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泥人
泥人
戲文落幕，蘇夕顏果然說話算話，豪氣地從錢袋中拿出幾張銀票，往掌櫃的手裏一塞。
掌櫃一數，立時大喜。
不僅支付了全場的消費，還額外多給了不少！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是人。
掌櫃親自送他們走了幾丈路，邊走邊笑容滿面地說着歡迎下次光臨，熱情洋溢的聲音引來路人頻頻回頭。
終于，熱情的掌櫃回去了；天琅君便拉着蘇夕顏的手到處閑逛，看什麽都覺得新奇。
一會兒想要街邊的糖畫，一會兒又對着首飾攤上的配飾感興趣；拿着發簪金镯就往蘇夕顏的身上比，邊比邊贊嘆貌若天仙。
蘇夕顏覺得實在丢不起這個臉，趕緊拉着人走了。
一炷香後，拿着糖畫的天琅君又相中了一個搖子，滿眼放光的拉着蘇夕顏走了過去。
小攤的前方有一對年輕男女，他們正目不轉睛地看着攤主手中的活計。
只見，攤主随意拿了兩團泥土，手指靈巧翻飛，塑捏成形，又拿起刻刀一陣雕刻，不過須臾，兩個小巧精致的泥娃娃便呈現在衆幾人眼前。
天琅君激動不已：
“蘇姑娘，你快看，好神奇啊！”
蘇夕顏看了一眼，冷淡道：
“捏泥人罷了，有什麽新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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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攤主可坐不住了。
他一邊為手中的泥娃娃上色，一邊開口道：
“這位姑娘，此言差矣。我捏泥人的手藝，可是全城最好的；和那些普通的泥人攤子可不一樣，不信你看看。”
說着，他将泥人倒轉，平攤在掌心，展現給衆人觀看。
那對年輕男女立即驚喜接過，開心道：
“好像啊，真好看！”
蘇夕顏也不由小小驚了一下。
那泥人果然塑的極好，不僅将眼前二人的衣飾面貌刻得栩栩如生，就連指甲、頭發這種極其微小之處，也都分明可清。
她都驚訝，天琅君就更不必說了。
他眼中泛出的光都能吞沒蘇夕顏了。
那對年輕男女捧着泥娃娃歡歡喜喜的走了，天琅君開口道：
“蘇姑娘，我們也捏一個吧！”
蘇夕顏一挑眉。
“捏什麽？”
“捏一個我，再捏一個你。好不好？”
“嗯，倒是有點意思，那好吧。”
見她同意，天琅君立即上前，對攤主道：
“老板，要兩個泥娃娃，按我們的樣子捏！”
“好嘞！”
老板答應一聲，翻出兩團泥土，仔細的看了他們一會兒，由衷贊美道：
“姑娘與公子當真絕配啊！我捏了這麽多年泥人，還從未遇到過如此神容姿色；很考驗我的手藝，看來這回，要非常仔細地雕刻了。”
天琅君聞言，得意地向蘇夕顏眨眨眼。
蘇夕顏看他一眼，眸中盡是無可奈何。
老板這次雕刻的時間顯然長了很多，每一刀都仔細認真，把自己最好的手藝全都拿了出來。
良久，他終于完工，放下上色的畫筆，松了口氣，将泥娃娃送至二人身前。
天琅君和蘇夕顏接過，滿意的點了點頭。
泥人塑造的十分精妙，仿佛是二人的縮小版。
白衣公子飄逸沐雪，黑衣女郎冷傲孤霜；一佩環、一負劍，神情也與二人別無二致，當真，是妙極、巧極。
更妙的是，二人将泥娃娃放在一起查看，竟發現‘天琅君’的右手，和‘蘇夕顏’的左手，竟然皆伸了出來，且一正一反。
将這兩只手相接，他們竟牢牢的貼合在了一起；看起來……竟像是在彼此交握！
這可真是有創意的想法，兩個小泥人手牽手躺在二人手心，看起來可愛中又透着幾分正經，讓人啼笑皆非。
天琅君看了好一會兒，突然，他竟然拿走了‘蘇夕顏’，把天琅君留了下來。
蘇夕顏見‘自己’被拿走了，轉頭看他。
“你做什麽？”
天琅君寶貝裏捧着手裏的泥娃娃，聞言，笑着開口道：
“我們留下彼此的泥像，這樣，即使不在一起，也可以用它來慰藉思念。”
邊說，他邊燦爛的笑了起來。
“蘇姑娘，你放心。我肯定會好好收藏‘你’的，你也要好好保護‘我’喲。”
蘇夕顏看了看手中的小泥人，笑着哼道：
“誰稀罕你的泥像。”
雖這麽說，但還是将娃娃小心地收了起來；從袖中翻出錢袋，付賬買單。
老板一見是她結賬，眼神頓時變得奇異起來。
他接過錢，看向一旁的天琅君。
“公子真是疼愛娘子啊，所有錢財都交付管理，實乃人間好郎君。”
蘇夕顏一愣。
不知為何，她莫名覺得這話有些問題。
張口正欲解釋，天琅君卻先他一步，搭上了老板的話茬：
“唉，沒辦法，掙錢養家，責任所當；而且，我還這樣愛我的娘子，自然就……”
他止住話頭，讓人遐想連篇。
老板同病相憐，道：
“說的沒錯啊，男人是真不容易，為了老婆孩子，多累都要幹呀；唉，說到這兒，你們家孩子多大了？”
天琅君：
“我們還沒有孩子呢。”
老板恍然大悟：
“還沒有孩子？那怪不得了！這麽年輕，估計是剛新婚不久吧！哎呦，其實晚點要孩子也挺好，好好享受享受二人世界；當初我和我娘子就是要的太早了，現在，忙的都沒時間去做別的……”
蘇夕顏：“……”
為什麽她不過是付個賬，這兩個人就開始談論起這麽奇怪的事情，最後竟然還提到了孩子？
這都是什麽邏輯？上一件事明顯和這些奇怪的東西毫無關聯好不好？究竟是怎麽聯系起來的？！
見天琅君不但不聽，反而還在繼續說這些奇怪的話，蘇夕顏滿臉黑線，拉着他趕緊走走走。
天琅君被她拽走了，老板見狀，立即高聲喊道：
“可要好好對待人家，娘子就是用來疼的！”
天琅君邊走，邊高聲回道：
“這是當然！”
蘇夕顏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半晌，她甩開天琅君的手，向前急走了幾步，只丢下一句：
“你想的倒美，回你的魔宮呆着去！”
天琅君在後面緊追不舍。
“蘇姑娘，蘇姑娘！”
……
幻花宮。
蘇夕顏坐于書案前，手中執筆，認真地謄抄着心法功籍。
案角的金絲香爐袅袅吐煙，悠悠在空中彙成一縷，飄散穿過漏床，靜谧安然。
突然，房門被人輕叩兩聲。
蘇夕顏眼不離書，開口道：
“進。”
門外立時躍進一個身影，歡歡喜喜的就嚷開了：
“大師姐！”
聽到這道聲音，蘇夕顏微微一笑。
她放下手中的湖筆，看向來人。
“不去練功清修，來我這裏做什麽？一點都不着急，你今年若是再過不了大考評級，我可不會再幫着求情了。”
此言一出，來人立即撲了過來。
拉住她的袖擺，一邊晃，一邊撒嬌道：
“大師姐～，我天資愚鈍，修習緩慢，你再給我一年時間，我一定能過大考的！大師姐最好了，是一定會幫我求情的，對不對……”
她拉着蘇夕顏，蘿莉的嬌弱體質在此刻展現的淋漓盡致，配上那雙微微含淚的眸子，好不凄慘；不是那日替蘇夕顏送衣服的小師妹，又是誰？
“行了，別裝了。我哪次沒有給你求情啊？不過你也确實要加緊了，大考很重要。”
蘇夕顏無奈開口。
“多謝大師姐，大師姐最好了！”
小師妹立即喜笑顏開，情緒轉化比翻書還快。
蘇夕顏戳戳她的小臉，道：
“你呀……說吧，來找我有什麽事？”
小師妹這才想起來此行是為了什麽，忙道：
“哦，也沒什麽。就是師尊讓我轉告師姐，黃昏時去大殿一趟。”
聞言，蘇夕顏的眸光有些暗了下來，原本的笑容也淡了不少。
她道：
“好，我知道了。”
小師妹覺察到她臉色變化，敏銳的發覺到大師姐不高興了。
她想轉移話題，四下掃視一圈，突然眼前一亮。
小師妹指向書卷左側立着的一個泥人小像，驚奇道:
“大師姐，這是泥人嗎？好漂亮啊！”
蘇夕顏見她提起這個，便伸手将泥人拿了起來，應了一聲。
“嗯，這的确是泥像。”
小師妹仍然很驚奇，她繼續問道:
“這個泥人好生俊俏，是刻的誰啊？”
蘇夕顏看着泥像，嘴角不知何時又勾了起來，聲音裏也帶上了點點笑意：
“你沒見過。這刻的，是一個笨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