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
從老太太房間走出來, 唐槿心情有些複雜。
“娘子,我覺得我可能我不是我爹跟我娘的女兒。”
老太太雖然沒說全,但聯想到之前唐大伯的反常的表現, 聯想到錢氏以及老太太話裏的遮掩, 還有錢氏曾被唐大伯欺辱……
真相并不難猜。
所以,錢氏之所以十年不曾回過唐家村,并非是不在意原主, 而是那個地方對她來說太殘忍了。
當年的一切,對錢氏來說, 是最不公的。
唐槿對着夜空長嘆一聲,原主不曾怨過錢氏。
她今後也不會去打擾錢氏。
楚淩月看着滿面愁容的唐槿,聲音不自覺地柔和:“祖母和你娘都不容易,她們也很在意你。”
她知道現在的唐槿并不是從前的那個人, 但至少有從前那個人的記憶, 感同身受之下,此刻的心情恐怕是不好受的。
唐槿扯了扯嘴角:“我明白的。”
夜深,逍遙王府。
聽完侍衛的禀報,逍遙王面沉如水, 有人膽敢從王府侍衛手下劫掠樓上樓的人,半道還殺出個程咬金,打暈了王府侍衛。
“樓上樓的人現下如何?”
“禀王爺,樓上樓的人沒出事,那兩夥人具已不知所蹤。”
逍遙王沉吟片刻,吩咐道:“派人去查, 到底是誰想動樓上樓的人, 還有,暗中查清楚樓上樓那位唐掌櫃的底細, 尤其是她那個失蹤的大伯,本王要不計一切代價,找到此人。”
然後将那狗賊千刀萬剮,以解心頭之憤。
同一時間,安郡王府。
父子兩個等到半夜,也沒等到一個人影。
派去的人帶回來的消息很不妙。
樓上樓的人平安回去了,逍遙王的侍衛也無一人折損,只有他們的人沒回來,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
安郡王揉了揉額:“此事有些蹊跷。”
他派去的都是頂尖高手,王府侍衛根本不足為懼,這其中定然發生了他們不知道的事。
周枭也百思不得其解,那麽多人手竟然有去無回,還沒有留下一點線索。
“父王,您說會不會皇伯父也一直在隐藏實力。”
除了這一點,他想不到別的可能。
安郡王皺眉道:“明日你照常去樓上樓,再命人盯緊點,王兄那裏,我來探一探。”
若逍遙王果真隐藏了實力,那說明什麽?
說明沒死心的不止他一個。
說明他又多了一個敵人。
但敵人的敵人,有時候也能成為朋友,此事還要再觀望一番。
次日,一切如常。
唐槿心裏正亂着,便只定了一鍋蒜香蜜汁雞翅當作今日的私房菜,蒜蓉龍蝦尾還是不限量。
唐老太太的神情也恢複了正常,只是比尋常吃得少了些,沒什麽胃口。
待到傍晚,唐槿召集大家來到書房,把這幾日所得都拿了出來。
至于那三千兩賞銀,她暫且放着沒有動,那是錢氏對原主的心意。
“這幾日一共賺了兩千一百兩,一百兩給祖母,剩下的我們三人分,如何?”
按照之前說好的,唐槿得八百兩,楚淩月和唐棉各六百兩。
老太太沒有任何意見,看着白花花的銀子,心情肉眼可見地好了一些。
“咳咳,老婆子我就先回房了。”她那個藏銀子的襪子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塞下這麽多銀子。
唐棉卻沒有着急走:“唐槿,我這銀子是不是拿太多了。”
她自打來到府城便沉迷于跟幾個護衛練刀法,好像沒幹什麽正事,還分這麽多銀子,怪不好意思的。
唐槿笑笑:“收着吧,你可是咱們小飯館的東家。”
小飯館雖然不在了,但她不會忘記小姐妹雪中送炭之恩,尤其唐棉現在還兼顧護衛的職責,又是假扮楚淩月又是處處提防的,也出了不少力。
唐棉仍覺得受之有愧,推辭道:“不然,還是改改吧,你跟淩月各拿四成,我拿兩成就行。”
現在越賺越多,兩成銀子也是她從前想也不敢想的。
唐槿道:“這是你應得到,怎麽還見外起來了。”
小姐妹這操作有點讓人驚訝啊。
聽到這話,唐棉遲疑了一下。
“我有件事想跟你們商量。”
唐槿和楚淩月對視一眼,靜靜等着她往下說。
唐棉握了握拳,正色道:“我想去考武舉人,以後恐怕要抽出更多的時間習武。”
她不想一輩子岌岌無名,她從前想做平安縣第一神捕,現在不做捕快了,但一直以來的志向沒有滅。
她想再拼一次。
聽完這話,唐槿微微挑眉:“你考武舉人耽誤在酒樓送菜嗎?”
唐棉搖頭,不耽誤,她練武都是在清晨和傍晚,酒樓都還沒營業。
“耽誤你幫我們的忙嗎?”
唐棉又搖頭,還保證道:“你們只要用得着我,盡管安排就是。”
唐槿雙手一攤:“那不就得了,該你的分成也不必再改。”
唐棉愣了一下:“可我若是考中武舉人,以後就不能天天在酒樓送菜做小二了。”
她有信心,最遲兩年,她絕對可以成為一名武舉人。
“那就等你考中再說。”唐槿把銀子一推,心道武舉人是那麽容易的嗎。
如果原主的記憶不錯,小姐妹前幾年只考過了童試就去做捕快了,接着考下去,後面也還有鄉試、會試、殿試。
一連串考下來,就算每回都中,最快也要兩年。
兩年後,楚淩月早去京城了,她說不定也在京城,哪還需要唐棉在這裏送菜啊。
就在此時,有人敲了敲門。
“唐槿,是我。”
來人是丘涼。
一進門她便翻了個白眼:“幾百兩銀子的事,你們也太磨叽了。”
她都在外面聽完甲一和甲二的禀報,又等了好一會兒,這三個人卻還沒商量完。
一看到丘涼進門,楚淩月便起身行禮:“丘大人。”
唐槿則坐着沒有動。
唐棉茫然起身,也不知該行禮還是怎麽着,主要是這小兩口的動作不一致,她都不知道該跟着誰學。
“這位是?”
唐棉局促之下,朝唐槿問了一聲。
不等唐槿開口,丘涼笑呵呵道:“我是唐槿的姐姐,親姐姐,你跟着她喊我丘姐姐就行。”
唐槿默默補了一句:“幹姐姐。”
丘涼瞪她一眼:“咋地,做你親姐還埋汰你了。”
唐槿嘴角抽了抽,遞了個眼神,這不是怕不好解釋嗎,唐棉跟原主從小一起長大,哪冒出來的親姐姐。
唐棉:“…”所以到底是親姐還是幹姐。
“在下唐棉,見過丘姐姐。”
不過,唐槿什麽時候又多了個姐姐。
“哎,唐棉妹妹乖,姐姐請你吃飯。”丘涼笑着應了一聲,轉頭就朝唐槿道,“快上兩道好菜,我請唐棉妹妹吃一頓。”
唐棉一聽,頓時不糾結了,不管哪來的姐姐,請她吃好菜就是好姐姐。
當下便甜甜道:“多謝丘姐姐。”
“小事小事,不用謝。”
丘涼坐下來,四方桌子一人一邊。
唐槿無奈起身,裝模作樣地去了小廚房一趟,回來端了兩道菜。
“香酥芋泥鴨,蒜蓉龍蝦尾,大晚上的少吃點。”
丘涼熟練地拿出自帶的筷子,看向傻眼的三人:“怎麽,你們都沒帶筷子,那我就先嘗為敬了。”
唐棉自覺起身:“我去拿筷子。”
臨出門,丘涼朝她喊了聲:“再拿壺酒,別忘了杯子啊。”
唐棉一走,唐槿便問道:“你就這麽現身,真的沒事嗎?”
說好的小心謹慎呢。
丘涼邊吃邊道:“你這姐妹不是可信嗎,而且還是引蛇出洞中的一環,她武藝不錯,以後說不定能幫大忙,沒必要瞞着了。”
說到引蛇出洞,楚淩月開了口:“昨日,安郡王府并未出手,這個計劃也不知是否可行。”
丘涼笑笑:“行,可行着呢,其實他們出手了……”
把兩個暗衛陰差陽錯破壞計劃的事說完,她補了句,“此事是我沒想周全,下次一定行。”
說話間,唐棉拿着酒壺和筷子回來了,哦,還有酒杯。
丘涼登時笑開:“唐棉妹妹快來,嘗嘗這芋泥鴨,鴨肉酥嫩無骨,芋泥也綿密香甜,味道很不錯。”
按甲一的說辭,這小姐妹的身手僅次于皇家暗衛,以後可堪大用啊。
那必然要好生招待。
望着丘涼燦爛的笑容,唐棉有些不自在地坐下,雖然這位丘姐姐看着挺面善的,但那眼神看得她心底直發毛,莫名覺得緊張。
“來,我們共飲此杯。”丘涼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三兩口吃完就要走,“對了,你們把事情跟唐棉妹妹說明白,我就先回去了,我家祭酒大人還等着我暖床呢。”
看着來去匆匆的人,唐棉一頭霧水地看向唐槿和楚淩月。
楚淩月想了想,撿着能說的都說了。
唐槿默默飲酒,聽着她們一問一答,不知不覺間,三杯酒下肚,她感覺頭有點暈,目光不自覺地落在楚淩月的臉上,思緒也飄了起來。
唐棉聽完一切,當下便滿懷激蕩道:“淩月,你放心,我一定不辜負丘姐姐看重,不辜負你和唐槿選我…”
“楚淩月!”唐槿平地一聲吼,震得唐棉忘了自己要說什麽。
楚淩月擡眸,眼底透着打量:“阿槿想說什麽?”
唐槿猛地站起來,搖晃着走過去,扶住楚淩月的肩:“你聽我說,我想跟你去京城,是我想去,你不讓我去,我也要去,我不是故意跟着你,是我也要去京城,我們頂多就是順路,順路你知道嗎,就是剛好走一條路,難免會遇上,這路也不是你家的,你不能不讓我走……”
倏地,一只手捂住了那喋喋不休的嘴。
楚淩月偏頭看向呆住的唐棉,平靜道:“我和阿槿還有些私事要談,天色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