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荔枝酒
荔枝酒
接近放假, 林留溪事情比較多,不是在上課就是在實習,回家也很晚了。
謝昭年剛接手家族産業, 有時候外出辦事人不在, 會就讓司機去接林留溪回家。一時間C大和醫院人人都好奇林留溪這個沒怎麽露過面的男朋友。
這天晚上回來。謝昭年難得在家。
林留溪換完拖鞋就随口問他,最近忙什麽。
謝昭年處理完大堆事, 還懶懶靠在沙發上給林留溪剝蝦。
他說:“忙着給溪溪一個未來。”
林留溪坐他旁邊,認真地告訴他:“那……我可不會陪你奮鬥。我有自己的事業。”
謝昭年将着剝好的蝦沾了料汁,塞林留溪口中:“知道了林大醫生。”
少年嗤笑道, “給你未來哪還要你陪着才能給?我又不是廢物。”
林留溪愣住。
謝昭年若有所思問:“有沒有很鹹?”
“還好。”
挺好吃的。
林留溪忍不住歪話題:“你怎麽還會做飯?”
畢竟謝昭年看上去就像那種從小養尊處優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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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昭年解釋道:“在國外吃不慣白人飯,太甜了, 要麽下館子要麽自己做, 畢竟阿姨也不是每天都在。”
他頓了頓,看着林留溪的臉道:“不過蔣依岳都沒吃過我做的東西。只給我家溪溪吃。”
林留溪抱手坐沙發上, 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她一笑臉頰就看起來很好捏。
謝昭年擡起手。
被林留溪無情打斷:“去洗手。”
真不知道這三年他在國外怎麽過的。
謝昭年笑着搖搖頭,起身。快到廚房。少年又側身來, 對林留溪說:“你生日那天不是有場《洛可可小姐》的話劇巡演。”
林留溪嗯了一聲。
謝昭年漫不經心道:“我拿到票了,生日那天我陪你去看。”
……
李博遠消停沒多會又找上林留溪。林留溪才下專業課就看見他堵在門口, 她視若無睹,打算繞着走。
李博遠突然對她喊:“林留溪,你可能都不了解你那個男朋友。”
林留溪看都不看他:“至少比你了解他。”
李博遠追道:“但是你不了解他家。”
見林留溪停下腳步, 李博遠繼續道:“他家祖上就是跨國企業,一直都是商業聯姻。你覺得他爸媽會同意嗎?”
“而且,以他的條件要什麽樣的女的沒有。新鮮勁過去了最後受到傷害的還是你。”
林留溪面無表情:“你這話說的好像和電視劇裏似的。但我喜歡的是謝昭年這個人,不是他家。現在是自由戀愛不是包辦婚姻謝謝, 上t次就跟你說了,以後別再來騷擾我了。我男朋友這個人脾氣不好。”
說完她就離開。
快到林留溪的生日, 謝昭年也還是很少回家,有時候淩晨林留溪聽見開門的聲音,揉了揉眼坐起身。
謝昭年脫下外套,眉骨上有一點淤青,坐在客廳裏喝水,喉結上下滾動。
還沒踏進卧室,林留溪就聞到了他身上的酒味。
林留溪不太喜歡爛醉人身上的酒味,最讨厭抽煙,所以謝昭年從不喝酒,也不抽煙。但是涉及商業又免不了酒局。
她明白這一切合理。但又害怕改變。
改變到最後謝昭年身上不會有她喜歡的那種洗衣粉被太陽暴曬的味道。
謝昭年察覺到卧室的動靜,起身,但在門口又停住腳步。
林留溪躺會去假裝翻了個身。
“溪溪,你睡了嗎?”
林留溪沒有回答。
莫名奇妙想起李博遠白天的那些話。
不能這麽想。
聽見少年遠去的腳步聲,林留溪才再度爬起來,通過門縫看見謝昭年站在陽臺上,從冰箱裏拿出一瓶汽水。
她下床穿拖鞋,走到少年身後:“沒睡。”
謝昭年手肘靠在欄杆上回頭,有些意外。
林留溪道:“你有段時間沒有抱着我睡覺了。”
謝昭年把汽水放在欄杆上,漫不經心:“在外面喝了點。怕我家溪溪嫌棄。”
林留溪擡着臉看他道:“我讨厭的是酒鬼,喝了點酒脾氣就開始暴躁拽天拽地。你又不是。”
謝昭年沉默了半晌:“以後不會了,我想辦法推掉。”
不需要為我做這麽多。林留溪欲言又止。
夜晚無風,天上的星星閃呀閃。林留溪走到冰箱門前,拿出買了很久的低度數荔枝酒。
少女穿着淡黃色睡裙,回到陽臺把窗簾後面的折疊桌椅拖出來。她拉開易拉罐的拉環,倒滿自己的杯子,對謝昭年輕松地笑:“沒事。我陪你小酌一杯。這下,我們就可以抱在一起了啦。”
謝昭年很少盯着她發愣。今晚是個例外。
他嗤笑:“現在還喝?明天不用上課了?”
林留溪提醒:“明天周六了。”
兩人皆有些無言。
“太忙了就沒看時間,不過你生日我還是記得的——”
少年頓了頓:“和我是同一天。”
他看不清林留溪的表情,猶豫道:“所以高二那年……”
林留溪接話:“你是唯一給我吃生日蛋糕的——”
她跟小聲了:“我那時候把它當成自己的吃了。”
謝昭年:“溪溪……”
林留溪故作輕松,坐在謝昭年對面灌了點荔枝酒:“你知道小時候,我過生日想吃生日蛋糕,我爸不準買,說蛋糕很多添加劑對身體不好。然後我就從沒吃過生日蛋糕。當然,朋友的還是吃過。我記得高一那年陳願過生日吧,買了很大一個蛋糕邀請了很多人,當然我也在。我才知道完整的一個生日蛋糕原來和切塊賣的小蛋糕味道是不一樣的。”
謝昭年手放她後腦勺,揉了揉:“別想了,溪溪生日那天我給你訂個特大的。既然他們不會疼我家溪溪,我來疼。”
林留溪道:“浪費。”
謝昭年:“那剩下的我來吃。”
“把你的生日蛋糕也當成自己的。”
林留溪突而抱緊他,湊近可以聽見少年有力的心跳。
衣服牽拉,她暴露在外的白皙的手肘被凍紅。
謝昭年握着,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
少女胳膊上随即出現幾條淡淡的紅痕。
謝昭年低笑着說:“我把和你的事情告訴了我家裏人。我爸媽不同意,要我去見那個什麽F企老總的女兒。說是對談合作有利。”
林留溪眯眼道:“所以你打算出賣色相?然後知會我一聲。”
她語氣何其危險。
“我拒絕了。”
謝昭年嗤笑,懶洋洋擺弄着林留溪劉海:“我爸媽之所以這麽看重是因為我們家和F企合作從老一輩就在談,一直沒成功,掌權人更疊到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松口的跡象,就讓我去試試。不過——”
他勾唇:“我是要以我自己的能力談下長期合作。”
然後向父母證明這一生只可能是她。
謝昭年說這話時意氣風發,林留溪靠在他懷裏,扣緊了他的手臂:“謝昭年,我也會變成一個很優秀的人。”
從泥沼中掙紮着發光。
熬過期末周,C大放假,林留溪沒有回B市的打算,一直和謝昭年同居。
生日那天。
她特意起的很早化妝,早七八點天氣晴朗,謝昭年臨時有事不能送她去劇院。讓她在劇院門口等,他忙完會來。
但是這次他好像忙了很久。一直沒來。
給他發短信也沒回。
林留溪乘的地鐵,穿着奶黃色的新裙子坐在劇場椅子上等他。
等了幾個小時。
上午場已經結束了。
出劇院的一家人有說有笑。
孩子笑着對媽媽說:“媽媽,那個演員姐姐好漂亮啊!”
孩子顯然沒看懂這個故事,只關注演員的臉去了。
林留溪目送他們遠去。
謝昭年還沒來。
她給謝昭年打電話,終于接通了。
他說在談事,F企的合作,老總突然就有了交涉的想法。
沒有提前通知,而是提出馬上交涉。
信號還不好,給她發消息都發不出去,全都是紅色感嘆號。
很抱歉。
林留溪一如既往地表示理解:“沒事,也不是一定要看。合作重要。”
但是挂斷電話,她又莫名失落。
好像許多年前也遇見過差不多的情況,她和陸輕悅約去看電影但是被陸輕悅放鴿子。滿心的歡喜落空,就開始習慣性對親密關系不抱有太大的期待。
因為世上絕大多數的失望都來源于期待。現實又并不會滿足所有的期待。
很小的時候林留溪喜歡在老年機上看小說。多金的總裁總會因為女主的一點小打小鬧推掉重要的會議,看起來羞恥又很颠,她卻愛看。
因為現實中不可能出現這種情節,但小說可以。
在小說中她可以幻想謝昭年想辦法推掉合作來找她,并且不用承擔任何無理取鬧的代價。
林留溪惡劣地想。
也知道自己這樣想很惡劣。
離場的人群稀稀拉拉。她手機快沒電了,不太敢玩。只能靠在椅子上,想謝昭年什麽時候會過來。
亦或是,今天不看了。
林留溪努力抑制住自己的負面情緒,起身準備打車回家。
突然手機振動。提示有陌生電話打電話給她。
不是外賣,也不是電詐,只是普普通通一個陌生號碼。
誰打來的?
林留溪正要接,就看到一個小姑娘氣喘籲籲跑過來,手機頁面是撥電話的,撥的號碼正是林留溪的。
蔣依岳。
林留溪很意外。
蔣依岳緩了緩神說:“林姐姐,是謝哥哥要我來陪你的。他要我馬上趕過來,一定不要讓你難過。萬一他來不了……”
蔣依岳欲言又止。
林留溪笑道:“我知道他有事不能來,沒關系的。”
蔣依岳搖搖頭,猶豫片刻說:“林姐姐,你真的別怪他。其實有些事我一直想告訴你,周斯澤告訴我了卻一直不讓我說,但是我想了想,還是一定要告訴你——”
“謝哥哥其實比你想象中的愛你。你真的可以相信他。”
林留溪一愣。
蔣依岳認真地望着她:“他在國外的那三年其實過得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