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心生誤會
心生誤會
“嗯,或許有人能告訴我這是哪嗎?”
商陸這會兒上半身坐了起來,斜靠在小公子給他支起的枕頭上,男子略帶疑問的目光掃過屋內如今神色各異的衆人,不明所以地,出言打破了這份詭異的平靜。
“自是陰曹地府,我們一夥人都被你放的那把火給燒成灰了。”
還沒等得衆人開口,雲煙瑾便先沒好氣地出口回答道。
她剛剛一踏進門,便聽得屋內那兩個“活寶”吵得人不得安生,是以便出言呵斥了一聲,這才得了個清淨的地界。
只是如此這樣一鬧,她急切的心情也沉了下來,原本的火氣卻是直沖心頭,因而便更不想往那屋裏走去,只斜倚在門框上,一副煩躁卻又懶得動彈的樣子。
卻不想這會兒卻是冷不防地被身後的暮芹給推了一把,硬是撞進了屋子裏頭。
“沒有,沒有,公子別聽她瞎說,我們這是在縣令的私宅裏,您許是剛醒來還沒緩過神,如今可還有哪裏不舒服的?”
暮芹快步把雲煙瑾推到了凳子上坐着,這才又迎着身側兩人敬佩的目光,上前了幾步,俯身搭上了商陸的脈。
“姑娘也學過醫術?”
商陸聞言這才松了口氣,原本不甚清明的腦子也反應了過來,他俯身又将自己的袖口拉的更高了些,方便了女子的動作。
“倒也不是,暮芹不過是略知些皮毛,”
女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繼續道,
“家中舍弟幼時體弱,我這才多讀了幾本醫書。”
暮芹聽着那脈搏并無異樣,這才放下心來,直起腰身收了手,朝商陸露出個寬慰的笑來,她這番作為原就是為了緩解這公子的尴尬,如今看來倒是她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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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自謙了,學醫此事并無高低。”
兩人本就都是聰明人,這一來一往便也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他将拽起的袖子拉了下來,又不動聲色地順着人的目光看向坐在那桌前的女子,撞見人看過來的目光,卻是下意識地垂下眼,又陡然握緊了自己的手。
“那你便好好幫忙看看他那眼睛,看是不是如今已嚴重到連人都瞧不清了,怎麽這般好歹不分。”
雲煙瑾瞧着兩人這番“眉來眼去”,心裏不知道又是燃起了哪門子的火,直高聲嗆到,而她這一言,頓時便讓這原本就搖搖欲墜的場面,變得更是尴尬了起來。
“并無大礙,不過是舊疾,有些模糊罷了。”
商陸知道女子這話是為諷刺,并不是真心關心他的眼睛,可擡頭看見暮芹一雙狀似詢問的眼神,他還是得強撐着輕松說道。
可說話間身子卻是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不敢再擡眼看向雲煙瑾的方向,他又怎能怪她,不過是自己活該罷了。
“呵呵,大家消消氣,消消氣,左右那夥山賊不是都死了,公子之前許是遭人威脅這才投了敵,如此也不是沒有可能,你說對不對?”
鶴熙趕忙站了出來,出言打了個圓場,又讪讪地對着雲煙瑾笑了笑。
說來他對此事實在也是知之甚少,不過是那日潛入山寨的時候,随口聽那群山匪提起過幾句罷了。
想必此人應該就是那寨主的救命恩人,原他還以為是個趨炎附勢的小人,還附和着罵過幾句,可看着雲煙瑾昨日救人那架勢,想來事實應該并非是傳聞中的那樣不堪,許是另有隐情也未可知。
“你瞎說什麽!商陸哥哥才不可能幫那夥壞人呢!”
小公子原本被雲煙瑾兇怕了,站在一旁努不敢說話,可猛地聽到這話,登時便忍不住站了出來,大聲地開口反駁道,說話間又一把鉗住了鶴熙的後領,止住了他朝着雲煙瑾走過去的步子。
“你這小子,給我松開!松開聽見沒有!”
鶴熙學武是個半吊子,自是比不過小公子那名門正派出身的練家子,何況小公子雖此時心智如同一般小兒,但那武功力氣卻是半分沒丢,是以他這會兒死拽着鶴熙的衣領,任憑人怎麽動作都掙不開。
“就不,你給商陸哥哥道歉,說你錯了。”
小公子硬氣得很,卡着鶴熙的脖子,便拖拽着他往床鋪旁邊走去,絲毫不顧得手裏的人能不能喘過氣來。
“咳咳,咳,你這孩子講不講道理,我說什麽了呀我?”
鶴熙的臉色因此而憋的通紅,不住地用手拍着身後那人,他不過只是想緩和一下氣氛而已,怎的就惹到了小孩,遭了這等無妄之災啊。
“不管,道歉。”
小公子才不管得他那話裏到底是什麽意思,反正說商陸哥哥就是不行,他一把将人按在了床鋪前的地上,下手沒個輕重的,鶴熙的臉眼瞅着便要一把砸向那床沿邊的木頭上。
“小心!”
商陸這邊剛想伸手去扶,關鍵時刻,卻被身後的女子給搶了先。
“你這小孩跟他一同犯病不是,不分青紅皂白就這樣對待救命恩人,是哪個教給你的道理?”
雲煙瑾用劍将小公子的手打開,又一把将鶴熙拽到了自己身邊,這才帶着怒氣開口道。
這屋裏的人都知道她是意有所指,是以也沒有人敢開口給小公子說情,而原本便氣憤的小孩被她這麽一罵,冷不丁地眼裏又聚起了一團水氣來。
他想不明白明明姐姐之前處處都會護着哥哥,雖是兩人多有拌嘴,他也能看出來兩人對對方都是極好的。
怎的如今她就能任由別人這麽污蔑他,小公子想不明白,他如今也不想想明白了,他只知道別人怎麽說他都行,就是不能說商陸哥哥。
小公子這回是真的委屈了,不管不顧地就要伸手把人從雲煙瑾身旁奪過來,卻被身後的商陸一把給抓住了,拽到了身旁。
“晏兒他不過是以為錯了而已,咳咳,你別生氣,別跟他一般計較……”
商陸艱難地開口道,他伸手将小公子的衣袖死死的攥在手裏,不敢擡頭看人的表情,話說不了幾句,便要咳嗽幾聲,惹的站在一旁的鶴熙都同情起他來。
“是,我自然不跟個孩子一般計較,那便你給鶴熙道個歉,這事便算一筆勾銷了。”
“不用不用,我沒事,真沒事。”
鶴熙聽聞雲煙瑾這話,趕忙擺了擺手,他脖子上鮮紅的一圈被勒的痕跡,如此情景下也只得自己伸手給捂了個全,打碎了牙也得往肚子裏咽。
人吓的都往後退了幾步,卻又被女子給一把抓了回來,他臉上堆着的笑都顯得有幾分苦色,一時之間實在是進退兩難。
“鶴熙公子,晏兒他……”
商陸的身體僵直一瞬,複又擺了擺手,将瞪紅了一雙眼睛的小公子拽了住,擡頭露出了個極難看的笑,便是要起身來。
“好了,閉嘴吧,不用你在這假惺惺的。”
雲煙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又反了悔,就是見不得這張臉的主人受半分委屈。
她猛地開口打斷了商陸将要說出口的話,又趕忙上前把人按回了床上,天知道這人的身體有多差,還不如多躺着些好,她可是沒那工夫天天給他找大夫。
雲煙瑾緩過神來,擡頭看着周圍人用一副驚奇的眼神看着她,這才覺出幾分不自在來,下意識地抿了抿嘴,剛想直起身子,卻又被商陸給抓住了手腕。
“雲煙,我并未,你可信我?”
商陸似是做了好一番掙紮,這才開的口,望向人的眼神中也帶了幾分希冀。
“你解釋我便信。”
雲煙瑾頓了一下,卻并不直接回答他,只撂下了個這麽句話,複而又将商陸的手指從自己的手腕上拽了下來,往後退了幾步,低垂的目光不知落在了哪裏,卻始終并不與他對視。
“唯獨此事不行。”
商陸聽聞此言,如同被人抽了骨頭一般,脊梁都往下塌了幾分,這話到嘴邊卻又被他自己咽了回去,他答應了別人的,自是怎麽都不能說出來。
雲煙瑾站在一旁,似乎要被氣笑了,她真是傻,心裏居然還抱着一絲想要聽人解釋的想法,想着也許真如鶴熙所言,他是受人威脅才會如此。
這事其實說來也再尋常不過,若是她遇到這般敵我懸殊的情況,也免不得要虛與委蛇,何況商陸他一個病秧子,面對着那麽一夥窮兇極惡的山匪,就算真是為了保住性命,如此做法也是無可厚非。
可是如今他不願解釋,即使那夥能威脅他的人都死透了,他卻還是遮遮掩掩,這跟心虛又有何分別,倒是她一直看錯了人,只是不願承認罷了。
不是早就知道了嗎?此人貪生怕死,油嘴滑舌,嘴裏從來沒得一句真話,如今更是不分善惡,心中無半分道義可言,從來都不配與傅淩香相提并論,是她鬼迷了心竅。
雲煙瑾低低嗤笑了一聲,複又擡起頭來,站在一旁的暮芹看見她臉色不對,趕忙上前制止住了她将要開口的話,直擡手就要把人往門口拉去,卻正好撞上了來請人的小厮。
“雲煙姑娘,老爺和夫人請你們去前廳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