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下山
下山
秦山的肌肉并不是那種看起來鼓脹但是卻軟綿綿的。他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充滿了力度,在他呼吸的時候,甚至都能感覺到血管的跳動。
他的胸前的傷口已經愈合,留下了兩道明顯的疤痕。
汗水一路往下,一部分在腹肌上彙集然後滴落,一部分則順着肌肉中間的溝壑隐沒在腰間。
等看到某處比較尴尬的位置,穆纭瞬間回神,感覺自己面頰有些發燙。
“我,我去看看小竺。”她慌張起身,連剛剛自己想說什麽都忘了。
秦山看着她的背影迅速消失在眼前,有些茫然。為什麽他剛坐下她就走了?
已經離開的穆纭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等确定秦山看不到自己後,她才放慢了腳步,微微松了口氣。
還好剛才沒有被發現她在偷看,要是當場被抓住,那真的太尴尬了。
而且......她好像真的看到那東西的輪廓了,看起來分量還不小。
雖然她之前曾為人婦,但是她跟徐賀煜的關系并不親近。每次房事都像是例行公事,匆匆就結束了。
所以她也不太清楚徐賀煜的那個有多大,但是秦山這個絕對是天賦絕佳。
想到這,她臉騰的一下就紅了,趕緊将腦中不對勁的想法給搖出去。
她想這些做什麽?他怎麽樣跟自己又沒什麽關系,倒顯得她有幾分耍流氓的嫌疑。
穆纭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都有些發燙了。
她在原地站了會,等臉上的熱度消了,才往老李住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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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看到小竺捂着肚子過來的時候,脈都懶得給她把了,直接從旁邊的架子上拿了一包藥扔給她。
“還是跟之前一樣,一次喝一半,煮一個時辰。”
小竺接了藥,跟他大眼瞪小眼,“李大夫,你确定這藥對症?你不會把開給別人的藥給我吃了吧?”
“放心,喝不死你的。”老李都懶得跟她多解釋,“你下次再肚子疼就自己從這架子上拿一包藥去煮了,別來煩我。”
他說完從屋裏拖了一張躺椅出來,悠閑地躺在上面晃起腿來。
見他這樣,小竺也知道這藥多半就是給她開的了。
還有架子上的那一堆。
她草草看了一眼,估計有五六包,夠她再疼個上七八回的了。
小竺沒再糾纏他,熟門熟路地去找了藥罐子,倒了一半藥加水煮上了。
穆纭過來的時候,小竺正好端着藥在喝。
空氣中彌漫着濃郁的藥香味,她淺淺吸了口,不算很苦,還有些酸甜的味道。
每次小竺喝這個藥,她都有些想嘗嘗。但是她一沒肚子疼,二沒老李的首肯,還真不敢亂喝。
“李大夫,石二哥讓我給你帶了點東西過來,你看看放在哪好?”穆纭走到老李身邊,把手上的東西遞給他看。
她剛才過來的時候,正好碰上石二,就順路幫他帶了點東西來。
老李睜開一只眼瞅了瞅,指了指旁邊的桌子,“就放那吧。”
穆纭按照他的吩咐把東西放下,随後就自己找了張凳子,坐在老李旁邊。
“李大夫,我爹現在腿好些了,他現在應該能下山了吧?”
說起來,這些天穆纭為着小竺和穆故的事,跟老李接觸的次數多了不少。她也發現他醫術确實十分不錯。
但他總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讓她以為他是不太樂意給人治病。
“你們想下山就下山,我什麽時候說不能走了?”老李翻了個身,背對着她。
穆故的腿是打斷了重新接的,穆纭怕下山會讓骨頭又錯開,白折騰一場,所以才問這一句。
現在聽老李這麽說,也知道是沒什麽大礙的意思。
穆纭見他還是不樂意跟自己說話,有些無奈。她不是沒有跟他道過歉,但是他就是不接受。
“李大夫。”穆纭又喊了他一聲。
老李閉着眼,裝作沒有聽見。
她微微嘆了口氣,說:“我們打算明天就走,這些天麻煩李大夫照顧了。日後若是有機會再見,我定好好再給你道歉。”
她說完,也不等老李回應,帶着喝完藥的小竺走了。
“你不來找我就不麻煩了!”老李坐起身,在她背後小聲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又是口是心非。
“小姐,我們明天就走嗎?”小竺跟在穆纭身邊問。
“嗯。”穆纭點頭,“我們已經在這裏耽擱了好幾天了,家中的鋪子還需要人照看。而且我爹的腿,還是回去修養要方便一些。”
雖然穆故的那些産業都已經請了人照看,但是他也不能完全不管。
之前因着腿傷,這些鋪子都已經少了不少收入。現在他更是天天嘆氣,覺得自己離破産不遠了。
穆纭自然也知道他這些憂愁。所以她想着,等回去了,她就試着幫忙去鋪子照看一下。
小竺聽她這麽說,自然沒有異議,相反的還有些開心,“我們終于能回去了!”
隔日清晨。
穆纭請秦山安排了幾個人擡着穆故下山,她自己則帶着小竺跟在後面慢慢走。
下山的路要比上山好走許多。林間的鳥雀發出輕快的鳴叫聲,穆纭擡頭看了一眼,頭頂依舊是枝葉層疊,跟她來時相差無幾,但心境已有極大區別。
到了山下,她朝秦山幾人福身,“這幾日麻煩幾位的照顧了。此去一別,盼來日有緣再會。”
“再會。”石二和石平拱手送別。
秦山沒有說話,只看着她,眸色很深。
穆纭還記着之前的尴尬,不敢與其對視。等東西都安置好了之後,就匆匆坐上了馬車。
“駕——”車夫揚鞭,身下的車廂開始微微晃動,穆纭掀開車窗簾往後看了一眼。
秦山依舊站在路邊,他似乎有所感觸,朝她看了過來。
漆黑的雙眸像是林中的野獸,緊緊地盯着她,充滿了掠奪和不知名的情感。
穆纭像是觸電般松開了手,車窗簾重新落下,将他的視線阻隔開。
方才她的心跳突然亂了一拍,讓她有一瞬的不知所措。現在等平靜下來,她又覺得自己反應有些過度。
小竺在一旁有些困倦地閉上了眼,沒有注意到她的異常。
穆纭捏緊了手中的帕子,心想,或許她也應該找個大夫看看了。
穆府坐落在黟縣最繁榮的北市。
馬車一連走了三天,才遠遠看到其輪廓。
等到了穆府門前,早就接到消息的管家丁叔迎了上來,“老爺,小姐,你們可算是回來了。之前不是說二十三就該到了麽?怎麽耽擱了這麽久才回?”
他上前替穆故掀開門簾,嘴上雖說有些擔心,但更多的是高興。
等他看到半躺在馬車中,幾乎不能動彈的穆故時,頓時大驚:“老爺,你這腿不是好了麽?怎麽又用木板夾上了?這,這是怎麽弄的啊。”
穆故朝他招了下手,示意他上來扶自己下去:“我沒事,只是又找人醫了一下而已。”
丁叔沒敢馬虎,又招了一個家丁上來幫忙把穆故扶下馬車。
穆纭從後面的馬車下來,看到丁叔,心中忍不住有些酸澀,她喊了一聲:“丁叔!”
“欸!”丁叔連忙應了一聲。
他看到穆纭十分高興,“小姐又變漂亮了!等我把老爺送回去,我就來接你回‘芳庭閣’。知道你們要回來,我特地讓人把裏面好好收拾了一遍,保準你回去連一點灰塵都見不到!”
“不用麻煩丁叔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你小心扶着我爹,把他送到暖閣裏去,他腿傷才剛好,還不能下地走動。”穆纭在後面囑咐。
“我知道的,小姐你先回去休息吧。”丁叔連聲應下。
穆纭看着丁叔扶着穆故小心地往穆府裏走,便走到後面讓其他家仆出來拿她帶回來的嫁妝。
芳庭閣是穆纭住的院子,自從她母親死後,她就一個人帶着小竺搬到了這裏。
這裏種了很多種類的杏花和桃花,都是穆纭最喜歡的花木。只可惜現在并不是花季,樹上的葉片也已經落了大半。
回到記憶中熟悉的住所,穆纭開心地将整個院子逛了一遍。
然後回到房間,躺在她睡了十幾年的床上。
被褥都是新曬過的,還帶着暖意,讓她忍不住想要就這樣睡過去。
“小竺。”穆纭擡起頭,拍了拍旁邊的床鋪,“快過來也跟我一起躺下。回到家的感覺可真好!”
小竺也笑彎了眉:“小姐,你先躺着吧。等我把東西都收拾好了就過來。”
她不緊不慢地将帶回來的東西分門別類,然後再一一安置好。
穆纭沒再管她,在床上滾了一圈,閉上眼睡了起來。
等穆纭醒來,已經到了晚飯的時間。
她帶着小竺往吃飯的正廳走去,穆故已經等在了裏面。
穆故見她過來,轉頭吩咐丁叔,“讓人把飯菜都上上來吧。”
穆纭在穆故旁邊坐下。
轉瞬間,滿桌的珍馐佳肴就擺在了面前。
在穆府吃飯沒有徐府的那麽多規矩。穆纭一邊吃着桌上自己愛吃的菜,一邊對穆故說:“爹,我之前在山上的時候想好了。我想幫你打理家裏的鋪子,等你腿好了,再交給你自己來。
你也不用太擔心,我雖然沒有親自管理鋪子的經驗,但是從小也跟你學了不少。雖說不能保證幫你把鋪子打理得跟從前一樣,但是保住盈利應該是可以的。”
“我不同意。”穆故皺眉,“打理鋪子哪有你想的那麽簡單?而且你是女子,外面經商的那些人不一定能看得起你。”
“難道爹你也看不起女子經商麽?”穆纭沒想到他會這樣想,有些不是滋味。
穆故放緩了語氣:“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如今這世道,女子在外面行走,總歸要比男子更艱難一些。”
“我不怕這些,就算他們看不起我又怎樣,我又不是靠着他們吃飯。經商自古就是有能力者富,我相信自己的能力。”穆纭将自己心裏的想法說出。
等穆故有些松動了,她又繼續說:“再說了,就算我最後弄砸了,這不還有爹你給我兜底麽?”
穆故思索一陣,最後還是點了頭:“那你就從東市的繡坊開始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