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酒樓尋兇
酒樓尋兇
派去那寨子的衙役一共一十二人,如今全都死在了那玉龍山頂上。
發現屍體的人原是城中的一個小毛賊,因為貪圖那山寨中的金銀財寶,想着如今山匪已死,這才碰了運氣,神不知鬼不覺地偷上了山。
卻不想到了那山寨裏頭,不僅財寶沒尋到,反倒在那夥山匪藏寶的地窖裏發現了數十具慘死的屍體,是以這人竟被吓了瘋,自己跑來官府“自投羅網”,王葛朗這才能這麽快得到這消息。
十二具屍體現如今被白布蓋着,整整齊齊地擺在縣衙府正中間的空地上,暮芹上前,顫顫巍巍地掀開其中一具,看清楚了那死人的模樣,又退後幾步,跌倒坐在了地上,女子死死捂着嘴,不敢置信,淚又流了出來。
雲煙瑾站在她身後嘆了口氣,一人上前,将那整塊布都掀了開來。
不外乎那個被“吓死”的毛賊,仵作驗屍時他們便已經聽說,這十二具屍體只餘臉部完好,脖子以下都已燒成了焦骨,死人肉混着焦味,如今親眼所見,更是惡心的想讓人把腸子都吐出來。
王葛朗還沒到近前,便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冷汗直流,他那夫人也是掩面側身,不願再看。
“哈哈哈哈!惡鬼索命!惡鬼索命啊!是那夥山賊死的不甘心,如今前來向你們索命了啊!”
那被押在一旁的“證人”突然發狂似的大笑出聲,身體也劇烈掙紮起來,被身後的衙役一掌拍在了後頸,這才安生下來。
“鶴熙,你過來看看。”
雲煙瑾頭也沒回,朝身後招了招手。
“我?我看什麽?”
鶴熙左右看了看,又拿手指指了指自己,十分不自信地開口問道,腳下卻還是十分聽話地走了過去。
兩個人将那數十具屍體身上蓋着的布全部掀開後,卻又站到了角落裏去,嘀嘀咕咕地湊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你叫我來幹什麽,我一不是仵作,二不是大夫,你讓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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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熙心有餘悸地又朝後瞅了一眼,轉過來皺緊了一張臉,捏緊了自己的鼻子說道,
“那又有何用處?”
“沒什麽用處,閑的無事叫叫你而已。”
雲煙瑾狀作不經意地瞥了身後衆人一眼,直接了當的說道。
“你有毛病是不是?小爺是你用來溜的馬不成?”
這人還真是耍他來了,鶴熙負氣地就要轉身回去,走了幾步,發現雲煙瑾沒有攔他,更是生氣。
等得站回了原處,旁人臉上都是一副惋惜痛恨之色,唯獨他,抱臂生了氣,臉上全然被人戲耍之後的不滿。
“我已有了頭緒,大人莫急,今日我便會去到城中酒樓尋那殺人兇手。”
反觀跟在他身後泰然自若地走來的雲煙瑾,卻是抱手一推,俯下身子,對着雖已站了起來,卻還是冷汗淋漓的王葛朗開口道,話裏話外都極有底氣,好似真的有了頭緒一般。
“酒,酒,酒…樓,姑娘怕不是一時情急,說錯了吧?”
王葛朗被身旁的婦人攙着,擡手抹了把汗,露出了個極不自然地笑來。他心裏還有着對眼前此人的信任,所以也只是委婉地開了口。
“正是酒樓,剛我與鶴熙觀察一番,他熟知奇門遁甲之術,這是推算出來的,定然不會出錯。”
王葛朗觀女子一副認真的樣子,全然不似信口開河,心中也動搖了幾分。
“我——”
鶴熙剛要開口,卻被雲煙瑾給一把給扯在了身邊,止住了步子,
“知道你要與我一起,等捉到了兇手,王縣令自也是不會忘了你的功勞的。”
“對對對,二位幾番出手相助,如此大恩,本官自是沒齒難忘,沒齒難忘啊。”
王葛朗是個聰明通世故的,聽聞雲煙瑾這番“提點”,趕忙出口接上了話。
“我同你們一起。”
鶴熙被雲煙瑾扯着不得動彈,眉毛都要吊了起來,可思來想去這也算是好事一樁,也許身旁這人已有了決斷,是以這口氣他自己也只得不情不願地吞了下。
可還沒等的他開口答應,身後的暮芹卻是不知什麽時候已緩了過來,這會兒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兩人身後,通紅着一雙眼睛說道,鶴熙轉頭頭來,看着女子一副恨不得啖人血食其肉,将那殺人兇手抽筋剝皮的臉色,身子猛地一哆嗦,又往雲煙瑾身邊湊了湊。
“晏兒也要去!”
小公子最是一副嫉惡如仇的個性,如今更是率先跳了出來。
庭中能用不過幾人,兜兜轉轉,雲煙瑾的目光又落在了商陸身上,
“我也——”
“你去玉龍山。”
雲煙瑾開口道,手指擡起,又掃過暮芹和晏兒二人,
“你們倆也同他一起。”
“為什麽!”
暮芹這回卻是比得小公子還沉不住氣,率先開口問道。
卻不想雲煙瑾只是回身對着她面前的王葛朗複又解釋道,并不給她答複,
“酒樓雖是兇手落腳之點,可那山中未必就沒藏着幫手不是,大人您聰明絕頂,自是明白雲煙這番安排,這也是為了早日找到兇手不是?”
不剛剛還說是推演出來的嗎?怎的如今又換了?王葛朗被眼前這女子給繞了個暈,猛地被身後自家夫人一推,腦子還沒反應過來,便先開口道,
“都按姑娘說的來,按姑娘說的來。”
“那便多謝雲煙姑娘了。”
“夫人多禮了。”
雲煙瑾退後一步,對上那婦人欠身的動作,擡手一推,劍柄磕在鶴熙背上,人掉了個個,朝向門口的方向,
“你敲我幹嘛!”
“我們二人自是不負所托,如今便去尋那兇手藏匿之處。”
雲煙瑾經過暮芹身旁時,擡腳的步子頓了頓,只擡手拍了拍女子的肩膀,未置一言。
“什麽嘛?為什麽偏偏要帶那個讨人厭的家夥去,雲煙姐姐——”
“晏兒,不可胡說。”
商陸的目光跟随着那一藍一紅的身影,直至消失在了大門之前,他藏在袖子裏的手這才摩挲了幾下,垂着眼帶了幾分對着身邊之人呵斥說道。
“我——”
“鶴熙公子救了你的命,是你的恩人,你怎能如此說他,何況他與,”
商陸頓了頓,卻還是神色嚴厲地說道,
“他與雲煙是為尋找兇手,鶴熙公子本事大,他已能者多勞,我們便不能拖了,咳咳,拖了他人的後腿。”
“好了,好了,晏兒知道了,商陸哥哥你就別說話了,小心你的身體,”
小公子趕忙上前在人背上輕輕拍了兩下,雖是癟着嘴,卻還是應了下來。
“商陸公子。”
暮芹走到了兩人跟前,商陸看見女子灰白的臉色,心中已經了然,喘了口氣,又開了口,
“姑娘莫急,我們此刻便上山去。”
這俗話說得好,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如今這山匪已除,城門大開,這梵城大街上的人卻是比那着那前幾日還要少些。
那死人的事情不知是怎麽的被人傳了出來,以訛傳訛,捕風捉影,這城中百姓個個人心惶惶,都怕是那夥山匪怨氣未消,要還魂向他們索了命來。
城中商鋪大多都落了鎖,哪還有的什麽“開門做生意”的樣子,雲煙瑾和鶴熙走在主街上,遠遠瞧得兩人衣着便知其不是普通人家,若是放在熱鬧的時候,早就不知道被多少走街小販給團團“圍”了住,哪有得此刻蕭條之景,到底天災人禍面前,苦的還是尋常百姓。
“我說你到底要去哪家酒樓啊,這一路走來,三家旅店,三家全落了鎖,這城中哪還有開着的地方,再往前走,便是要走到青樓去了!”
鶴熙陪着女子兜兜轉轉地不知在這大街上晃悠了多久,腿都要走麻了,如今若是有人在他身後推上一把,怕不是要直接跪到地上去,男子不滿地跺了跺腳,站在原地,愣是怎麽都不肯挪步,這話便是偏要雲煙瑾給他個說法。
“那我有什麽辦法?酒樓關門又不是我做主,再說了,實在不行,進了青樓又如何。”
雲煙瑾半分沒有被他威脅道,步子不停地便朝前走去,似乎料定了鶴熙會跟上來。
“青樓!?”
鶴熙聽到這,瞬時什麽都忘了,趕忙快步走到了雲煙瑾身邊。
“怎麽的?你這身為男子,卻是從未進去過?”
雲煙瑾說至此好似來了興致,輕笑一聲,饒有興趣地開口問道。
“你!你!你!你還是個女的不是!怎麽連青樓都去過!你家郎君怎麽都不管你的……”
鶴熙漲紅了一張臉,似是被人給說中了似的,口不擇言,說話都結巴起來。
“本就沒人管,就你多管閑事。”
雲煙瑾卻是頓時黑了一張臉,擡手便半分不留情面地拽着鶴熙的衣領,把人往臺階上扯。
“哎哎哎!這是哪啊!我——”
梵城的主街上少說也有商門百戶,可如今開着的卻只有雲煙瑾他們踏進的這一家,高樓二層,清幽秀麗,檀木作梁,珍珠為簾,門前牌匾上大大書寫着三個字——“明月樓”,筆法,風月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