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寒夜
寒夜
冬至,許南清頭一次以葉行遠夫人的名義去京郊明遠寺上香、拜神、祈福。
以往冬至,許南清都是跟着母親去京城外的鴻香寺,而這一次她之所以選擇明遠寺,是因為葉行遠在這裏為他麾下每一個戰死沙場的将士都供奉了往生燈。
“小姐,明遠寺的廂房已經準備好了,今晚咱們就住在東苑廂房裏,聽說那裏離後山近,沒準咱們還能去看看梅花呢!”一路上,鴻雁興奮極了,一直叽叽喳喳說着自己的計劃。
許南清也好久沒有出京城了,心思也跟着雀躍起來。
只有素香皺着眉頭,一臉擔憂。
鴻雁見狀,有些不解地問:“素香姐姐,你怎麽一直皺着眉頭呀?”
素香勉強笑了一下,說:“今日這馬夫不是小姐以前常用的,我總覺得他賊眉鼠眼讓人心裏不安。”
鴻雁大大咧咧地說:“素香姐姐莫要多慮啦!先頭小姐在府裏整頓了好些人,這馬夫應當是新來的。”
素香點點頭,雖不再多言可心裏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叮囑自己需多多注意。
一行人接近午時到達明遠寺,剛下了馬車走上進寺的石階,迎面邊走來一個令許南清厭惡的身影。
那人似是在這等了很久,見到許南清眼睛一亮,立馬三步并作兩步走來,高聲道:“清兒妹妹,我在這裏等了你許久,你終于來了啊!”
許南清立刻警覺地往後退了兩步,鴻雁和素香也攔在她身前,如臨大敵。
“清兒妹妹,咱們又不是不認識,你何必對我如此防備呢?”那男子故作傷心地說着,臉上卻帶着令人惡心的笑容。
許南清冷聲道:“王公子,我同你并不相熟,還請你讓開。”
眼前的王公子姓王名澤,是京城裏出了名的纨绔,十五六歲就出入煙花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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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在某年的賞花宴上見了許南清一面,便自此念念不忘,在京城裏大放厥詞要在許南清及笄當日就要同她洞房花燭夜。
許家人聽聞此事自是生氣,許父親自到王家找王澤的父親讨要說法。
可誰承想,王澤挨了一頓打之後不僅沒有放棄這龌龊的心思,反而變本加厲的開始了對許南清的騷擾,直到許南清嫁人才消停些。
可為什麽今天會在這裏碰見他?許南清不知道原因,可心裏卻開始惴惴不安,有些後悔自己沒有多帶些家丁随行了。
許南清翻了個白眼,提起裙擺就準備繞過他往寺裏走,可這登徒子卻迎着許南清的腳步堵在她面前,寸步不讓。
王澤眯着眼上下打量這許南清,那視線停在她胸前許久,說道:“清兒妹妹,沒想到你嫁了人之後比從前更添幾分韻味,看得哥哥我呀都要醉了。”
說完還不自覺地舔了舔嘴角,好一副淫邪模樣,看得人一陣惡寒。
不僅如此,他還伸手要去抓許南清的手,被避開後将将只碰到衣袖。
王澤輕笑一聲,把碰到許南清衣袖的那只手放在鼻子下面,仔細嗅了嗅,一臉陶醉:“清兒妹妹身上好香啊,把我的魂兒都要勾走了!”
鴻雁氣的臉通紅,鼓起勇氣一把推開王澤,素香見狀趕忙拉着許南清往寺裏走去。
見王澤沒追上來,鴻雁朝着他的方向啐了一口,罵道:“呸!登徒子。”
王澤也不惱,看着許南清落荒而逃的背影眼裏滿是興奮。
前幾日玉家人來尋他說許南清今日要來這上香,他想也沒想就來了。
雖然不知道玉家人為什麽要他來毀了許南清,但他也無所謂,這京城第一美人,還是葉行遠的妻子,想想就令人興奮。
若是從前他還會忌憚些,可如今葉行遠早就不是什麽戰神大将軍了,一個京畿衛巡防營統領,他王家還不放在眼裏。
王澤低頭看了看袖中玉家人給的秘藥,這藥性他前日特地去煙花巷子試了,着實銷魂。
幻想着許南清嬌媚的模樣,他心裏更是發癢,擡腳快步往寺裏走去。
許南清完成一系列上香祭祀以及添香火錢的事情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回廂房的路上,天空突然飄起了雪花,到了晚上就變成了鵝毛大雪。
“這大雪下的,明兒回程可麻煩了呢!”素香看着天,擔憂地說。
許南清笑着安慰道:“麻煩我們就慢慢走,一天的時間總能回去的。”
鴻雁倒是一如既往沒心沒肺,嘟着嘴嘆道:“唉,本來還想去看看梅花呢,這麽大的雪,梅花也看不成了。”
素香搖搖頭,嗔道:“你呀,心裏還想着玩呢!趁着還沒到就寝時間,你再去找寺裏的師傅們要些炭火來,小姐身子還沒好利索,咱們得把這炭火燒的再旺些才好。”
鴻雁這才恍然大悟,尴尬地笑了笑,披上外袍拿着傘就出門去了。
可許南清和素香等啊等,等了好久鴻雁都沒有回來,二人心裏都有些擔憂,素香看了看許南清,說道:“小姐,我怕鴻雁這丫頭迷了路,天寒地凍的,我出去尋尋她,你自己在屋裏,若有什麽事就跑去那邊僧人住所求人幫忙,我很快就回來。”
許南清應下,目送素香出了門。
誰成想,素香剛走出東苑,便挨了一悶棍,當即昏倒在地,而同樣倒在一旁的,還有很早就出去的鴻雁。
東苑角落,王澤站在雪裏凍得瑟瑟發抖,老遠見到吓人跑來,忙問:“成了嗎?”
“成了成了,少爺,那兩個奴婢都被我打暈了。”
“好小子”王澤誇着,伸手把一包藥一股腦倒進自己嘴裏,接着說:“看好她們,小爺我今晚春宵一刻值千金,誰都別來打擾我。”
說完,扔給那下人幾兩賞銀,猴急着就往許南清所住的房間跑去。
許南清坐在屋裏,突地聽見敲門聲,以為是鴻雁和素香回來了,當即松了一口氣,起身就去開門。
可她剛把門打開一條縫,王澤便猛然把門推開撲了進來,一把香粉就撒在了自己臉上。
不設防的許南清被迫吸進去好幾口,那詭異的香味嗆得她咳嗽連連。
“清兒妹妹,這大冷天的一個人在屋裏多冷啊,哥哥怕你冷,特地來給你暖暖身子。”
王澤自己也吸入了不少秘藥,加上來之前又給自己吞了一大口雄風散,此刻整個身體都燃燒着一團火,繼續許南清這樣柔美的女子來滅火。
許南清見闖進來的是一臉淫相的王澤,當即吓得花容失色,一直往後退,邊退邊尖叫:“你走開!不要過來!我......我夫君是葉行遠,你豈敢動我!”
聽到葉行遠的名頭,王澤更興奮了:“一個小小的統領我還不放在眼裏,能嘗嘗曾經的戰神大将軍享用過的美味,我可是求之不得啊!”
說話間,他已然把許南清逼到了角落,滾燙的雙臂緊緊箍住女子纖細的腰肢。
“好香啊!”
王澤興奮地怪叫一聲,把頭埋進了許南清的脖頸處,手也熟練地開始撕扯她的衣服。
許南清用力掙紮,可她大病初愈,有怎敵得過一個成年男子呢?
不知道為什麽,她的身體也開始發熱,一陣空虛感襲來讓她雙腿一軟直接癱倒在王澤的懷裏。
見藥效起了,王澤更加肆無忌憚,速度之快已然把許南清的外袍扯下來扔在了地上。
許南清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疼痛伴随着血腥味襲來,讓大腦有了瞬間的清明。
她用盡渾身力氣,趁着王澤不備,狠狠地咬在了他的肩膀上,痛的王澤嗷嗷大叫,放開了她。
緊接着,許南清擡起膝蓋,狠狠地往王澤身下頂去,這一下可夠狠的,疼的王澤眼淚都下來了,倒在地上捂着身下打滾。
許南清見狀想逃,可門被王澤堵上,寸步難行,無奈之下她爬到桌上推開窗,咬咬牙跳下窗戶,往被大雪覆蓋的後山跑去。
王澤被這麽來一下子,心裏也湧上一股邪火,今天不把這小娘皮搞到跪地求饒他就不姓王!
他爬起來緩了緩神,推開門循着許南清的腳印便追去。
鵝毛一般的大雪密密麻麻地鋪在許南清的視線裏,把黢黑的夜空都變得模糊起來,她感覺自己的眼睛失去了辨別色彩的能力,目光所及之處除了黑白便再無他色。
天很冷,可許南清的身上卻異常燥熱,她踉跄着腳步漫無目的地往後山跑,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裏,但她不敢停下腳步。
“清兒妹妹,這麽大的雪你能去哪裏呢?快到好哥哥懷裏來暖和暖和身子吧!”
王澤的聲音突然在不遠處響起。
糟糕,他追來了!
許南清喘着粗氣,眼神也逐漸迷離,腦海中最後一根弦緊繃着,讓她不知從哪兒生出的勇氣,撸起袖子将自己的胳膊往旁邊尖銳的樹枝上紮去。
又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讓她清醒過來,她不顧滴在雪地裏殷紅的鮮血,拖着腳步繼續往前逃去。
地上的血跡很快就被新的雪花覆蓋,看不出一絲痕跡。
王澤沒料到許南清這麽能忍,不由得有些氣急敗壞。
他感覺自己已經到了極限,下身的腫脹和奔跑的疲憊讓他感覺整個人都快要燒起來了。
“許南清你個賤人!等老子逮着你,今兒我玩不死你我就不姓王!”
王澤的怒吼在身後響起,而許南清此刻已經走到了山崖邊。
怎麽辦?難道自己真的要跳下山崖死在這裏嗎?
她環顧四周,在不遠處看見一處結了薄冰的小水潭。
危急關頭,許南清飛快地做出了決定——她先走到山崖邊,胡亂踩了很多腳印,又把山崖邊上的積雪踢掉一些,随後沿着原先的腳印走到水潭邊,深吸一口氣,猛地跳進水潭,整個人沉到水中。
她剛沒入水中,王澤就追了過來,山崖邊淩亂的跡象讓他忽略了不遠處水潭的異常。
“他娘的居然尋死了!”王澤站在山崖邊,怒罵道。
這時,王澤的小厮帶着婢女也趕了過來,二人一路小跑,帶着厚厚的衣袍一直跟在王澤身後。
王澤此刻身體裏的藥性已經發揮到極致,他看見跟過來的婢女也顧不上許多,把人拽過來就開始行不軌之事。
小厮已經見怪不怪,他帶着女子來就是為了這事得,跟在王澤身邊這麽多年,還有什麽不懂呢?
女子的□□和男子詭異的叫聲并不大,但令人面紅耳赤的動靜在荒無人煙的夜晚卻格外明顯。
許南清躲在石頭後面悄悄換氣,那聲音不斷傳入她的耳朵,讓她渾身難受。
熱,是身體裏詭異的燥熱。
冷,是寒夜冰水浸透骨髓的冷。
她感覺到渾身每一寸肌膚都在燃燒,但每一塊骨頭都在發寒,疼痛難忍。
沒有人知道,明遠寺山林的雪夜裏春光正好。
也沒有人知道,許南清在寒潭裏躲了半個夜晚,等到她爬出水潭的時候已經沒有更多的力氣往回走,昏倒在了茫茫的大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