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雲杳杳,醒醒......你快醒醒。”
“明明已經用了回春丹怎麽還沒反應?”
“不會真沒救了吧.....不行,我得趕緊禀報給辭塵師叔。”
意識朦胧間,季烨嘟囔聲在耳旁來來回回,逐漸将她喚醒。
睜開眼,眼前依舊是無盡黑暗,只能憑借微弱天光看到季烨正背對着她,不知在做些什麽。
雲杳杳想坐起來,剛一動,扯到背上的傷口疼得直哈氣。
季烨聽到聲音轉頭看她,正好看到她面目猙獰,遲疑道:“您這是詐屍了?”
雲杳杳:“滾!”
見她中氣十足,他這才松了口氣:“你可終于醒了,都快急死小爺我了,怎麽樣?有沒有哪裏斷了裂了?我這有瓶接骨丹保準管用。”
四周漆黑一片,相比之前的懸崖戈壁,此地更像先前她掉落的那個深淵淵底。
兩邊都是高不可攀的垂直山體,她躺着的這個通道狹窄,一左一右,不知通往何處。
餘光掃過,這才發覺人面佛花還被她捏在手中,她問:“他們呢?”
季烨話茬被打斷,一愣:“誰啊?”
說完,後知後覺道:“說起這事我就來氣,你是不知道大藏峰那群人根本就沒去什麽南邊,一直潛伏在咱們身後。你将人面佛花摘下後,赤炎蟲開始頹勢,居然趁火打劫來搶赤炎蟲”
“赤炎蟲的皮肉至少價值五萬積分,還有蟲皮蟲爪也都被他們搶走了,如此小人行徑,也不怕日後遭報應。”
絮絮叨叨念了一大堆,聲音卻越來越弱。
因為他看見少女冷漠雙眸裏,仿佛冬日漆黑的夜空,毫無溫度,唯有冷寂。
她重複又問了一遍:“我是問,他們呢?”
季烨不傻,當然知道她問的是誰。
本來還想蒙混過去,在她銳利眼神注視下,只好硬着頭皮道:“他們見你掉下懸崖,以為你必死無疑,所以奪了赤炎蟲內丹後,就走了。”
掉落深淵前所見到的依舊歷歷在目,未婚夫冷漠,情敵如釋重負,另外兩個不用說,巴不得她死得更快。
只是令她意外的是,以前也總跟原身争鋒作對,互相掐嘴的季烨卻是唯一沒有放棄她的人。
為什麽?
難道他與原身,還發生過她不知道的事?
季烨看出她的沉默,從來沒有哄女生經驗的他,想安慰又不知道說些什麽。
只好幹巴巴道:“其實他們會這麽想也屬實正常,畢竟這深淵黑不見底,就算辭塵師叔掉下去也得要半條小命,更何況你修為還那麽低。”
“若非你掉下來的時候,剛好砸中飛過的玄鷹緩沖了一下,不然怎麽有命在這裏跟我說話。”
為了證明他說的是真的,季烨環顧一圈,想把那只足有七尺寬的玄鷹指給她看,然而四周除了他們兩個,再無別的活物。
他茫然摸了摸腦袋:“玄鷹呢?剛剛還被你砸暈在這的,哪去了?”
“那你呢?”
黑暗靜谧無聲,雲杳杳驟然發問:“那你為什麽沒有選擇跟他們一起,而是來到這深不可測的懸崖底下來救我?”
銳利的眼神一眨不眨盯落在他臉上,盯得季烨心底直發虛,不禁小聲嘀咕:“你要是死了我怎麽跟他交代。”
“什麽?”
他聲音太小,雲杳杳沒聽清,但見黑暗中他兩眼比天上的星星還要亮,攤手伸到她跟前:“當然是為賺靈石。”
“我救了你的命,還吃了我自己都舍不得吃的回春丹,一共一萬靈石,謝謝惠顧。”
原來是為了錢。
雲杳杳不自覺松懈下來,倚在石壁上眼底帶着興味:“堂堂江南季家公子,居然淪落到以命博財的地步。”
季烨假裝聽不到她話裏的陰陽怪氣,坦然道:“誰讓我是家裏最不受寵的庶出,這些年宗門裏上下打點花了不少靈石,不想辦法賺點今後還怎麽混。”
雲杳杳摘下儲物戒,從中間掏出一塊雲紋玉牌後扔給他:“雲家大小姐的命怎麽可能只值一萬靈石,這裏頭的東西都是你的了。”
她傷得比較重,只要一動,劇烈的疼痛從全身蔓延開來,好在還能忍。
比賽只有三天,再耽擱下去她必輸無疑,扶着牆勉強站起來,摸索着向前進。
季烨家境不算太差,但族裏也只肯給他們這些晚輩分配中階的儲物袋使用,哪像雲家出手闊綽,随手就能送出一個裝滿好東西的儲物戒。
尺寸不但能随着手指的粗細變換大小,在價格和空間上,也比他那只中階儲物袋好得不止一星半點。
“雲大小姐豪氣。”季烨財迷似的抓住那枚女式儲物戒研究半天:“這上頭的封印你還沒解呢?該不會是耍我呢吧?”
雲杳杳頭也不回:“急什麽,等百川試煉結束後你幫我辦件事,事辦完封印自然會解。”
“你要我做什麽?”
“放心,不是壞事,到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落雲閣。
謝玄歸依舊孤坐在窗邊,享受着山頂暖陽傾洩,手邊放着一杯茶水。
水中倒影若現,正是雲杳杳在百川崖比賽中的景象。
遠處飛來一只火紅鴛鳥落于謝玄歸手中,帶來宗主傳信:“無極殿,速來議事。”
待他趕到無極殿時,正殿裏人滿為患。
各峰峰主悉數到齊,還來了許多未曾見過的陌生面孔,他們或坐或立,殿內氣氛凝滞,宛若雷雲當空。
“這寧致遠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咱們追殺他多年都不曾摸到他的蹤跡,如今驟然被殺其中定有陰謀。”
“管他陰謀陽謀,我只知道咱們這麽多世家的鎮族之寶都在他手裏,可他人死了,乾坤袋卻不翼而飛,與其在這争論還不如盡快把乾坤袋找回來才是最要緊的事。”
“還是張兄說得在理。”
有人站出來:“ 還請蘇宗主恕爾等冒昧,只是這寧致遠仇家衆多,要想快速找出乾坤袋的方位,只有貴宗的問天鏡方能做到。”
“還請蘇宗主施以援手。”
無數雙眼睛落到無極殿上首那位白發皚皚的老人身上,在外人面前他少了幾分慈愛,多了幾分威嚴。
“世家與宗派相輔相成,本就一體,有能幫得上忙的地方本君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各世家的領頭人還沒來得及高興,卻聽蘇正志話鋒突轉:“這問天鏡乃這世間僅有的通神法器,下可追尋往事,上可叩問天機,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只是叩天之人,必将承受窺天之懲戒,還望諸位三思而後行。”
此言一出,不少人瞬間躊躇,面露難色。
因為沒有人知道,問天鏡會給他們的懲罰究竟會是什麽。
“所問之事越大,承受的天罰越重,這點規矩老朽還是知道的。”
發聲之人乃桑家家主桑弘方,他走到大殿中央目光含怒:“只要有一絲能追回金羽天皮的希望,莫說區區天罰,便是九十九道天雷老夫也願意承受。”
衆人嘩然:“沒想到桑家的金羽天皮也遭了寧致遠那小子的毒手。”
“傳聞這金羽天皮世間再也尋不出第二塊,怪不得桑老頭跟瘋了似的,前段時間幾乎将整個麗州掘地三尺,原來是在找他。”
聽到金羽天皮這四個字,蘇正志眉心一突,擡眸精光顯露,直直望向将自己隐藏在角落的謝玄歸。
然而謝玄歸卻正抱着一本《聖域雜論》讀得津津有味,壓根沒把注意力放在他們的談論之上,好像任何事都與他無關。
諒他也沒這個本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作妖。
蘇正志理了理衣袍站起身:“既是如此,那老夫豈有不應之理。”
炫目金光将整個無極殿照亮,一塊通古神韻的四方菱鏡懸浮在大殿中央。
神威昭昭,衆人眼中無不驚愕肅穆。
問天鏡是每任昆侖劍宗宗主權威的象征,也唯有宗主才有資格召喚。
蘇正志向桑弘方比了個手勢:“桑家家主,請吧。”
桑弘方跨步上前,問天鏡中折射出他無畏的身姿求問:“桑家桑弘方求問問天鏡神靈,寧致遠儲物戒現在何處?”
古樸的聲音從鏡中傳出:“你可知有問必有代價?”
桑弘方決然俯身:“還請神靈賜教。”
陣陣白霧驀然将整個問天鏡籠罩,正當所有人都認為桑弘方即将受罰之時,白霧倏然散去。
緊接着,江北興臨,這四個大字驟然出現在鏡中。
寧致遠身死在麗州,乾坤袋卻出現在數百裏之外的江北興臨。
反應快的已經在推演:“并未聽聞江北興臨有過什麽大人物,不過此地離魔族巢穴非常近,莫非......”
有人看了一眼蘇正志的臉色打斷他:“瞎說什麽,當年蘇宗主一劍劈開山脈的風姿猶在眼前,如今又有那麽多高手鎮守邊界,怎麽可能會有魔族的人潛伏進來。”
“若真如此,咱們這麽多年邊關布守豈不淪為笑話。”
那人自覺說錯話,悻悻然閉嘴。
桑弘方急不可耐:“既已知曉方位,不如即刻啓程,以防生變。”
“茲事體大,老夫同你們一道前往。”自從聽到金羽天皮到現在,蘇正志心中一直惴惴不安,總覺得好像有什麽事脫離了他的掌控。
蘇正志是整個聖域當之無愧的最強戰力,有他出馬,衆家主頓時喜上眉梢。
“宗門內事宜交由......”
“宗主。”一直隐在角落的謝玄歸站出來:“宗門事宜不如交給在下打理。”
以往宗主不在時,宗門事物一向是由蓬修代為打理。
謝玄歸此話一出,蓬修臉色立馬有些挂不住,就連蘇正志也頗為意外。
他解釋道:“百川試煉眼看就要結束,屆時少不了要勞煩大長老帶隊前往蛇鱗秘境,如此一來,大長老也好安心準備前往蛇鱗秘境事宜。”
蓬修的臉這才轉陰為晴,打趣道:“試煉尚未結束,五長老這是要提前替雲杳杳認輸嗎?”
所有長老都心照不宣笑了起來,三長老道:“五長老還年輕,這次去不成還可以等下次,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
沒有人認為雲杳杳會贏,包括謝玄歸。
他垂眸,腦海中驀然浮現那一抹鮮紅墜入深淵的場景,冷然道:“輸也好,贏也罷,都與我無關。”
“也罷。”面對他,蘇正志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一宗之主,反而如同半師半父,充滿慈愛光輝。
“我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宗,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你向來不喜人多的地方,百川試煉過後允你自行閉關,絕不讓他們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