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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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京在北方,不比陵安,晝夜溫差大,短短間隔幾天的天氣變化也大。
前些天還是暖洋洋的大太陽,昨天起卻開始降溫,在聖誕的熱烈氣氛裏,像要下一場雪。
天色早早地拉起了暗沉的帷幕,景致都悶在帷幕之下,很不給在這個節日特意約好了要出去玩的人面子。餘也拉開門走到陽臺,深深吸了一口氣,空氣中變換出一些淺薄的白霧。
她眼神往樓的下面望去,看到已經有不少等人的男生和被等的女生碰上面,兩兩成對地走着,臉上的笑容抵過了惡劣的天氣。
自從上次深夜那個荒誕的通話,程放星真的“克制”住了,兩三天沒再來聯系她。
甚至昨天平安夜也沒有任何動靜,餘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忘了說過的要和她一起過聖誕的事。
身後的陽臺門被敲了敲,餘也轉身,透過玻璃看見站在寝室裏頭笑眯眯的陳靜詩。
隔了扇門,她的聲音有種不切實感: “阿也,怎麽樣”
餘也跟着彎了彎眼睛: “什麽”
陳靜詩拉開玻璃門,鄭重其事: “我今天去見趙佳銘。”
“我們第一次見面,”陳靜詩咽了咽口水,大概心裏的緊張更多一些, “穿成這樣,他會喜歡嗎”
餘也仔細打量一眼她精心打扮過的衣着,點了點頭,開玩笑安慰道: “他要是敢不喜歡,就用你織的圍巾勒他脖子。等他說喜歡了,再放開。”
陳靜詩被餘也給逗笑,跑到位子旁拎過昨天晚上就包好圍巾的禮物盒子,朝她揮揮手。
“阿也,那我出門啦。我還想早點過去準備一下,我怕待會兒一看到他的臉,話都說不出來了。”
餘也拖長音調“哦”一聲: “他有這麽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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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這麽久,她怎麽就從沒覺得呢。
“那要記得我教給你的哦。”餘也揮了揮手告別, “玩得開心。”
陳靜詩雖然表現得很緊張,但更多的是迫切。沒等餘也說完,門就被她迅速關上。
餘也勾了勾唇,也開始對這個節日期待起來——
要是程放星真忘了,沒關系,她去找他。
方伊薇一大早不知去了哪裏,餘也走進空蕩蕩的寝室,拉開衣櫃門,糾結地挑起衣服。
按理來說,聖誕節應該像陳靜詩一樣穿紅色,可惜她沒有顏色這麽鮮豔的衣服,看了許久,最後還是選了一件最保險的黑色長風衣穿上。
她順便抽了條紅色的圍巾出來,打算出門時圍上,好看上去不那麽沉悶。
然後餘也坐到桌前,開始化一個不像日常那麽随便的妝容。
差不多快結束的時候,也才過去不到一個小時,她聽到了寝室門開鎖的聲音。
以為是方伊薇回來了,餘也對照鏡子認真地描着眉,沒回頭看。
然而安靜的氛圍裏,她聽到了輕輕的啜泣聲,時斷時續,從陳靜詩的位置傳過來。
餘也放下眉筆,看清是誰後發愣: “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陳靜詩眼眶紅紅的,她吸着鼻子道: “阿也,我搞錯了……”
餘也看過去,陳靜詩身後的桌子上是剛拎出門的禮物盒子,原封不動地又被帶了回來。
尚且還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麽,陳靜詩就撲上來抱住餘也,她一下沒反應過來要避開。
餘也不太喜歡和人這樣接觸,但更不會就這樣推開哭得傷心的陳靜詩,便拍了拍她的背安慰。
這種什麽也不過問的傾聽反而讓陳靜詩打開了話匣子: “阿也,我剛才去見那個趙佳銘,他根本不長這樣。要麽就是我搞錯了,要麽就是他是騙子,我沒搞錯,他肯定在騙我……”
“你別急,”餘也聽不明白這颠三倒四的話, “不長什麽樣”
“你之前不是來看我們辯論賽的時候看見他,才問我要的聯系方式——”
“辯論賽”說着,餘也語氣一頓,身子僵了僵, “和我形容一下,你以為他長什麽樣”
察覺到餘也明顯的不适應,陳靜詩擦了擦眼淚,從她懷裏退出來,抽噎着說了五個字。
“長的很好看。”
一瞬間,餘也好像明白這是一個怎樣的誤會了。
那場辯論賽是程放星打的,而座位牌上寫的名字卻是趙佳銘,也難怪陳靜詩會認錯。
她從手機裏翻出照片,有些緊張地遞過去: “他是不是,長這樣”
手機裏是當初餘也撿到程放星飯卡時,拍下來沒舍得删的照片。
強烈的懊惱湧上她的心頭,明明有這麽多可以挽回的餘地,她怎麽就能讓這個誤會發生。
陳靜詩沉默地看着照片,不說話。
餘也舔了舔唇,像很有底氣,又像是完全沒有底氣。
“他叫程放星,是我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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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暗下來,燈光亮起。聖誕節可以說剛開始,也可以算快結束。
餘也呆呆地坐在位子上,不知道該做什麽。
臉上化好的妝容尚且精致,時間長了,看上去反而更加自然漂亮。
餘也轉頭看了一眼對鋪,床簾被放下來,看不見陳靜詩此刻在做什麽。
自從餘也說完那句話之後,她就保持這個狀态一下午了,一言不發。
猜不透她的想法,但大概還是有一些生氣的吧。
桌上的手機亮起來,是一條簡短的微信消息——
程小狗: 「下樓。」
原來他沒有忘記嗎
餘也站起身,拿過圍巾挂到脖子上,靜悄悄出了門。
離開前,餘也本想和陳靜詩說一句“走啦”或者什麽,但她張了張口,還是沒發出聲音。
至少這件事,她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歉意是有的,然而她不可能就這麽甘願把程放星讓給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來到寝室樓下,餘也擡眼就看見程放星站在不遠,身形筆直,冷白月光和凜冽的寒風,使他懶散淡漠的眉眼顯出不合宜的清冷。
視線對上時,他臉上才有了些溫度。餘也在心裏默默說了一句“對不起”,而後沒猶豫地小跑過去。
程放星彎着桃花眼,自然地朝她伸出手。
就好像看見,有一個會魔法的小巫師在向他跑來。
天然微卷而栗色的發,紅色的圍巾沒有圍好,只是搭在肩上。唇紅齒白,眼底亮晶晶,腳下踩着風,及膝的衣服被吹起來。
怪像剛從霍格沃茨[1]偷跑出來玩的,程放星想也沒想,改了動作,他伸出另一只手,變成一個懷抱。
只是餘也沒有沖進這個懷抱,在他面前穩穩停住。
程放星也不惱,收回手幫她整理好圍巾,一邊問: “想去哪”
餘也指了指腳下的土地: “就在這裏。”
“嗯”
餘也解釋: “明年夏天就畢業了,還沒好好逛過學校。今天晚上,應該很不一樣。”
和程放星一起,應該不一樣。畢竟有些地方要和他一起走過,才不算浪費。
程放星點點頭: “嗯,走吧。”
“手怎麽這麽冰”
“不知道。”餘也掙了一下被牽過去的手,想抽出來,好不要冷到程放星。
下一秒卻被他緊緊握住,放進了口袋。
“我還以為你今天忘記了。”餘也跟上程放星的腳步,嗔怪, “白天都沒來找我。”
“想我了”程放星輕笑,語調故意拖着, “上次是誰說讓我克制一下的嗯”
說不賭氣是假的,上次餘也沒聽他說完就挂斷通話,于是程放星在聖誕節之前都忍住了不來找她。
偏偏餘也同樣是個能忍的,這麽多天不來找他。
程放星舔了舔牙關——
還是說,已經是男朋友了,他就不再重要了如果分手了,再追一次就行
餘也臉上發熱,她舔了下唇: “誰讓你半夜說狗話。”
她不明白,為什麽程放星還要再提這件事!說這種話,他都不會羞恥的嗎!
“我說真的,”程放星斂了笑容,側過臉望向餘也,語氣認真, “你考慮一下”
他桃花眼溫潤,脈脈地含着情。餘也眨了下眼,不說話。
程放星并不為難她,勾勾唇,轉回頭繼續走。
餘也在口袋裏蹭了蹭他的手,聲音微不可聞: “太早了。”
“嗯”
“我還沒準備好。”
程放星笑: “不是現在就要。”
餘也掐了掐另一只手,好讓自己清醒點找出新借口: “但是我們的感情還不太穩定。”
看着程放星優越的側臉,餘也腦子裏一團糟。
其實如果真的答應和他做這種事,到底最後是誰吃虧誰賺到還說不清楚。
空氣沉默下來,倆人各自想着不同的事。
在這安靜的半分鐘,餘也馬上就要守不住底線答應他時,腦子裏突然冒出了冷着臉的餘與。
他滑稽地舉着雙拖鞋,似乎馬上下一秒就能毫不留情地朝她丢過來,兇巴巴的語調也像在罵人: “餘也,你敢”
餘也晃了晃腦袋,趕走奇怪的畫面。
“別找借口,阿也。”身旁的程放星挑挑眉,開口, “那是另一碼事。”
他再次強調: “不早了,你還比我早兩年,就能合法做這事兒了。”
不行,這件事還是得聽她哥的來。
餘也有些氣憤地把手抽出來: “程放星,你是不是想騙我。”
好端端的,怎麽突然就生了氣。
程放星手裏抓了個空,有些無奈地望過去: “騙你什麽”
餘也咬咬牙,似乎覺得難以啓齒。
她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字蹦出來: “騙我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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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哈利波特》的魔法學院
你的肖想,我的肖想,好像不一樣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