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納妾
納妾
晚宴是在徐府的最大的一個宴客廳舉行的。
今年中秋來的人似乎比往常多了不少。除了徐夫人的那些親眷以外，徐老爺這邊同樣也來了許多人。
雖不如昨天宴請那些鄉紳商賈時的人多，但也坐滿了三大桌的人。
穆纭只去年在徐府過過一次中秋，也不知道往年都是什麽樣的。只覺得今年來的人似乎有些格外多了。
她掃了一圈周圍的人，有好多都是不太認識的。
穆纭趕到的時候，徐夫人他們也恰好從花園那邊過來。
“阿纭，你過來了。我們剛才正好說到你呢。”徐夫人滿臉笑意，看來剛才他們在公園應當是聊得十分盡興。
“母親。”穆纭朝徐夫人行禮，然後淺笑着接口問，“不知道母親還有各位嬸嬸都聊了我什麽？”
原本她是不想再應付這些場合的。但是徐夫人都主動開口提到她了，那她自然不能裝作沒有聽到。
“自然是誇你賢惠、漂亮。”
還不等徐夫人開口，旁邊的一群人就開始有說有笑地當着她的面誇獎起來。
“若是以後我兒子能娶個這麽漂亮的媳婦，那我真不知道該多高興。真羨慕徐夫人能有這麽個标志的兒媳。你們可要加把勁，日後若是能生個跟你一樣的女兒或者兒子，那當真是再好不過了。”
一提及生兒育女，她們說話顯然更熱絡起來。
“對啊對啊，也不知道阿纭什麽時候能給徐夫人生一個大胖小子出來，她可是還等着抱孫子呢！”
穆纭尴尬地笑了笑。早知道她們都說的這些，那她還不如不開口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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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夫人看着周圍人越說越起勁，稍微收了笑意，說：“好了，好了。你看看你們，都說得阿纭不好意思了。生孩子的事，還得他們夫妻自己琢磨，我不着急的。”
她看向一言不發的穆纭，似關懷道：“阿纭，你也別在意，你嬸嬸她們都是說着玩呢。”
“我自然是不在意的。”穆纭扯着笑附和了一句。
她知道徐夫人嘴上雖然說着不着急，心裏指不定早就急上了。之前就三番兩次跟她說生孩子的事，現在又拉着這些親眷一唱一和，哪有不着急的意思？
“我看下人們應該把東西都準備好了，我們先入座吧。”徐夫人在宴客廳看了一圈，見人差不多都來了，就邀請衆人坐下。
那些姑嬸按着親疏遠近，分別坐在其他桌子上。
穆纭守着規矩坐在徐賀煜旁邊。
今年的中秋晚宴似乎比去年早了許多，丫鬟們把菜品端上來的時候，外邊才剛入夜。
廳堂內燈火通明，暖黃的燭光照在人身上，将每個人的面容都照得清清楚楚。
穆纭不經意般看了一圈周圍桌子上的人，然後收回視線，垂下眼睑，掩去了眸中的思量。
這麽三桌的人，除開跟他們坐在一起比較親近的親戚以外，剩下的兩桌，都是一些不太眼熟的。
而且，那麽一些人中，有好些，都是年輕的女子。她們都梳着未出閣的垂髻，面容白淨，身上的衣物一看就是新裁的。
穆纭捏了一下衣袖，她似乎有些知道徐夫人想做什麽了。
徐賀煜見她沒怎麽動筷，細心地替她夾了一些稍遠的菜肴放在她碗中，“多吃點東西，你最近好像又瘦了。”
他的聲音很小，但是落入耳中卻很清楚。穆纭瞬間就回了神，不經意般同他拉開了些距離，客氣地笑了下，“謝謝。”
徐賀煜見她如此客氣，眼中劃過一絲落寞，但随即又裝作自然的樣子。
穆纭沒有在意他的變化，只照常吃着飯。
中秋晚宴吃得很快，飯桌上說話的人很少。徐夫人和徐老爺幾乎是不開口的，偶有幾個不知道規矩的，在說了兩句之後，察覺氣氛不對，也很快熄了聲音。
飯後。
穆纭原本想找着借口回房去擺弄她爹給她送來的東西，卻被徐賀煜拉住。
他依舊神色溫和，似乎并沒有把他們要和離的事放在心上，“阿纭，你等會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逛燈會？母親說今年難得她那些姑嫂都來了，讓我們也別拘在宅子裏了，跟着出去放松一下。”
每年的中秋，各地都是有燈會舉辦的。在這一天，街上的商販都會特地延長出攤的時間，把早就準備好的燈籠挂出來。
各個燈籠外形皆有不同，挂在街上，既好看，又熱鬧。
有些商販還會在這些挂出來的燈籠中放置一些燈謎。如果有人能夠猜出燈謎，還能獲得一些獎品。
除此之外，其他各類活動，也數不勝數。
但是徐府一般都不會特意出去參加這類活動的。徐老爺作為縣令，要時刻派人維持縣裏的秩序，防止有人伺機生亂，自然離不得身。
徐夫人不喜到處湊熱鬧，所以也不出去。
今日是突然改了性子？居然主動讓他們出去玩。
穆纭看了看周圍喜氣洋洋的一群人，婉拒道：“還是不了，你跟着他們出去吧，我覺得頭有些暈，想先回去休息會。”
“那我陪你一起回去吧。”徐賀煜見她确實神色不太好，沒有懷疑她的話，反而有些擔憂。
“阿纭身體不舒服，讓她自己回去休息就是，她身邊自有其他人照顧。賀煜你還是陪着嬸嬸和表妹她們好好出去逛逛吧。”徐夫人聽到他們的對話，走過來淡聲道。
她的語氣有些不容置喙的強硬，徐賀煜只好收了陪穆纭回去的心思，低頭道：“知道了，母親。”
穆纭福身告退，沒再看那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和徐賀煜微微有些不舍的眼神。
小竺跟在她身後，等周圍的人少了，才小聲說：“小姐，方才我聽府中的其他丫鬟說，徐夫人好像是打算給徐少爺納幾門妾室。那些女子，都是她娘家那邊生的庶女，沒有血緣關系，但是又有一層親緣關系在，想要親上加親呢。”
“那又跟我有什麽關系。”穆纭雖早有所猜測徐夫人的舉動，但是等真的聽到這些事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有些心酸。
之前徐夫人那麽不看好宋鈴清的事，她曾真以為她是有心站在她這邊的。現在看來，也不過事覺得宋鈴清是一個沒有家世的女子，上不得臺面，才會那樣說。
如今，她便親自為徐賀煜挑選了她認可的人。至于她這個正室夫人的意見，是半點不用理會的。
想到這，穆纭忍不住自嘲地笑笑。徐府中就沒有人真的會聽從她的意見，徐夫人如此，徐賀煜更是如此。
不過好在，這一切就快要結束了。
回到住處，穆纭讓小竺自行去歇下，自己又拿出她爹給她送來的玉件開始拼湊。
等她徹底投入進去，之前的那些煩心事，也都被抛在了腦後。
第二日，徐夫人派人來喊，說有事同她商量。
穆纭看了一眼那丫鬟的眼神，便知道徐夫人今天定當是想跟她說開給徐賀煜納妾的事了。
畢竟從小竺那聽說，昨日燈會的時候，有好幾個姑娘，都對徐少爺表示了欽慕。而徐賀煜本人，似乎也未曾拒絕。
“阿纭過來了，快來我身邊坐。”
徐夫人今日心情顯然十分不錯，看到穆纭走過來，連請安都沒讓她請了，直接拉着她坐下。
“你昨天身體不适，今天可好些了？”等穆纭坐好，她又極為關心道，俨然一副慈母的模樣。
旁邊的丫鬟也懂事地奉上了熱茶，将敞開的門帶上了些許，避免冷風吹進來。
“謝母親關心，我已經好多了。”穆纭溫順地答道。
徐夫人拉起她的手，“我今天喊你過來，也是有件事想同你說。”
她說完看了看穆纭的反應，才似嘆息又似為難道：“你已經嫁進徐府一年有餘了，但是至今都沒有懷孕的消息。不是我這個做母親的着急，只是你也知道。
賀煜他不願意科舉做官，我這個做母親的自然也不好拘束着他，只能順着他的心意。但是我們徐家，好不容易走到如今這個地步，自然不想讓仕途就此中斷，便只能寄希望在你們下一代的身上。”
徐老爺他如今年歲也大了，在官場上也待不了多少年了。日後若是孫子來的太晚，也沒人為他鋪路，恐怕這仕途就更難走了。”
所以，我便想着先給賀煜納一兩門妾室，盡量早點抱上孫子，我們徐家的仕途也不會就此斷了。你覺得如何？”
她這句話雖然是在詢問穆纭的意見，但是穆纭知道，就算是她不同意，徐夫人也照樣會給徐賀煜納妾。
“這些既然是母親的意思，我自然也是同意的。”穆纭十分順她的心思。她已經打算和離，自然不會再去管這些納妾的事。
徐夫人似乎有些意外，她看了看穆纭的臉色，不似作僞。才放心地笑了笑，“阿纭果然懂事，你放心，只要我在一日，定然不會讓你受了委屈。”
說着，她又說了很多保證的話，甚至還透露出想讓穆纭管理徐府的意思。
這些穆纭都一笑而過，等徐夫人說完，她才緩緩開口：“我也有一件事，想要同母親說一聲。”
徐夫人笑着問：“何事？你盡管說便是。”
穆纭站起身，輕聲說：“我想和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