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長路21
長路21
隔天中午，光遙下樓去門衛那兒收快遞，看見門口另一邊地上放了一個巨大的紙箱子，上面貼着快遞的單子。
忽然一聲急躁短促的“汪汪”聲自身後門外傳來，她瞬間條件反射般吓得腿一哆嗦，心中凜然一緊就要往後躲，然而措不及防的跟外面進來的人撞了下。
揉着撞疼的肩膀，擡眼便看見距離她一步遠站在門口的人，不由得愣了下。
簡月看見時她同樣呆了呆，眼珠微妙的一轉，神情間流露而出的訝異很快便被驚喜所取代，親切的叫她：“光遙姐，你怎麽在這兒？”
光遙聽到稱呼渾身起雞皮疙瘩，第一反應就是懷疑自己聽錯了。
幹嘛？
前幾天見面還是虎視眈眈，水火不容的樣子，現在就化敵為友了？
簡月見她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絲毫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反倒過來動作熟絡的挽着她的胳膊：“光遙姐，我小叔出去買東西了，一會兒就過來，要不你和我一起在這兒等他吧。”
光遙呵呵幹笑一聲，低頭見她言笑晏晏，一臉友善無辜單純的模樣，怎麽看都跟前些日子冷漠疏離言辭冷硬的性子判若兩人。
啊啊啊……誰能告訴她，到底發生了什麽？
光遙本來急于脫身，奈何招架不住簡月的軟磨硬泡，非要拉着她一塊等簡席言，無奈之下，只能躊躇不安的跟她一起在門衛室陪着門衛大叔喝茶聊天……
另外還有大花二花蹲坐在門口，簡直如坐針氈。
十分鐘後，簡月看了眼手機，埋怨一句：“我小叔怎麽還不來。”又過了會兒，“算了不等他了，光遙姐，你能不能幫我一起把東西拿上去？”她指了指地上那個巨大的紙箱子。
光遙咋咂舌，看着那個眼熟的大箱子：“這是你的？”
“不是，我給大花二花從網上買的進口狗糧玩具，還有奶粉營養素什麽的。”她起身拿起進來時手裏拎着的大袋子，牽過大花二花，分別摸了摸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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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遙抱起大紙箱子，沉倒是不沉，可是：“有必要吃得這麽好？”簡直是醉了……
“大花二花嬌氣慣了，必須得給它們吃好的。”簡月邊往前走邊說，“你不知道昨天在池旭那兒，家裏的阿姨不會養狗，奶粉沒沖好，結果大花二花喝了以後腸胃不好，大花倒還好，就是二花，什麽都不肯吃，我和小叔領它們去了寵物醫院，他去拿藥，我就領它們先回來了。”
說話間，兩人走到了單元門口，光遙躊躇了下：“要不我把東西給你放進電梯裏，我就不上去了，或者你讓簡明軒下來幫你拿上去？”主要是沒打招呼，她不好意思登門而入。
況且，現在她跟簡席言的關系也不是那種可以随意進家門的人……
可簡月顯然沒想這麽多，或者說是會錯了意：“簡明軒昨天讓我爺爺叫回去了，沒事，你怕狗嘛，我知道，我讓大花二花先上去，我們等下一班電梯。”
光遙一直都沒從簡月巨大反差中反應過來，沒來得及反駁，就被拉到了電梯前。
——
簡席言開車回來，停在門口下去門衛那兒給簡月拿快遞，被門衛大叔告知讓對面樓上的小姑娘幫着一塊擡回去了。
他遲疑了一秒鐘，停好車，回去一開門便看見背對着門口的方向，光遙蹲在茶幾邊地毯上，對着大紙箱子一件一件往外拿東西。
聽見聲音，她抱着一盒奶粉回頭，看見玄關處的人，驚訝的眨了眨眼睛，慢吞吞的叫了聲：“簡老師。”
簡席言輕點頭，只看了她一眼，便淡然的收回眼，低頭彎腰換鞋，那目光平淡無奇，好似看見她出現在自己家裏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光遙囧了囧，有點反應不過來，還是覺得有必要解釋一句，起身走過去：“我下樓拿快遞的時候正好碰見簡月，然後就順便幫她把東西拿上來了。”
他“嗯”了聲，看向她：“簡月呢？”
“領着大花二花上樓了。”
話音未落，樓上的簡月騰騰騰的跑下來，跑到一半，看見簡席言“啊”了聲：“小叔你怎麽才回來，我和光遙姐等了你半天。”
說完，又轉向旁邊：“光遙姐，奶粉你找到了沒？”
光遙這才想起來趕緊把手裏抱着的奶粉盒子遞給她。
簡席言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幾轉，挑了下眉，把手裏的一小袋藥扔給簡月：“飯後吃，裏面有說明。”
“好咧。”
簡月穩穩的接住袋子，連着奶粉一塊抱着往樓上走。
因為光遙怕狗，自剛才一進門，簡月說了聲便徑直領着大花二花上樓回了自己房間裏，把兩只狗安置妥當。
跟前幾次見面時故意讓兩只狗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找存在感簡直不可同日而語，光遙被今天簡月這莫名其妙的轉變打了個措手不及，到現在還雲裏霧裏的不明所以。
不敢再多逗留，本想說聲便離開，簡月一聽見她要走立刻回頭跑下樓梯，拉着她胳膊硬要留她吃午飯：“就我們兩個吃飯好無聊的，而且你肯定沒吃過我小叔做的飯吧？”
說罷，假意擡手聊了聊劉海兒，暗地裏陰測測的給她抛了個媚眼，示意：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光遙接收到信號，簡直要瘋了，老天啊，誰能來告訴她眼前這人是不是有雙重人格，晚上和白天不是一個人吧？
不過，話說，能吃到簡席言做的飯，這誘惑力對她來說太大了，嗯，簡直抵擋不住……
蠢蠢欲動了怎麽辦？
然而，下一刻，目光一轉，陡然間對上簡席言那滿含涼意看不出情緒的眼神，瞬間背脊生涼，她怎麽都覺得這是要反對的意思。
本來嘛，他已經再三警告，并且刻意疏離自己，只是順便幫忙拿個東西，還是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這忽而要留下來蹭飯未免也太不懂得進退了。
好為難啊……
扭曲的小臉看在簡席言眼裏，微皺了下眉，本來的确是沒有任何想要留她吃飯的念頭，所以才在簡月忽然說出口時本能的排斥了下。
光遙隐下心間的一絲失落，溫聲說：“簡老師，我先回去了。”
樓上“汪汪”一聲，二花搖着尾巴竄出來，可憐兮兮的盯着簡月手裏的奶粉低唔。
簡席言細長的眼角微挑，好似勾出一抹弧度來，只是現在，似乎有了不得不妥協的理由，看了眼簡月，回頭目光落在她臉上，終于松了口：“簡月要吃蛋炒飯，你想吃什麽？”
本來都要準備離開了，這會兒一聽，陡然一驚，這是要留她吃飯了？
瞬間激動地不知所措，臉上的喜悅溢于言表：“我和簡月一樣，吃蛋炒飯就行。”
簡席言脫了外套去廚房裏做飯，簡月上樓前順勢過來撞她一下，悄悄耳語：“算你有眼光啊，我小叔蛋炒飯做的最好吃。”
光遙囧了下，擡眼微微一笑。
……
趁着簡席言做飯的功夫，光遙在簡月的指揮下幫着給大花二花沖完奶粉，然後又沖泡各種各樣的營養素蛋□□維生素，看着她一步步細致周到的動作，暗自咂舌。
到底是養狗還是養孩子？
等到所有收拾妥當，簡席言已經做好了三份蛋炒飯。
飯桌上，簡月吃的心滿意足，忍不住扯着她問了句：“光遙姐，你會做飯嗎？”
做飯？
“下面條算嗎？”她咽下一口米飯，有些不好意思，“我還會在裏面打兩個荷包蛋。”
簡月“噗嗤”一聲笑，往對面瞅了眼，拉過她壓低聲音但又恰好能讓所有人聽到的音量：“實話跟你說，我小叔也就蛋炒飯做得很好吃，其他東西真的水平了了……難道你以後能受得了一日三餐天天吃蛋炒飯？”
簡月說的意味深長，她反應過來耳根一熱，吃進嘴的一口米飯噎了下，猛咳了幾聲。
簡席言放下筷子，端了杯水推到她面前。
目光卻是看向幸災樂禍的簡月，狹長冷沉的眼眸微眯，透出顯而易見的攻擊力：“吃完飯自己去把碗洗了。”
簡月瞬間收住笑，縮縮腦袋，堅決不幹：“不行，一會兒我要去給大花二花做飯，顧不上。”
吃完飯，簡月率先溜進廚房，帶好圍裙，熟絡的淘米煮粥。
簡席言接了個電話回來，收拾了碗筷在了另一邊水池裏清洗。
清澈的水流嘩嘩的流淌。
這邊鍋裏咕嚕咕嚕的冒着熱氣，簡月拿了幾塊冰糖放進去，用勺子晃了晃，香氣瞬間彌漫出來。
光遙原本還偶爾悄悄地往後面看一眼，簡席言家的廚房格局不大，十多平米的空間，稍一擡眼，目光穿過他胳膊彎，停留在水流沖過的修長手指上面。
然而，來回幾次，就徹底被簡月這裏吸引住了，看着她忙的一刻不停，難免目露驚訝：“你還會做飯？”
“不會做飯，我連下面條都能下糊了，我只會做狗糧。”簡月關了氣，轉頭找飯盒：“醫生說大花二花腸胃不好，要吃點清淡的粥什麽的。”
她端着盛好的兩碗粥上樓去喂大花二花，光遙幫着清洗用過的鍋碗瓢盆。
狹小的廚房裏只剩下她和簡席言兩人，她一心刷着鍋，雖然她不怎麽會做飯，但是以前自己獨立慣了，家務能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把所有的東西收拾的整整齊齊，回身的時候沒注意，差點撞上拿着洗好的盤子過來的人。
她下意識往後躲閃，卻一下子沒收好力，身子往後仰，吓得輕“啊”了聲，幸虧簡席言及時伸手抓住她胳膊，把她拉回來。
兩人之間的距離倏然間拉近，甚至還能隐約聞到他手上清淡的洗潔精味道，直到他松開手跟她錯身而過，看見被收拾幹淨整潔的鍋臺，意外的挑了挑眉。
連吓帶驚的光遙一瞬間回不過神來，大腦短路，心裏砰砰砰像踩着鼓點奔跑而過的小鹿，低頭的時候看見自己被他抓過的胳膊，淺灰色的毛衣袖子上留下一個淺淺的水印。
出神地望着那個手掌型的水漬，身後陶瓷碰撞的叮當脆響裏忽然響起他清淡的聲音：“這周末上午我有事不在家，中午之前去蘭盛裏找我。”
周末？
猛然回想起來周末就是年三十了，他的意思是可以帶着她一起去池教授家？
昨晚睡前躺床上和孟小秋每日一聊時還聽見她說：“嘿，今天簡教授回來了，聽我外公說今年兩家還是一塊過年，你小心着點。”
“一塊過年？”
“是啊，我外公當年和簡教授一起在寒山買的房子，兩家相鄰着，所以基本上每年過年都是在一塊過的，所以，趁着好時機趕快發展一下□□，沒準還能打進敵人內部，事半功倍。”
……
光遙面上不動聲色點頭，實則心裏刮起了十二級臺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