過早将他從腹中取出,需精心養護,才能成活。”金時道。
“我的孩兒,怎麽長這幅模樣?”伏憶道。
“再過數月,他會長大一些,會開出淡黃色的小花,待花謝結果日,便是孩兒誕生之時。”金時道。
“他如此模樣?他會像你,還是像我?”伏憶問。
金時道:“無論像你,還是像我,都是我們的孩子,這有什麽區別嗎?”
伏憶有些為難,道:“大有區別。将來,他是要成為龍族族主的,若他原身為水金英,你讓龍族各脈如何接受?”
金時道:“你當時選擇我時,便沒想過這些嗎?你應該知道,我們這些有原身的族脈,與原身有異者結為夫婦,大多難以孕育孩兒,若有幸得了孩兒,孩兒大多随母親,少數者随父,更有少數者,原身飄忽不定,為此喪了性命。”
“不行!他是我的孩兒,他的原身,必須是龍。”伏憶道。
“這種事情,強求不了的。”金時道。
“肯定有辦法。我們龍族的蛋,孵化時,需用法力灌溉,往往夫妻二人,何人付出的更多些,孩兒的原身,便會更像那人。我們這草苗,可需法力養護?”伏憶問。
“自然需要。”金時道。
伏憶聽聞,小心的将水壇捧起,說:“那我來。我們試一試,興許,這草苗開花結果,能誕下一只龍兒。”
金時糾正道:“他不是草苗,是水金英。”
伏憶道:“好!我們的水金英肯定能變成一只龍,像我一樣。”
金時伸手去撥弄幼苗的葉子,伏憶抱着水壇避開,道:“你不要動他,讓我來。”
悄悄然間,幼苗在伏憶和金時的呵護下,一天天長大,已開出淡黃色的傘狀花朵。
每當聽到伏憶和金時的聲音時,小花朵都會抖動着花瓣,像是期盼着結果化人的時刻。
終于,花謝那日,這株幼苗誕下一個嬰孩,一個原身與伏憶幾乎無異的嬰孩。
伏憶将孩子高高舉起,道:“我們的孩兒,叫什麽名字?”
金時道:“願他健康平安,願他光明豁達,願他前路順遂。”
“叫頌程如何?”伏憶道。
“好。”金時答。
頌程的誕生,掀起了暗藏許久的驚濤駭浪。
金時抱着孩兒,衣食坐卧,不敢讓他人經手,她小心謹慎的護着孩兒,生怕頌程變成下一個文俊。
說來也奇,在頌程出生後,文俊的病竟不再加重,沫沫無暇去管他人,只欣喜于,終于得了靈藥,想讓孩兒能夠更好一些,最好能夠徹底擺脫病痛。
這其中的彎彎繞人,金時無暇多想。
伏憶的母親聞訊而來。
二夫人心情複雜,她即怕頌程的出現,使卓然翻臉,不再護着伏憶,又擔憂伏憶有了其他孩兒,便與她更加生分。畢竟沫沫那般瘋癫任性,文俊又總是病病殃殃。
“這孩子是如何得來的?”二夫人問。
“母親,我早就該有這孩兒的,這些年,莫非是你縱容,沫沫也不會如此癫狂。”伏憶道。
“你不懂!若非是你舅舅,你我尚不能相認。那個三夫人,她雖表面對你好,可她到底不是你的親姨。你同她那些情分,早就耗盡了,若非她那弟弟不争氣,你我娘倆,只怕不能活到今日。”二夫人道。
“姨母如此,舅舅便不是如此嗎?”伏憶道。
二夫人道:“卓然到底是你的親舅舅,沫沫是他最喜歡的女兒,文俊是他的親外孫兒,他會護着咱們的。”
“他是如何護着的?母親,我問過你許多次,文俊的病如何來的,你當真不知道嗎?好!就當你真的不知道。那我問你,為何頌程一出世,文俊的病便大有好轉?”伏憶道。
“自是你舅舅為俊兒尋了上好的藥來。你這手臂,不也是你舅舅為你尋的嗎?”二夫人道。
伏憶道:“母親,你醒醒吧!若非姨母和舅舅之間相互牽制,若非族中各脈尚記得祖父與父親的恩情,這龍宮,早就沒有你我之地了。你明明心裏都明白的。母親,你不能再裝作不知道了!無論是姨母,還是舅舅,他們容我至今,是在尋一時機,興許,哪一天,父親病逝,到那時,便是我的忌日。至于文俊,從一開始,在他們眼裏,文俊便是死的,便是長不大的。”
“你胡說!文俊的病,已經在好轉了。”二夫人道。
伏憶道:“我有沒有胡說,母親心知肚明。不然多年前,母親為何讓我求娶沫沫?是因母親知道,舅舅最疼愛的孩兒,便是沫沫。母親在賭,賭舅舅會不會為了沫沫,饒過我們。可是母親,你可有想過,在舅舅眼裏心裏,他只在乎沫沫!就如你的心中只有我,你縱容沫沫殺害我那麽多妻兒時,你可有想過,沫沫殺死的是你的親孫兒?舅舅同你一樣,他只在乎沫沫,他不在乎文俊的生死,在他眼裏心裏,只要他還高高在上一日,他便可以護着他女兒一日。文俊的好轉,不過是障眼法罷了!不過是,卓然和三夫人争鬥中的一環罷了!”
二夫人有些恍惚,道:“你到底想如何?你既如此清楚,那你該知曉,文俊尚且如此,你舅舅和三夫人又怎會容下這個孩兒?他們花族金英一脈已經敗了,敗給了琨族,他們幫不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