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自從結識雲杳杳後,季烨幾乎每天都有新的體驗。
比如當衆圍觀行賄受賄;
比如圍觀越級重傷凝真境弟子;
再比如給母狼接生。
只有他想不到,沒有她做不到。
就好比現在,他看着雲杳杳娴熟的将小還丹喂進母狼嘴裏,又熟練的将手伸進母狼肚子裏掏出一只只滑不溜秋的狼崽子,最終将那句"你別逞能"咽進肚子裏。
一共六只幼狼,前面五只都很健康,唯有最後接生出的這只幼狼氣息微弱,頭骨處有很明顯的凹陷,應當是先前那群人重傷所致。
季烨将狼崽遞到母狼旁邊,雖然痛苦,但它溫柔的舔舐着幼狼身上的胎衣。
雲杳杳看着鮮活的小生命,內心無比沉重:“它的頭骨有處凹陷,應是先前打鬥撞擊所致,再加上在母狼肚子裏憋得太久已經出現紫绀現象,恐怕活不了太久。”
她從乾坤袋裏拿出一小瓶菩提玉露遞給頭狼:“希望這個能幫到它。”
竟然是能起死回生,消除業障的菩提露,此物之珍貴哪怕比之足以引發四界動蕩的蛇鱗果也不遑多讓。
饒是見慣了她出手闊綽,也忍不住咂舌。
哪怕她真的救活了母狼和幼崽,也沒有打消頭狼心中的戒備。
它對雲杳杳手中的菩提露視若無睹,反而低下高貴的頭顱湊近雲杳杳,只要它想随時就能一口咬斷她的脖子:“你們倆究竟有什麽目的?”
季烨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跨步上前将擋在身後,拍着胸脯道:“您放心,我們對您夫人真無半點惡意,我們來着單純就是為了忘水潭裏的忘憂花,不信你看。”
他将手中捏着的牛皮紙遞給它看,上面清楚寫着:百川崖以西五十八裏有座忘水潭,潭底長有一株兩百年之久的忘憂花,價值二十萬積分。
頭狼半信半疑,邁步靠近忘水潭邊,潭水平靜無波,是一眼望不見底的幽深。
“潭底确實有朵忘憂花,不過就憑你們兩個根本不可能拿到,若不想平白送死,還是乖乖的回家去吧。”
雲杳杳問:“難道這水底下有很厲害的妖獸?”
頭狼深深看她一眼:“那是比妖獸還要可怕的東西。”
“阿尾,讓他們見識一下。”
阿尾狼嚎領命,嗖的一聲竄往樹林,又如風一般抓了一窩野兔回來,将野兔紛紛往忘水潭上空抛灑。
說時遲,那時快,水裏突然竄出無數根巨型藤蔓,瞬間将野兔吞噬後遁回水中。
前後時間不超過三秒。
雲杳杳後背驚出一身冷汗,若他們沒有救下母狼得到頭狼的提醒,那他們就是剛剛那群被吞噬的野兔,有去無回。
季烨吓得都結巴了:“雲杳杳...咱們要不...不...還是算...算了吧!”
她也不想送死,可是錯過了忘憂花,也沒有別的時間再去尋找能價值與之相當的東西。
無論如何,都不能輸。
她捏緊拳頭:“來都來了,不如讓我試一下。”
“怎麽試?”季烨哀嚎:“這藤蔓那麽可怕,別說進入水底,連水面都不安全。”
“母狼臨盆在即,而您卻敢将它獨自留在洞穴中。”
雲杳杳看向頭狼求證:“那說明這藤蔓的攻擊範圍有限,是與不是?”
頭狼血瞳露出一絲欣賞:“你很聰明。”
“剛将這劃為領地的時候,我曾試探過幾回,這忘水妖藤藤蔓無法到達岸上,就像離不開水的魚,只要離開水面太久就會萎縮幹枯。”
忘水妖藤離水則死,只要她在進入水面之前将忘水妖藤藤蔓控制住,危險自然解除。
且忘水潭四面環山,她可以以身為引,借用山體的力量牽制住忘水妖藤。
“我想到辦法了。”雲杳杳掏出一堆帶有鋒利鐵爪的繩索,鐵爪上長滿了倒刺,這是雲家專門打造給雲家軍偷襲逃生的法器。
繩索比萬年玄鐵還要堅硬,且爪頭帶有自動追蹤裝置。
如果鐵爪直接勾進山體裏,則會深深紮緊山體深處,除非法力解除,否則再大的力氣也無法拔出。
她将鐵爪針對性的分散勾進山體,而後拿出應白離開前留給他們的飛行符貼在足底騰空而起。
叮囑季烨:“你留在岸邊見機行事。”
說完,朝潭水中央直掠而去。
一時間,數道粗壯的藤蔓穿過水面向她攻來,一躍足有幾尺之高,速度快到只剩模糊的殘影。
随着那些藤蔓瘋狂追逐,雲杳杳只能在空中倉皇躲避,待到一定高度時随手扔出一根鐵爪。那鐵爪就好像自帶眼睛,狠狠紮到藤蔓深處驟然收縮。
被抓住的那跟藤蔓瘋狂舞動,然而越掙紮鐵爪勾得越深,僅半息的功夫藤蔓逐漸幹癟不再動彈。
雲杳杳見這招有用,忙将身上所有的鐵爪悉數扔出,藤蔓被勾得橫七豎八,沒了反抗之力。
她輕飄飄踩在藤蔓上,朝岸邊的季烨得意道:“有我在,就沒有我不行的事。”
誰知季烨瞳孔驟然放大,焦急揮手大吼道:“快躲,快躲開!!!”
她回頭,只見本已枯萎的藤蔓竟然從水面連接處斷掉,比她大腿還要粗的忘水藤妖沖向空中,将她捆成一團肉粽快速拖入水中。
水裏沒有一絲光亮,雲杳杳猝不及防被拖入水中,嗆得幾乎睜不開眼。
藤蔓還在不停的往水底收縮,水壓,缺氧,幾乎讓她游走在窒息的邊緣。
她拼命掙紮,藤蔓卻越縮越緊,只能任由藤蔓束縛往深不見底的潭淵墜去,逐漸失去意識。
“瞧瞧你,都在家裏窩了多少天了還不出去接戲,窗簾也不拉來,整個房間死氣沉沉。”
刺眼的光芒将眼前照亮,臃腫蒼老的中年婦女一把掀開她身上的被子,嘴裏罵罵咧咧:“當初千說萬說不要你去當勞什子演員,你不聽,現在倒好,高不成低不就。”
“你瞧瞧人家蒼藍,跟你同年出道,如今每部都是主角。”
“再看看你,轉年就三十了,連一個正經角色都沒演過,天天低頭哈腰還只能演個花瓶。”
每每聽到這種話,雲杳杳心裏都憋着一股氣:“花瓶又怎麽了,演花瓶也得有演花瓶的本錢。”
“那是因為你沒有這個本事,也沒有能力當上女主角,那些網友說得對,演技不行咱就不吃演員這碗飯,早點找個好男人嫁了不行嗎?”
畫面一轉,雲杳杳重新回到順德廣場的看臺上,她曾說過的話在她耳邊回響。
“師尊,你想去蛇鱗秘境看看嗎?”
謝玄歸站在陽光下,依舊冷着那張臉:“不想,你亦不想。”
“你想要的只是證明你不必任何人差而已。”
系統:“警報,警報,檢測到宿主有窒息危險,已開啓緊急防禦模式。”
腦海裏響起系統警報聲,緊接着整個身體一輕。
她茫然睜開眼,我......竟然能呼吸了?
藤蔓依舊在不斷拽着她往下降,好像要将她拖入某個會吃人的地方。
越往下,潭底空間越狹小,甚至能看見潭壁布滿厚厚的青苔,以及無數妖獸的完整白骨。
雲杳杳遠遠瞧見,一株泛着柔和白光的花矗立在潭底随着水流輕柔搖曳,與周圍破敗的場景不同。
它聖潔如新,像是深藍夜空中的繁星點綴,細白的花蕊被花瓣包裹,雅淡動人。
那就是忘憂花?
不能再往下降了。
她目光微沉,一把匕首憑空出現在掌心,毫不猶豫擡起匕首狠狠往藤蔓上紮。
藤蔓有所察覺瘋狂扭動收縮,卷起陣陣波瀾,雲杳杳始終抱緊藤蔓,将身體兩側傳來的擠壓劇痛化為動力,将匕首深深推入藤蔓。
粗壯的藤蔓竟然被從中切斷。
她得以逃脫,趁着這個功夫将法力全部彙集于足底,火速向忘憂花游去。
經此一鬧,藤蔓徹底瘋狂,仿若流星化雨紛紛朝她攻來。
雲杳杳将躲避速度提升到極致,繞着周邊石柱跟它兜圈子,藤蔓見抓不到她,頂端居然開始變幻成尖刺形狀逼近她的頭部。
她迅速擡起匕首格擋,只聽沉悶的一聲,将藤蔓尖端削成兩段。
忘水妖藤速度快,能無限再生,但通體柔軟且攻擊力不強。
她偏頭躲過又一擊,熟悉的鐵爪重新出現在她手中,試圖故技重施将藤蔓釘死在石壁上。
然而妖藤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快速縮短避開她這一擊後,揮舞着另一根妖藤朝她攻來。
雲杳杳當機立斷朝左側甩出鐵爪,然而鐵爪勾出妖藤的同時,另一側藤蔓頂端的尖刺從背後亦狠狠刺進了她的肩膀。
她忍疼側身,将手中的鐵爪勾住身後的藤蔓,繩索驟然撐緊,将尖刺忽然帶離她的肩膀。
鮮血在水中迅速洇開,随着蕩漾的波痕消失不見。
其他妖藤不甘示弱,直撲她而來。
雲杳杳冷漠勾唇,肩上的疼痛只讓她覺得無比清醒和暢快,竟不躲也不避,踩在石壁上借力往妖藤沖去。
她一手握着匕首,另一只手抓着鐵爪,匕首狠狠插進藤蔓法力瘋湧,竟然硬生生将一根妖藤釘死在石壁之上。
哪怕另一根妖藤尖刺刺入自己體內也不罷休,她好像感受不到疼痛,面無表情轉身将鐵爪勾住身後的妖藤。
一根,又一根。
直到周圍的潭水被她染成鮮紅色,直到身上被紮了一個又一個的血窟簍,拼盡渾身最後一口氣。
終于,伸出滿是傷痕的血手,握住忘憂花的根莖,輕輕一折。
忘憂花,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