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73.Ch73.坦誠相見
Ch73. 坦誠相見
《琴酒和波本通感後》
/系田
『哐當——』
安室手邊的銀叉應聲落地,伴随震顫的尾音,偌大的餐廳恢複寂靜。
安室雙手撐桌而立,上半身前傾呈攻擊姿勢,但緊抿的薄唇顯示他正在忍耐。
琴酒手握餐具擡頭看他,四目相對時,安室先轉開了頭。
琴酒勾唇一笑,起身繞到安室身旁。他彎腰撿起地上的銀叉。叉上只沾了點灰,但本來就是難以藏污納垢的顏色,顯得格外惹眼。
某種程度上和安室很像。
安室之前在組織卧底,游走在法律邊緣,有自己的底線,現在綿延到琴酒也很正常。
人對親近之人的道德要求總是苛刻。
琴酒把沾了灰的銀叉舉到兩人中間,漫不經心說: “在我洗完之前,想好要怎麽教訓我。”
安室聞言忍不住投去一瞥,只來得及看清琴酒挺拔的背影。他乍然想起,哪怕脫離組織已久,對方的衣服也只有黑色。
安室不自覺握拳,耳邊水聲潺潺,非但沒安撫他的心靈,反而讓他更加煩躁。
他一直知道,兩人間的差異客觀存在。無論身份,背景還是處事風格,這些被刻意忽略的東西一旦找到契機就會全面爆發。
他該怎麽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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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琴酒去而複返,想把叉子遞給安室,對方卻遲遲沒有伸手。仿佛預感到什麽,琴酒嗤了聲把叉子放在桌上,想要撤離時,安室猛地拽住他的手。
“你以後能不能不要把這種話挂在嘴邊”
安室仰頭看他,表情,眼神都很懇切,還帶着些害怕被拒絕的小心翼翼。
琴酒挑了下眉,眼裏極快閃過訝異。
“你不打算跟我分手”
“什麽”安室不明所以地問。
琴酒凝視兩人交握的手,若無其事說: “沒什麽。你學校教過故意殺人要被判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或者死刑。”
所有警校科目,就屬法學最為無聊。不過琴酒記性太好,背過一次的東西會深深镌刻進腦子裏。
安室暗松口氣,嚴肅的面容重新綻放笑意, “對了,大島校長說過,你入學考的成績很優秀。”
“還行,如果擒拿考試不是故意輸了會更好。”
安室笑笑,其實彼此還是有共同點。
比如“都想争第一”。
“那下次有機會再認真比。”
“嗯。”
麗子前男友的事就此揭過,兩人吃完飯又一起洗碗。依舊是熟悉的水聲,這次安室卻非常平靜。他轉頭悄悄打量琴酒,思考對方剛才意圖時,腦子裏似乎極快閃現過什麽,他還沒來得及抓住,偷窺就被當事人逮個正着。
“有什麽好看的”琴酒冷聲問。
“我也不知道,就是很喜歡。”
脫口而出這句話,安室本人都有些怔愣,他耳廓不自覺泛紅,思路也跟着斷了。
*
安室不擅長制作炸。彈,搗鼓半天也進展寥寥。
琴酒看不過眼提出幫忙,所謂的“幫忙”其實就是全權代勞。
看穿琴酒意圖的安室趕忙阻止, “你有沒有聽過‘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琴酒瞥他一眼, “沒那個耐心當誰的老師。”
這也是琴酒和朗姆最大的區別。面對新人,朗姆會選擇對象諄諄教導,琴酒不然,如果任務失敗,只會慷慨地給予一頓嘲諷或臭罵。
他也碰到過朗姆那種老師,結果死在了自己槍下。
所幸安室跟琴酒交往已久,還好巧不巧提前做了準備,他拿出那包pocky進行投喂,執拗地等了好一會兒,琴酒終于冷着臉咬了一根。
像是要故意逗他, pocky大半還在琴酒嘴外,安室就迫不及待說: “既然你收了我的‘賄賂’,能稍微拿出點耐心指導一下了嗎”
琴酒瞪着安室, “啪嗒”把巧克力棒咬斷,眼見下半根要掉在地上,安室迅速用手接住,然後自然地扔進嘴裏。
他朝琴酒露一個燦爛的微笑: “嗯”
琴酒沉默下說: “我只教一遍。”
琴酒語速很快,提到的又都是重點。
他說,這個爆破犯應該自視甚高,引蛇出洞有兩種辦法。第一,如果對方是好為人師的性格,你可以故意做個簡單的炸。彈,留下破綻,再用小白的口吻虛心求教。
第二,如果對方眼高于頂,這種手段就不會管用。你的炸。彈必須盡善盡美,且不能用常規的線路設置。
比如水銀管保持平衡, pass。
比如感光管總跟液晶顯示屏相連, pass。
“你可以列出一些常見的炸。彈類型,線路,然後反其道而行。這麽簡單的事應該難不住我們的綜合Top吧”
這個久違的稱呼讓安室的動作一頓。以前倒是常從朋友口中聽到,自從他們一個接一個離去,稱呼也和相關記憶被塵封在安室的大腦深處。
他笑笑: “如果真是綜合Top也不至于連炸。彈都不會做了。”
“做炸。彈是罪犯的事,你只要會拆不就行了”
丢下這句,琴酒拿了桌上的那包pocky,棒上的巧克力已經有點融化,捏在手裏黏黏的。他擦了擦手打開空調,又從安室耳朵裏摘下耳機。
“我聽聽另一條蛇出洞了沒有。”
兩人一個坐在床上悠哉悠哉地竊聽,一個坐在桌前絞盡腦汁畫不熟悉的草圖。
“啪嗒啪嗒。”
安室的身後時不時傳來清脆的咀嚼聲,他忍了會兒頭也不回地說: “至少給我留一根吧”
琴酒下了床走到他身邊,瞥一眼亂七八糟的草圖嗤道: “我都吃光了。”他想了想,舉起被巧克力醬弄得黏黏糊糊的手指,如雪的白上一團黑色。
“你也可以舔一下。”
安室警告地瞪着琴酒,下一秒突然出手按住對方的後腦勺,他毫不猶豫湊上去,雙唇相接,舌尖c繞。
不知道制造商灌了多少糖漿,安室只覺頭腦發暈,幾乎溺斃在這股甜蜜裏。
過了許久,他呼吸略顯粗重地松開琴酒。
“等我把炸。彈做出來,你應該也買一包給我作為獎勵。”
琴酒垂下眼簾,橄榄綠的瞳孔倒映安室恨不得把自己吞吃入腹的模樣。
他笑道: “抱歉,我還是個學生,沒錢。”
*
夜深人靜,安室和琴酒同床共枕。他們沒做別的,因為這裏是麗子的地盤,弄髒了不好收拾。
琴酒喝了安室特地煮的昆布茶,睡得很熟。安室又等了會兒,确定對方不會醒來,才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
他在琴酒的風衣口袋找到罐安眠藥,對着月光,看清标簽上是一串英文。
安室仔細辨認幾秒,悄悄松了口氣。
別所在勞力士表留的紙條提及——
『目前有一種獲批即将上市的安眠藥裏含有未被識別的成瘾成分。』
所幸,琴酒這罐雖然原産地也是美國,但和別所提到的名字不一樣。
想想也是,七年後發生的事不太可能現在就埋下伏筆。
盡管如此,他還是蹑手蹑腳下樓,留了幾顆在真空袋,其他無一例外倒進水池,任由它們慢慢溶解。
做完這一切,他又爬回床上抱住琴酒,凝視這張近在咫尺的臉,安室不由思考對方的“不如幹掉”,是惡意的玩笑,還是真有這想法。
他希望自己也能得到僅針對琴酒的通感。
*
Gin在警校呆了幾天,每每跟琴酒聯絡,得到的都是那句“還沒找到機會,再等等”。
Gin表面不耐,實則暗地松了口氣。
警校的生活枯燥乏味,但對經歷過命懸一線的Gin,無聊本身就是奢侈。
他和包括降谷在內的五個人關系漸好,在今天吃完晚飯後,醞釀許久的伊達終于說: “我覺得你也差不多是時候跟我們坦誠相見了,黑澤。”
Gin皺了皺眉, “什麽意思”
萩原在一旁貼心翻譯: “就是邀請你和我們一起洗澡。真兄弟都會這麽做的。”
Gin自僞裝成琴酒以來,都是在寝室裏完成洗漱,對澡堂的擁擠也頗有耳聞。他想不通自己有什麽必要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他神情淡漠地一一看向對面的青年,驚訝地發現連降谷都暗含期冀。
“不去。”他斬釘截鐵地拒絕。
那幾雙眼裏的光唰地暗淡,身為提議者的伊達更是尴尬地摸摸鼻子, “好吧,對不起黑澤,是我冒犯了。”
“……”
Gin不知該說什麽,索性閉嘴不答。
回程路上,萩原為了緩和氣氛主動掏錢給大家買飲料。
他正要熟練地購買罐裝草莓汁,降谷驀地出聲攔住他: “等等。”
“怎麽了”萩原回頭疑惑地問。
降谷投了幣,選擇另一罐口味稍淡的水果飲料,撿起遞給Gin笑道: “其實你不喜歡喝太甜的,對吧”
Gin挑下眉,幾不可聞地“嗯”了聲。
降谷嘴角的笑意更大,其餘幾人則一臉難以置信: “诶,真的嗎黑澤以前明明……”
“最近天熱了。” Gin面不改色地找個借口。
萩原忙不疊道歉: “真對不起,要是我觀察再仔細點就好了。話說回來,我們的綜合Top名不虛傳啊。”
熙熙攘攘的人群裏, Gin和降谷對視,降谷先一步移開目光,而後又轉回來,用只有他們能聽到的聲音說: “我覺得你可以試試,和大家一起洗澡,感覺還是挺不一樣的。”
*
結束晚訓,學生們争先恐後往寝室跑。警校的洗澡時間有規定,花灑也不是充足供應,晚去一步就會錯過很多。
五人組滿眼羨慕地告別有獨立浴室的Gin。Gin在寝室看了會兒書,也打算洗澡。他準備好換洗衣物,正在調整水溫,微熱的水灑到他的T恤,瞬間弄濕單薄的布料。
他想了想,拿起洗漱用品大步流星往外走。
現在的話,應該還能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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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校的澡堂面積不小,只是Gin一走進,耳邊就充斥着各種喧嚣吵鬧。氤氲的熱氣裏,渾身赤條條的青年們擠作一堆,或大聲交談或吵吵鬧鬧。
Gin不喜歡這種氛圍,但來都來了。
他面色陰冷地繼續走,偶爾有些敏銳的學生察覺他駭人的氣場,轉過頭來一探究竟。
“靠,這誰啊皮膚這麽好!”
他們說着抹一把臉,等眼裏倒映出Gin的臉,又不約而同變得沉默。
只是等人走遠,幾個學生又會忙不疊拍拍同一個花灑下的“敵人”,壓低聲音說: “快看快看,那個黑澤也來澡堂了。他真的好白!還是長頭發,我差點以為是哪個漂亮的女同學走錯了。”
這些話自然逃不過Gin的耳朵,他懶得去管,銳利的目光掃射一圈,無障礙找到熟悉的身影。
他徑直走向不遠處被兩個人占據的花灑,站在還洗着頭的降谷身後問: “能讓個位置嗎”
降谷和旁邊的景光聞聲轉頭,降谷擦掉進入眼睛的些許泡沫,勉強睜開條縫——
當察覺面前什麽都沒穿的Gin和周圍欲蓋彌彰窺探的目光,降谷的心裏只有一個感受。
『後悔。』
『非常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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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知道有些事不能亂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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