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已經先行離開的穆青山他們正坐在視野開闊的溪邊休整,他們似乎剛經歷一場勝戰,收獲頗豐,一張張疲憊的臉上全是喜氣。
杜書豪手捧着戰利品喜上眉梢:“果然沒了雲杳杳那個煞星在,咱們做什麽事都順暢不少,就連望月紫雷鹿這等稀罕妖獸都能收入囊中。”
蘇嘉嫣正在溪邊汲水,見穆青山神色暗淡忍不住埋怨道:“穆師兄好不容易開心起來,你提她作甚。”說完,十分體貼的将吸了水的手帕遞給穆青山擦拭傷口。
穆青山落寞的孤坐在樹旁,只要靜下來滿腦子都是雲杳杳墜下深淵的身影,揮之不去。
杜書豪自知說錯了話,半是打趣的扯開話題:“我瞧咱們蘇師妹溫柔賢淑,與穆師兄郎才女貌甚是般配,不若你們湊合在一起得了。”
“杜師兄你胡說些什麽呢?”蘇嘉嫣臉騰地通紅,眼含秋波的看了眼穆青山,支支吾吾的愣是沒說出拒絕的話。
杜書豪早就知道她愛慕穆青山,對此樂見其成:“男未婚女未嫁有何不可,再說蘇掌門不知道多喜歡你們倆,屆時還可以請辭塵師尊和蘇掌門做冰人,多風光。”
蘇嘉嫣偷偷窺了一眼悶不做聲的穆青山,眼含秋波,從儲物袋裏拿出一顆大黃丹遞給他:“你傷得太重,還是用些藥吧。”
不知為何,落在穆青山眼裏,送藥的姿态,表情,眼神都與他以往厭惡的雲杳杳重疊。
突然想起每每傷後,只要他稍稍受傷有一丁點難受的樣子,雲杳杳就會從儲物戒中掏出大大小小的藥瓶,不管用得着還是用不着都一股腦塞給他。
她不通藥理,只會把她認為最好的東西通通塞給他,以至于他的儲物戒裏都是些用不上的東西,現在倒是派上了用場。
他從戒中拿出一瓶上好的回春丹:“這些你們拿去用吧。”
黑暗中,季烨點燃照明石攙扶着雲杳杳摸索前行。
兩人不知往前走了多久,前方依舊暗無天日望不到盡頭。
季烨忍不住洩氣:“這百川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大,咱們不會是走錯了吧?”
這百川崖她也是第一次來,而這百川崖底壓根就沒有弟子進來過,雲杳杳心裏也沒底,只能安撫道:“再走走,說不定前面就是出口。”
“咱們在這走的功夫都夠繞宗門兩圈了,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季烨皺着眉頭:“你現在受了重傷,若再遇見厲害的妖獸咱們跑都來不及,左右人面佛花已經到手,不行咱們就撤吧?”
四周安靜得可怕,除了二人低沉的說話聲和腳步聲,再無別的聲響。
雲杳杳心裏隐隐有種不祥的預感,背上愈發疼痛的傷口也在提醒她快要堅持不住。
她吞了一把止疼丹藥,咬牙堅持:“不行,我答應了師尊一定要贏,就算是死我也絕不認輸。”
說完,推開季烨的手,獨自蹒跚向前。
“你若是怕了,大可自行離去,我不攔你。”
季烨望着她一瘸一拐,仍舊堅持的背影,慢悠悠背着手跟在她身旁打趣道:“以前見你就一混不吝的刁蠻千金,沒想到較起真來還挺倔。”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以前為愛沖昏頭腦做錯了事,不代表我本身就是渣滓。”
止疼藥藥效慢慢發作,雲杳杳漸漸直起身來,就連腳步都加快不少。
季烨剛想說話,卻見她行至某處突然頓住,臉色比發青的石壁還要難看,忙問:“怎麽了?”
“不對勁。”
他一頭霧水:“哪裏不對勁?”
雲杳杳蹲下,捏了一抔土放至鼻尖聞了聞:“是血。”
“我的血。”
“這個地方是最開始我掉下懸崖的地方。”她面色凝重尋找這什麽,果不其然在一旁發現摔落時被她壓彎的草木痕跡。
季烨神情有些飄忽:“所以說,咱們一直都在原地打轉,怪不得怎麽走都走不出去。”
“這兩個傻子終于發現了,咱們兄弟幾個等的都快焉了。”
頭頂傳來桀桀的小聲,五人站在山體突出的岩石上,掌心火光熊熊燃燒,将四周照得透亮。
他們年紀都不大,看其衣服紋式,是大藏峰弟子。
季烨很快便認出他們,眉宇間透着無盡的喜悅:“任師兄你們怎麽在這?是來救我們的嗎?”
任昆對他道:“季師弟是咱們大藏峰的大功臣,咱們當然不能坐視不管,快過來。”
飛行符符紙精準無誤落入季烨手中,他沖雲杳杳傻樂:“咱們終于有救了。”
然後愣住:“任師兄,雲師妹也在這,勞煩您再給我一張。”
任昆當然知道底下還有一人,蹲下身俯視道:“季師弟是咱們大藏峰的弟子,咱們作為師兄救你是理所當然,可雲杳杳是落霞峰弟子,她的死活跟咱們有什麽關系。”
“不過看在咱們是同門的份上,想要我們救你也不是不行。”
季烨笑容僵在臉上,顯然預料到任昆接下來要說的話。
“只要你把人面佛花交出來,一切都好說。”
雲杳杳輕掀眼皮,冷漠的觑了一眼對方:“若我不呢?”
長劍驟然直指雲杳杳,任昆居高臨下:“哪怕有求救符,每次百川試煉葬身于百川崖的弟子依舊不計其數,都是因為貪戀,不識時務。”
“雲小姐最好識相一點把它交出來,否則別怪我們不憐香惜玉。”
季烨與他們共處數年,對他們有多心狠手辣心知肚明,若真跟他們硬碰硬沒有好處。
于是拽了拽雲杳杳的衣袖,低聲勸道:“他們的修為都在凝真境,單憑我一個人根本打不過,不如就把人面佛花交給他們,咱們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雲杳杳才不信他們這一套:“我若是他們根本不會讓我活着回去,否則還得承受雲家的雷霆震怒,就憑他們幾個,敢嗎?”
雲父特意為她打造的那柄劍不知掉在了哪裏,她沒有趁手的武器,只能拿出外門弟子統一發放的最普通的鐵劍。
揚眉道:“有種就放馬過來。”
正好讓她試試,堪比凝真境後期的防禦力究竟有多厲害。
大藏峰弟子也沒料到她居然這麽剛,一時有些遲疑:“任師兄咱們真要殺她嗎?萬一雲家那邊知道了咱們可吃不了兜着走。”
任昆道:“穆青山他們都以為雲杳杳早就已經死了,只要你們不說出去誰能知道?”
“可是季烨那小子嘴沒個把門,萬一被他洩露出去......”
任昆面露狠厲:“那就連他一起,上。”
大藏峰弟子一躍而下,驟然逼近雲杳杳,劍鋒揮向雲杳杳帶起刺耳的破空聲。
好快的速度。
雲杳杳來不及躲避,擡起鐵劍抵擋,嶄新鋒利的鐵劍剛啓用就被應聲斬斷。
下一秒一道細小的血口在她臉上綻放開來。
“不自量力。”任昆冷哼,又是淩冽一擊朝她攻來。
雲杳杳運起靈力翻身一躲,還沒落地就已經被任昆預判,劍風襲來剛好砍在她胳膊上。
鮮血沾濕衣袖,已經分不清新傷還是舊傷。
她被餘威擊倒在地,茫然的揉了揉胳膊:“不痛?”
凝真境後期防禦力這麽強的嗎?被砍了都不痛?
系統無語道:“那是因為你之前服用了過量的上品止疼藥,現在你的神經系統已經被麻痹,當然感覺不到痛。”
“不過經過檢測來看,任昆造成的傷口雖然看着嚴重,其實也不過就是些皮外傷,死不了。”
“是嗎?”雲杳杳雙眼驟然銳利:“那我可就放心了。”
季烨剛還想做個中間人,替兩方說合說合,誰知他們一言不合直接開打,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還沒反應過來,一拳徑直垂向他的頭顱,俨然帶着必殺之勢,竟然打算将他一起殺人滅口。
“好啊,居然半分情面也不留。”
他咬牙切齒,被迫迎上兩人,打得難舍難分。
那廂雲杳杳沒了武器,反而膽子大了起來,雖說被任昆打得滿場逃竄,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血肉。
但越危險,她就越理智。
在場的大藏峰弟子除了任昆,其他兩人都畏懼雲家威勢,不敢真的下死守,反而處處留有破綻。
這就是她的機會。
她側身成功躲開攻擊,趁人不備,彙集法力一拳打在左側男修的肩膀上。
只聽骨頭清脆咔嚓一聲,那男修疼得戴上痛苦面具,沒了攻擊力。
雲杳杳驚訝的舉着拳頭,別說任昆,就連她也沒料到,她的全力一擊居然如此強悍。
“找死。”任昆臉比茅坑裏的石頭還要醜,揮舞着劍快速攻來。
幾乎同時,雲杳杳閃身來到另一個男修身後,猛的一腳揣在他腰上,那男修不察往前撲向任昆。
他來不及收手,那男修瞬間被開腸破肚,濺他一臉血。
任昆誤傷師弟,臉上有一瞬間失神,雲杳杳趁這個間隙挾持住肩骨斷裂的那名男弟子,利劍抵在他脖子上冷聲問道:“還要再打嗎?”
另一側抵死纏鬥的三人察覺到這邊的動靜,默契的停下手來。
季烨沒想到就憑雲杳杳的修為,在以一對二的局勢下還能重傷兩人,當即退至雲杳杳身前,以防任昆暴動。
被挾持的男修兩股戰戰:“任師兄,救我。”
“人面佛花只能是大藏峰的。”任昆猩紅着雙眼死死盯着雲杳杳,完全不顧他師弟的死活:“之前是我輕敵,但接下來我不會再給你任何機會。”
說完,揮劍暴沖而來,他步履不停,冷劍覆上淡淡紫光,如同索命的蛇蠍攀附而上,驟然拉進二人之間的距離。
季烨想擋,卻被他抓住脖頸狠狠甩飛出去,不等雲杳杳躲避,劍氣直逼她命門。
這一劍下去,非死即殘。
任昆仿佛已經看見雲杳杳命喪己手的場面,嘴角勾起嗜血笑容。
電光火石之際,無形的盾罩将雲杳杳包裹,劍氣打在盾罩上消磨于無形,甚至連波紋都未曾掀起。
“誰?”任昆渾身驟然緊繃,猛的看向來人。
只見白衣少年手提長劍,身形蕭蕭立于黑岩山巅:“任昆,你好大的膽子。”
見了他,任昆再也沒有先前的戾氣,臉色慘白幾乎站都站不穩:“應白師兄你聽我解釋。”
應白?
難不成他也是來搶人面佛花的?
雲杳杳驚出一身冷汗,嘴巴抿成一條直線,目光警惕的注視着來人。
卻見他目不斜視,一道白光自他指尖略出,白光化作細細白繩子将那五人齊齊捆住,掏出他們的求救符燃燒殆盡。
“戒律堂長老自會聽你們解釋。”
一眨眼的功夫,五人就已消失不見。
解決完他們,應白将任昆儲物袋裏的飛行符送至二人跟前後,一言未發轉身離開。
“等等。”
雲杳杳叫住他:“你就是內門弟子第一人應白?”
“正是在下。”應白轉身看她。
他看她的眼神跟任何人都不一樣,旁人看她的眼神或多或少都會摻雜着鄙夷不屑,或者對雲家權勢的畏懼與攀附。
可他看她的眼神幹幹淨淨,沒有一絲雜質。
雲杳杳正色道:“這一次,我會贏你。”
少年眼神沒有一絲波動,微颔首,正色道:“吾定會竭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