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km
143km
媽媽回了B市, 問林留溪什麽時候回來。
林留溪說想在A市多待一會。
媽媽說：“不急，反正這套房子那個叔叔也暫時不住。他說你想要就給你住。”
他們現在都在B市。林留溪嗯了一聲。
媽媽猶豫道：“小溪，你想要爸爸嗎？”
林留溪早就料到有這麽一天：“恭喜。”
媽媽在電t話那頭哭出了聲。林留溪聽見電話另一頭有個陌生的男人在安慰她, 默默挂斷了電話。
人的一生難免會遇見一些錯誤的人, 有的讓人火冒三丈，有的讓人渾身生滿凍瘡。但在及時止損之後, 邁出自己心裏的這一步，峰回路轉之際遇見第二春，一切都只是剛剛開始。
媽, 要是有婚禮的話，我就不參加了。
這句話她沒說出來。
A市的房子只有林留溪一個人住。
放暑假時間充足, 她跟馮樓雨擺攤賺了些錢就約着馮樓雨出去吃海底撈。
出來時天色晚了, 她兩看見一家新開的一家甜品店前擠滿了人。過去看看，原來是最近網上風很大的甜品連鎖品牌cotton cloud, 店裏有一款巴斯克蛋糕跟電影《洛可可小姐》聯名，買蛋糕送鑰匙扣。
《洛可可小姐》是林留溪大學時候看的電影, 講的是兩個互相喜歡卻又沒在一起的人。女主是葡萄園莊園主的女兒，男主是一個臨時工, 相見上千次，搭話不過一兩句，就在葡萄樹下相約私奔。
就在私奔前一天, 同樣喜歡女主的男主朋友把一切告訴了莊園主。莊園主很生氣，辭退男主，把女主送到很遙遠的地方讀書，和當地一個富翁的兒子結婚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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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留溪當時看得很入迷。
特別是女主臨終前呼喚男主的名字。電影裏有一段很經典的旁白：
——“這些年洛可可其實有很多個機會去尋找他。但是她沒有。洛可可一直沉迷于皮特爵士帶給她的名利場。
她臨終時想起年少時喜歡的一個臨時工, 只是因為在這之前她和皮特就牙刷該不該插進杯子裏的事大吵了一架。”
洛可可去世前一直攥在手心裏的國際象棋就是男主送她的定情信物。cotton cloud聯名的鑰匙扣就是這個特殊的國際象棋。
林留溪想要那個鑰匙扣，讓馮樓雨先回家, 自己慢慢排。
謝昭年給她發消息問她回家沒。
林留溪說她在cotton cloud排隊。
X：《洛可可小姐》？
林留溪：你也看過？
X：嗯。
林留溪：我覺得這電影最悲的地方不是在于男女主沒在一起。而是在洛可可的自白中，她對自己這個門當戶對的丈夫其實是動過心的。但愛情到最後還是敗給生活中的柴米油鹽，不是因對方打呼嚕而吵架，就是嫌棄他不刮胡子。
X：那你以後也會這麽嫌棄你男朋友嗎？
林留溪：我沒男朋友。
X：我說假如。
林留溪：會。因為我不長胡子。
X：……
過了一會，他又給她發信息。
X：其實我沒感覺到皮特有多麽喜歡洛可可。
X：要是我的話，在我女朋友嫌棄我之前就會改
X：但很可惜，我這人沒什麽不良癖好。
倒是很會自誇。
林留溪不自覺上揚唇角。
排隊很快到她了，但可惜的是店員小姐姐說鑰匙扣沒了。不僅是這家店，整個A市所有分店的鑰匙扣也都發完了，而且還不會補貨。
這款聯名的巴斯克蛋糕也下架了。
林留溪遺憾地給謝昭年發：賣完了，白跑。
X：你就這麽想要？
林留溪：對呀，我去閑魚收算了。
但她只是随口說說。
這天，林留溪回到家已經很晚了，門口照舊擺着幾瓶牛奶和一束花。她從冰箱裏把昨天的牛奶拿出來喝，又将今年的塞進去。
吃完晚飯後，窗外又開始下雨，她拉開窗簾看雨還下得挺大。
還好及時回家了。
南方夏天就是這樣，潮熱而悶，她打開空調淨化空氣，躺在床上看電視劇。
更晚的時候，有人敲她家的門。
咚咚咚——
林留溪頓時機警，這麽晚上門，肯定不會是認識的。
她手機沒收到他們的短信，更沒有點外賣。
于是林留溪靠在門邊，不知道為什麽給謝昭年發送一條短信：有人在敲我家房門。
外面傳來手機消息震動的聲音。
隔着門板，她忽而聽見一聲嗤笑。
少年嗓音像是被雨淋一樣好聽：“是我。”
林留溪打開房門。
謝昭年站在門外，張揚而又肆意地盯着她，衣服頭發上都是水，像是被人從水裏打撈出來一樣。
他怎麽把自己弄成這樣？
林留溪是一臉疑惑。
直到她看見了謝昭年手中的保溫袋，裏三層外三層，就算他手背骨都是雨滴，謝昭年将保溫帶打開，裏面絲毫沒有損壞。
一點都沒有。
她認出這是cotton clou的袋子，只有洛可可聯名款才會有的、獨一無二的袋子。
謝昭年拍拍頭發上的水，閑散地倚在她門邊，絲毫不在意此刻多狼狽。
少年随意道：“你說你想要，我就給你買來了。A市沒有，我就跑了一趟B市、C市、D市。那邊那家cotton cloud快打烊了。”
林留溪愣住了。謝昭年看向她呆愣的神情，笑得很不在意：“但我為你買到了。”
四所城市，橫跨143km，用時六小時。
他從高速上下來，天空下雨了。
少年脫下外套小心翼翼包住保溫袋，直奔她家。
夕陽降落。
林留溪從未想過自己随口說的一句話會成真。她瞬時腦中一片空白，抱住他。
謝昭年手指揉進她頭發，懶懶道：“你再哭天上的雨就停不下來了。”
林留溪手一僵：“你少發點誓就不會下雨。”
謝昭年覺得好笑：“還覺得我渣？”
林留溪道：“嗯。”
他身上衣服是濕的。
林留溪松手，回頭給他丢了雙一次性拖鞋，輕聲道：“去洗個澡吧。”
她內心反複告誡自己，還沒答應跟他在一起呢。
謝昭年：“對了。”
林留溪回頭，手正在熱牛奶。
謝昭年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拿出一束花，藍白相間，像是午夜的幽靈。
少年漫不經心道：“我在路上看見了一簇野花，感覺很好看，就摘下來送你了。”
花瓣上還彌留着水珠。
林留溪問他：“你為什麽總是送我花？”
謝昭年：“你知道答案。”
林留溪牛奶熱過頭了，玻璃杯燙手。她愣了一會：“我要考慮一下。”
外面的雨沒有要停的趨勢。謝昭年還在浴室裏洗澡。
林留溪加了那個叔叔的微信好友，把情況大概說了一下，對方說他放在衣櫃底下還有件新衣服。林留溪拿出來給謝昭年穿。
咔嚓。浴室的門把手轉動。
謝昭年在浴室裏待了很久才出來，浴巾系在腰上。霧氣從浴室中彌漫開來。林留溪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劇，忍不住好奇多看了兩眼。
謝昭年不僅人高，身材也很好，腹肌突起，線條硬朗而又銳利，肌肉與肌肉間還有大理石雕塑一樣的陰影，看起來很立體。
林留溪喉嚨動了動，繼續低頭裝作在看電視劇。
謝昭年拿挂在肩上的小毛巾擦了擦頭發，斜眼瞥見沙發上的林留溪啧了一聲。
他狀若不經意間問：“看什麽劇，這麽好看？”
林留溪還是沒擡頭：“只是随便看看。”
他進卧室換衣服，出來時林留溪才擡頭看了他一眼。
少年套了件花襯衫，扣子只扣了三顆，不搭調的衣服配上這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來的街溜子。
林留溪忍不住：“你……不如還是穿我的裙子吧。”
謝昭年沉默了：“然後被當成變态？”
林留溪難得被噎住。
夏雨越下越大，雷聲轟鳴，窗戶都被震的嗡嗡的，像是有兩塊地殼在天上碰撞。
這麽大的雨，估計明天市裏又要內澇。
林留溪放下手中的牛奶準備去陽臺把盆栽般進室內。
就在這時，一道閃電撕破天幕。
随之而來的巨響驚得她杯子沒拿穩。林留溪去抓，身體失重向前倒。
她以為自己要摔了，但是沒有。
謝昭年拽住她胳膊，林留溪在慣性作用下撞上他胸膛。少年身上全是她沐浴露的番石榴味。
頭頂燈光突然熄滅。剎那間，停電了。
一時整棟樓都被黑暗所籠罩，無比寂靜。
林留溪擡頭看着少年的眼睛，雷聲在耳畔轟響，要是此刻心跳聲能溢出胸腔，估計也是這麽盛大。
“好像……停電了。”
她慌亂道。
“嗯。”
謝昭年身形僵硬。
他抱着林留溪并不是沒有感覺，手輕輕扣在少女胳膊上，很想惡劣地往下陷一點看看她皮膚究竟多柔軟。
但最終t克制住了。
窗外暴雨未歇，在兩人沉默中插入一個突兀的雷聲。
謝昭年感覺到林留溪下意識一縮。
現在她徹底在他懷裏了。
他另一只垂下來的手無處安放。
謝昭年若有所思：“你怕雷聲？”
林留溪：“不怕。”
謝昭年習慣将她話反着聽，随口道：“那我今晚不走了，睡沙發。”
林留溪強調：“我不怕。”
謝昭年：“我明白。”
林留溪思考了片刻：“所以你一開始就打算賴在我家？”
謝昭年一本正經：“猜對了。”
林留溪：“……”
多大了人了，還這麽會耍賴。林留溪很無奈。
不過，有他在的夜晚還挺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