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回府
回府
鴻雁被許南清這一口血吓得魂飛魄散,剛要出門去找大夫,卻發現大夫面露喜色地站在自己身後。
“甚好甚好,小姐這一口烏血堵在心頭正是她日夜南安的緣由,如今這一口烏血排了出來,小姐是否有心胸舒暢呼吸快意的感覺?”
雖然悲痛,但許南清還是點點頭表示認同,随後大夫又幫她仔細把了把脈。
與此同時,許母也來到了房間,看見女兒醒來但憔悴的樣子,心疼的直抹眼淚。
“你看看你,非要嫁這個葉行遠,好端端的閨女被磋磨成這個樣子,讓當娘的怎麽能不心疼啊!”
許南清低頭,不敢看許母的眼睛:“讓母親費心了,是女兒的不對。”
大夫看了看許母欲言又止的樣子,當即明白她有些私密話要說,便借口下去煎藥離開了房間。
見人走遠了,許母這才轉過頭,把前些日子葉行遠來府中尋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清兒,你是怎麽想的?”許母問。
許南清扪心自問,她到都有多生葉行遠的氣呢?好像也不多,畢竟這些日子他是真的沒有回過府,可他放任阮檸的态度,卻也是一根刺紮在自己心裏。
拿又拿不起,放卻放不下,讓她感覺無比煎熬。
“母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這日子,你還想要過下去嗎?”許母直截了當地問。
“我不知道。”許南清心亂如麻,沒有一點主見。
許母嘆了一口氣,溫聲道:“如果你還想繼續做他的夫人,那麽這個面你們遲早是要見的,那個地方你遲早要回去,只是我希望你能明白,男人的真心是最不要緊的。如果你不想繼續過下去,那我們再想其他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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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辦法?”
“你昏迷的這幾日,京中出了大事,南邊戰事失利,聖上被氣得一病不起,太子監國,頭一遭就把三殿下關押,葉行遠如今被貶為京畿衛巡防營統領,不再是戰神大将軍了。”
“什麽?”許南清被這消息驚住了,猛烈咳嗽好幾聲才緩過勁來,抓着許母的手問:“将軍為東安立下赫赫戰功不說,如今南麓在我邊境接連進犯,太子殿下怎麽能如此糊塗不用将軍呢?不行,我要去求求殿下!”
許南清說着就掀起被子想下床,卻被許母一把按住:“你瘋了是嗎?你這副模樣要到哪裏去?”
随後又恨鐵不成鋼地嘆道:“我就知道你心裏還是放不下那個葉行遠,明明吃了這麽多苦,你怎麽就是不開竅呢?”
“母親,我雖然心裏有怨怼,可畢竟他......他這段日子不在府裏,或許有些事情,他是不知情的。而且他剛被貶了職我就要同他一刀兩斷,這讓別人怎麽說我們許家呀!”
許南清聲音小小的,但許母卻聽的一清二楚。
許母心裏心疼,卻也知道女兒是個認死理的,若她自己不死心,任誰也無法勸得動她。
許母牽起女兒的手,認真地說:“你的意思我已知曉,有些事必須你自己相同才成。我只同你說,你要牢牢記住你是正室夫人,該強硬起來就強硬起來,莫要顧忌不必要的情面讓下人越過你去,你可明白?”
“女兒明白。”
話說到這份上,許母也沒再說其他的,她怕說了難聽的話讓女兒傷神。
可她又确實擔心女兒會被葉府的那個外人欺負,思來想去,她決定把自己身邊最得力的婢女素香派到女兒身邊去。
“過幾日若葉行遠再來,我變讓他來見見你,等到你養好身子回去的時候,把素香帶到你身邊去。鴻雁終歸是不夠沉穩,我不放心你們兩個。”
“多謝母親。”許南清抱住許母,把頭靠在母親的肩膀上盡情地撒嬌。
許南清到底年輕,又過了十日身子果真好了不少,恰好葉行遠再次登門,得母親的令,許家兄弟不情不願地放他進去見人。
雖然多日未見,可這段時間葉行遠的日子也不好過,被貶官也就算了,偏得京畿衛都統是太子的人,對他多方刁難。
若非巡防營裏有不少人曾在南境服役,渎職的罪名怕是根本難以逃脫。
一邊內心焦灼南境戰事,一邊疲于應付京城局勢,平日裏根本分不出心神來整頓府裏的事。
可盡管如此,每當自己睡着後,許南清梨花帶雨的模樣總是出現在自己的夢裏,哭得他心裏一陣陣發痛。
現在,那個在夢裏讓他肝腸寸斷的人兒就在自己眼前,可自己的雙腳卻像灌了鉛一樣,怎麽也不敢邁步向她靠近。
許南清見葉行遠在門口踟蹰不前,還以為他仍對自己心存防備,不由得咬緊下唇,我見猶憐。
“将軍為何站在門口不進來,莫非是怕進了這個門我便會向太子殿下傳些什麽話?”
許南清的聲音很好聽,就算是說着譏諷的話,也讓人生不起氣來。
更何況,葉行遠本就心有愧疚,聽到選擇去這麽說,他連忙跨進屋內,解釋道:“我并無此意,只是......只是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面對你。而且......你莫要再叫我将軍了,我已經不再是将軍了。”
見他一臉焦急的模樣,許南清忽然一下就心軟了,她很明顯的能感覺到,葉行遠小心翼翼地想要讨好自己。
一種苦盡甘來的感覺湧上心頭,讓她在微小的同時,眼淚也止不住地流下來。
看見她哭,葉行遠心都要碎了,他趕忙走上前想要為她擦去眼淚,卻又在她面前停住,他害怕自己的動作粗魯,會讓眼前嬌花一般的人兒感到不适。
許南清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主動牽起葉行遠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輕聲道:“不管你是什麽官職,都是我的夫君,我等了你好久,你終于還是來了。”
葉行遠雖然沒有聽出她的弦外之音,但也不打緊,眼前人的溫柔足以讓他淪陷。
“我聽聞......你受了許多苦,是我不好,沒能同府中人說清楚緣由。那一日我在獵場聽到......聽到玉致朗提到讓你報效太子,我便慌了神,我......是我的錯。”
葉行遠看着許南清憔悴的面龐,說話間也不由哽咽起來。
許南清歪了歪腦袋,問:“你為何總是如此疑心于我?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葉行遠點點頭,把自己和阮峰的關系以及阮峰因愛上南麓國女探子洩露軍機導致他們大軍被圍困的事與她娓娓道來。
“阮峰問心有愧,他為了護我突圍死在了戰場上。回去後才得知,我們一向敬重和喜愛的阮峰夫人,居然是南麓國的探子,是導致這場悲劇的罪魁禍首。”
許南清接着問:“那這阮峰夫人如今在何處?”
“她死了。她回南麓刺殺她的主上不成,從高高的城牆上跳下去自殺了。”
聽到這樣的結局,許南清一時間有些難過,她不是為了探子的死而難過,她是為了兩顆不被祝福的真心而難過。
葉行遠見許南清久久沒有說話,以為她心裏在介意阮檸的事,便開口解釋道:“阮峰臨終前托付我照顧阮檸,那時候她還未及笄,是個小姑娘,唯一的兄長死了,我亦有責任,所以才把她接到府裏,好生優待。”
許南清搖搖頭,說:“你行仁義之事,我又怎會怪你。”
她的善解人意更讓葉行遠更覺得心疼,連忙說道:“如今她已到年歲,我自會為她相看人家把她嫁出去,我發誓,我對她絕無任何男女之情,若有任何欺騙,就讓我不得好......”
許南清連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嗔道:“莫要說這種話,你定會長命百歲的。”
葉行遠笑了,好看的眉眼綻放攝人心魄的光芒,照的許南清心裏暖暖的。
他握住許南清的手,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第二日葉行遠就來接許南清回去了,全家人除了許南清自己,全都眉目憂愁地強顏歡笑着。
而葉府那邊,在禁足中的阮檸聽到葉行遠親自接許南清回府氣的砸碎了三個花瓶,要不是秋水攔着,她能把整個屋子能砸的東西都砸了。
發洩完之後,阮檸才覺得後怕,有些慌張地問:“怎麽辦,秋水,怎麽辦?她回來肯定要找我們麻煩,萬一她非要把春杏找到,我們不就暴露了嗎?”
“姑娘莫慌,咱們可以去尋玉嫔娘娘幫忙想想辦法呀!”秋水安慰道。
阮檸眼前一亮,喃喃自語道:“玉姐姐?對,玉姐姐,要是她想要知道行遠哥哥什麽事,總歸都是無傷大雅的,到時候把這罪名往許南清身上推不就好了?對,找玉姐姐!”
随後她起身往書案處走去,飛快地寫了一封信遞給秋水,吩咐道:“把這封信通過往常的方式遞給玉姐姐,咱們要搶在許南清之前找到春杏,以絕後患!”
秋水接過信,很快就離開了紫竹軒。
阮檸坐在房間的昏暗處,眼神裏滿是憤怒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