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家書
家書
穆纭帶着小竺回到徐府後，沒有先去找徐夫人，而是先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她的妝容有些花了，若是讓人瞧見，指不定要怎麽猜想。她并不想成為旁人口中的談資。
等她收拾好自己再去找徐夫人的時候，徐賀煜已經回來了。
兩人一站一坐，相談甚篤。看上去徐夫人沒有責備他，甚至連一點生氣的影子都沒有。
“母親。”穆纭上前給徐夫人行了禮。
穆纭看了一圈周圍的人，心中有些了然。現在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徐夫人自然不好發作。
畢竟，她向來都是疼徐賀煜這個兒子的。
“你方才去了哪？怎麽沒跟賀煜一起回來？”徐夫人看向她。
她說話的語氣很淡，似乎只是随口一問，但是穆纭卻明顯地感覺到她隐隐有幾分不快了。
徐夫人不想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訓斥兒子，卻把火氣都轉移到自己身上。穆纭只覺得有些好笑。
若是往常這樣，她說不定就忍了。但是現在，穆纭都沒打算在徐府待下去了，自然不會再給她面子。
她正打算說什麽，徐賀煜卻突然走到她旁邊，牽住了她的手，微笑着朝徐夫人說：“之前阿纭去找我的時候，不小心弄髒了裙子。我讓她先我一步回來換了，所以才沒有跟我一起回來。”
他這個解釋有些牽強，但是卻又找不到可以挑錯的地方。徐夫人自然不會去記早晨的時候穆纭穿了什麽裙子，因此只能将準備責備的話又咽進肚子裏。
穆纭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這還是徐賀煜第一次為了她主動站出來反駁徐夫人。
而且，她回來的時候壓根就沒有換什麽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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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穆纭眸中神色複雜。
不過徐賀煜這麽着急為她辯護，她自然不會拂了他的好意。
因此她主動放下姿态道：“方才回去換衣服才耽擱了些許，還請母親不要怪罪。”
而旁邊徐夫人的那些親眷，就算記得她穿了什麽衣服，這個時候也都保持了沉默。畢竟這是他們的家務事，她們不會成為那個多事的人。
“瞧你說的，我不過是問一句罷了。哪有什麽怪罪不怪罪的。”徐夫人被她的話堵得差點下不來臺，只能岔開話題，讓氣氛緩和一點，“你們也別站着了，都來坐吧。”
往常她訓穆纭的時候，徐賀煜多半都是不在場的。就算在，也都是默不作聲，毫不關心。如今倒當着這麽的多人的面，袒護起她來。
徐夫人有些氣，自己養了這麽多年的兒子，居然這麽不給她面子。
“謝謝母親。”穆纭微微躬身，跟着徐賀煜一起坐到了旁邊的位置上。
如此靜默了一陣，旁邊的人很快就又扯着話題聊起來。徐夫人也好像是忘了方才的事，很快就又有說有笑地加入到談論中來。
他們聊的話題，穆纭大多都是不感興趣的。因此只能坐在那，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避免他們把話題引導自己身上。
不知不覺間，就已經過去了兩三個時辰。徐夫人他們終于聊累了，決定一起去花園逛一逛。
穆纭緩緩松了一口氣，有些疲倦地閉了一下眼。她也不知道這些人哪裏的精力，一連聊了這麽長時間都不覺得累。
現在終于能出去透透氣，簡直再好不過。
路上的時候，徐夫人一行人碰到了府中一個過來報信的家仆。那人朝徐夫人，以及周圍的一衆人都行完禮後，說：“夫人，穆府老爺給少夫人送來了家書。”
穆纭聽聞是她爹的家書，也顧不上徐夫人的眼神了，直接上前從家仆的手中接過了書信。
徐夫人見她略帶欣喜的表情，有些不爽。但是又轉念想到穆纭的父親每年給他們送的禮品也不少，這次肯定也帶了很多禮品過來。
心中頓時又舒坦了不少，就連方才的一點郁結也消散了，表情頗為慈祥，“既然是阿纭你自己的事，那我們也不打擾你了。”
她轉頭看向其他人，“走吧，我們去那邊逛逛。”
等徐夫人他們離開，穆纭才又問家仆：“除了這封信，我爹他還給我送了其他東西嗎？”
家仆答道：“有的。穆府老爺還托人給您送了一個小匣子，已經差人給送到您的院子去了。”
“辛苦你了。”穆纭已經忍不住想要回去看看家書裏面的內容了。
家仆躬身行禮，“不辛苦的，這些都是小人應該做的。少夫人，信既然已經送到您手裏，那小的就先告退了。”
“好。”穆纭點頭，然後帶着小竺往自己的住處走去。
一到住處，穆纭就趕緊拆開了信封，查看上面的內容。
小竺在她身後，細心地替她帶上了門，又給她搬了椅子，才去旁邊把剛送來的匣子找了過來。
穆纭看完信，立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小竺見她這幅樣子，忍不住問：“小姐，怎麽了？可是老爺說了什麽？”
“我爹說他要過來，而且估計這兩天就到了。”穆纭滿臉驚喜地看向小竺，手中緊緊地攥着信，心中滿是溫暖。
信中，她爹不僅告知了他腿傷已好，讓她不要擔心的事。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徐賀煜不願好好珍惜他的女兒，那他就過來，親自将女兒接回家。
她沒想到她爹真的會同意她和離的事。還因為徐賀煜的事，頗為生氣。這次過來，也是想要找徐老爺好好談一談。
“穆老爺過來幹什麽？”小竺不解，她還不知道穆老爺已經同意穆纭和離的事。
“自然是來接我回去。”穆纭将信中的內容簡單跟她說了一遍，然後又讓她把匣子遞給自己。
“真的嗎？太好了！”小竺也替穆纭感到高興，同時懸了這麽久的心也落到了肚子裏，“那我們是不是很快就能回去了？”
她還怕穆老爺不會同意穆纭和離的事，甚至還會因此生氣。看來只是她多想了。
“那是自然。”穆纭從小竺的手中接過匣子，臉上也是止不住的喜悅，“我也沒想到我爹會同意，看來以往都是我誤解他了。”
說完，她就把匣子打開。
匣子中放的是一堆用玉打造的精巧零件，穆纭将它們全都拿了出來。若是叫旁人看了，肯定只當是一些奇形怪狀的玉件。
但是穆纭卻一眼就看出這些零件雖然雜亂，卻有規律可循，應該是可以拼湊起來的。
而且如果她沒有估計錯的話，成品應該是一個類似于玉墜的東西。至于具體長什麽樣，還得她拼出來才知道。
小時候的穆纭很喜歡這種類似于孔明鎖的東西，一堆的小零件，就可以拼湊成一個精美的物件。
雖然并不貴重，但是卻勝在新奇。
而她爹給她送這些，一是因為她喜歡；二則估計是怕她無聊，用來打發時間。
穆纭摸着這些玉件，眼角忍不住有些發熱。她也沒想到，她爹還會記得她小時候的喜好。
這些東西，都是她六歲以前玩的。而六歲以後，她娘就死了。而她就再也沒碰過這些東西了。
整天裏，只想着怎麽跟她爹對着幹，惹他生氣。
現在想想，她真的是幼稚。并且一“幼稚”，就是這麽多年。
小竺在一旁看到穆纭從匣子中取出的東西後，發出了咦的一聲，“這些東西我好像見過。”
“是嗎？什麽時候？”穆纭不着痕跡地按了按眼角，幸好，她沒有流淚。要不然又要在小竺面前“出醜”了。
小竺仔細回憶了一下，然後說：“就去年中秋的時候。那時候穆老爺也是給你送了一個差不多的匣子。”
她說着，回憶也愈發清楚起來，但是說話的聲音忍不住小了幾分，“那時候你不想看到穆老爺給你送的東西，所以我只幫你看了一眼之後，就放到庫房裏去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裏面放的東西也跟這些差不多。”
那時候她看了一眼，沒看出來是什麽，就當做不是很重要的東西給收起來了。現在沒想到穆纭會如此看重它。
說完，她偷偷看了一眼穆纭的反應。
穆纭聽完她的話，一把抓住她的手，有些激動地問：“你還記得你放在庫房哪裏了嗎？趕緊幫我去把它找出來。記住，一定要仔細找。”
“小姐，你別着急，我這就去。”小竺明顯感覺到了她的激動，小心地把手從她的手中抽出來。
又安撫道：“小姐，你就放心吧。東西我都放好了，肯定能找到的。”
穆纭這才稍稍安心，複又抓起小竺的手，仔細瞧了瞧，有些歉意道：“抱歉，剛剛是我太激動了，我是不是把你抓疼了？”
“沒事的，小姐你也沒使多大的勁。就剛開始給我吓到了，我才反應大了點。”小竺說的是實話，穆纭平時基本很少這麽失态。
方才她也是被突然抓住，才吓了一跳。
穆纭看到她手上确實沒有痕跡後，才放了心。
“小姐，你在這裏等一會，我現在就去庫房幫你把東西找出來。”小竺也不廢話，說完就小跑着出了門，去給她找東西去了。
小竺一走，穆纭又坐回了椅子上。她低着頭，盯着桌上的東西有些出神。
小竺很快就回來了，如她所言，東西放的很好。她幾乎是一進庫房，回憶了一陣，就找到東西了。
穆纭從她的手中接過匣子，然後打開。
裏面确實如小竺所言，是跟方才收到的匣子中一樣的東西。
穆纭沒有把它們都倒出來，只翻看了一下，就又蓋了起來。兩個匣子裏的東西很像，就連材質都差不多。她怕弄混了，到時候不好拼。
就在穆纭準備先試着拼湊取出來的這些零件的時候，外面傳來了家仆的聲音，“少夫人，夫人那邊喊你過去準備晚宴了。”
“知道了。”穆纭也知道今晚的晚宴她不得不去。有些遺憾地把東西收好，帶着小竺，跟着家仆去了置辦晚宴的庭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