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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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程放星先是一愣,随即反應過來。他略彎下腰,肩膀聳動着,控制不住地笑出了聲。
他的一雙笑眼微向上挑,擡起手輕輕彈了一下餘也的腦袋,話裏帶着寵溺: “和我說說,你腦子裏在想什麽”
餘也皺了皺眉,剛想怼一句“想你”,就被程放星像是勘破了一般的話語堵得啞口無言:
“想我也不是這樣想的,把我想成什麽人了”
還能記得剛才場景下餘也一本正經的表情和荒誕不經說出口的話,程放星忍不住再次笑出了聲。
這次他更過分地笑得整個人蹲到地上,毫不克制,同樣笑得餘也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犯尴尬。
大概連來往的路人都覺得這畫面挺莫名奇妙的,忍不住多看了他倆幾眼。
餘也撓撓臉,大聲打斷程放星: “知道你笑得好看,別笑了,笑多了會變老。 “
他似乎還挺介意被說老的,聽餘也這麽說,馬上壓了壓嘴角,漸漸收起了笑容。
只是程放星保持着動作,還沒站起身,他拉過餘也垂在身側的手,仰頭擡起眼。
餘也從沒以這個角度看過他,眼睫很長,多情的桃花眼也收斂了,落出無辜的弧形,雙眼皮比她想的要深許多,淺色瞳孔裏倒映出她的模樣。
很像小狗,看得餘也想揉一揉他的腦袋。
小狗惡狠狠地說: “還有,一直以來都是誰騙誰,你說清楚。”
餘也在意識到做了什麽之前,已經鬼使神差地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輕輕揉了揉,小狗的腦袋。
撞見程放星的眼睛裏一閃而過的訝然,餘也趕緊收回手藏到背後,若無其事地裝作什麽都沒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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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使了些力把程放星拉起來,狡辯: “那也是另一碼事。”
“本來是沒有,不過你這麽說——”程放星站起來,像渾身沒骨頭一樣倚到了餘也身邊,故意湊得很近。
他眸色暗了暗,壓着聲音: “我考慮一下”
餘也耳根發熱,往後退開一步,阻止道: “不許考慮!”
“連考慮一下都不許啊”程放星拖腔帶調地“哦”一聲,順着她的話, “那就有。”
餘也糾正: “不是不許考慮,是不許有。”
又給程放星鑽了空子, “不許考慮”在他理解起來就好像是“不許猶豫”。這個想法完全應該有,不應該考慮,不需要猶豫。
餘也擡眸,和程放星似笑非笑的眼神對上,馬上補充: “想也別想!”
程放星輕笑: “那我讨個小債,可以嗎”
“什麽小債——”餘也話完沒說還,程放星就伸過手來捏了捏她扮兇的臉。
“揉我腦袋的小債,”程放星意猶未盡地收回手,指腹間摩挲了一下, “不過分吧”
餘也很想擡手摸一下被溫熱指尖捏過的臉,勉強忍住了: “如果不是這個意思,那你說的‘肖想’是什麽意思”
“是和你——”程放星頓住,不再說下去,他彎了彎眼,勾勾唇, “算了。”
餘也最讨厭這種話說一半的: “你真的很煩。”
程放星半點也不讓着她: “是你太笨了。”
餘也不服氣: “我長這麽大,你是第一個說我笨的。”
就算程放星是比她聰明了一點,但也不能說她笨,她比大部分人都聰明了,從小都是被誇着長大的。
除了确實比她聰明,又吝啬于誇她的餘與。
程放星掃她一眼,打着啞謎: “也不會只這個第一。”
還有很多的第一次都該是屬于他的,別人肖想不來。
“什麽”
“還說你不笨”
“……”
餘也有些生氣,低低哼了一聲,不說話。
程放星拉過她,長篇大論解釋着: “本來今天是打算早點來找你的,但是還沒來得及出門,就遇上趙佳銘回寝室。他不知道哪兒沒發揮好,導致網戀失敗了,和你上次一樣,也想出去買醉,苦着張臉喊我一起。”
餘也抿抿唇,心裏回答:臉沒發揮好。
而且這事要真細細追究起來,還真和程放星脫不了關系。
程放星插話問: “失戀買醉是什麽該死的儀式感嗎”
“你又沒有失過該死的戀。”
不對。
餘也本想着以牙還牙,卻忘了程放星之前也是有一段喜歡其他人翻車的經歷的。
說出口的話收不回來,餘也都能想見他輕哂着表情,閑閑問: “誰說我沒失過戀”
然而沒想到程放星卻順着她的話承認下來: “等什麽時候你再和我分手了,我去試試。”
這算什麽他是忘了之前的事嗎
還是說,他從不認為那是失戀,只有和自己分手才算。
但餘也不敢把自己想得那麽驕傲,那麽重要。
餘也沉默得太久,等程放星突然想到什麽,立刻改口道歉: “別生氣,我說錯了,我們不分手。”
這話聽着有點耳熟,餘也總覺得她也說過,但是具體在哪,什麽場合,就完全想不起來了。
“那你去嗎”餘也沒想到計較這個,踮起腳輕輕嗅了嗅, “有沒有喝酒”
程放星自然地低頭,靠近了讓她聞: “沒有。”
“我把他哄睡了。”
餘也睜大眼睛,有點不敢相信: “你還會哄人睡覺”
“怎麽不會”淡淡的水蜜桃香味萦繞在鼻尖,程放星又想借勢再次倚到餘也身上。他直勾勾地盯着她,散漫地開口,嗓音低沉,如同勾引: “下次哄哄你。”
“少來,”計謀還沒得逞,就被餘也一把推開, “都跟你說了,想也別想。”
程放星站直了身子,整理平衣服上的褶皺,顯得很風度翩翩,像個坦蕩的正人君子。
但他本性難改,說出口的話依舊很流氓: “那什麽時候等你準我想了,記得提醒我一下。”
餘也扯了扯嘴角,點點頭,心卻想着——
下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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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冷,星星也少,一路走來只有路燈的光亮。
程放星和餘也牽着手走過了操場,幾乎空無一人,只有塑膠跑道和內環的草坪暗暗地被夜色籠罩。
跑道旁的休息區有幾顆楊樹,黑魆魆的,沒有燈,倆人走過彎道時才看清,其中的一顆不知何時被人挂上了一個秋千。
“程放星,你看那兒有個秋千。”
“嗯。”程放星眉眼松了松,心情似乎更好了些,他主動拉着餘也過去,道, “阿也,上去,我推你。”
餘也搖搖頭,很有骨氣地拒絕: “不要,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你不玩我玩,那你推我。”程放星試了試解繩的牢固程度,把試探的話說給餘也聽。
程放星的話很奏效,果然和他想的一樣,餘也馬上口是心非地坐上秋千,耍小性子: “推不動你,而且我現在想玩了。”
還說不是小孩子。
程放星不揭穿,唇畔是藏不住的上揚弧度,他繞到餘也背後提醒: “抓緊了。”
“好。”餘也的聲音染上歡快情緒。
程放星的掌心放到她後背,輕輕推起了秋千。一下一下,力道逐漸變大。
餘也的聲音帶着風和笑意: “以前我們家院子前面也有個秋千,我爸爸專門給我一個人弄的。”
雖然餘與從來不屑于和她搶秋千玩,但她對人說時,還是習慣地先宣示一番主權。
“他如果有時間陪我的時候,就推着我蕩秋千玩……”
話到一半,餘也突然有點難過,把臉往圍巾裏藏了藏,不再繼續說下去。
察覺到餘也霎時間低落下來的情緒,程放星停了動作,在秋千往回來時,一手在她身後護着,一手穩穩地拉住結繩。
“阿也,我沒記錯的話,你以前也住陵安那邊”
“嗯。”
“那後來為什麽要搬到平京”
餘也望着暗暗的天色,自己擡起腳丫,輕微地晃了晃秋千。
是因為後來——
唯一能照顧她的餘與公司在平京;她能考上的最好大學也在平京;而那年高三在各校流傳滿天飛的保送名單裏,也寫着程放星來了T大,在平京。
所以才來了平京。
餘也知道,其實前兩個原因都不那麽重要,最重要的是程放星在這裏。
這是從她高三保送考試失利時,就早早做好的決定。殊途同歸,只要最後能靠近他多一點。
“不為什麽。”
好半晌,餘也才聽見自己輕輕回了一句沒有答案的話。
她總覺得,在程放星還沒有喜歡上她之前,說這些還太早,她最害怕的就是摻雜着同情的喜歡。
那不是真正的喜歡,她不想這樣。
雖然程放星這個人,未必會委屈自己。單單因為同情,就委屈自己喜歡她。
他是那麽散漫又漠然的一個人,可餘也同樣說不準,他的驕傲裏有多少能給予付出的愛。
就像那天,驕傲的少年給穿裙子爬牆的她一件校服外套和一句漫不經心的提醒。
這是他能夠給這個世界的愛,給所有陌生人的關心。
“好。”程放星沒有追問下去,
答案不是那麽重要,餘也不想說就不說。
不管搬到哪裏,能出現在他身邊就好。
“我就是覺得,陵安的風水最适合養像你這樣的小姑娘。”
“程放星,”餘也握緊秋千的結繩,心裏有些緊張, “那你以後還是會回陵安定居嗎”
“阿也,我不是小姑娘,在哪裏都一樣。”
程放星望着餘也:這不是他能決定的,以後要看他的小姑娘想住在哪個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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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放星: “等什麽時候你再和我分手了,我去試試。”
毒奶了!!完球嗚嗚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