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師姐有錢
第025章 師姐有錢
真是好大的口氣!
金霄印看着眼前棄刀赤手空拳而來的女修, 有一瞬想為了公平也将手中劍放下。可這個念頭只生出一瞬便被他掐滅了,金霄印拔劍出鞘,對着國色天香的美人急襲而去——
這美人, 他要定了!
景應願凝力在四肢, 望着提劍向自己砍來的金霄印, 或許是他此刻心思不純, 簡直從頭到腳都是破綻。她并不急着一擊殺他, 而是彎身掃過一腿,踹在了金霄印撲過來的腳踝。
那頭躲閃不及,只聽得腳腕骨咔嚓一聲碎裂,自己便跪在了滿是泥水的地上。在衆目睽睽之下出醜, 金霄□□頭恨極,趕忙起身對準了景應願的脖頸想劈, 卻又被她一個錯身閃過, 又一掌掴在他因恨恨咬牙而隆起的顴骨上!
他整個人都因這巴掌被掀飛了出去,臉上的巴掌印瞬間泛起紫黑色。迎着周圍爆發出的叫好聲與鼓掌聲,他渾渾噩噩地從嘴裏吐出幾顆被打掉的牙齒,還未等站起身,又是一腳踹來, 直奔他毫不設防的下半身!
人群中替她抱着刀的謝辭昭看得專注,臉色從方才忍不住想要出手先殺了金霄印的陰冷變成了若有所思。
柳姒衣啧啧兩聲,調侃道:“怪不得不讓我們露面,果然這套法子更加适合這種人渣。”
司照檀則是微微震驚地瞪大了雙眼, 随後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紙本,開始飛速用靈力記起來:“或許可以按照景師妹的招數重做一個專攻體修的人傀, 可專門對付如司羨檀那般故作清高的修士……”
這頭喜氣洋洋讨論得熱鬧,正切磋着的那頭情況卻不太妙。金霄印痛得在地上滿地打滾, 雙手緊緊捂着下身,卻也不管這副模樣是否有礙觀瞻了。劇痛之間,他恍惚感覺自己的手心被濡濕了,金霄印顫顫巍巍舉手一看,竟是滿手的鮮血!自己從此要當個不舉的廢人了!
又一腳踹碎了他的脊梁骨,金霄印痛得大叫,連連告饒:“不打了,我不打了!求仙子饒我一命,我認輸!”
景應願微微笑道:“哦,不打了?方才道友不是說過,論道既出,死生不論嗎?”
金霄印咬牙,事到如今也知道自己定然是得罪了什麽不該得罪的人,極度驚恐之下,他放下自尊,在地上蠕動着向沖她磕頭告罪:“是我錯了,我不該仗勢欺人,我改,我從此洗心革面地改!”
景應願才不信他所謂洗心革面的說法。物外小城內被他禍害侮辱致死的人多了去了,用他這條賤命賠他們倒是便宜了他。
她心下厭倦,剛想一掌結果了他,便聽身後有人喊道:“仙子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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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應願回頭,卻見方才身後圍觀的衆人此時都圍了上來。那躺在地上的修士也被扶起,有人替他療傷,此時已能睜開眼睛,算是撿回一條命。
“這位仙子,請問可否也給我們一個親手結果他的機會?”
方才出言喊住她的那人眼底含恨道:“我們受他欺壓已久,奈何修為不如他,尋不到報仇的機會。今日仙子義舉,倒是為我們提供了機會,我們一人一掌将他劈死,人多勢衆,倒不信那大管事能有遮天的手眼,能将我們百十個人都逐出門去!”
說罷便對景應願一揖:“仙子屈尊降貴出力已是我們之幸,接下來無論結果如何,都由我們一力承擔。”
人群中一片應和之聲,景應願打眼掃了圈這群人,不乏認出許多前世頗受金霄印屈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再加上自己前世已索過他一次命,這輩子總得留些機會給他人,便痛快站起來,沖衆人行過一禮離開了。
景應願一走,躺在地上的金霄印看着磨刀霍霍而來的衆人,反而更加驚恐。他試圖掙紮着爬走,口中大罵道:“賤種爾敢!我乃內門弟子,我叔叔乃一城管事,你們……啊!”
混亂中,有人啐了一口,罵道:“什麽內門弟子什麽一城管事,今天你金霄印即便是大羅神仙也難逃一死!”
*
混亂很快被棄之身後。
謝辭昭将刀重新遞給景應願,神色依舊有些僵硬。見景應願沒事人一樣收了刀與自己并肩而行,她終于忍不住道:“你怎能如此大膽,竟然能赤手空拳面對這般小人?”
本以為大師姐想訓斥自己不知禮數,或是好奇自己為何貿然出手,卻沒想到她竟是在出言關心自己的安危。景應願準備好的說辭一時間卡在喉嚨裏,只能對着謝辭昭笑了笑:“下回不會了。”
看着小師妹的笑容,謝辭昭預備訓誡的一堆話橫豎是說不出來了,只是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別過頭不再看她。
柳姒衣與司照檀倒是湊了過來,後者尚有幾分矜持,前者則是整個挽過了她的手臂,笑道:“今日好痛快!小師妹,從前師姐我竟未看出你有如此煉體才能,下次去劍宗門口打強體拳時我帶上你!”
司照檀輕咳一聲:“景師妹,不知你這套拳法可否傳授與我?我想新做個體修人傀,待做好了我送你一個。”
她們你一言我一語鬧得厲害,景應願皆半真半假地應了。對着劍宗結界的煉體拳是不能打的,這套前世從物外小城觀摩出的拳腳功夫倒是可以抄給司照檀,橫豎自己不虧。
幾人邊談笑邊往與山峭之下,連接學宮與物外小城的山道上走去。此處靠近學宮結界,得了學宮的靈氣潤澤,風景也比尋常山澗更勝七分。結界旁不遠處便是一條湍急青碧的溪流,此時正是夏日,溪水的淙淙之聲将她們滿身的塵氣掃去大半,柳姒衣便忍不住在溪邊濯洗了一番手臉。
在溪流上游,林木遮掩之中,一位身着白衣,一頭如墨秀發以木簪束起的年青女子正搓洗着手中一件水紅色的衣衫。見有人過來,便擡起清秀的臉遙遙對她們笑了笑,算是招呼。
她的視線在景應願與謝辭昭身上凝滞一瞬,随後低下頭,繼續濯洗那件總也洗不幹淨的紅衣。
柳姒衣洗完回來,待到走開了一段距離後方道:“那位浣衣娘子今天又在此處了。”
她望身後溪流處望了一眼,神情有些疑惑:“自我入門起,她便在此處洗衣裳,洗了一百年了還是在洗那件,這該是什麽金剛鐵罩衫啊?”
景應願被她這番話逗笑了。
這位浣衣娘子前世在物外小城是傳說般的存在,幾乎所有弟子都看見過她百年如一日在靈溪邊浣洗那件白不白紅不紅的衣裳。不少人以為這是什麽學宮設下的機緣,屢屢想上去搭讪,可浣衣娘子像是知曉他們的意圖,總是在弟子們上前的那一瞬便悄然消失了。
景應願搖了搖頭,對柳姒衣道:“說不定那衣裳是什麽故人之物,故而她格外珍視也說不定。”
柳姒衣驚道:“好熟悉的內容,難道小師妹也愛看凡間那些話本子?”
景應願一時語塞,無論是在金闕皇宮還是前世的物外小城,她都還真沒看過——難道自己還真有編撰話本的天賦?
柳姒衣見她少見地露出這個年紀應有的懵懂表情,肆意大笑着拍了拍她的肩:“這樣才對嘛!小師妹你年歲尚小,沒看過玩過的還多着呢,不就是話本子,待咱們下次出去師姐買幾摞給你,想看多少看多少!”
語罷,她拍了拍腰間系的小袋:“二師姐有錢,花二師姐的錢!”
謝辭昭摸了摸袖中的袋子,依着模糊的記憶清算了一番自己的家當。加上司照檀結給自己的這兩千靈石,閉關洞府內的幾塊石床石桌,加上歷年秘境歷練攢下來的靈石寶物,自己竟然也算得上荷包充盈。
她語帶訓誡,攔下了在小師妹身旁不停打轉,正連說帶比劃還有哪些好玩靈物的柳姒衣:“姒衣,身為師姐,你應以身作則,不要教壞了師妹。”
果然還是那個正直得有些古板的大師姐。景應願摸清了她的性子,剛想允諾她保證一心向善潛心修道,便聽正人君子大師姐偏過頭,對着自己這邊嚴肅道:“我也有錢,不常用。可先花我的。”
司照檀目睹一切,徹底搞不懂她們刀宗:“不是,你們嫌錢多花不完可以給我啊,為器宗靈紙的更新疊代做出貢獻,将來千年的徒子徒孫都會感激你們的!”
将來千年?謝辭昭覺得太遙遠。她數着心下悸動,遙遙望向小師妹笑開的眉眼。
她只追眼前。
*
幾人順利過了峰底的學宮結界,禦刀劍越過千米雲霭,降落在了正門前。
正門過不遠便是大殿,因着此處是一塊碩大連接其餘山峰的空地,平日有許多弟子在此交流功法亦或是談笑切磋。見時辰尚早,她們便改以步行,一面談笑,一面向景應願講起學宮各處的名景典故。
“此處是蓬萊大殿,前日我們拜師禮曾來過的,”柳姒衣掃了眼已然修補一新的大殿,“平日仙尊長老們議事都是在此處。學宮宮主閉關數百年不出,如今代行宮主之權的便是崇長老,算是個好說話的,只要不牽扯到他女兒,一切都好說。”
景應願記起那日闖進大殿,即便吐血也拼力阻攔崇長老的女修,思及她身上的仙骨,她心下好奇,便扮作求知若渴的模樣套話:“那日我在殿下沒聽仔細,他們說長老之女乃是天生的仙骨,這又是何意?”
“身懷仙骨者,命定飛升,”謝辭昭加入進來,語氣淡淡,“相傳崇離垢是那個天命選定之人,身擔屠魔大任,待天命圓滿,她自會飛升上界成仙。”
這擔子還真夠重的。景應願沉吟,原來前世那人不取她的,反大費周章來取自己的,是心懷天下,特意找個無事一身輕的骨頭來借用?
不過前世她并未見過,也并未聽說過這位崇道友。景應願想起那日這位人如其名的白衣女修乃是負劍而來,又問道:“那她可是劍宗弟子?”
柳姒衣搖搖手指頭:“非也,非也!她乃是崇長老親自教養的,并不師從學宮內其他宗門,亦不輕易面見旁人,劍宗那群人倒對她推崇得很。”
說到這裏,她來了興致,輕咳兩聲道:“小師妹,你聽好了,如今我要為你朗誦一首,我的長老父親——唔唔唔!”
謝辭昭無情地捏了個緘口訣,一字一句道:“別想惹事。你忘記在劍宗那邊吃過的虧了?”
自己還是別摻和刀宗劍宗之間這些破事了。司照檀挪遠幾步,又想起那日柳姒衣向新入門弟子科普此事時朗誦到一半,半文半白的蹩腳詩篇,以及劍宗那群人踩着劍自山巅聞訊殺來的身影——
她還記得,禦劍在首的那人是司羨檀。
柳姒衣破開緘口訣,急忙争辯道:“別在小師妹面前提這事,還有,明明是我以一敵十好不好!劍宗以多欺少才是真小人!”
她嚷嚷的聲音太大,頓時,數道好奇的目光紮了過來。
有人認出她們,相識的見禮寒暄,不熟的亦跟着湊個熱鬧。柳姒衣與司照檀的臉倒是熟悉,她們身邊一明豔一清冽的面容卻是有幾分陌生了。
有資歷深的認出謝辭昭,連忙低頭行禮:“原來是謝師姐!恕弟子眼拙,方才未向師姐見禮,還請寬恕。”
謝辭昭不鹹不淡地颔首。衆人再看她們之間這墨衣背刀,盈盈國色的面生女修,仍不知曉其身份。那資歷深的弟子望眼景應願,又道:“敢問這位是……”
方才受過許多禮卻不曾吭聲的謝辭昭開口,聲音仍舊泠然,卻帶上一絲難以察覺的柔和:“這是我小師妹,景應願。”
周遭一片嘩然。無數雙眼睛對準了景應願,或驚訝或嫉妒或讨好,萬般糅雜成一團。最終,只聽得人群中有人高喊一句:“景應願?那個在蓬萊大殿渡劫,把大殿炸得需用百萬靈石來修葺的景應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