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解釋
解釋
買下這人，穆纭只花了七兩，簽的還是死契。
她拿着簽好的契書，有些感慨。她買秦山的時候，花了十兩，也只簽了個活契。
關鍵是，人還用不了，只能放在家裏當個擺設。
現在她也不指望秦山能把她花的十兩給還回來，只希望他早早離開穆府。不然她還真的會每天擔驚受怕的。
選好了人，穆纭又讓人牙子把剩下的人領走。當然她也沒讓其他幾個人牙子白來，每個人又多給了一筆辛苦費。
所以五個人牙子走的時候，都對穆纭滿臉殷勤讨好。直說讓她下次還想買什麽人，只管開口，他們一定把人都留好了讓她挑。
等花園裏只剩下她剛剛買下的人，穆纭問他：“你叫什麽名字？”
雖然契書上面有寫名字，但是這人寫的實在潦草，她怕看錯字，鬧出笑話。所以又問了一遍。
“回小姐，我叫宋明。我弟弟叫宋誠。”宋明長得還算壯，看起來也憨厚老實，說話倒是輕聲細語的。
“你跟你弟弟現在住在哪？”穆纭又問。
宋明臉色有些羞愧，“我們現在住在一個好心收留我們的老人家裏，我跟他承諾過，我找到雇主，就會趕緊帶着弟弟搬出去。”
他這意思大抵就是想要穆纭也跟着收下他弟弟一起了。
穆纭沒有意見，從她選擇留下他，她就考慮好了将他弟弟也接過來。
不過，她肯定也有條件：“你弟弟可以留在這，但是等他成年了就得搬走。或者也跟我簽契書，留在穆府幹活。”
“我讓我弟弟跟你簽契書！”宋明眼睛一亮，迅速就選擇了這一條路。
原本他還以為要跟穆纭求一陣情，沒想她這麽快就答應了。
穆纭看向他：“你不跟你弟弟商量一下麽？要是他不願意留在穆府幹活怎麽辦？”
“不會的，我弟弟一向什麽都聽我的。”宋明對于穆纭能留下他弟弟十分驚喜。
況且眼前這位穆小姐一看就是好相與的，方才給那些人牙子的辛苦費都不少，給她幹活肯定比在外面強。
不過他也考慮到現在宋誠的年紀小，心智還不成熟才聽他的話，又留了一些餘地：“小姐，我弟弟能不能跟你簽活契？”
死契就是一輩子都得給拿着契書的人幹活。而活契是有年限的，年限到了就可以走了。
穆纭自然也理解他的顧慮，沒有反對：“當然可以。”
“謝謝小姐！”宋明直接給她跪下來磕了個頭。
穆纭淡然地受了他的禮，将條件都跟他說了一遍：“你一個月工錢是三百錢。你弟弟年紀太小，也不用他幹什麽活，一個月只有五十錢。你們吃住都跟府中的下人一起。等會會有府裏的下人來給你們講規矩，其他的我就不多講了。”
在人牙子手底下買人，雖說是賣給她的，但是每個月肯定都要給工錢的。只是價錢可以随她而定，給多給少全看她的心意。
宋明聽到條件，更是喜出望外。這比他在外面找的要高出不少。就連宋誠都有一部分銀錢。
關鍵是吃住都在府裏，那他的工錢就可以全部存下來。
等以後攢多了，他就能在外面買一間房子，讓宋誠娶上媳婦了。
穆纭見他又要道謝，直接出聲道：“謝謝的話就不用說了，往後我吩咐你做事多用心一些，比多說這兩句話強。”
“是，小姐。我以後一定認真替您辦事！”宋明聽她這麽說，也知道她不愛聽謝謝，立馬就改了口。
安排好宋明的事後，穆纭自己便打算回芳庭閣去。
小竺被她派去了縣衙，之前繡坊的事一直都沒有回應。她便想着讓小竺過去問問，有沒有找到作案的人。
“穆小姐。”一直站在旁邊沒有出聲的秦山突然喊了她一聲。
穆纭回過頭看他：“秦公子有事？”
秦山聽到她這明顯疏離的話，愈發地覺得委屈。而且他覺得他們之間的稱呼都太生疏了，還不如府裏的下人喊得親近。
“穆小姐可以不用對我這樣客氣，以後也把我當做你的下人看待就好。”
穆纭笑了笑，語氣卻十分平淡：“秦公子說笑了，你今年多大、家中有幾口人、原來是什麽身份，還有為什麽會在牙行我都不知道，又怎麽敢随意安排你呢？”
秦山被她的話堵住，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穆纭見他這樣，有些了然。不打算跟他過多糾纏，準備繼續回芳庭閣。
她剛走了兩步，腰間突然一緊，她驚呼一聲，直接被秦山抗在了肩上。
她吓得大喊：“你幹什麽？快放我下來！”
秦山完全不理會她的話，帶着她走到了穆府一處偏僻的角落。
穆纭落地後看了一眼周圍，這地方她自己都沒怎麽來過，也不知道秦山是怎麽發現的。
她警惕地看着他：“秦公子為什麽突然帶我來這種地方？”
“你方才說的事，我可以告訴你一些，但是還希望你不要告訴別人。”秦山目光如炬，眼神十分認真地看着她。
穆纭被他這樣看着突然有些心虛，她方才還以為他要對自己做什麽不軌的事。
她跟他對視，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更有底氣一些：“我又怎麽能相信你說的是真的？”
秦山方才從她的話中，也大概猜到穆纭為什麽會突然對他這麽冷淡了。
這事确實是他的問題，他出現得蹊跷，還總是什麽也不說。放在誰身上，都會産生防備。
“我能保證我說的都是實話，至于你願不願相信......”秦山停頓了一下，又說，“我不會騙你。”
穆纭沒有表态，等着他先說。
秦山說：“我家裏只剩下我一個，之前說家裏人多吃不上飯，是騙你的。”
穆纭輕輕哼了一聲：“你剛剛還說不會騙我。”
秦山一時語塞，半是愧疚半是無奈。這事他也就是随口學着石二說的，哪知道穆纭會這麽認真。
他保證道：“那就這一件事我是騙了你，以後我肯定不對你撒謊。”
“行吧，那剩下的呢？你今年多少歲？家住哪？之前是什麽身份？”穆纭又連環問了一遍。
在秦山願意跟她坦白的時候，她其實也已經相信了他的話。若是他真的能告訴她這些，那她其實也不是不能接受他繼續留在穆府。
說起家世，秦山語調變沉了些：“我娘是蘇州人，我爹是汴城人。我雖然是出生在汴城，但是我從小是跟着我娘，在蘇州長大的。後來我爹和我娘去世，我就離開了蘇州去外面歷練......”
他說到一半，突然停住：“對不起，有些事，我不太方便說。至于我的身份，你以後一定會知道的。”
他有些懇求問：“你可以不問這個嗎？”
“可以。”穆纭見他這麽坦誠，也不為難他，繼續問：“那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一。”秦山說。
居然才二十一，只比她大兩歲而已。穆纭有些不敢信，他看起來最少也得有二十五六了。這人長得未免有些着急了。
不過這些穆纭都只是在心裏想想，并沒有說出來。
她從秦山說的話中也确認了一件事，秦山并不是西蠻國的人。那這樣他的危險性就小了許多。
她又問：“你來黟縣是為了做什麽？”
“來探查一些事。”秦山說。
“這些事跟我有關系嗎？”穆纭問出了她最關心的問題。
“沒關系。能遇到你，我也很意外。”秦山并沒有暗中查探過她的身份信息，所以并不知道她就住在黟縣。
既然沒關系，那就是她之前想太多了，穆纭松了口氣。
之後就有些愧疚，自己明明什麽證據都沒有，就把他想成了壞人，好在他并不知道。
兩人又聊了一些，穆纭也漸漸打消了對他的防備。
秦山雖沒有具體說他的身份，但他也向她保證了，他絕對不是壞人。只要時機到了，她也自然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穆纭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樣說，但是現在解決了心頭的一件大事，她整個人都松快了不少，
“希望秦公子今天跟我說的這些确實都是真心之言。”
見她明顯柔和了許多，秦山忍不住想要找機會多跟她親近一些：“穆小姐以後出門可以帶着我嗎？”
“你不是還有事要做嗎？”穆纭有些好奇，他既然是來黟縣辦事的，為什麽總是留在她這裏。
“那些事有人會去做，石二會幫我看着。”秦山絲毫不覺得當甩手掌櫃有什麽不好的，說得十分自然。
穆纭：“......”
她有些無奈：“那你也沒必要跟在我身邊當一個下人。”
秦山認真說：“穆小姐你買了我，我就是你的人。”
明明只是一句很正常的話，穆纭卻被他的話說得有些臉發熱。
她輕咳一聲，掩飾了一下尴尬：“但你那不是為了僞裝自己嗎？你要是想留在這裏，我又不會趕你走。”
今天穆纭買了一個新的仆從，秦山不想讓那個人跟着穆纭，但是他又不能直白地說出來。
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就只能沉着臉，一言不發。
要不穆纭知曉他是什麽人，恐怕就得被他這樣吓到了。
她嘆了口氣：“你要是想跟着我，我也不是不願意讓你跟着。”
秦山眼睛明顯亮了一點。
“只是你要是跟着我，就要聽我的。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得做什麽。要不然叫旁人看了，恐怕就得猜測你的身份了。”她繼續說。
“好。”秦山答應得很快，生怕她會反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