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打棗
打棗
許是也意識到了氣氛有些尴尬，秦山站了一會就走了。
穆纭微微松了口氣，這麽大一個人站在這裏，想讓人忽視都難。
最重要的是，他除了開始說了一句，後面居然一句話不說！
真不知道他身邊的人平時都是怎麽跟他交流的，難不成都是問一句，他才說一句？
穆纭搖了搖頭，幸好她不跟這人打交道。
秦山不知道穆纭心裏的想法，他只覺得她好像又瘦了。上次他看到她的時候，她臉頰還有些肉，現在瘦得輪廓都明顯了。
瘦削的背影仿佛被風一吹就能吹倒，身上的衣物單薄，眉間似乎也挂着幾分憂愁。
他走過去其實是想問問她怎麽會離開茂縣，還有徐賀煜怎麽沒跟她一起。
但是等走到了，他突然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于是他便只能保持着沉默，然後再安靜地離開。
老李從屋子裏走出來的時候，穆纭把周圍地上的石子差不多都踢光了，就連繡鞋前面都磨出了痕跡。
她聽到動靜，先是回頭看了一下。見是大夫出來了，就趕緊起身走過去問：“大夫，我爹怎麽樣了？”
老李哼了聲說：“好着呢。我老李醫別的可能差了點意思，但是這接骨，我說第一，還沒人敢說第二。”
穆纭心裏半信半疑，但嘴上還是先道了謝：“辛苦大夫了。”
“你這女娃娃，怎麽還看不起人呢？”雖然穆纭臉上沒什麽表示，但是老李還是一眼就看出來，她不太相信他的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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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纭也沒想到他還能看出自己心裏想了什麽，有些尴尬：“怎麽會呢，我可是真心誠意地給你道謝的。”
老李又哼了一聲：“嘴上不實誠。算了，我也懶得跟你計較。等你爹腿好了，就知道我說的假不假了。”
他說完就走了，認定了穆纭就是看不起他的醫術。
穆纭感覺有些無奈，但是她也沒辦法解釋，畢竟她确實有一點“看不起”。
穆纭走進屋內時，穆故躺在床上已經睡着了。
昨天夜裏他就沒怎麽休息好，今天接骨又耗費了大半精力，再加上喝的麻藥中也有一點點助眠的效果。
所以在腿接好沒多久，他就昏睡過去。
穆纭見狀沒出聲，放輕了腳步走過去看了一眼。穆故臉色有些發白，臉上還有一層虛汗。
她取出随身攜帶的手帕輕柔地給他擦了擦汗，見沒什麽事之後，就又出去了。
“穆姑娘，你在這裏做什麽呢？”
石二收拾好屋子後，就去忙自己的事了。現在又路過這邊，就看到穆纭蹲在樹邊不知道在做什麽。
“啊？”穆纭沒想到會被人看見，有些不好意思。
她站起身，解釋道：“我就是看到地上掉了很多棗，所以想撿點起來嘗嘗。這些應該能吃吧？”
她也是覺得無聊，再加上又不敢胡亂走動，就只在周圍逛了逛。
這顆棗樹應該有好些年頭了，粗壯的樹幹比旁邊的屋子高出不少，枝葉繁茂。
穆纭剛開始看到的時候，還不知道這是棗樹。直到她看到地上落了一地的半青半紅的棗，才知道這裏居然長了這麽大一顆棗樹。
落在地上的棗都長得又大又圓潤，雖然有好一部分都爛掉了，但是也有不少品相還不錯的。
她突然有些嘴饞，所以就蹲下來撿了一些，只是沒想到會被人看見。
“能吃的。”石二見她有些拘束，主動說，“你要是想吃，我幫你拿竹竿打一些下來。掉在地上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你還是別吃了。”
穆纭看了看手中剛撿的棗，有些舍不得，但還是都扔回了地上：“不會麻煩你吧？”
“不麻煩的，正好我現在也沒事做。”石二搓了搓手，等會打下來了，他自己也能吃一點。
說起來，這顆樹結的棗還挺好吃的。剛來這裏的時候，他還挺喜歡這樹上的棗的。只不過後來吃多了就有些膩了。
見他這麽熱心，穆纭有些高興朝他笑了笑：“那就謝謝你了。”
石二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穆姑娘你真是太客氣了。這些棗平時也沒人吃，你要喜歡吃，我就給你多打點下來。”
“你在這裏等會，我去後山砍根竹子回來。”石二說着就風風火火地跑去後山砍竹子。
穆纭在原地站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石二就拿着一根削好的又細又長的竹子回來了。
他找好位置，就拿着竹竿開始敲棗，還不忘囑咐：“穆姑娘你站遠一點，等會免得棗掉下來砸到你的頭。”
“好。”穆纭往後站了站。
原本她打算等石二打完了再去撿，但等她看到那些棗掉下來的時候，也顧不上會砸到頭了，小跑着走過去撿。
“你們在做什麽？”秦山不知道什麽也走了過來。
石二看到他，趕緊喊了聲：“大哥。”
他杵着竹竿說：“我在幫穆姑娘打棗呢。”
“我剛剛看到這裏長了顆棗樹，石二哥就說幫我弄一些下來。”穆纭也在一旁解釋。
“我來吧。”秦山聽到穆纭對石二的稱呼，莫名有些不爽，淡淡地看了石二一眼。
但是石二顯然沒有意識到不對，很自然地把竹竿給他：“那大哥你來吧。”
秦山沒有接竹竿，只走到樹邊，雙手抱住樹幹，身上的肌肉緊繃，用力搖晃了一下。
粗壯的棗樹被迫跟着一起晃動，噼裏啪啦，滿樹的棗瞬間落下了大半。
被砸到頭的石二趕緊捂着頭跑開：“大哥，你都不看看樹下還站着人呢。”
同樣被砸到頭的穆纭卻有些興奮，眼睛裏滿是光亮：“好多棗！秦公子，你力氣真大！”
這些棗就像是下雨一樣，一股腦地都砸到了身上。她沒覺得很疼，反而覺得有些新奇。
特別是看到捂着頭跑開的石二，讓她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秦山見她這麽開心，再次抱着樹搖晃了一下，又是一大批棗落下來。
“哎。”穆纭樂極生悲，被砸到了之前的傷處，眼中直接溢出淚來。
秦山見狀趕緊松開手，快步走了過來，“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穆纭按了按額頭，之前撞的傷還是有些明顯。不過不特意去按的話，是感覺不到疼的。
“你額頭......”秦山仔細盯着她的臉，突然發現她不僅額頭，臉頰上也有一道細細的傷。
他記得中秋前見到她，臉上還沒有這些傷。幾天不見，就把自己弄成了這樣。
“是之前不小心撞的，不礙事。”穆纭見他一直盯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随即她看到地上的棗，馬上就忘了方才尴尬的情緒。高興地蹲下身撿起來一些，就要往口裏塞。
秦山攔住她，“你要是想吃，我讓石二撿點回去洗了再吃。”
穆纭倒是不在意這些，在身上擦了擦，咔嚓一聲就咬了一個，“沒關系，這些棗剛掉下來，不髒的。”
她之前貪玩的時候，經常爬到樹上摘果子吃，那時候都是不洗的，也不見得吃了有什麽事。
“那你少吃點。”秦山見她已經塞嘴裏了，自然不好再阻止。
青棗個頭都很大，咬在口裏脆甜脆甜的，穆纭一連吃了好幾個才停住。
也就是這個時候，她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秦公子，跟我一起的丫鬟你們關在哪了？”
昨天晚上想着贖金的事，今天又一直擔心她爹腿傷的事，她就忘了問小竺現在怎麽樣了。
現在突然想起來，不免有些着急。
“丫鬟？”秦山也不知道石平都關了哪些人，只能看向旁邊知情的石二。
石二想了想說：“應該是關到西邊的屋子裏去了吧。昨天除了穆姑娘和她爹，都是關在那邊的。”
“那你趕緊帶我過去看看。”穆纭連棗都不吃了，催着石二帶她去找小竺。
石二看了一眼秦山，見他點頭，就同意了。
路上的時候，石二左瞧瞧右瞧瞧，看到周圍沒有人，就開口說：“對了，穆姑娘，我問你件事呗。”
穆纭點頭同意了，“你想問什麽事？”
石二湊近了小聲問：“你是什麽時候跟我們大哥認識的？”
說實話，就連他自己都覺得秦山長得有些兇，一般姑娘看到秦山都是吓得直接繞道走的。他很難相信他大哥居然會認識穆纭這樣好看的姑娘。
“之前在茂縣的醫館見過幾次。”穆纭沒有隐瞞，但也只簡單說了一句。
“是徐知縣兒子開的那個？”石二問。
秦山在醫館養傷的時候，跟他們依舊保持着書信往來，所以他們也知道一些情況。
不過他并不知道穆纭是徐府的少夫人，還參與過醫治秦山身上的傷。只當她是去醫館看病，所以才正好遇到的。
“對。”穆纭有些意外他會知道徐賀煜的醫館，不過轉念想到或許是秦山說過，也就不意外了。
“原來是這樣。”石二摸了摸下巴，又神秘莫測地說，“你還是我見過的第一個不怕我大哥的姑娘。”
穆纭眨了眨眼，有點不太相信。
沒過多久，穆纭就到了小竺被關着的屋子。
她跟好幾個車夫關在一起，裏面沒有床榻，所有人都蹲坐在地上。
看到門開了，裏面的人都緊張地擠在一起。
還是眼尖的小竺先看到了穆纭，她從角落裏出來，激動地喊道：“小姐！”
昨天晚上醒來，小竺就從旁邊車夫的口中知道他們被山匪抓走的事了，一直擔心着穆纭的情況。
現在看到穆纭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頓時就松了口氣：“小姐，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我當然沒事。倒是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穆纭記得昨天小竺是撞暈過去的，生怕她出什麽問題。
她拉着她的手，仔細檢查她的身體情況，打算等會就去找大夫給她看看。
“我沒事，就是在這裏坐了一晚上，腿有些酸。”小竺說得很輕松，一點都沒提在這裏又餓又冷的事。
“那就好。”穆纭看了看她，确實沒什麽大問題了，就拉着她出去。
小竺看了看旁邊的石二，又看她：“小姐，我們現在是可以走了嗎？”
她以為是穆故交夠了贖金，所以這些山匪才放他們走的。
等穆纭把一些誤會的事說了，她才有些驚奇地說：“原來是這樣嗎？”
旁邊的車夫聽到他們可以離開了，都激動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太好了，我們沒事了。”
穆纭看看他們都灰頭土臉的，對旁邊的石二說：“石二哥，麻煩你帶他們出去安置一下，給他們都弄點東西吃。”
石二爽快地同意了，招呼着衆人跟他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