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65.Ch65.不舍得
Ch65. 不舍得
《琴酒和波本通感後》
/系田
降谷,松田,阿航和萩原趕到外守一的幹洗店,自動門打開,前臺空空蕩蕩。
“有人嗎”萩原謹慎地問。
回答他是的風聲。
四人走進門,一樓擺放着五臺碩大的滾筒洗衣機,玻璃罩模糊,還沾着些白色泡沫。
太安靜了,和街上的嘈雜對比鮮明,大家內心都劃過不祥的預感。
阿航作為班長率先上前,想打開洗衣機時,松田攔住了他。
“等等,裏面可能裝着炸。彈。”
“什麽”阿航大驚失色。
萩原接着說: “對,這幾條嫩黃色的電線把洗衣機都連在了一起,方式很像炸。彈。”
松田是這裏拆彈最在行的人,他代替阿航,小心翼翼把其中一臺洗衣機打開條縫,當看到密密麻麻的炸。藥,他倒吸口冷氣。
降谷見狀道: “我和阿航去疏散人群!”
阿航點點頭朝店外跑去。這裏是商業街,今天又是周日,人頭攢動,必須盡快疏散。降谷緊随其後,他聽黑澤說同樣的事也發生過一次。沒有人員傷亡。
但無論如何,他會趕緊回來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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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緊鑼密鼓地排查電線,萩原撿起靠在牆邊的棒球棍對好友說: “我上二樓看看。”
松田頭也沒回地“嗯”了聲,等萩原只剩兩級臺階又忍不住叫住對方, “Hagi,萬事小心。”
松田的頭上汗津津的,一滴晶瑩的汗珠徑直掉到水泥地,瞬間因高溫蒸發。
“當然,我很怕死。”萩原勾了勾唇。
*
二樓是間和室,紙門緊緊閉着。萩原為了不暴。露行蹤,警惕地貼着牆走。快到門口時,他不由屏住呼吸心想,如果手裏有把槍就好了。
但配槍需要許可。
他悄悄把紙門拉開條縫,原以為會在裏面看到外守一和被綁的小女孩,實則只有個頭發灰白的老人。
确認周圍安全後,萩原趕忙進去。那老人擡起頭見到萩原,目中一喜。
但萩原如臨大敵,因為老人被铐在旁邊的柱子上,身體密密麻麻纏着電線——
這裏也有一顆炸。彈,而且他沒有解開手铐的鑰匙!
*
建築的頂樓風聲陣陣。景光以最快速度趕過去,跑得肺都要從嘴裏吐出來,跨過天臺門檻時不小心絆了下,跌跌撞撞出現在約定地點。
他穩住身形擡頭,面前的不是預想中的有裏,而是景光發傳單時出言不遜,甚至推推搡搡的那位爸爸。
怎麽會是他
景光神色一凜。
男人原本筆挺的西裝皺皺巴巴,金絲邊眼鏡歪斜地挂在鼻梁上,口中塞着發黃的布條,胸前倒計時的炸。彈看起來異常驚悚。
“嗚嗚嗚——” (救救我。)
話音未落,外守用電擊槍狠狠砸了下男人的後腦勺。男人吃痛,表情扭曲。
景光見狀厲聲道: “住手!”
外守棒球帽下的三白眼陰恻恻地望過來,手裏的電擊槍滋啦冒着火花。
景光深吸口氣,按捺狂跳的心髒: “外守……叔叔。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這位先生是無辜的,能不能請你先放了他”
景光在學校上過談判課,越是這種時候就越不能刺激罪犯的情緒,所以他規避了“有裏”, “女兒”, “父親”等關鍵詞。
盡管已經加倍小心,還是激怒了本就在暴走邊緣的外守一。
“閉嘴!要不是你和你的那群狐朋狗友,我怎麽可能見不到我的有裏”
說完,外守猛地用電擊槍電擊男人膝彎, “滋啦”一聲,男人控制不住地往地上跪。
景光的心跳漏了半拍,想也不想飛撲過去。他托住炸。彈底部,擦過水泥地的手背生疼。
“你到底想怎麽樣”景光惡狠狠地瞪着外守問。
外守聞言出乎意料一笑,從口袋掏出個漆黑小型的控制器扔在地上。
“這裏有兩個按鈕,綠的能讓炸。彈停止計時,紅的讓它立刻爆炸。”
發現景光盯着那個綠的眼睛發亮,外守又說: “你可以放了他,但我也不會承認殺了你父母。反正,你沒有任何證據,對吧”
“……”
景光緊緊攥住手裏的遙控器。
*
天臺并不算太熱,但景光額頭的汗水越積越多。他的理智和情感在拉扯,也逐漸意識到身體裏那個不夠正義的自己。
曾經讓景光動搖的問題再度出現——
面前的這個男人完全陌生,态度嚣張,甚至還有短暫的不愉快;相比之下,父母的案子是壓在景光心頭許久的巨石,也是他考入警校的意義。
如果能讓殺害父母的罪犯得到應有的審判,想必他之後的生活也會更輕松吧
景光的下唇被咬出血印,外守看出他的掙紮,添把火似地說: “孩子,你不用親手按下爆炸按鈕。只要把控制器還給我,從這裏走出去。等這人死了,誰會知道你有沒有來過你只是‘沒來及趕到’而已。”
沒來得及趕到這樣父母的案子就能有着落了嗎
旁邊的男人“嗚嗚”叫個沒停,景光身形微顫,擡起頭問: “你确定”
“當然,我保證做完這件事之後就會去警局坦白。有裏已經不在了,我呆在外面也沒什麽意思。”
說到最後,這個兇殘的罪犯居然帶了哭腔。
景光沉默幾秒起身,緩緩把手裏的控制器遞出去。被綁的男人見狀,劇烈掙紮起來。
“嗚嗚嗚嗚嗚——” (你這樣也算警察嗎!)
景光視而不見,外守的嘴幾乎咧到耳根。就在他接觸到控制器的前一秒,景光猛地把控制器扔出,反手扭住外守的胳膊。
兩人互不相讓地纏鬥一陣,景光把控制器踢得更遠,趁亂搶到外守一的電擊槍。
“滋啦——”他在對方的脖頸電了下,用最微弱不至于傷及性命的電流。
外守一雙眼一翻,倒在地上失去意識。
景光趕忙跑向男人,取出對方口中的布條。距離炸。彈爆炸還有兩分鐘。男人語調扭曲地叫起來: “快啊!快按那個綠色的按鈕!”
景光正在分析電路,聞言瞥他一眼: “我不覺得外守會真心放你走。”
事關人命,哪怕有一分的危險,景光也不敢貿然去賭。
男人愣了下,過載的大腦已經不能運轉,但求生的欲。望讓他不斷地出聲催促。
“那你趕緊啊!炸。彈都快爆炸了!”
景光覺得煩,頭也不擡地把扔在地上的布條又塞回去。
“”
“嗚嗚嗚嗚嗚。” (你幹什麽你!)
景光按照學校裏教的步驟排除了障礙線路,到最後面前還剩兩條——
一白,一紅。
似曾相識的場景。他想到在拆彈課上失敗的比賽和冉冉升起刺鼻的白煙。
剛才還很穩健的手控制不住一抖。
他立刻給松田打視頻電話。
電話很快通了,對面的聲音很嘈雜。
“喂”
“喂,我是景光。你能看到我面前的炸。彈嗎我已經拆到最後了,還剩兩根線。你能不能幫我看……”
松田抽空擡了下頭, “抱歉,我這裏也在拆彈,沒空……”
松田話音未落,電話自動挂斷。因為在拘留所待了一晚,景光的手機這會兒沒電了。
“……”
距離炸。彈爆炸還剩10秒。
*
片刻前,外守一幹洗店。
松田在降谷的協助下成功拆除一樓的炸。彈。兩人趕到二樓,松田驚訝地瞪大眼睛, “你怎麽沒說這兒還有個人”
萩原忙得滿頭大汗, “說了不是讓你分心而且我也沒空。”
他面對的炸。彈線路比樓下複雜數倍,難以想象是外守一這種外行的“傑作”。
阿航在嘗試解老人的手铐,但手铐設計之初就是為了不讓罪犯逃脫,沒有鑰匙的前提下很難打開。
降谷也來幫忙。
“我來看看。”松田三兩步趕過去,蹲在老人面前安慰道, “老人家別緊張,我拆彈很厲害的,一定能讓你安然無恙。”
“好,那就麻煩了。”老人的聲音有些怪,像是刻意壓着嗓子。不過也能理解,生死攸關,誰還能淡定起來
老人耳邊充斥着幾人叽叽喳喳的讨論,主要是松田和萩原:
“确定剪這根嗎, Hagi”
“別光問我啊你自己也看看。剪錯可沒有重來的機會。”
“這種事我也知道啊,所以才要跟你double check。”
松田說着,擦了擦額頭成股的汗,剛才的悠閑蕩然無存。
這時,他的手機震了……
松田望着突然被掐斷的電話憂心忡忡, “也不知道Hiro那邊行不行。他本來就沒什麽自信。”
別說Hiro,連他和Hagi都有些失态……
被綁了炸。彈的老人或許是閱歷很深,在幾人看不到的時候,臉上甚至還挂着抹緬懷的笑。
不遠處,架子上的木碗閃爍着細小的紅光。它誠實地記錄下了這一切。
*
景光面前的炸。彈還剩最後10秒,手機沒電,他已經沒有任何求助的機會。
鹹澀的汗水滴進眼睛,模糊視野的同時帶起一陣疼痛。景光的手背也在痛,頭更是幾乎炸裂。
他狠狠咬了下唇,舌尖嘗到些許鐵鏽味,和那晚在衣櫃裏聞到的別無二致。
6歲的諸伏景光沒有能力救下爸爸和媽媽。
那22歲的他呢
教官在拆彈課上的話浮現在耳邊: “你本來的選擇是對的,為什麽要改”
這聲音轉瞬又變成了黑澤: “你做得不錯。”
5, 4, 3——
男人越來越大的嗚咽聲幾乎刺穿鼓膜。
6歲的景光沒能做到的事, 22歲經過訓練的景光要做到。
『你,要,相,信,自,己!』
景光用力剪斷了那根紅線。
倒計時歸零,炸。彈沒有爆炸!
劇烈的心跳在耳內回蕩, “撲通!”, “撲通!”
周圍靜悄悄的,微熱的風輕撫過景光沾滿汗水的臉龐。他長舒口濁氣,拿出塞在男人嘴裏的布條。
男人如釋重負,身體一歪,空氣裏彌漫起一股尿騷味。
他尴尬不已,擡頭卻發現外守一已經近在咫尺,正舉着匕首準備朝諸伏景光砍下去。
“當心!”男人聲嘶力竭地喊。
景光回過頭,眼睛被匕首的寒光刺得反射性閉起。正在此時,從天臺急匆匆奔來個黑影,抱着景光就地一滾。
那把原本可能刺中景光要害的匕首紮到長長的風衣下擺,離來人的腰腹只差分毫。
景光睜眼,看到黑澤冷淡的臉。
還來不及反應,黑澤就把他扔到一邊,起身三下五除二踹倒外守,用手铐拷起來。
“黑澤,你沒事吧”
琴酒垂眼看他, “下次記得處理幹淨,別讓對手有機會補刀。”
“噢,好……”
劫後餘生又見到喜歡的人,雙重喜悅淹沒了景光。但沒高興太久,外守被黑澤拽着走到面前,怨毒地笑着對他說: “小子,你那麽深明大義,你父母在九泉之下一定會非常驕傲吧。”
諸伏景光臉色煞白,外守見狀笑得更加歡暢。
琴酒漫不經心瞥兩人一眼,走了幾步從地上撿起個發卡遞給景光。
“好像沒壞。”
“……什麽”景光失魂落魄地問。
琴酒沒回答,徑直打電話給大島,外放:
“剛才的情況我都聽到了,已經轉給我之前在搜一的下屬,可以作為證據在法庭上呈現。”
這下臉色驟變的成了外守一。
琴酒挑釁般聳了下肩,關了外放走到遠處對大島說: “還有件事要拜托您,別讓諸伏景光和降谷零面對媒體。”
景光出神凝望着琴酒的背影,那銀色的長發被微風吹拂,瞬間的畫面真的很讓人心動。他不由捏緊手裏的發卡。
過了會兒,琴酒去而複返。景光面色微紅,真誠地跟他道謝。
琴酒搖搖頭: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什麽”
“天助自助者。”
*
幹洗店的炸。彈也成功拆除,降谷還神奇地找到了手铐的鑰匙。阿航邊扶老人下樓梯邊感嘆: “你可真是火眼金睛,我怎麽就沒發現呢”
降谷不着痕跡回頭看一眼身後的老人,笑道: “湊巧而已吧。”
雖然他有種直覺,這鑰匙是老人趁大家不注意扔出來的。
但警察講究證據,沒證據的事可不能亂說。
*
幾人去警察局做了筆錄,出來時,阿航信誓旦旦地表示聽到負責這件案子的警察竊竊私語:
“那位老人好像不見了。”
“肯定是你聽錯了”松田嗤之以鼻, “我們幾個親自把他送來的警局。他年紀那麽大了,怎麽躲過監控跑啊”
阿航摸摸後腦勺: “也有道理……”
落在最後的降谷若有所思,心裏的懷疑更重了。
*
米花中央醫院。
卸下僞裝的安室匆匆趕到,因為聽說有個個子很高的男人在爆炸案中昏迷進了醫院。
他詢問前臺。
“抱歉,我們沒找到您說的黑澤陣先生。”
安室眉頭緊鎖,又給琴酒打了電話,依舊沒通。
他正要逐層搜索,一轉頭意外發現想見的人就在幾步之外。
“你在找我”琴酒神情淡漠地說。
*
自動販賣機旁的長椅上,琴酒和安室并肩而坐。
“你怎麽不接我電話”
“沒電了。”琴酒言簡意赅,看安室一臉狐疑,直接拿出手機遞過去, “要檢查嗎”
“算了。你故意不接我電話,我也沒辦法。”
琴酒嗤了聲,打量下安室額頭細密的汗水: “你幹嗎跑那麽急”
“我以為你昏迷進醫院了。”
琴酒喝了口手裏的烘焙咖啡,潤了潤唇: “本來,我是有一次受傷的機會,但我放棄了。”
安室的心跳一頓,啞聲問: “為什麽”
“不知道。”
安室卻知道,琴酒擅長利用情緒,性格也不算太好。為了讓人愧疚,哪怕自己受傷也在所不惜。
但他沒這麽做,為什麽
或許是良心發現了,或許是……不舍得。
安室的眼睛望着面前白花花的牆壁,手卻悄悄攀上琴酒的,十指相扣。
“炸。彈纏在身上的時候緊張嗎”
“還好。”
“你撒謊。我能感覺你當時的心跳很快。”
“這麽遠也能感覺得到真的假的”
“假的。”
琴酒又喝了口咖啡,喉結微動,緩緩咽下去。
安室轉頭問: “不苦嗎”
“挺苦的。”
“是嗎我嘗嘗。”說着,安室俯身親吻琴酒的嘴唇,舌尖嘗到苦澀的味道,心裏卻很甜。他不自覺閉上雙眼,想細品這個久違的吻。
琴酒一眨不眨盯着他看,安置在架子上的電視機正在播放新版紙幣即将在下周發行的消息。
琴酒又閉上眼,任安室溫柔地和自己接吻。
仿佛這一周沒聯系的裂痕從不曾存在。
*
當晚11點。
因為殺了斯汀格後失聯一周,新晉的Top Killer被貶去收賭債。
組織的業務繁多,賭。博只是最底層的一項。
他把一個叫黑木渡的青年堵在巷子裏,對方渾身酒氣,靠着牆東倒西歪: “你知道我爸是誰嗎還敢跟我來收錢。”
Gin皺皺眉,面無表情說: “不想死的話,就趕快還錢。”
黑木呸了聲,嬉笑着湊上來,他借月光看清讨債鬼的臉,忽然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黑,黑澤陣。你不在警校念書,你也……堕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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