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三夫人緊張的上前,問伏憶:“沒事的,不要急!你的手怎麽樣了?還痛嗎?”
見三夫人那麽緊張伏憶,金時心中有些糊塗,她想不通,既然三夫人和伏憶的母親,都那般在乎伏憶,龍族兩大勢力,為何還會分裂的那麽嚴重。
伏憶輕聲跟三夫人回着話,而後牽起金時離去。
伏憶道:“我便知道,你準備走。”
金時沉默。
伏憶又問:“怎麽?是沫沫同你說了什麽嗎?還是三夫人跟你說了什麽?”
金時道:“她很為你着想,費盡心思勸我留下。”
伏憶道:“你肯定很好奇吧!”
金時道:“不!我不好奇!我只想離開這裏。”
伏憶自說自話,講起了兒時之事:
“我出生就在深海之中,擡頭便是海水。
我的祖父,為了護佑仙界,率領整個龍族,與神界征戰。
即便仙王已不複存在,即便仙界他族或敗或降。
我們龍族沒有,我們苦苦支撐的,我們是仙界最善戰的族落,我們若敗了,若降了,那仙界便再無翻身可能。
是在當今天帝出生之即,神界以為我們敗了,他們率兵回朝,哪知,這不過是祖父的計謀,那場突擊,我們殺死了神界最得力的将軍,還有那位聰慧無比,為夫君出謀劃策的将軍夫人。我們知道,我們終究會敗,但敗與敗亦有不同。我們要讓對手永遠記得,與我們為敵,是一件恐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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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最後一場征戰,自那場征戰後,祖父便帶着龍族,藏匿到了凡間深海之內。
那時的龍族将士們,對我祖父,滿滿的衷心。
即便深海之內,擁擠貧瘠,各種不适應,大家仍舊相信,總有一天,祖父會帶領大家,殺出重圍,迎回仙王。讓仙界再與神界平起平坐,而非現下這般,受神界轄制。
可惜,天不遂人願,亦或許是我龍族殺伐太重,一場瘟疫降臨。
災難之下,總會暴露惡的一面,龍族陷入自相殘殺。
待瘟疫結束,龍族已傷亡大半。
祖父亦在那時去世。
好在,還有我的父親和母親。
族人們信賴他們,仙界各族亦與我父母有聯絡。
只是提起重振仙界一事,大家都說,莫再逞強,降了吧!
你說,我們能降嗎?”
金時道:“為何不能?天帝寬厚,仙界神界一視同仁。仙界各族盼你們歸,天帝亦說過,若龍族肯降,必不追責。”
伏憶道:“如今是這麽說的。”
金時問:“難道當初不是嗎?”
伏憶說:“你可知當今天後是誰?”
金時道:“傳聞,當今天後,是先天帝先天後的義女。”
伏憶道:“當今天後,便是那位将軍的獨女。”
金時想到天宮之內,天後望向伏憶的眼神,不免吸了一口涼氣,道:“那你為何還要前往天宮赴宴?為何還要在天宮之內,說出那樣的言論?你不想活了嗎?”
伏憶沒有回答,繼續講道:
“我的父親母親,極其恩愛。我的母親,她很溫柔。
母親總告訴我,有一天,我們會離開深海,回到我們真正的領土之上。
我問母親,那一天,是何時。
母親說,或許有一日,龍族的子民們,忘記了仇恨,神界的将士們,亦放下了仇恨。那時,我們便能回家了。”
說起母親時,伏憶的神情變得柔和,眼神裏閃爍着溫柔,連聲音都變輕了。
金時回憶着與伏憶母親為數不多的幾次相見,她雖見過伏憶母親哄孫兒文俊時的溫柔模樣,卻想象不出,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心想:或許在孩兒心中,會不自覺地為母親蒙上一層溫柔的紗。
伏憶繼續講述着:
“或許是在這深海之中憋久了,又或者,是因為我父親一日比一日病的厲害。
龍族的将士們變了,他們等不及了,他們等不及遙遙無期的再次強盛,也不願意試着忘記仇恨。
所以,他們在卓然将軍的帶領下,試圖逼我父親下令,與神界魚死網破。
我父母深知,若此刻與神界征戰,龍族定全族覆滅。”
伏憶停了下來。
金時問:“後來呢?我并未聽聞,龍族居深海後,又與神界對戰之事,所以,你父親想了什麽方法,才穩住了大家?”
伏憶道:“不是父親。”
金時見伏憶神情難過,問:“發生了什麽事?”
伏憶說:
“是母親。我的母親,她自缢了。”
金時驚訝道:“你的母親,不是沫沫的姑母嗎?不是好好活着的嗎?”
伏憶道:
“是!二夫人那是我的母親,是我的親生母親。”
金時道:“可是……你說……”
伏憶解釋說:
“我母親死後,父親的二夫人找到我。
她抱着我,哭了許久,讓我喚她一聲母親。
可是我的母親,明明被他們逼迫着,了斷了性命。
我怎能喚她母親呢?
她告訴我,她才是我的親生母親。
最初,我是不信的。
後來,我才知道。
我的母親,她在瘟疫之時,受了傷,她不會有孩子了。
父親太愛母親了,母親說,想要一個孩子。
父親便娶了,一直苦苦愛戀父親的二夫人。
當我誕生後,我便成了母親的孩子。
也是自我出生後,父親便一日比一日病重。
一直到,二夫人的哥哥卓然,握住了一些權利。
他們利用族人對神界仇恨,利用族人想要快些回家的心,以此威脅。
逼死了我的母親。
我本不願相信,也不願喚二夫人為母親。
直到我的姨母,她告訴我,若我想護住父親,若我想活下去,便得叫二夫人為母親,便得喚卓然為舅舅。
後來,父親的病越發嚴重,我又實在年幼,眼看,卓然一點點勢大,姨母為了我,便成為了我父親的三夫人。
她握住了從我父親手裏流失的權利,拼勁全力,終不至讓卓然獨大。
二夫人恨我的母親,恨我的姨母,她知道我同她的親近裏帶着別扭,但她是真心待我。
因而,她雖恨姨母,卻心內明白,有姨母與卓然相鬥,我便平安。
龍族雖亂,父親病重,不省人事。我雖并無實權。但龍族的将士們,并無反心。他們感念祖父,即便知道我和父親名存實亡,仍舊無人戳穿。
大家都在等,等有朝一日,權利再回到我的手裏。
可事情哪有那麽容易?”
金時安慰道:“竟是如此。我相信,會有那麽一天的。只要你不再那般荒唐,一定會有那麽一天。”
伏憶搖搖頭,說:“在龍族,我如何荒唐都沒關系,他們都認我為世子。唯有一事,不可提。那便是降。也因此,我應下天宮相邀,犯了大忌,只有在天宮內做出些什麽,公然叫嚣些什麽,才能穩住大家的心。卓然的人一直在盯着我,只要我有任何與神界交好之心,龍族便會展開一場大戰。一場為了對抗神界,先殺死求和者的征戰。一場無論誰輸誰贏,最終都會在新族主帶領下,回家的征戰。”
金時道:“或許,對于将士來說,熱血灑在戰場,要比茍活好。”
伏憶道:“若要戰,那不該同族相殘,但眼下龍族遠不是神界對手。征戰只會讓龍族陷入萬劫不複。已過去這麽久,神界已放下當年是非,幾次三番前來商議。我們本可以回家的。是卓然,利用大家的仇恨,讓龍族深陷深海。早在多年前,龍族內部便已争執不休,龍族內部的征戰遲早會爆發。當年,卓然試圖勾結外族,為達目的,攪動他族內鬥,花族便是那時亂的。原本,卓然幫你父親登上花族族主之位後,花族便會幫他,贏得龍族族主之位,只可惜,龍族與深海內的人魚一族起了小的征戰。
那些小的征戰,使龍族短暫的團結了起來,本欲與人魚一族生死一戰,将整個深海據為己有,可惜,鬼王來了,人魚一族有鬼界撐腰。如此,那場大戰,還沒有開始,便結束了。
龍族又回到了曾經的樣子。
卓然再往花族時,你的父親,已不願兌現當年承諾。他不願插手龍族是非,甚至不願再與龍族有任何幹系,他已轉投神界。”
金時道:“竟是這樣,我以為,卓然助我父親,是不願降,是為了對抗神界。沒想到,他是為了私欲。”
伏憶道:“幌子罷了!對抗神界是幌子!将女兒嫁給我是幌子!同我母親和姨母說,會在我有能力之時,将權利交回我手中,更是幌子!”
金時道:“那你為何不聯合三夫人,與卓然鬥一鬥?”
伏憶說:“看上去,姨母對我很好,對嗎?”
金時說:“難道不是嗎?”
伏憶道:“姨母,并不愛我的父親,她之所以願意嫁給我父親,是為了給我母親報仇。她待我好,全然因我的母親。我雖不是母親親生,卻被母親養育,我的神情舉動,帶着母親的影子。姨母成為三夫人後,父親的病情便有所穩定,卻也只是穩定,并無半分好轉。姨母還有一個弟弟,在她手握權力後,她很想讓她的弟弟,我曾經的舅舅,能夠接下。只可惜,小舅舅不堪大用。但即便如此,她待我,真心關心,她不會傷害我,但她也絕不願我手握權力。”
金時問:“那二夫人呢?她是你的親生母親,她既然知道,三夫人手握權力,能制衡卓然,那她會幫你吧!”
伏憶道:“二夫人,我的母親,她對我很好,但那又有什麽用呢?她什麽也沒有,她甚至不敢直面內心,這麽些年,她一直在自欺欺人,一直在告訴自己,哥哥不會害她的孩兒。她希望一直如此,她希望我兩手空空,希望姨母和卓然一直鬥下去。”
金時道:“那你可曾勸過她?”
伏憶笑道:“誰又能叫的醒裝睡的人?況且,在她心中,我和卓然,她到底會選誰?我不知道。”
金時似是回憶起什麽,小心的問:“文俊的病……?”
伏憶苦笑:“你想的沒錯,文俊的病,同我的父親一樣。”
金時驚訝道:“沫沫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